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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揚和衛遠正式成為皇帝伴讀。
兩個人住在皇帝寢宮偏殿,每日天一亮就起床,與皇帝一起念書習武。
衛遠善文,楚雲揚善武,一文一武,都算是給蕭承安補上了。
三個人年紀相仿,很快就熟絡起來,整日黏在一塊兒,吃飯睡覺也在一起。
祝青臣也可以偷懶了。
這天下午,鎮國公進了宮,在馬場教他們騎射。
蕭承安不太會騎馬,從前還從馬背上摔下來過,對騎馬有一點恐懼。
但馬上就要秋狩了,他作為皇帝,需要在眾臣面前射中第一隻獵物,要是不會騎馬,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楚雲揚沒說話,熟練地幫他紮好束袖,然後把他帶到馬匹面前,讓蕭承安先順順馬匹的鬃毛,跟它培養一下感情。
等人和馬差不多熟悉起來了,才扶著蕭承安上馬。
蕭承安小聲對他說:“楚雲揚,你今天怎麼不說話了?我不太習慣。”
楚雲揚沒說話,朝自己父親那邊瞥了兩眼。
廢話,他爹在這兒盯著呢,他怎麼可能頂撞皇帝?
楚雲揚清了清嗓子:“請陛下上馬,咱們先繞馬場走兩圈,我牽著韁繩。”
鎮國公捋著胡須,很是滿意,轉頭去指點衛遠。
他們在這邊練習騎射,祝青臣就癱在旁邊休息。
他靠在躺椅上,坐在樹蔭下,手邊是茶水點心。
係統說:“你退休了是吧?就坐在這裡看?”
祝青臣端起茶水,淡淡地抿了一口,感慨道:“做老師真輕鬆啊,我還能再帶一百個學生。統統,我想要一副現代的太陽眼鏡,符合我現在優雅休閒的處境。”
“臣臣,我想揍你,符合我現在被你這個死孩子氣死的心情。”
祝青臣默默地挪遠一點,轉過頭,一臉欣慰地看著學生們學騎馬。
*
半個月後,蕭承安學會了騎馬,還學會了在馬背上鬆開韁繩,搭弓射箭。
雖然還不太熟練,但應付秋狩是足夠了。
不知不覺間,秋狩到了。
大夏有春獵秋狩的習俗,每年皇帝都會帶著朝臣前往獵場遊獵,練習騎射,操練軍隊。
今年略有不同,北周使團也要跟著去。
雖說兩國正在和談,但北周畢竟還算是敵國,不能在敵國面前丟面子,禁軍早早地就操練起來了,就連文官都悄悄在家裡鍛煉,試圖練出一身腱子肉,在北周使團面前驚豔亮相。
祝青臣被一群文官拉去練騎射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直到他看見九十歲的老史官拉開了五石的弓,八十歲的老禦史一箭射中靶心,七十歲的老侍郎抱起了石磨盤。
祝青臣蹲在地上,托著腮幫子,弱弱地舉起手:“我可以留下監國嗎?”
幾位老文官嚴肅地駁回他的提議:“不可以,小公爺可是我們
大夏文臣的臉面,怎麼能留下監國?我等留下監國,小公爺隻管放心去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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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到了秋狩這天,蕭承安穿著騎裝、披著鎧甲,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隊伍最前面,楚雲揚和衛遠分彆在他身邊。
禁軍分立兩邊,扛著武器,威風凜凜。
大夏眾臣整裝待發,精神抖擻。
祝青臣回頭看看在街道上綿延的隊伍,又轉回頭,吸了吸鼻子:“陛下,要不我還是留下……”
蕭承安一臉嚴肅,認真地對他說:“老師不必擔心,我不會給大夏丟臉的!”
“我是說,我想留下……”
“我也不會給老師丟臉的!”
“但是……”
所有人都意氣風發,隻有祝青臣蔫蔫的。
他是病美人,他不適合舞刀弄槍。
沒多久,宇文恕也帶著北周使團過來了。
宇文恕帶的人不多,也就十來個親衛,足夠自己使喚,也顯示對夏國的信任。
宇文恕走在最前面,在皇帝和太傅面前站定,抬起右手,拍了一下左肩,朝他們行禮。
宇文讚跟在後面,陳尋作為侍從,躲在宇文讚身後。
宇文讚不想被留下做質子,陳尋不想被抓住錯處。
所以兩個人都安安分分地低著頭,竭力隱藏自己的蹤跡,不想被人看見。
蕭承安對宇文恕道:“攝政王有禮了,為你們準備的馬車在後面。”
“多謝。”
宇文恕沒坐馬車,而是讓士兵牽來馬匹,翻身上馬,和祝青臣並肩而立。
祝青臣朝他笑了一下,回頭看向宇文讚和陳尋。
陳尋前陣子撞了柱子,額頭上的傷口到現在差不多好了,但臉色還是不怎麼好。
宇文讚似乎是被他哄好了,帶著他朝馬車走去。
那是特意為北周使團準備的馬車。
宇文讚掀開簾子,上了馬車,隨後朝陳尋伸出手,把他也拉了上去,兩個人相視一笑,濃情蜜意。
後面的場景,祝青臣不想再看,連忙轉回頭。
祝青臣小聲問:“他們兩個這就算是和好了?”
宇文恕點了點頭:“嗯,宇文讚沒給陳尋名分,但是給了很多金銀,陳尋答應不再給他惹麻煩,他們現在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祝青臣皺起眉頭,大反派好像真的不太會用成語。
兩個人才說了一句話,傳令官便騎著馬,從隊伍後面跑了上來。
“稟陛下,一切就緒,可以啟程了。”
“好。”蕭承安微微頷首,朗聲道,“啟程!”
他一揮馬鞭,一夾馬腹,馬匹便抬起前蹄,朝前走去。
楚雲揚和衛遠跟在他身邊,馬蹄噠噠,猶如鼓聲,長龍一般的隊伍,慢慢行進起來。
*
兩個時辰後,隊伍來到皇家
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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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山頭上還修建了一座行宮,方便皇帝起居。
蕭承安騎著馬,站在山腳下,抬頭望著雲端高聳的山峰和華麗的宮殿。
蕭承安下令:“原地駐紮!”
皇帝一聲令下,禁軍齊聲應“是”,紛紛翻身下馬,鎮國公親自坐鎮,把遊獵的營地安排得像打仗的一樣。
蕭承安是頭一回來獵場,還是騎馬過來的,也不覺得累。
他回過頭,對祝青臣說了一聲:“老師,我去四處逛逛,看他們搭帳篷。”
“嗯?”祝青臣打起精神,“讓雲揚和小遠跟著你,程公公也帶上。”
安全起見,祝青臣這幾日都在給蕭承安上“獵場安全教育課”。
獵場山林密布,皇帝身份特殊,他不能單獨行動,要去哪裡,必須帶上侍從。
蕭承安也不覺得煩,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我不會亂跑的,就在附近,老師放心吧。”
楚雲揚和衛遠朝祝青臣點了點頭,祝青臣便放他們去了。
蕭承安帶著一行人,騎著馬,嘻嘻哈哈地就跑遠了。
正巧這時,宇文讚掀開馬車簾子,還沒來得及下馬車,一行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就像風一樣,從他面前刮過。
宇文讚扶著馬車門,轉過頭,目光落在幾個少年人身上。
直到他身後的陳尋疑惑,輕輕地喊了一聲:“殿下?”
他這才回過神來,收回目光,走下馬車。
下了馬車,宇文讚還是忍不住轉頭去看蕭承安。
年少的帝王,穿著華貴的騎裝,騎在馬上,對獵場的一切都很好奇,和伴讀們說說笑笑。
這陣子,他和陳尋待在一塊兒,陳尋依偎在他懷裡,說了很多夏國皇帝的事情。
比如夏國皇帝刻薄,對他們這些太監非打即罵。
又比如夏國皇帝懦弱,連騎馬都騎不穩,從前還從馬背上摔下來過。
還比如夏國皇帝陰損,根本就看不起北周人,私底下也並不想和北周和談。
這些謊言都很拙劣,再加上陳尋之前就撒過謊,宇文讚當然不會相信。
不過他本來就看不上夏國皇帝,覺得他上位純屬僥幸,陳尋這些話雖然一聽就是假的,但也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他就喜歡聽陳尋說夏國皇帝的壞話,不管是真是假,隻要能貶低夏國皇帝、聽著舒坦就行。
所以他從來不製止陳尋,而是含笑聽著陳尋說。
而陳尋見他不說話,便說得愈發起勁。
就這樣,夏國皇帝在他心中,既定的模樣不斷加深。
他陰損刻薄、懦弱無能,卻僥幸當上了皇帝,簡直是皇帝中的廢物。
可是今日再見……
宇文讚怔怔地看著蕭承安騎馬離去的背影。
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和他自己幻想出來的那個夏國皇帝完全不一樣。
陳尋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不遠處的蕭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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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看宇文讚,見他發直的眼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陳尋試探著伸出手,想要搭在宇文讚的手臂上:“殿下……”
宇文讚卻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連忙拂開他的手,低聲喝斥:“鬆手。”
陳尋怯怯地收回手,後退兩三步:“是。”
宇文讚沒有給他名分,在內他們什麼事情都做過了,但是在外,他們還是主仆。
宇文讚沒有心思去哄他,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指揮北周士兵搭建帳篷。
宇文讚原本也是要騎馬的,偏偏陳尋前陣子剛撞了柱子,他才陪著陳尋坐馬車。
可是現在,他無比後悔。
他應該和蕭承安一起騎馬的。
這個時候,祝青臣就坐在河邊,撐著頭,將宇文讚的所有表現儘收眼底。
“他不會看上承安了吧?他先前不是瞧不起承安嗎?”
宇文恕把打開的水囊遞給他,然後在他身邊坐下:“祝太傅。”
“謝謝。”祝青臣接過水囊,抿了一口,這才發現是牛奶,“這裡就有河,他怎麼不過來照照自己的樣子?”
係統說:“看來劇情修正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劇情會把主角攻受越拉越近的。”
“我不允許!”祝青臣接過宇文恕遞過來的饢餅,用力地咬了一大口,使勁嚼嚼嚼,“我不允許學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拐騙!”
祝青臣就著牛奶啃了一點饢餅,稍微恢複了一點體力,就去找鎮國公,讓他把皇帝的營帳搭得大一點。
“雲揚和小遠都和陛下一起住。”
鎮國公疑惑道:“這合規矩嗎?”
“不合規矩。”祝青臣回頭看了一眼黏在一起的三個人,“但是我做主了,一起睡。”
帳篷裡三個人一起睡,帳篷外還有程公公帶人守著,他倒要看看宇文讚還怎麼接近蕭承安。
*
禁軍的動作很快,不到三炷香,就搭建好了營帳,安排好了部署。
一行人簡單用過午飯,各自回營帳休息。
營地裡安安靜靜,隻有巡邏士兵的長靴踩在草地上的聲音。
北周的營帳裡,宇文讚穿著單衣,坐在小榻上,陳尋跪在他身後,幫他揉腦袋。
“殿下也辛苦了,坐了一天的馬車,歇息一會兒吧。”
“嗯。”宇文讚隨口道,“你們夏國那個皇帝,最近長進許多。”
陳尋附和著,乾笑兩聲:“嗯,都是祝太傅教得好。”
“我是說,他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宇文讚道,“從前看他唯唯諾諾的,根本不配當皇帝,可是現在……”
陳尋從身後抱住他:“我不懂這些,我隻知道殿下英武,才配當皇帝,不僅配當
北周的皇帝,也配當夏國的皇帝。”
宇文讚笑了一聲,轉過身,把陳尋抱進懷裡:“數你嘴甜,等我拿下周國和夏國,到時候就封你做……”
宇文讚話還沒說完,忽然皺起眉頭。
“做什麼?”陳尋還笑嘻嘻地問他,“殿下說呀?讓我做什麼?難不成還讓我做太監?”
宇文讚推開他,捂著腦袋,表情痛苦。
陳尋這才感覺不對勁,連忙撲上前:“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宇文讚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瞬間,眼前閃過許多不同的畫面。
他看見他被送進夏國皇宮做質子。
他看見他在夏國皇宮裡備受欺淩。
他還看見,有個人一直在幫他,給他送吃的喝的,還有傷藥。
可是這個人的樣子,他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宇文讚越是睜大眼睛想看個清楚,那個人的面容就越是模糊。
陳尋見他面目猙獰,連忙衝出去找太醫:“來人!來人!”
宇文讚捂著腦袋,蜷縮著倒在床榻上,一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不知不覺間,他好像又看見獵場的場景。
——他作為質子,在獵場裡被一群公子哥兒欺負,磕破了腦袋,倒在地上。
總是救他的那個人走到他面前,輕輕拍拍他的臉,喊他“宇文讚”,問他有沒有事。
但宇文讚還是看不清那人的臉。
宇文讚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這些場景都趕出自己的腦袋。
開什麼玩笑?
他怎麼可能留在夏國做質子?他怎麼可能被這群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欺負?他怎麼可能需要人來救他?
下一秒,宇文讚的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找到了。”
男人話音剛落,宇文讚就雙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正巧這時,陳尋帶著太醫,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快快快,耽誤了殿下的病情,你們擔待得起嗎?”
隨行太醫被他煩得不行,提著藥箱,跟在後面。
可是一掀帳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你怕不是在拿我們尋開心,他這像是急病的樣子嗎?不就是睡著了嗎?”
隻見宇文讚躺在床榻上,臉色紅潤,呼吸勻長,睡得正香。
在宇文讚打起呼嚕的時候,太醫扭頭就走:“真是,頭一次見連睡著和昏迷都分不清的人。”
“這……”陳尋也是弄不清楚,隻能好聲好氣地跟上去,“是我一時疏忽,還請太醫不要怪罪。”
這宇文讚怕不是故意耍他,陳尋送走太醫,回到營帳,對著熟睡的宇文讚舉起巴掌。
但他終究沒敢打下去,隻敢在心裡狠狠地記上一筆。
*
秋狩明日正式開始,禁軍們還在不遠處搭台子。
三個學生帶了一群侍從,鑽進林子裡玩兒去了。
祝青臣一個人坐在河邊,捧著臉,看著面前流淌的河水出神。
沒多久,宇文恕過來找他:“祝太傅。”
祝青臣連忙回過頭:“怎麼樣?”
宇文恕搖了搖頭,在他身邊的石頭上坐下。
祝青臣問:“沒問出來?”
宇文恕低聲道:“他說不記得了,看著不像假的。”
這次秋狩,祝青臣做足了準備,上到隨行官員,下到禁軍太醫,都是他親自篩選過的,整個營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陳尋前腳剛跑去找太醫,後腳就有人來稟報他。
祝青臣覺得蹊蹺,仔細盤問過去的太醫,沒問出什麼來,又特意讓宇文恕去問問。
這宇文讚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會兒有病,一會兒沒病的?
陳尋雖然目光短淺,但是總不至於連睡著和暈厥都分不出來吧?
“統統,你有檢測到異常嗎?”
“沒有。”
奇怪,宇文讚和陳尋不可能無緣無故演這一出吧?
難不成是他們兩個又在謀劃什麼?
祝青臣捧著臉出神,宇文恕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就沒有開口打擾,安靜地陪在旁邊,隨手揪了幾根野草。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青臣抓了抓頭發:“想不通,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隨手抓起一塊石頭,砸進水裡。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宇文恕抹了把臉,幽幽地轉過頭。
祝太傅,我沒惹你。
祝青臣這才反應過來:“你怎麼還沒走?我以為你早就走了,對不起。”
祝青臣手忙腳亂地摸摸衣袖和衣襟,拿出手帕,想要給他擦擦。
宇文恕拿著幾根野草編成的小手環,在他的雙手繞了幾圈,捆在一起:“把你抓起來!抓去坐牢!”
祝青臣剛想把手環摘下來,宇文恕又說:“這是麻繩,而且打的是豬蹄扣,祝太傅掙不脫的。為什麼叫做豬蹄扣?因為就是扣豬蹄……”
祝青臣僅剩的那點兒愧疚頃刻間蕩然無存,一揚手就把手帕摔在他臉上:“你自己擦!”
你才是豬蹄!
兩個人蹲在石頭上,誰也不理誰。
祝青臣低下頭,看見掛在手腕上的手環,若有所感,扭頭去看宇文恕:“你……”
宇文恕用手帕擦去臉上的水漬,看著祝青臣,嘚嘚瑟瑟地朝他揚了揚下巴:“乾嘛?”
祝青臣本來想問什麼也忘了,一扭身子,直接撞了一下宇文恕。
可是宇文恕蹲得穩穩的,一晃也不晃。
祝青臣轉回頭,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悄悄挪著步子,朝宇文恕靠近,還想再給他來一下。
在他撞上去的時候,宇文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誒!鬆手啊!宇文恕!”
“嘩啦”一聲,祝青臣和宇文恕都掉進了河裡,濺起一大片水花。
正是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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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直接撐著手,坐在河裡,祝青臣趴在他身上,也被濺起來的水弄了一身。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默默地握緊拳頭,抬起頭,對上宇文恕無辜的小眼神。
“祝太傅,我沒坐穩,還好這是下遊,士兵們都在上遊接水。祝太傅快回去換衣裳吧,小心著涼。”
祝青臣憋著一肚子氣,捏著拳頭,照著他的胸膛狠狠地給了他一下。
宇文恕很配合地“嗷”了一嗓子。
祝青臣手腳並用,從河裡爬起來,扭頭就走。
寬袍大袖浸了水,礙手礙腳的,祝青臣跟剛上岸的小鴨子似的,走都走不穩。
宇文恕還坐在河裡,看見他被濕透了的衣擺絆了一下,沒忍住笑出聲。
他剛笑了一聲,祝青臣就回過頭,怒氣衝衝地朝他走來。
宇文恕下意識抬起手,捂住自己剛才被捶的胸口。
可是這回,祝青臣沒打他,隻是走到他面前,朝他揮了揮沒有什麼威懾力的拳頭,然後從水裡撿起了那個野草編的手環。
祝青臣拖著濕透了的衣裳,回到自己的營帳裡,打開箱子,隨便翻了翻,想要找一身乾淨的衣裳。
忽然,他看見兩張紙被壓在箱子最底下。
祝青臣覺著奇怪,推開滿滿當當的衣裳,把紙張拿出來。
紙上是一些經文,是他的筆跡。
噢,祝青臣想起來了,那時候在皇家寺院裡,他隨手抄了一些經書。
想是親衛幫他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了,就一起塞進去了。
而他又懶得收拾,放在那裡沒管過,當時是怎麼樣去寺院的,現在就怎麼樣來了獵場。
係統說:“從來不收拾行李箱是吧?”
“這樣方便嘛,蓋上蓋子就走了。”
隻是——
祝青臣歪了歪腦袋,看著紙上的字。
不知道是哪個手欠的,在他抄寫的經文上塗塗畫畫,把每一個字的窟窿都補上了。
好比開頭“觀自在菩薩”一句,這人把“觀”封口的地方塗得黑漆漆的,全給塗滿了。
其他字也一樣,弄得整張紙都是墨點。
係統又說:“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賭一杯奶茶,絕對是宇文恕乾的。”
“我也賭是他。”祝青臣癟了癟嘴,剛準備把紙張揉成一團丟掉,剛準備伸手,忽然又想起什麼,連忙衝到營帳前,揭開簾子,朝外面望了一眼。
宇文恕也剛從河裡爬出來。
正巧這時,去林子裡玩兒的三個學生在一大群侍從的簇擁下回來了。
見他這副模樣,蕭承安便問了一句:“攝政王這是怎麼了?”
宇文恕撈起衣擺,擰出一灘水,面不改色:“在河邊觀景,被一隻小豬拱進河裡了。”
蕭承安環顧四周:“是嗎?這裡還有小豬呢?”
“祝青臣小豬”剛準備衝上前,宇文恕就舉起手,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隻有小豬才會衝過來拱人呢。
祝青臣被他煩得不行,朝他揮了揮拳頭,扭頭又進了營帳。
他看著手裡被塗得黑漆漆的經文,又看看那個草編的手環,猶豫了一下,用經文把手環包起來,放進了箱子最裡面。
係統震驚:“臣臣,你在乾什麼?他說你是小豬,你還……”
“我總覺得……”祝青臣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你不懂,這個是保存罪證。我換衣服了,你出去。”
“噢。”小光球乖乖飛出營帳。
祝青臣解開濕透了的衣裳,丟在衣桁上。
這時,營帳外傳來蕭承安的聲音。
“攝政王快回去換衣裳吧。”
“好。”
祝青臣轉過頭,透過營帳窗戶,看向外面。
宇文恕好像總能捕捉到他的視線,轉過頭,朝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