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早上六點四十五, 鬨鐘響起。
祝青臣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裡探出手,在床頭摸了摸,把鬨鐘關掉, 繼續睡覺。
五分鐘後,鬨鐘再次響起,祝青臣再次關掉。
又五分鐘……
又雙五分鐘……
又雙叒五分鐘……
直到係統看不下去了,附在小黃狗身上, 助跑起跳, 一躍而起,降落在床上:“宿主,起床!”
祝青臣差點被它踩吐血, 表示強烈抗議:“我很虛弱的,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需要照顧,我是病美人!”
“狗屁,哪裡有一頓飯吃一整隻炸雞的病美人?”小黃狗在床上蹦迪, “起床!今天是周一, 你要去上課!”
祝青臣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然後把手機摸過來, 看一眼消息欄。
沒有看到想要的消息, 他好像有點失落。
係統問:“你在等誰的消息?”
“沒有誰。”祝青臣放下手機, 一鼓作氣從床上爬起來, 鑽進浴室洗漱。
遙想半個月前, 他第一天去學校的時候,係統特意給他搭配了白襯衫加黑西褲。
現在他隨便套了件小黃鴨白T、黑色工裝褲,抓一抓頭發,提上超市送的白色帆布袋, 直接就出門了。
在樓下早餐店吃早飯。
祝青臣把油條掰成一段一段的,丟進熱氣騰騰的甜豆漿裡,用瓷勺子壓下去泡一泡,等油條完全被豆漿浸透,才舀起來一口吃掉。
祝青臣一邊吃,一邊時不時看看手機。
像是在等誰的消息。
係統疑惑:“你在等派出所的電話?”
昨天那幾個小混混的事情還沒結果,應該不會不了了之吧。
祝青臣卻搖搖頭:“不是。”
他原本也不指望那幾個小混混會供出賀嶼。上次賀嶼吃了一次虧,這次不會這麼不謹慎,暴露自己。
最好的結果就是尋釁滋事關幾天而已。
反正他也沒什麼事,就懶得計較了。
係統又問:“那就是謝知珩?”
祝青臣又搖搖頭:“也不是。”
昨天謝知珩幫了他很多,還送他回家,後來祝青臣已經特意發消息感謝過他了。
係統想了想:“謝朝?”
這回祝青臣沒有再搖頭,也沒有再說“不是”。
那就是謝朝了。
那個被賀嶼霸淩到休學的可憐學生。
祝青臣昨天給他寫了字條,字條後面還附上了他的聯係方式。
祝青臣是希望謝朝跟他說說話的,隻不過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添加申請。
祝青臣想,可能是他太著急了,慢慢等吧,如果謝朝希望和他交流,自然會來找他的。
如果謝朝不想,強求也沒有用。
他喝完最後一口豆漿,離開時,拿起手機朝老板晃了晃:“老板,付過去啦。”
“好,祝老師慢走。”
“拜拜。”
祝青臣挎著單肩包,走路去學校。
係統飛在他身邊,提議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謝朝的話,就像上個世界一樣,介紹陳和頌和謝朝認識,讓他們互相幫助。”
“這次不行。”祝青臣斷然拒絕。
係統疑惑:“為什麼?”
“上個世界,阿宣單純,岸兒雖然清高,但是心地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還沒有陷得太深,還來得及相互扶持,一起抽身而出。”
“但是這回不一樣。和頌已經是苦苦支撐,謝朝也是自顧不暇,稍微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足以叫他們兩個再次崩潰。要是讓他們兩個再見面,隻怕他們會一起越陷越深。”
“而且,現在和頌好不容易能夠專注學習,時間還這麼緊,我怎麼能叫他分神去照顧另一個學生的情緒?”
係統明白了:“嗯,也有道理。”
祝青臣道:“我會儘力去幫謝朝,但這並不是和頌的義務。”
現在還不到七點半,但是學生們差不多都到了。
熟悉的轎車停在校門口,祝青臣瞧了一眼。
賀嶼從車上下來,見祝青臣毫發無傷、好好地來學校,陰毒的表情有些藏不住。
連係統都發現了。
“宿主,主角攻好像記恨上你了。”
忽然晉升為“小反派”的祝青臣一臉無所謂:“不用管他。”
賀嶼從來不會反思自己。
他隻會覺得,陳和頌離開,都是因為陳和頌膽子大了,都是因為祝青臣在背後挑撥,反正他自己是絕對沒錯的。
再跟他說什麼也是白費。
祝青臣剛準備進去,忽然有人喊住了他:“祝老師?”
“嗯?”祝青臣回頭。
賀嶼下了車,隻見陳母坐在車裡,眼睛通紅地看著他。
祝青臣不太理解。
半個月前,陳母恨不能往陳和頌身上潑儘臟水,恨不能把祝青臣給手撕了。
現在不過短短半個月,她就做出這副模樣來,這是什麼道理?
係統道:“恭喜你,宿主,你提前觸發了‘家人們的群體火葬場’。”
祝青臣皺起小臉:“這又是什麼?”
“賤受的家人們在失去賤受之後,會忽然發現他的好,並且開啟‘火葬場’。”
“唔……”祝青臣想了想,“這些小說裡充滿了‘火葬場’,對嗎?”
“是,也不是。”係統道,“他們原本要在陳和頌跳樓之後才開啟‘火葬場’,由於你的乾預,他們提早失去了陳和頌,提早發現了他的好。”
“他不是一個物件,沒辦法‘失去’。”祝青臣頓了頓,“他的好,具體指什麼?”
“陳和頌會做早餐、會做家務。離開了他,陳母連餐具都不知道放在哪裡,賀嶼連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他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
感情陳和頌過得連保姆都不如。
與其把這種情節叫做“火葬場”,不如改名為——
《保姆機器人返廠維修》
《陳和頌——我的保姆!》
《全職保姆心如死灰後,我們全家追悔莫及》
祝青臣在原地站定,並不走近:“您好,又見面了。”
陳母下了車,輕聲問:“我想問問,小頌最近過得好嗎?”
祝青臣點點頭:“他過得很好。”
“他從來沒有住過校,所以我很擔心……”
“您不用擔心。和頌雖然沒住過校,但是他的自理能力很好,他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畢竟在家裡都鍛煉過了。
陳和頌之前在家就是給賀嶼當保姆的,給他做早飯、整理床鋪、整理書包。
以前做雙份,現在隻需要自己給自己做,那可真是太簡單了。
陳母顯然想到了這一層,臉色有點掛不住。
她解釋道:“我這次來,主要還是想向祝老師解釋一下,我們家裡其實沒有虐待小頌,雖然這次確實有點過火了,但是家裡人都很在乎他……”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說辭,沒必要再聽下去了。
祝青臣偏過頭去,看看旁邊的風景,也沒有專心聽。
等陳母說完了,祝青臣才轉回頭,抿了抿唇角:“您不用向我解釋,我自己有眼睛。”
陳母道:“您知道的,孩子成長不能沒有父親,我也很不容易啊,我也不是照樣堅持下來了?希望您能幫我勸勸小頌,讓他回來住,畢竟宿舍哪裡有家裡舒服,您說是吧?”
“而且,小嶼都跟我們保證過了,隻要哥哥回來,他一定和哥哥相親相愛的。哥哥不回家,我們都很不習慣,他吃飯都吃不香。”陳母轉頭看向賀嶼,“小嶼,你是吧?”
賀嶼站在旁邊,點了點頭:“是。”
祝青臣笑了笑,直接正面回答:“不讓你們家和陳和頌同學私下接觸,是學校和有關部門為了保護陳和頌所做的決定,我和陳和頌當然不能違背學校的決定。”
“對他現在來說,穩定的心態和良好的學習環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您還在乎他的學習,我希望您不要再做這些不知所謂的事情了。”
陳和頌畢竟年紀還小,說是完全走出來了,實際上還不免受到他們的影響。
每次遇到他們的事情,陳和頌都要花一段時間調節心情,很耽誤時間的。
陳母一噎,漲紅了臉。
正巧這時,早讀課打鈴了。
祝青臣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早讀課開始了,我要先進去了。請您不要私下找陳和頌,有事情聯係我就好了。”
賀嶼道:“阿姨,我也先進去了。”
陳母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祝青臣轉過身,走進校門。
幾個遲到的學生正背著書包往裡面衝,祝青臣提醒他們:“小心摔倒,慢點。”
賀嶼走到祝青臣身邊,低聲道:“祝老師。”
祝青臣抱著手,若無其事地看向他:“嗯?還有什麼事?”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真的很希望哥能回家來住,哥離開之後,我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賀嶼認真地看著他,要不是祝青臣見識過他的本來面目,說不定也要被他騙了。
祝青臣臉上帶著笑,語氣卻堅定:“但是高三生的學習最重要。”
賀嶼道:“阿姨這幾天讓我給哥帶早飯,但我不知道哥吃了沒有。”
祝青臣眉眼彎彎:“教室裡不允許吃東西,以後不要再送了。”
他指了指高二的樓層:“你已經遲到了,還不快點過去嗎?”
賀嶼在他這裡什麼好也沒討到,隻能加快腳步。
他剛跑上樓梯,高二段長和他的班主任就迎面走來。
“賀嶼,派出所剛才又給我們打了電話,剛消停幾天,你怎麼又和校外的小混混攪和在一起了?”
“彆去上課了,快點,去派出所一趟!”
這時,祝青臣也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喂,祝老師,昨天晚上堵你的那幾個小混混供出來了,有人指使的,就是你們學校的那個學生,轉賬記錄也有,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不用了。”祝青臣應道,“我上午滿課,就不過去了,辛苦你們了。”
“不用客氣,謝總特意跟我們打了招呼,說要徹查到底,還祝老師一個公道。”
“啊……那我有機會也謝謝謝總。”
“都是應該的。”
祝青臣撓撓腦袋。
真不愧是霸道總裁,和電視劇裡的一模一樣。
祝青臣掛了電話,高二段長和賀嶼的班主任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笑容有點苦澀。
攤上賀嶼這樣的學生,他們也是很倒黴了,三天兩頭處理賀嶼犯下的破事,去派出所比回家還勤。
“祝老師,我們先過去了。”
祝青臣點點頭:“嗯,快去吧,拜拜。”
賀嶼被老師帶去了派出所。
高三的樓層還得往上,祝青臣繼續爬樓梯。
祝青臣走到樓道平台上,忽然轉了個身,整個人貼著牆,放輕腳步,一步一步,悄悄挪著上樓。
像特工一樣!
隱蔽,矯健,動作流暢!
祝青臣一路滑到教室門口,貼在牆上,回頭朝裡面望了一眼。
他的眼睛像鷹的眼睛一樣銳利!
好,很好,他不在教室,有幾個學生給他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祝青臣忽然從門後面探出腦袋,迅速伸手點了幾個學生:“林旭、陳行、張星星,聊什麼呢?”
祝青臣痛心疾首:“老師今天特意遲一點來,就是為了看看,老師不在,你們會不會自覺,結果你們……真是太讓老師失望了。”
係統:?
什麼特意遲一點來?你本來就遲到了吧?
祝青臣西施捧心,難過得快要暈倒了。
嗷,他的心好痛!
幾個學生連忙捧起書本,大聲早讀。
係統愣住:“不是,他是在演戲!你們都清醒一點啊!”
*
早讀課結束。
幾個聊天的學生被祝青臣留下來,在走廊上念書,把早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祝青臣朝陳和頌招招手:“過來跟我拿卷子。”
“好。”陳和頌乖乖地跟著老師去了辦公室。
一大早,辦公室裡的老師還不多。
陳和頌在祝老師的工位上數卷子。
祝青臣拿起自己的保溫杯,接了點熱水,低頭吹了吹。
他隨口道:“和頌,剛才你母親來過了。”
陳和頌一聽這話,猛地抬起頭:“老師,我不回去!”
祝青臣朝他擺了擺手,讓他稍安勿躁。
“我知道,我已經幫你拒絕她了。”祝青臣道,“我隻是跟你說一聲,如果她來找你,千萬不要和她單獨相處,及時通知我。”
“我明白了。”陳和頌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打電話給老師的。”
“嗯。”祝青臣想了想,又問他,“最近在學校過得好嗎?”
“很好。”
提起學校的生活,陳和頌的臉上才有了點笑意。
“同學們都很照顧我,心理老師也很關照我。”
祝青臣畢竟不是專職的心理醫生,所以他特意跟學校的心理老師打了招呼,如果有問題,他可以隨時去找心理老師。
他抿了抿唇角,小聲說:“不過有的老師……還是覺得‘家和萬事興’,非要讓我回家去……”
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聽你心裡的想法就好,不要理會彆人說什麼,就算對方是老師,也可以不聽。”
陳和頌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嗯。”
沒多久,上課鈴響了。
祝青臣帶著陳和頌回了教室。
*
上午四節連堂語文課,祝青臣上課上到小蜜蜂沒電。
他捂著自己的喉嚨,跌跌撞撞地回到工位上:“係統……係統……我的嗓子……”
係統無奈地看著他:“你應該在狗血文裡當演員,而不是當老師,我找錯人了。”
祝青臣癱倒在位置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
【祝老師您好,我是謝朝,您應該從我叔叔那裡知道我了,如果不打擾的話,我想親自對您說聲謝謝,還想看看您領養的小狗,如果不方便的話……】
他的消息太長,驗證消息後面的話都被自動省略了。
方便,當然方便!
另一邊,謝朝吃完午飯,正抱著手機,忐忑地等待祝老師的回複。
祝老師是不是不想加他?
可能祝老師還在上課,也有可能,學校不讓老師和學生私下添加聯係方式。
但他已經休學了啊。
祝老師果然不想加他。
下一秒,手機震動了一下,謝朝馬上提起精神,打開手機。
祝老師通過了他的申請,還給他發了一句“謝同學你好”!
謝朝馬上回複了“您好”,然後切到備忘錄頁面,把自己一早寫好的話複製粘貼過去。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設想了無數個他和祝老師交流的場景。
他該說什麼呢?怎麼說呢?
想著想著,他就忍不住打開手機,先在備忘錄上寫好,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祝青臣很快也回複他了:【我現在還在學校,小狗在家裡,等我回去給你拍視頻】
謝朝強忍著激動,回複了一句:【好,謝謝老師】
他舉起手機,朝身邊的心理醫生笑了一下:“我做到了。”
“做得很棒。”心理醫生點了點頭,十分欣慰。
這是謝朝休學一年以來,第一次主動和陌生人交流。
不多時,謝知珩回來了。
謝朝正擺弄著手機,聽見動靜,回頭看向他:“小叔,祝老師說要給我拍小狗的視頻看。”
“是嗎?”謝知珩應了一聲,“那很好。”
“小叔今天去見高老師了嗎?”
“嗯。”謝知珩道,“見了高老師,還有段長和校長,替你跟他們說了‘謝謝’,他們托我給你帶了水果,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謝謝。”
謝朝捧著手機等待,一點鐘的時候,祝青臣給他發了一段三十秒的小狗視頻。
土黃土黃的小狗,短短的毛有些參差不齊,頭頂禿禿的,眼睛也還有點發紅。
被前主人遺棄的流浪小狗,正在它嶄新的城堡狗窩裡玩耍。
祝青臣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拿著逗貓棒,在它面前晃悠:“阿鉞,看這邊!”
謝知珩聽見手機裡的聲音,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手機有點晃,拍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幸福快樂的感覺是透過屏幕也能感受到的。
謝朝把視頻看了兩三遍,終於有一點點被感染到,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實際上,這段簡單的視頻,祝青臣和係統拍了好久。
“係統,看鏡頭,笑一個。”
“小狗怎麼笑啊?我不會。”
“咧開嘴,不要露出牙齒,對。”
“你乾嘛用逗貓棒逗小狗啊?”
“就用!”
祝青臣挑挑揀揀,拍了幾十遍,才差不多滿意,給謝朝發過去。
謝朝回複道:【小狗很可愛,謝謝老師】
*
祝青臣和謝朝維持著並不頻繁的交流。
祝青臣給小狗滴眼藥水、給它喂飯吃、帶它出去遛彎,想起來的時候,就拍一個幾十秒的小視頻發給謝朝。
謝朝很喜歡這隻小狗,用零花錢給小狗買了玩具,郵寄給祝青臣。
他們現在是“養狗合作人”!
不知不覺,天氣慢慢轉涼。
高三生也迎來了第一次秋季質檢考試。
陳和頌最近學習狀態很好,不僅穩住了自己年段第一的位置,還提了十幾分,穩在了全市第一。
和大部分懵懵懂懂的學生不同,他明確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把班上學習氛圍都帶起來了。
祝青臣對他也越來越放心。
這天傍晚。
賀嶼走到高三樓層,對著這次的質檢成績榜拍了張照片。
回到家裡,陳母正把飯菜端上桌。
賀父今天也在家,正坐在主位上看報表。
他表情不悅,一言不發,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陳母朝賀嶼笑了笑:“小嶼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吧。”
賀嶼拿出手機:“阿姨,這次考試,哥考得很好,又是第一名。”
“是嗎?”陳母面上一喜,但是賀父清了清嗓子,她又連忙收斂了笑容,“先吃飯吧,你爸爸今天難得回來吃飯。”
“好。”
賀嶼洗手上桌,在位置上坐下,又說:“阿姨,你有空再去學校看看哥吧,哥不在家,我真的很不習慣。”
陳母有些為難:“阿姨都去過兩三次了,但是這是學校的決定,小頌班上的同學也認識我,都不肯讓我進去……”
“可是我真的很想哥啊。”
“阿姨也沒有辦法,他們班那個小祝老師實在是太難纏了,嘴巴又厲害,阿姨一次都沒見到小頌,每次都被他罵得抬不起頭。”
賀嶼夾起一塊肉,丟進嘴裡。
他咬著筷子,想了想:“那就把他換掉好了,一個剛畢業的小老師而已,有什麼好怕的?老師最怕舉報投訴了,阿姨去投訴他就好了啊。”
“可是……”
陳母還沒來得及說話,賀父忽然一摔筷子,筷子砸在他面前的盤子裡,把瓷盤子砸碎一個角。
“閉嘴!你到底是去學校讀書的,還是去學校犯賤的?”
賀嶼表情一沉,抬頭看向父親。
從前他做什麼事情,賀父從來都不管他,今天怎麼……
陳母還想勸和,賀父指著她的鼻子罵:“都怪你,整天慣著他。”
“就因為他搞校園霸淩,進了好幾次派出所,被合作方給知道了,本來合同都要簽了,幾千萬的大單子,讓一個狗屁不通的小公司給截胡了!”
“我的兒子,因為欺負同學進派出所,我得去派出所接他,得讓祝青臣指著鼻子罵,還得低聲下氣地給合作方解釋,臉丟了,單子也丟了!”
賀父指著賀嶼:“你能讀就讀,不能讀就轉學,滾蛋!不準再去招惹陳和頌和祝青臣,再有一次這種事情傳出去,我他媽的掐死你!”
賀嶼捏著筷子,把自己的壞心思都壓下去,低低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與此同時,謝知珩單手舉著紅酒杯,腰板挺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彆墅外的風景。
係統提醒他:“差不多得了,就拿了個訂單而已。”
沒錯,搶了賀家公司訂單的那個公司,表面上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實際上,是謝知珩控股的公司。
謝知珩微微舉起酒杯,抿了一口棕紅色的液體:“祝卿卿正在看的電視劇裡,有一個霸道總裁,就是我這樣的。”
祝青臣的朋友圈有顯示他最近在看什麼電視劇,謝知珩抽空去掃了一眼。
“差不多得了,真的,你就喝個無糖可樂而已。”
這時,祝青臣騎著自己新買的粉色小電驢,戴著頭盔,載著小黃狗,突突突地從彆墅外面的大路上開進來。
謝知珩放下紅酒杯,朝書房外面喊了一聲:“謝朝,祝老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