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準考證被撕(5) 派出所臣臣護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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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臣接到派出所電話的時候, 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他正在班上看晚自習。

“你好,請問是一中的祝青臣老師嗎?”

“嗯, 我是。”

“我們這邊是北城一中分區派出所的,有個學生在學校附近被欺負了, 熱心群眾把他送到派出所來報案。”

祝青臣心中一個咯噔, 不確定地問:“是陳和頌嗎?”

“對,就是他。”工作人員說, “他的家長都已經到了, 就是……”

工作人員把手機挪了挪,那邊傳來陳母尖銳的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是小嶼弄的!”

工作人員繼續說:“情況有點特殊,孩子的另一個家長也還沒來, 我們隻能聯係您了, 您看您方便嗎?”

“我現在就過去,讓他不要害怕, 等我過去。”

祝青臣拿著電話,朝底下的學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然後跑進辦公室,讓一個熟悉的老師幫他看一下晚自習,自己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布包,就跑了出去。

重點高中附近就有派出所,離得不遠, 也很顯眼。

祝青臣一邊往派出所趕, 一邊給高老師、段長都打了電話。

這是他來到現代之後,使用手機最熟練的一次。

“喂,高老師, 陳和頌被欺負了,現在在派出所。”

“段長,陳和頌被欺負了。對,年段第一,清北苗子,狗屁留級,他不可能留級,快點快點!”

兩個老師一聽說出了事,都從沙發上跳起來,馬上趕過來。

祝青臣打完電話,加快腳步往派出所趕,幾乎跑起來了。

這幾天陳和頌在高二,祝青臣每天都會去看看他,確認他的安全,也鼓勵他一兩句。

隻要再等兩天,等係統的申請下來,把陳和頌之前被霸淩的視頻和照片弄到手,他們就可以去派出所報案了。

到時候不僅留級申請無效,陳和頌還可以直接申請住校,徹底離開那個家。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說好了有事情要打電話給他,他怎麼不打電話過來?難道被打得很嚴重?連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祝青臣忍不住想七想八,一路小跑著來到派出所,進了門,環顧四周:“你好,我是陳和頌的班主任。”

“在這裡,跟我來。”

“好。”

工作人員帶著他來到一個會議室裡。

推開門,陳母正在哭天抹淚。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小嶼乾的?我們家小嶼很乖的,我們好好的人家,這輩子都沒進過派出所啊!”

旁邊的工作人員們都很無奈。

兩個兒子,一個把另一個打成這樣,她竟然還在為霸淩者開脫,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賀嶼翹著二郎腿,坐在皮沙發上,一臉有恃無恐。

祝青臣匆匆掃視一圈,沒有看見陳和頌,轉過頭。

這時,一個年輕的男警察扶著陳和頌,從外面走進來。

他被澆了一頭牛奶,臉上身上都是灰塵,一直這樣臟兮兮的也不舒服,警察簡單驗傷之後,就帶他下去清洗了一下。

見他過來,陳母更加激動:“陳和頌,誰讓你來派出所報案的?警察同誌,我跟你們說,我們家小嶼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就是記恨我們家讓他留級,他蓄意報複!”

陳和頌捏緊了自己的書包,低著頭,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母親隻想快點息事寧人,在賀叔叔知道這件事情之前,趕緊把事情壓下來。

她不想讓這件事情影響到她的豪門闊太生活,更不想讓被人說她苛待繼子。

祝青臣走到他面前,喊了一聲:“和頌?”

陳和頌抬起頭,這才看見祝青臣,整個人眼睛一亮:“祝老師……”

他頓了一下,眼裡的光很快就暗了下去:“你怎麼過來了?”

他可以坦然面對賀嶼,在明知道學校後牆新裝了監控的情況下,故意惹怒賀嶼,讓他在監控底下毆打自己,製造證據。

但是他沒有辦法面對祝老師。

祝老師是真的想幫他,而他卻不算是個好人。

所以,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祝老師,也不想讓祝老師過來。

“嗯。”祝青臣伸出手,也不敢輕易碰他,“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陳和頌抿了抿唇角,搖搖頭:“我沒事,辛苦老師跑一趟。”

陳母聽見這話,一個箭步衝上前:“警察同誌,你們都聽到了!他說他沒事,我可以帶小嶼回去了吧?”

警察如實回答:“抱歉,在事情完全調查清楚之前,你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憑什麼?他自己都說他沒事了!”陳母大喊道,“他是我生出來的,我能不知道他嗎?他最會撒謊騙人了,我們全都被他騙了!”

祝青臣把陳和頌護在身後,認真地看著她:“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孩子嗎?”

“我……”陳母哽住,神色喏喏。

祝青臣站在陳和頌面前,又問:“案發地點在哪裡?”

警察道:“在學校的後牆,那邊最新安裝了監控攝像頭,應陳同學的強烈要求,我們已經派人去調取監控了。”

陳和頌一進派出所,渾身狼狽,卻堅決要警察先去拿監控,否則他就不站在門口不進來。

因為他知道,監控必須馬上拿到,在賀嶼知道有監控之前拿到,否則很容易有變故。

派出所怕影響不好,馬上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去學校調取監控。

聽見“監控”,原本滿不在乎的賀嶼臉上才有了點表情,他放下晃悠的二郎腿,抬起頭,看向陳和頌。

他原本一直在學校後牆那裡教訓陳和頌,那邊是個死角,沒有監控。

他們打人,也不怎麼打臉,所以陳和頌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好好的,不會被人發現。

可是……如果有監控的話,一切就不一樣了。

賀嶼看向陳和頌,好,好得很,他竟然被陳和頌擺了一道。

祝青臣也回頭看向陳和頌,陳和頌對上他的目光,原本拽著他的衣擺的手,也默默鬆開了。

祝老師是不是看出來了?他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了?

可是下一秒,祝青臣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堅定:“沒關係。”

就算他是故意的,但這也絕不是他的錯。

陳和頌隻是用另一種方法,巧妙地保護了自己。

祝青臣忽然有點後悔,他應該明確告訴陳和頌,五天之後,他就能取到證據,而不是讓他提心吊膽的,最後選擇了這樣極端的方法取證。

祝青臣護著陳和頌,在離他遠遠的地方坐下。

工作人員接了兩杯水給他們,祝青臣道了謝,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裡翻出兩顆巧克力糖,遞給陳和頌。

一人一顆。

兩個人就這樣擠在沙發上,默默地吃著巧克力糖。

香醇的巧克力在舌尖化開,陳和頌看向祝老師,神色微動。

他又給祝老師添麻煩了,他本來隻想用監控視頻逼迫母親和賀嶼讓步,隻要母親不再讓他留級,他就簽署諒解書。

他不想打擾祝老師的。

不一會兒,去調取監控視頻的三個警察回來了。

他們的表情都有點凝重,看了一眼陳和頌,藏不住的心疼。

才十幾歲的學生,竟然被打成那樣。

“監控視頻拿到了,除了賀嶼,還有其他參與霸淩的學生,我們已經在聯係一中的老師辨認了,通知他們的家長帶他們過來。”

“啊……”陳母一愣,“真的……真的有監控視頻?很嚴重嗎?”

“是的,您想看看嗎?”

“我……”

為了防止對陳和頌造成二次傷害,工作人員將陳母帶到隔壁的房間,給她看視頻。

不一會兒,隔壁就傳來陳母的尖叫聲:“啊?這……這不是真的!怎麼會?”

祝青臣捂了一下陳和頌的耳朵,又從口袋裡拿出兩顆牛奶糖,遞給他一顆。

祝青臣輕聲問道:“你還沒吃飯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好。”陳和頌點點頭,“謝謝老師。”

祝青臣的袋子裡裝滿了各種零食,好像哆啦A夢的百寶箱,等他吃完一包,又拿出一包新的。

從始至終,賀嶼都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仿佛這件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但是隔壁,陳母刻意壓製的哭聲令人厭煩。

賀嶼想了想,站起身來,坐到陳和頌身邊。

陳和頌明顯瑟縮了一下,旁邊的警察想上前把他拉開,可是他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又是未成年人,不好動手。

警察隻能往這邊挪了挪,盯著賀嶼。

賀嶼捏了捏指節,發出陳和頌熟悉的“咯咯”聲。

陳和頌知道,賀嶼現在很不高興,每次他做出這個動作,他都會遭殃。

可是現在不一樣,他們現在在派出所裡,他不能怯懦退縮,更不能半途而廢。

他已經和賀嶼撕破臉了,如果這次不能成功住校,他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陳和頌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賀嶼的聲音低低的,像一條毒蛇,鑽進他的耳朵裡。

“哥,你的計劃很完美,但是一點用都沒有。你現在還有機會跪下向我求饒。”

“爸今晚要回家,如果等一下,爸回到家裡,發現我們都不在;如果爸知道這件事情,你覺得他會保你,還是保我?”

“我們家裡有的是錢,我總能找到一個人幫我頂罪。再說了,我根本沒有動手,我隻是手滑了,往你頭上倒了袋牛奶而已。”

“監控有什麼用?監控可以損壞,也可以被刪除,隻要家裡想,甚至可以說是你霸淩我。”

賀嶼話還沒說完,祝青臣馬上舉起手:“報告警察同誌,這裡有人威脅受害者,說要用錢擺平一切,還說要損壞監控!建議你們馬上備份監控,我有U盤,可以給我一份嗎?!”

賀嶼猛地抬起頭,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警察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祝青臣正氣凜然,警察點了點頭:“我都聽到了,接受祝老師的建議。”

賀嶼惱羞成怒,卻還保持著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和警察頂嘴。

他隻能轉頭看向祝青臣,壓低聲音道:“祝老師,你剛剛畢業,才來北城,不知道北城的勢力分布,我建議你馬上通知學校領導,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情。”

祝青臣看著他,沒有猶豫,又一次舉起手:“報告警察同誌,他又威脅我,如果我出事了,請您一定先調查賀家。”

警察配合地點點頭:“聽見了。”

“你……”賀嶼見他油鹽不進,氣急敗壞地轉身離開,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仍舊翹著二郎腿。

祝青臣拍拍陳和頌的手:“沒關係,不要害怕。”

祝青臣又從袋子裡拿出兩塊小面包,分給陳和頌一塊。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母被一個警察攙扶著,從隔壁會議室裡走出來。

她雙眼通紅,緊緊地捂著嘴,儘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看見陳和頌,她馬上撲上前:“小頌,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知道……”

陳和頌的表情剛有些鬆動,想把她扶起來,結果下一秒,她的手機響了。

還是專屬鈴聲。

陳母連忙把電話接起來,一邊整理儀容,一邊換了語氣:“喂,老賀?”

電話那邊傳來賀父的聲音:“你們怎麼都不在家?人呢?回來一口熱菜熱湯都吃不上,我娶你回來有什麼用?”

陳母平複語氣:“我吩咐了保姆給你準備……”

“快點回來!”

“可能……”陳母怯怯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警察,“可能沒這麼快,我們現在在派出所……”

賀父一下子就炸了:“派出所?你們在派出所乾什麼?”

“小嶼和陳和頌出了點事情。”陳母再看了一眼陳和頌,“小嶼和陳和頌打鬨,有點過火,就……”

陳和頌頓了一下,冷笑一聲,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她說話吞吞吐吐的,旁邊的人聽得心急,警察朝她伸出手,讓她把手機交到自己手裡。

“你好,請問是賀嶼和陳和頌的父親嗎?賀嶼在學校組織校園霸淩,毆打同學,現在在北城一中派出所接受調查,麻煩您儘快過來一下。”

賀父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罵了一句,掛了電話。

陳母聽見他的聲音,心中恐懼,將希冀的目光投向陳和頌。

“小頌,你就不要再追究了,爸爸馬上要過來了,爸爸要是生氣了,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我怎麼跟他交代啊?”

母親的愧疚來得如此輕易,走得如此迅速,比一陣風還要快。

和兒子比起來,還是她的富貴生活更重要。

即使她剛剛才看過陳和頌是如何被他們霸淩的。

“小嶼還是小孩子,不太懂事,媽媽回去讓爸爸教育他就是了,沒必要鬨到派出所來。走吧,我們回家吧,不要在這裡鬨了。在爸爸過來之前,趕緊回去吧?”

陳和頌垂了垂眼睛,給了她要點頭的錯覺。

陳母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可是下一秒,陳和頌淡淡道:“不好。”

祝青臣握住他的手,給他一點鼓勵。

陳母見和解不成,當即就要翻臉:“你這樣,是想逼死媽媽嗎?”

陳和頌語氣平淡:“沒有,我也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陳母還想撒潑,被警察給按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從外面走進來。

陳母馬上從地上爬起來,用手理了理頭發,好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老賀……”

可是他一進來,就給陳母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嚇得陳母不敢再說話。

想來,這就是賀嶼的父親了。

賀父走進來,上下掃了一眼陳和頌,問:“打得嚴重嗎?”

旁邊的警察回答:“很嚴重,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還有……”

“那就趕緊送去醫院,醫藥費本來也是我負責。”

賀父說得理所應當,好像這樣就結束了。

他轉過頭,朝外面的司機招了招手:“老王,進來把和頌帶去醫院。”

他熟練地從西裝內袋拿出名片和煙,要遞給警察:“今天麻煩你們了,一點家事,讓大家見笑了。”

警察們哪裡敢接,連連擺手後退。

賀父要把陳和頌帶走,祝青臣站起身,伸出手攔住他:“賀先生,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沒有要離開派出所的打算。”

賀父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忽然傳來家長教訓孩子的聲音。

“在學校不好好念書,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欺負同學,還鬨到派出所來了!”

“我們家的臉真是被你丟儘了!”

是賀嶼的那些小弟來了。

不論下午他們多麼惡毒,在家長面前,總是一副低著頭的鵪鶉模樣。

不過,家長們在乎的也不是被霸淩的陳和頌,而是他們——

丟了自家的臉。

和賀嶼在一起玩兒的人,要麼是家裡有兩個小錢,生意上還要巴結賀氏,要麼就是家裡沒什麼錢,靠討好賀嶼,跟著賀嶼,滿足自己的超前消費。

賀父轉過頭,和幾個中年家長對上視線。

“賀總也在這裡?”

“王總也在。”

好好的會客室,愣是變成了名利場。

幾個人輪番寒暄,最後還是警察出面,才讓他們安靜下來。

賀父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情揭過去,代替陳和頌宣布:“不過是小孩子打鬨,和頌當真了,不要緊。”

“那就好,那就好。”

幾個油膩的中年男人,圍在陳和頌面前,噓寒問暖。

“和頌感覺怎麼樣?哪裡疼啊?”

“要多少醫藥費就跟叔叔們說。”

賀嶼給他的小弟們使了個眼神,一行人也走上前,吊兒郎當地向他鞠躬,拖著長音說話。

“對不起,和頌,是我們不好,你不要生氣了。”

賀嶼彎下腰,在陳和頌耳邊輕聲道:“這裡的叔伯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我的叔伯。哥,你拿什麼和我鬥?還要告我嗎?要送我去坐牢嗎?想得美。”

時機差不多了,陳和頌捏著自己的書包,忽然道:“我不要留級。”

賀嶼這才明白過來,指著陳和頌,大聲叫嚷:“爸,他是故意的,他不想留級,他故意讓我打他,然後跑來報案!”

祝青臣站起身,把他和陳和頌隔開:“請問賀嶼同學,我的學生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得不毆打他?”

賀嶼說不出來:“他……”

陳和頌淡淡道:“賀嶼讓我給他買牛奶,小賣部隻有紅棗味的牛奶,他不喜歡。”

祝青臣往警察那邊看了一眼,他們全程都有記錄。

那祝青臣就放心了。

祝青臣繼續看向賀嶼:“就因為一袋牛奶,你‘不得不’打他?”

這時,其他學生也開口幫腔。

“對啊,是陳和頌故意的。”

“我們都不知道那裡有攝像頭,隻有他知道。”

祝青臣問:“有攝像頭,你們才有錯;沒有攝像頭,你們就沒錯。是這個道理嗎?”

他看向陳母:“在留級申請書上簽名之前,您說過的,如果陳和頌是被脅迫留級的,申請書無效。”

陳母愣了一下:“啊……我……”

好吧,跟這群人是說不通了。

“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賀先生無法代表我的學生。”

祝青臣拉著陳和頌,走到警察面前:“我們正式向霸淩者及霸淩者的家長提出我們的訴求。”

“第一,他們需要對陳和頌做出誠懇的道歉,以及必要的醫藥費補償。”

“第二,我的學生陳和頌,前幾天被他的家庭要求留級,為他的弟弟,也就是霸淩者賀嶼做陪讀。我現在懷疑陳和頌是被脅迫留級,而非因為身體原因留級,我們需要向學校申請作廢留級申請,希望派出所能夠作證,給予支持。”

“第三,我的學生陳和頌,長期生活在這樣偏心扭曲的家庭裡,我會向學校申請讓陳和頌住校,同樣希望你們能夠給予支持。”

“最後,這些霸淩者尋釁滋事,我們絕不原諒。警察同誌儘管做出處罰,我們絕無異議。”

“你敢!”賀嶼終於慌了,“祝青臣,撕破臉對我們都沒好處,難道你不怕……”

忽然,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陳母撲到陳和頌面前。

“和頌,好了,為什麼非要鬨得這麼大呢?爸爸都生氣了啊,這件事情傳出去很難聽的,媽媽給你簽字好不好?不要告小嶼。”

祝青臣蹙著眉頭,愈發握緊了陳和頌的手,他把緊緊地護在自己身後。

都這個時候了,陳母竟然還想讓陳和頌委曲求全。

陳和頌垂下眼睛,站在祝青臣身後,一隻手揪著衣擺,默默地把校服撩起來。

少年營養不良,瘦骨嶙峋,連肋骨都看得清楚。

他的身上,不隻有淤青,還有——

用煙頭燙出來的傷疤,許多傷疤,組成“小三孩子”四個字。

在那個巷子裡,賀嶼隻抽了一根煙,但地上卻滿是煙頭。

那是因為,賀嶼用煙頭在他的身上烙了四個字。

他想,可能是監控太遠太模糊,沒有拍清楚。

陳和頌輕輕地喊了一聲:“媽媽……”

陳母倒吸一口涼氣,轉過頭,試圖向賀父乞求:“老賀,要不然就讓小嶼道個歉吧?”

但是賀父正忙著打電話,找人來擺平這件事,沒有理會他。

“喂,李總?是我。”

“喂?周副校長,我是老賀啊。”

陳母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後竟然轉回頭,顫抖著手,把陳和頌攥著衣擺的手掰開,讓他把衣擺放下來。

“沒事的,彆……彆讓彆人看見了,遮住就看不見了。”

陳和頌渾身顫抖,一把推開陳母的手,在祝青臣懷裡大哭出聲:“老師,我再也沒有媽媽了,再也沒有了……”

祝青臣緊緊地抱住他,擋在他和陳母之間,隔開他們:“沒關係,沒關係,老師在這裡,老師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