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準考證被撕(4) 邁出第一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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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來到高二班級, 站在窗戶外面,慈愛地看教室裡的賀嶼。

儼然一副慈母形象。

賀嶼坐在班級最後一排,看見她過來了, 也不顧正在早讀, 直接走出教室。

陳母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小嶼, 手續都辦好了, 和頌正在教室收拾東西,馬上就下來陪你。”

“好啊。”賀嶼笑了笑, “謝謝媽。”

他一直喊陳母“阿姨”, 忽然喊了她一聲“媽”, 陳母受寵若驚,臉上的笑都要溢出來了。

“你高興就好,隻要你好好學習,我和你爸爸做什麼都願意。”

“嗯。”

“你以後可是要繼承集團的人, 現在好好學習,以後幫你爸爸分憂, 以後也彆忘了阿姨和哥哥對你的好啊。”

“嗯。”賀嶼敷衍地應了一聲, 扭頭看向樓梯口。

陳和頌搬著自己的桌椅下來了, 他的書本有點多, 祝青臣也幫他搬了一點。

賀嶼抱著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哥,來了?”

“嗯。”陳和頌應了一聲, 把桌椅搬進教室, 在賀嶼的座位旁邊放好。

賀嶼從祝青臣手裡接過陳和頌的書本,遞給陳和頌。

“兄友弟恭”的場景,陳母看著十分欣慰,連帶著看祝青臣都順眼許多。

“小祝老師倒是比高老師聰明識大體, 學校的周副和我們家老賀有點交情,等有機會,我一定在周副面前替小祝老師多多美言。”

祝青臣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好啊,謝謝您。”

陳母好像已經把祝青臣劃歸到自己陣營了。

祝青臣笑著問:“賀嶼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不是呢,他是老賀的兒子,我們是重組家庭。”陳母掩著嘴笑,“小祝老師怎麼這樣問?”

“您對賀嶼,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好呢。”

“是嗎?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

陳母還以為祝青臣是在誇她,笑得合不攏嘴。

祝青臣彆過頭去,有些無奈。

對自己的兒子極儘苛待,對彆人的兒子奉承討好,他不知道這位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時,係統幽幽道:“為了錢。為了前半輩子的生活,需要討好老賀;為了後半輩子的生活,需要討好小賀。”

陳和頌把東西收拾好,在位置上坐下,拿出課本,遞給賀嶼。

陳母笑著朝他們擺了擺手,叮囑陳和頌要好好輔導賀嶼,便滿意地離開了。

她一邊踩著高跟鞋離開,一邊還給賀父發了消息:【老賀,都辦好啦,你打算怎麼獎勵我呀?】

祝青臣最後看了一眼陳和頌,陳和頌不像昨天那樣驚慌失措,朝他輕輕搖了搖頭,讓他放心。

祝青臣也離開了。

後排學生基本都是賀嶼的狐朋狗友,知道賀嶼不喜歡陳和頌,也總是欺負他。

今天早上,賀嶼跟他們說,陳和頌要留級,他們還不信,現在看見人真的來了,都忍不住了。

“我去,嶼哥牛啊,高年段第一給嶼哥陪讀。”

“太牛了。”

賀嶼很享受這樣的追捧,更享受把陳和頌踩在腳底的感覺。

陳和頌坐在旁邊,很快進入學習狀態,認真讀書。

他看著不舒服,踹了一腳陳和頌的椅子:“早上沒吃飽,去食堂買袋牛奶。”

“好。”陳和頌帶上自己記英語單詞的小本子,拿上飯卡,離開教室。

賀嶼的狐朋狗友都驚呆了:“嶼哥,牛。”

陳和頌一路下了樓,朝食堂走去。

路過學校後牆的時候,他轉頭看了一眼。

學校的動作沒有這麼快,等監控安裝接通,應該還要等明天。

*

高年段第一留級,給高二的弟弟做陪讀。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校。

陳和頌的同學都不敢相信,跑去高二教室看他。

“和頌,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被威脅了?你跟我們說。”

連同學都比他的家人關心他。

陳和頌朝他們笑了笑,搖搖頭:“沒事,隻是因為生病。”

“真的嗎?”

“你真的要重讀一遍高二?”

賀嶼對這群人的到來很是不爽,踹了一腳桌子,站起身來:“吵死了。”

陳和頌的同學也來了火。

“你他媽一個混混,塞錢走後門進學校,你有什麼好狂的啊?”

“平時欺負陳和頌就算了,你現在直接讓他留級,你有病啊?”

“你自己的學習爛得要死,你還想讓年段第一給你作配,傻逼。”

賀嶼最恨彆人拿他的成績說事情,平時圍在他身邊的小弟們也站起來了。

“要打架是吧?”

“打就打,誰怕誰啊?”

陳和頌站在中間,試圖攔住自己的同學:“沒關係的,你們先回去吧。”

但是根本攔不住,矛盾一觸即發。

這時,祝青臣出現在門前:“好了,不要吵了。”

他把自己班上的學生給拉過來。

學生們明顯不服氣:“老師!”

祝青臣站在他們前面,沒有說話,目光嚴肅,掃過賀嶼和他的一群朋友。

賀嶼冷哼一聲,在位置上坐下:“祝老師,是你班學生來挑事的。”

祝青臣沒理他,朝陳和頌點點頭,把自己班的學生帶走了。

但他們明顯還是不服氣。

“老師,明明是他們……”

“我知道。”祝青臣看向他們,“保護同學,勇氣可嘉。”

“那你還……”

“但是保護的方法不對。”祝青臣認真地看著他們,“就算你們今天和他打起來了,就算打贏了,除了出氣,又能有什麼用呢?”

祝青臣問他們:“嗯?陳和頌在他們班上、在家裡還是會被欺負,反而還會被變本加厲地欺負。”

“你們呢?已經是高生了,如果因為打架背上處分,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消除,得不償失。”

學生們冷靜下來:“我們錯了。”

可他們還是不理解:“那我們能怎麼辦?”

祝青臣正色道:“好好學習,相信老師。”

“老師會解決這件事情嗎?”

“嗯。”祝青臣拍拍他們的肩膀,“回去上課。”

“好吧。”

他們見祝青臣神色堅定,也不由自主地相信他,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走了。

祝青臣在教室外面轉了一圈,確認他們都有在認真上課,才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高老師被氣得不輕,老半天沒緩過勁來,現在還坐在椅子上,抱著保溫杯續命。

年輕老師圍在他身邊,拍拍他的後背,正勸他。

“消消氣,消消氣,氣壞了自己就不好了。”

“小祝老師不是還留了錄像嗎?我看陳和頌不像是自願的,應該還有機會。”

祝青臣走進來,也抱起自己的保溫杯續續命:“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可是高老師越想越氣,把保溫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行,我得去校長辦公室一趟!小祝,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你剛工作,不能摻和這些事情,我要退休了,我不怕他們。”

老師們連忙拉住他:“現在去有什麼用?主管學生工作的周副都簽字了,陳和頌自己也說是自願。”

見他狀態不對,老師們連忙從他的包裡拿出速效救心丸,讓他含在舌下,又好說歹說,把他勸回去休息,還派了一個沒課的老師送他回家。

高老師氣得不行,臨走時還在說,要寫舉報信,舉報這群人玩弄職權,耽誤學生。

祝青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其他老師也來勸他。

“你還年輕,才剛工作幾個星期,千萬彆想不開。”

“賀家家大業大,還認識周副,你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去找他們吵。”

“記住了嗎?”

祝青臣乖巧地點了點頭:“記住了。”

如果有十足的把握,就可以找他們去吵了。

*

陳和頌在高二的日子並不好過。

賀嶼完全不讀書,他卻要一邊聽課做筆記,一邊做卷子,還要忍受後排學生的冷嘲熱諷。

賀嶼也時常欺負他,使喚他去跑腿,買這買那的。

天後,賀嶼又一次踹了一下陳和頌的椅子。

他不用說話,陳和頌從書包裡拿出飯卡,若無其事地離開課堂,去買牛奶。

陳和頌一邊背英語單詞,一邊下樓,路過學校後牆的時候,看見幾個工作人員正在調試新安裝的監控攝像頭。

“能看見嗎?”

“監控室那邊能看見嗎?”

“能!”

陳和頌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他來到小賣部,拿了一袋牛奶,刷卡付錢,然後回到教室。

賀嶼正掐著表:“哥今天提早一分鐘回來了。”

他從陳和頌手裡接過牛奶,才喝了一口,就皺著眉頭放下了:“為什麼是紅棗味的?”

陳和頌一邊寫卷子,一邊說:“沒有其他味道的了。”

“可是哥,我最討厭紅棗味的牛奶了。”

“沒有其他味道了。”

“阿姨知道會生氣的,哥根本沒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沒有其他味道。”

陳和頌埋頭寫卷子,回答他的隻有這一句話。

賀嶼瞧了他一眼,扯開陳和頌用來夾卷子的燕尾夾,把牛奶袋子夾了起來。

他不會在學校裡欺負陳和頌,上次他這樣乾,被高老師抓住了。

但是陳和頌知道,賀嶼不會善罷甘休,傍晚放學,才是重頭戲。

這天傍晚,陳和頌特意留下來寫了十五分鐘的卷子,才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走出校門,朝公交車站走去。

他貼著牆根走,沒多久,兩個學生就從他身後走上來,一左一右,摟住他的肩膀。

陳和頌沒有反抗,跟著他們來到學校後牆的小巷裡。

巷子裡有點黑,他剛走進去,還沒看清楚什麼,忽然,一陣風掃過,拳頭重重地落在他的肚子上。

陳和頌被打得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在地上。

小巷儘頭,賀嶼靠著牆壁,嘴裡叼著煙,聽見動靜,扭頭看向他。

陳和頌趴在地上,同樣也抬頭看向他。

還有他頭頂全新的監控攝像頭。

他就站在攝像頭底下,攝像頭一定拍到了他。

“陳和頌,給你臉了?”

“誰都使喚不動你了?我嶼哥讓你買袋牛奶你都不肯?”

陳和頌倒在地上,幾個學生一擁而上,對他拳打腳踢。

他將書包抱在胸前,護住自己的腦袋和右手。

對他來說,這兩樣東西,是最值錢的東西了。

身上太疼了,他就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不要緊,最後再挨一次打,最後一次,他馬上就可以逃離了。

護住了腦袋和右手,隻要這一次,他就可以專心讀書了。

陳和頌的意識慢慢渙散,隻有這一個想法無比清晰。

不知道過了多久,靠在牆邊的賀嶼喊了一聲:“差不多可以了。”

其他人這才停止毆打。

賀嶼拿著煙頭,走上前,在陳和頌面前蹲下。

陳和頌抬起頭看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砰砰——

面對長期霸淩他的人的恐懼、害怕,還有……

他終於要報仇的隱秘的快感。

賀嶼從書包裡拿出那袋牛奶:“哥,你吃賀家的,喝賀家的,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我讓你留級你就得留級,我讓你給我買牛奶,你就得給我買牛奶,你自己看看,你給我買的是什麼東西?”

他用力扯開燕尾夾,一點一點,把黏膩的液體從陳和頌的頭上倒下去。

天氣熱,拆開包裝的牛奶放了一整天,泛著微微的酸臭味。

陳和頌低著頭,額前過長的劉海遮蓋住了視線。

賀嶼把一袋牛奶全部倒完,把包裝丟到一邊,然後又被自己夾在指間的煙頭燙了一下。

他撣了撣煙灰,吩咐自己的小弟們:“把他架起來。”

“好。”

陳和頌被他們扛著手臂,按在牆上。

賀嶼站起身,吹了吹煙頭,一點猩紅明明滅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嶼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把最後一根煙頭丟開。

地上滿是煙頭,小弟們一鬆手,陳和頌就順著牆壁,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賀嶼吩咐道:“你自己收拾好了再回家,你知道該怎麼說。”

陳和頌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的。”賀嶼最後拍了拍他的臉頰,帶著一群人轉身離開。

“我知道。”陳和頌又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會有下次了。

陳和頌緩了好久,才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書包,慢吞吞地走出巷子。

路人見他這副模樣,都無比震驚,上前把他圍起來。

“同學?你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拿著紙巾擦擦臉。”

“快坐下,頭暈不暈啊?怎麼弄成這樣?”

“家裡的電話多少?老師的電話還記得嗎?”

“謝謝。”陳和頌沒有接過紙巾,抱著書包,掙開他們要攙扶的手,一瘸一拐地努力往前走。

“我要去派出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