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周末慣例 彆四為 8249 字 5個月前

徐如徽敲開趙家門時,先迎上來的是趙酉識的母親祝提春。

祝提春一眼看見徐如徽手裡的試卷,笑著說,“來找酉時吧,他個懶貨還睡著呢,你上去把他喊起來,也差不多該起了。”

今天周日,是實驗班每周唯一可以睡懶覺的日子。

趙酉識自上高中起,每天就沒睡醒過。

想到這兒,徐如徽本來要踏進門的腳聞聲收了回來。

“那我下午再過來。”

趙酉識這人有起床氣,撒氣方式很惡劣。

“哎——”祝提春伸手攔了一下。

正巧趙酉識從樓上下來,他身上穿著灰色家居服套裝,頭發亂得蓬鬆,開口嗓音不清。

“起了,”他喊,“徐如徽。”

徐如徽回頭。

趙酉識指了下樓上,“你先上去。”

徐如徽這才“哦”一聲。

祝提春笑著讓開道兒,彎腰將徐如徽的拖鞋從鞋櫃裡拿出來,隨口問:“你媽上班去了?”

徐如徽說:“沒,去舅舅那兒了。”

祝提春聞聲面色不變,“那中午還回嗎?不回你就在我們家吃吧,你叔叔去菜市場了,我讓他買點蝦什麼的。”

徐如徽說:“不用麻煩了阿姨。我剛吃過,中午不餓。”

“那怎麼行,正長身體呢,少吃點也要吃。”

這時趙酉識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路過客廳時兩腮鼓了又鼓,把水咽下去,懶懶地跟祝提春說:“我要吃西蘭花,媽。”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快上去吧,到點喊你們。”祝提春說。

“嗯。”

徐如徽道謝:“謝謝阿姨。”

“快去吧,怎麼那麼客氣。”祝提春摸了一把徐如徽的腦袋。

和普通三居室不同,趙家是樓上樓下兩套房子打通的,趙酉識住樓上。

徐如徽上樓時趙酉識正彎腰在樓梯道裡不知翻找什麼,她想了下,停在原地等趙酉識,待身後響起腳步聲她才再次抬腳上樓。

趙酉識個兒高腿長,很快徐如徽就感受到身後逼上來一股很濃的少年氣息。

樓梯窄,兩個人無法並肩前行,徐如徽側身讓開時,一股涼氣壓到臉上,她偏頭躲了下,餘光瞥見是一瓶椰子水。

她接過,瞪了趙酉識一眼。想到祝提春還在客廳,不情不願地說句:“謝謝。”

趙酉識似笑非笑,“怎麼那麼客氣。“

徐如徽根本不想理他,大步上樓。

徐如徽和趙酉識今年同為高二,四月份下旬,他們在幾場淅瀝雨中進行期中考試,五一假期結束,考試分數公布,徐如徽勉強維持在以往名次中,總分數卻因試卷難度降了二三十分。

徐如徽的母親任素秋讓徐如徽趁周末找趙酉識把錯題解決掉。

這是徐如徽認識趙酉識後的周末慣例。

因為在學習方面,趙酉識一直名列前茅。

“數學?”趙酉識坐下後,隨意用腳將旁邊的凳子勾到身邊。

徐如徽順勢坐下,將試卷鋪在桌子上。

她應:“嗯。”

徐如徽學的文,趙酉識學的理,倆人的共同科目也就隻有語數外了。

文科的數學難度不如理科,更何況趙酉識是理科實驗班的尖子生,徐如徽這張數學試卷放在趙酉識眼裡可能跟初中水平差不多,所以他全程懶洋洋地,除了偶爾出聲點出題目的關鍵公式,其他時候不是在發呆,就是在假寐,時不時拆顆糖丟進嘴裡。

趙酉識吃的是那種很劣質的千紙鶴水果糖,這糖還是徐如徽拿來的。

徐如徽的舅舅是開小賣部的,任素秋每次去那兒都會拿些小零食回來,徐如徽不愛吃零食,小時候耍小聰明把這些零食當謝禮送給趙酉識,沒想到誤打誤撞投其所好,後來這些零食理所當然全歸趙酉識所有。

徐如徽是不太懂一個男生怎麼會那麼愛吃零食的,尤其是糖果什麼的,粘粘乎乎的,徐如徽聽到趙酉識齒間傳出的響動,忍不住側眸看他。

本來在假寐的少年也不知道哪裡還長著一隻眼,骨節清晰的手指輕點兩下桌面,含糊道:“先做題。”

徐如徽聞聲拿筆的手一頓,收回目光說:“沒那個意思。”

趙酉識睜開眼睛。

趙酉識和徐如徽同住家屬院,本來這塊都是那種一層帶院自建平房,後來政府規劃建設,將這塊扒了重建成樓房,每家每戶一棟三層。

徐如徽家住二樓,一樓和三樓租了出去,趙酉識家隻外租了一樓,二樓三樓打通自己住。趙酉識一個人住三樓,三室一廳的格局,一室一廚打通做主臥,一室做遊戲房,剩下的一室做書房。

此時趙酉識和徐如徽就在書房。

書房坐南朝北,晴天很得陽光,但是照在雪白的試卷上就顯得有點紮眼。

徐如徽沉心做題,毫無察覺這光對她視力已經造成了困擾,隻是偶爾光斑在她鼻頭一閃而過時,她蹙蹙眉頭。

——嘩啦。

趙酉識拉上了窗簾。

趙酉識這人活得很講究,臥室隻能是睡覺的地方,寫作業看書必須在書房,想放鬆就去遊戲房,遊戲房裡的電腦和書房的電腦還不能是同一個運作係統。

除此之外,各房各處裝修也很有講究。

比如書房的窗簾,由於書桌就在窗前,所以窗簾不能太長,垂落到桌子上他會煩,也不能太短,因為太短會露光,他睡覺見不得一絲光。

按照徐如徽的想法,那就直接把書桌挪到彆處,窗簾做個落地窗簾。

但是趙酉識他不,因為他就喜歡書桌放在窗前。

所以趙酉識書房的窗簾有兩層,一層遮陽百葉窗,一層遮光窗簾,窗簾末端做了特殊工藝,剛好垂落至牆壁邊緣。

這會兒趙酉識拉的是百葉窗。

徐如徽看他一眼。

“熱。”趙酉識一點也不掩蓋自己的大少爺習性。

五月天,熱能熱到哪裡去?

不過這裡是他的家他的窗簾,徐如徽隻能“哦”一聲。

幾秒後,徐如徽又補一句:“隨你,我今天沒那個打算。”

趙酉識嗤笑一聲,沒避諱這個話題。

“你看我有嗎?我壓根沒睡醒。”

徐如徽莫名感覺自己輸了一截兒。

“那你睡。”她硬巴巴地說。

“你故意的吧。“趙酉識說。

徐如徽扭頭看他,隻見趙酉識掃了眼窗戶,意為:這大太陽的,我怎麼睡?

徐如徽一瞬間捏緊了筆杆兒,有點忍不住要耍脾氣。

她起身,“那我去遊戲房。”

趙酉識這才拽住她的手腕,聲音也沒了玩弄。

“你跟你媽吵架了?”他一語中的。

但是徐如徽嘴很硬,“沒有。”

也不算硬,她和任素秋本來就沒有吵架。

這些年一直都是任素秋單方面輸出,她從不反駁一句。

說完她掙開自己的手,拿著試卷去了遊戲房。

趙酉識沒有再阻攔,更不會追過來。

大少爺得償所願,大概會好好補覺。

徐如徽一個人在趙酉識的遊戲房寫試卷。

徐如徽有一個特異功能,就是不管多大的火氣,隻要開始寫作業,情緒上很快就會熄火。

但今天這個功能好像失效了。

她看著最後幾道完全空白的大題,胸口越來越悶。

她心裡憋著一股氣,不是火,隻是一股氣,氣體很輕,但把她的心裝得很滿。直到耳邊漸起嗡鳴,她再次聽到任素秋的聲音。

【徐如徽,你是不是胡思亂想了?我知道女孩子後發力不如男生,但是你跟酉識也差太多了,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好好學?】

【徐如徽,我並不希望你跟某些女生一樣,早戀輟學結婚,一輩子什麼成就也沒有。你看看趙酉識,他從小吃的住的跟你一樣,他怎麼就能比你強呢?就因為他是男生?】

每一句發問徐如徽都答不上來。

她覺得自己不止學習能力不如趙酉識,插科打諢的能力也趕不上他。

這些大概都是天賦。

天賦是老天爺賞飯吃,而她從來沒有被老天爺眷顧過。

徐如徽徹底寫不下去試卷。

她丟開筆,在趙酉識的電腦椅上躺一會兒,骨頭軟掉之前,她目光落在了趙酉識的電腦上。

趙酉識這個人圈地意識很強,是自己的東西必須標記點什麼。

電腦也必然是上了鎖的。

不過徐如徽知道他的電腦密碼。

順利打開電腦後,徐如徽不知能玩些什麼,她本想像以前一樣玩玩小遊戲打發時間,但是鼠標落在搜索引擎上,卻停下了動作。

大家總說,女生一旦進了青春期,就會開始胡思亂想,那男生呢?

趙酉識呢?

徐如徽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她點開引擎,找到曆史搜索記錄,正要點,身後傳來趙酉識散漫的聲音。

“徐小姐,有些東西,看了可是要負責的。”

徐如徽一頓,丟了鼠標,轉動椅子,面朝趙酉識,神情很淡漠,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和內疚。

更沒有被曖/昧調侃的波瀾。

此刻趙酉識靠在門口,遊戲房和對面書房的房門都大開著。

他換下了居家服,身上穿著簡單的衛衣和黑褲,舒適度並不差居家服幾分,好看度似乎也差不多。

反正趙酉識這張臉,大家都說披層麻袋都好看。

他可真是大少爺,哪哪都風采無限。

徐如徽頓時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起身,“你能有什麼東西值得我看。”

說完和趙酉識擦肩而過。

趙酉識抬腳攔住徐如徽。

徐如徽看向他。

趙酉識:“吵那麼厲害?”

徐如徽面無表情,“說了沒吵。”

“哦。”趙酉識也沒非跟徐如徽爭個什麼真相。

他隻是沒頭沒尾說一句:“我剛剛吃的是甜瓜味兒的。”

“那裡面就沒有甜瓜這個味兒。”

徐如徽毫不猶豫地拆穿他。

趙酉識沒有惱羞成怒,反而一笑,“我這裡有。”

說完伸手拽住徐如徽的手腕輕輕一拉,徐如徽十分沒有誠意地推搡了一下,然後主動伸手抱住了趙酉識的腰。

吻上趙酉識唇角的那一刻,徐如徽嗅到一股很淡的鹹濕氣息。

趙酉識偷喝了她的椰子水。

徐如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