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史東坦承今天的綁架行動對家人嚴格保密,平時大部分時間又在外面混,十天半個月回次莊園,失蹤短短的三四天不至於引起注意。
迪安稍微把房子清理一番後,返回家中,等待擬形的三天冷卻時間結束,期間去拜訪了翠貝卡。
老舊客廳昏黃的燈光下,迪安往嘴裡塞了一勺燉米飯,目光轉向餐桌對面滿臉慈祥的老人,
“那群人如何稱呼自己這個群體?”
“千奇百怪,沒有統一的稱呼,獵手、美食家…”
“那麼他們通常是單獨行動,還是結伴行動?”
“說實話,因為獵手的身份不容於世,加上相比於正常人類而言數量稀少,他們內心的孤獨感遠勝常人。”翠貝卡喝了一口蔬菜濃湯,擦了擦嘴角的油漬,“他們更加渴望擁有同伴,渴望被認同和理解,所以相當一部分都有同伴隨行。”
“這種一起狩獵的關係,某種程度上比夫妻關係更加牢不可破。”
迪安心頭慶幸格魯·史東是個獨行者。
“他們進食的時候是更喜歡直接生食,還是先烹飪一遍?”
“有的喜歡保留原滋原味,進食方式和茹毛飲血的狼人差不多,既殘忍又血腥。”
“但有的偏愛豐富的口感,在進食之前,會進行一番堪比米其林大廚的烹飪過程,把食物精心地切好,蒸煮或者煎炸…並佐以各色香料,烹飪結束之後,從外觀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食材。”
“呃,您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就像親身經曆過一般?”滿嘴油光的迪安手一抖,把筷子上的醃豬肉塊放回了碗裡面。
“我曾經遇到過某個獵手隊伍的頭子,所以知道的多一點。”翠貝卡眼中閃過一絲回憶,又往迪安碗裡加了一勺油滋滋的米飯,
迪安呲牙推擋了一下,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獵手的後代都會遺傳他們的嗜血本能嗎?”
“是的,汙染的血脈會延續。”翠貝卡搖頭,老花鏡下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你今天一直糾纏這個物種,所以你在拉斯維加斯遇到了獵手?”
“嗯…它把我當成了獵物。”
“那它真倒黴…”翠貝卡滿臉同情,低頭為它默哀了三秒,幽默地問了一句,“屍體還完整嗎?”
“它想解決我,作為報複,我把它吃掉了一部分,滋味遠不如您的菜豆豬肉米飯。”迪安見老人臉色一白,哈哈一笑,“這次您輸了。”
“壞小子,差點把我心臟病給嚇出來!”老人捂著胸口瞪了迪安一眼,又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鏡,“然後呢?你從那家夥身上發現了點什麼?”
“家世顯赫,兄弟姐妹不少,並且…”
迪安語氣一頓,捏緊了湯勺,
“他聲稱,他們家族一直供奉著一位非人類的存在,他們的祖先,神明,來自家鄉的迷途者,您聽說過這些說法嗎?”
翠貝卡聽完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皺紋,渾濁的眼中跳躍著一絲興奮。
“祖先?唔…讓我想想…所有的獵手明明都可以靠普通食物生存,但必須規律性地特殊飲食來滿足病態的食欲。”
“確有可能他們來自同一個源頭,擁有同樣的祖先,受到了基因和血脈的影響。”
翠貝卡臉色一肅,
“如果你打算窺探那所謂的祖先,千萬要小心,它必定擁有獵手所有的天賦:嗅覺、超出常人的體魄、強壯程度…以及其他未知能力。”
翠貝卡握住他的手,關切地說,“你還年輕,如無必要,用不著冒險激進,我還等著你帶回更多故事。”
“嗯,我心頭有數,我肯定會提前做好充足準備。”
……
跟翠貝卡交流完畢。
迪安開始瘋狂地背誦那兩張紙上的記錄。
要完美地偽裝富二代格魯·史東,必須牢牢記住他的生活習慣,把他的一言一行貫徹到底。
迪安就像一個潛力十足的新人演員,刻苦訓練,努力模仿格魯·史東的神態,說話語氣,微微高傲地揚起下巴,後背筆挺,語氣帶著高人一等的冷漠。
得益於超高的靈敏和精神帶來的靈活反應和記憶力。
學習過程非常順利。
……
時間匆匆流逝。
三天之後的陽光明媚的早晨。
棕櫚樹大街121號衛生間。
一陣哢嚓的骨骼脆響,和壓抑的痛苦呻吟之中。
年輕人光溜溜的身體像是吹氣球一樣觸目驚心地收縮又膨脹,皮膚表面出現無數鼓包,好現有一群老鼠在裡面瘋狂亂躥。
汗水、皮屑、毛發,一撮一撮地脫落,墜落滿地。
極度痛苦的兩分鐘,他大汗淋漓地癱坐在地。
……
休息片刻,把臟東西統統衝進下水道。
他對著鏡子一照。
金發碧眼,身形修長,腹肌、胸肌,肱二頭肌塊塊分明,又不顯得臃腫碩大,體型完美得像是大理石雕塑,
如果忽視掉那病態的食欲,獵手這極富魅力的外貌,悠長的壽命,健康的體魄,和特殊的嗅覺,絕對是上帝鐘情的寵兒。
……
“從現在起,我就是史東家族的成員。”迪安回到臥室從衣櫃裡翻出一套藏青色帶豎紋的戧駁領西裝,眼神明亮,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整個人氣質變得張揚高調,鋒芒畢露。
他把槍套塞進腋下,乩板放進口袋。
他本來想帶火力更猛的AR-15、霰彈槍,再穿一件防彈背心防身,可惜這些武器裝備都太顯眼,穿上去身體要胖一號,帶上它們回家,瞎子都知道有問題。
迪安決定到時候隨機應變,情況不對就先撤,有機會再動手!
……
偽裝完畢。
迪安開著私人停車場裡那輛紅色法拉利回到了城北的莊園。
“上午好,格魯先生。”門亭裡的保安熱情地向他打了聲招呼,開啟了鐵門。
迪安不理不睬,法拉利順著起伏的山坡和一排排棕櫚樹間的小路,開進了莊園。
地勢逐漸平緩。
棕櫚樹變成了濃密的觀賞植物,幾個園丁拿著花剪和水壺,推著除草器在其中穿行。
精心打理之下,那怕是接近冬天,花草仍然青翠喜人。
路中央橫亙著一座女雕噴泉,水花四濺,陽光透過晶瑩的水沫,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絢爛色彩,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多姿多彩。
法拉利繼續往前開,迪安看到了這座莊園核心,一棟形似城堡的龐大建築,斑駁的外牆爬滿枯黃的藤曼,正門如同教堂大門一樣龐大,鑲嵌著精致繁複花紋,還能看到尖尖的紅色圓頂和彩繪的玻璃窗。
它跟迪安見過的現代化的彆墅截然不同,飽經滄桑,至少有數十年的曆史沉澱。
……
迪安停好車進了門。
大氣的藏紅色的地毯鋪滿直通二樓的樓梯,而四面牆壁呈藏青色,天花板很高,讓人難以分辨穹頂裝飾畫的細節。
隻是這氣派的大廳周圍所有窗戶死死緊閉,沒有放入一絲陽光,顯得陰氣森森。
迪安正準備悄悄逛一逛,找找那頭所謂的“神”,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叫住了他,
“我親愛的‘妹妹’,這幾天去哪兒逛了?”一身真絲睡衣,留著絡腮胡的年輕男人走下樓梯,張開雙臂,親熱地給他一個擁抱,
迪安目光一掃,濃密的胡須也無法掩蓋這家夥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梁和完美的臉型,這是一個不遜色於格魯的大帥哥。
也是格魯的二哥佩倫。
根據迪安掌握的消息,兩人在家總是處於鬥嘴狀態。
他滿臉不耐地推開了對方,
男人不介意,咧嘴一笑,散發著一種玩世不恭的魅力。
“上次叫你去洛杉磯參加遊艇派對散心,你不樂意。你錯過了十年難遇的好貨色。”
“我發誓,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種美妙。”說著話男人擦了擦嘴,眼中掠過一絲回味,
“滾,彆想用粗魯行徑玷汙我的品味!”迪安不屑地揮了揮手,“你這種野獸,永遠無法理解烹飪藝術的魅力。”
“你這種小姑娘,永遠學不會像個男人一樣大口進食。”佩倫反唇相譏,突然動了動鼻子,湊近迪安胸前聞了聞,
“海德森,還有克裡斯汀呢?”迪安臉色一板,狠狠推開他的腦袋,心頭七上八下,這家夥不會是聞出點什麼來了吧?
“老一套,在餐廳懇求我們狠心腸的爸媽,帶我們見見傳說中的祖先,神明!等等,你有點不對勁。”佩倫突然撐著下巴,目光驚奇地上下打量,“才幾天不見,你怎麼變強壯了?哦,這悅耳的心跳,哦,這迷人的香氣,你還是史東家族的人?”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閃過一絲疑惑,
迪安臉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忘了一個要點——擬形之後,身體素質仍然接近本體,他的體魄比曾經的格魯·史東強健得多,氣味自然也存在一絲不同。
迪安思緒如電,想到了一個好借口,
“你以為隻有你找到了好貨色?”迪安傲然一笑,“我找的獵物檔次高得多,強壯得就像一頭獅子,我汲取到一絲力量。”
“吃獨食的的白癡,有好東西也不和兄弟姐妹分享?”佩倫狠狠推了迪安胸膛一把,後者卻鬆了口氣,知道這關算是過去了,立刻平靜地反駁,
“你懂什麼?解決那家夥之後我的身體素質已經不遜色於你,也該有資格去見見‘祖先’!”
“那來吧,讓雷頓和香農看看你的長進。”
佩倫環住他肩膀信步穿過大廳,往一樓左側的餐廳走,期間鼻子不停抽動,宛如嗅到肉骨頭的野狗。
而迪安開啟上帝視角四下檢查。
偌大個彆墅。
一路上居然沒有碰到一個仆人,所有窗戶都被封死。
……
餐廳。
睡蓮形狀的美輪美奐的水晶燈下方,鋪著紅色桌布的方形餐桌邊,已經有四個人在激烈地爭論。
清一色的金發碧眼,俊男美女。
迪安恍然間覺得自己貿然闖入了一個偶像劇的拍攝現場。
……
“佩倫、格魯…我的寶貝,快讓媽媽看看,”穿著淡黃抹胸長裙,皮膚散發著白玉一般細膩的光澤,氣質端莊優雅的貴婦熱情地挨個擁抱兩人,親了親他們的臉。
貴婦碧色寶石般的眼眸中,強烈的寵溺就像蜜糖一樣令人窒息。
迪安壓下心頭的強烈不適。
“親愛的家人們,沒聞出這小子有什麼不一樣嗎?”佩倫帶著炫耀的笑容環目四顧,
餐桌上得幾人相視一笑。
“隔著一條街,我都聞到那股特殊的味道。”金發的女牛仔起身走到迪安身前,張開雙手,喜悅溢於言表,“先祖保佑,我親愛的弟弟終於成熟了,變得比姐姐還要強壯。”
“彆氣餒了,克裡斯汀,以後莪會好好保護你。對了,你今天真迷人。”
迪安笑著和她擁抱了一下,親吻她的側臉和耳環,感受懷中的溫熱。
這位姐姐牛仔外套裡白色襯衣用薄綢製成,令其凹凸有致的身段一覽無遺,素面朝天,五官帶著一種野性的魅力,如果去參加拉斯維加斯的選美比賽沒準能拿個冠軍。
“說說看,你究竟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才幾天變化這麼大,幾乎脫胎換骨。”另一位哥哥海德森五官深邃、鼻子略長,眼神如同猛禽一般犀利,
而他身邊穿著寬鬆睡袍,露出胸膛的老帥哥,也就是這家的主人雷頓·史東一臉欣慰和鼓勵。
迪安清楚地感覺到,這群家人對他的關心和愛意發自內心,沒有半點虛偽和客套。
溫暖得猶如春天。
這是一個在上流社會中少見的和睦友愛的家庭。
兄友弟恭,母慈子孝。
正常人都聯想不到他們那可怕的真實身份。
“你們還記得幾天前,在商場裡抓到我的那個家夥嗎?”迪安坐進餐桌一角,頗為自得地笑了笑,
“內華達州立高中的學生,米德湖事件的英雄?”香農插了一嘴,碧色的眼中閃爍著濃濃的興趣,
“他才不是什麼普通高中生,他的體魄異於常人,而且頭腦靈活。”
迪安扣了扣桌子,心有餘悸地說,
“我從LVPD出來後,精心布置了一個圈套艱難地抓住他。但過程凶險萬分,我雇傭的兩個合作夥伴都慘死在他手中,我也差點提前回歸先祖的懷抱。”
“哪裡受傷了,寶貝兒?”香農把迪安的一條胳膊抱在懷裡,急切地檢查他的周身,
“我說的是差點,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終究是我贏了,我和他融為一體,花了好幾天才適應完畢。”迪安悄然把手抽出豐腴的懷抱,洋洋得意地掃視幾個“家人”,
心頭感覺卻頗為怪誕。
他偽裝成一個獵手,宣稱解決掉了自己。
哈哈,真特麼刺激。
“浪費!”佩倫虛揮了一拳,濃密胡須中的雙眼射出一絲抱怨和惋惜,“複雜的烹飪流程後,營養也會流失大半。你要是用更自然的方法進食,提升會更大!”
“對家人溫柔點,蠢貨!”克裡斯汀環住迪安的脖子,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我可憐的格魯,還沒擺脫小雷吉那場意外的陰影嗎?”
“那不是你的錯,何況如今小雷吉已經永遠跟你在一起。”
“你應該帶著他那份更強壯地地活下去。”
迪安眼神一凝。
小雷吉,正是被失控的格魯解決掉的弟弟。
現在看來。
格魯·史東不吃生食,正是因為這場意外。
……
“好了,諸位,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應該往前看。”海德森搖了搖頭,目光掃過父母,“現在,我們家庭中最弱小的親人完成了一次偉大的狩獵,獲得了令人欣慰的成長,我親愛的雷頓和香農,能否讓我們這群年輕人,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祖先?”
“我認為已經是時候了!”
一瞬間,四雙緊張眼睛鎖定了餐桌首座雷頓淡定微笑的臉,他低沉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孩子們,耐心的獵手,才能捕獲到最珍貴的獵物。”
“雷頓,這次為了‘捕獵’,我差點死掉了,你知道我在最危險的一刻腦子裡想到了什麼嘛?”迪安插嘴了,霍然起身,雙手撐著餐桌,目光莽撞地直視父親威嚴的眼睛,“我不甘心,連死之前,也沒有見到我們的神一眼。就這麼下地獄,我的靈魂將在地獄中不得安息。”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尊敬你的父親!”一向慈愛的母親突然失態地吼了迪安一句,“還有,給我記住,彆提地獄,也彆提天堂,我們的靈魂不屬於那兒!”
不屬於地獄和天堂?
迪安心頭一動,難道這個獵手家庭有一個與眾不同的信仰?
雷頓環顧了一圈孩子們,感受著他們的決心,無奈一笑,
“如果我繼續阻攔下去,你們恐怕會恨我這個父親,把我的良苦用心當成敷衍。”
“那麼這次我滿足你們的願望,下午就帶你們去拜見‘先祖‘和‘神明’。”
“您認真的?”佩倫興奮地起身,嗓子發顫,
“說什麼混蛋話!”海德森怒斥了兄弟一嗓子,“父親從來不欺騙家人!”
而克裡斯汀更是興奮地摟住迪安的脖子,胸前兔子蹦蹦跳跳,就像一個拿到了心愛禮物的活潑,美麗、天真的小女孩兒。
……
“在拜見偉大的神之前,為表尊敬,我們必須保持最完美的狀態。”雷頓看了佩倫和海德森一眼,兩人點頭,轉身離開了餐廳。“正好快到午餐時間,讓我們先填飽肚子。”
迪安咽了口唾沫,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他完全聽不進去耳邊姐姐的絮絮叨叨。
而很快預感變成了現實。
兩個哥哥抬著一頭羊進入了餐廳,放上長方桌。
一家五口人的目光死死盯著它,眼睛發紅,呼吸急促。
先前的友愛、和睦、溫馨,蕩然無存。
……
“格魯,我最年幼的孩子,我把第一口,最旺盛的生命力作為禮物送給你了。”雷頓按捺著可怕的衝動,向迪安期待一笑,手指點了點“羊”的胸口心臟的部位。“祝你茁壯成長,力量永駐。”
迪安努力控製著快要抽搐的臉頰,隨意地搖頭,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無法接受這種簡單粗暴的進食方式,而且,我更喜歡自己‘狩獵’,經過自己努力得到的食物才最美味。”
“不必要的堅持。等你見到了‘神’,你會為你過去錯失的無數美味而後悔。”雷頓搖頭一歎,露出白牙,像野獸一樣俯下身。
……
淒美的紅染上了奢侈精致的西裝、睡衣、牛仔外套,長裙。
妝點著一張張英俊、美麗、點綴滿頭金發和寶石般碧眼的高貴的容顏。
這一家五口,宛如被鮮血引誘至墮落的天使。
……
撲面而來的腥熱氣,不潔而恐怖的聲音。
以及一種強烈的要將人同化的氛圍,讓迪安深受震撼,恍然間步入地獄。
他隻能繃緊臉,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青。
脖子上的大動脈凸出又隱去。
胸膛中燃起了一把火。
“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他拚命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雷頓·史東,地產商人,在公司剝削員工,在家裡連渣都不剩…”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資本家!”
……
當一切落幕。
餐桌一片狼藉,而遍身汙穢的五個人,愉快地聊著天,優雅地用餐巾擦拭著嘴角的殘渣,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他們獸性褪去,重新化身為人。
“哈哈,我親愛的兄弟,有沒有後悔錯過和家人分享的快樂!”
佩倫轉身衝著迪安眨了眨眼睛,態度親熱,
迪安眼中閃過一絲壓抑,沉默不語。
“孩子們,把自己收拾好,”雷頓轉身衝著兒女欣慰一笑,“準備見見我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