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熾熱的陽光由盛轉衰。
學生們絡繹不絕地湧出了校門。
停車場邊。
“莫娜居然是那種人,玩弄你的感情還騙了你兩千刀,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拉斯特和迪安並排推著自行車,忿忿地說,“你應該報警。”
迪安毫不猶豫地搖頭。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下水道把她逮出來!”
“你確定要請假?不怕影響成績?”
“總不能讓兄弟一個人去冒險!”拉斯特咬了咬牙,“倒是你要多注意,這兩天經常請假,好幾個老師都對你有意見,打算扣你平時成績。”
“放心,我已經說了家裡遭賊,他們也理解。”迪安看向學校東側,差不多五百米外街邊掛著一個自行車行的招牌,正好去補個胎。
“下午上課,我聽到有些學生要對付你,為了討好鮑勃。”
兩人小聲商量著沿著街邊推車,但沒走多遠。
一排路燈下,三個年輕的男人迎面走來攔住他們的去路,板著臉,看上去非常緊張。
兩個特彆高大的白人,一個亞裔,亞裔顴骨突出,小小年紀鼻子邊凹出兩條淺淺的法令紋,
“我是卡倫·武井,你就是迪安?”
日裔男梗著脖子,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聲音卻不由自主地發顫,l、r的發音混淆頗為滑稽,應該是個移民不久的日裔。
迪安揚了揚下巴,讓他繼續,目光轉向兩個高大白人,注意到他們把手背在身後藏著什麼東西。
迪安悄然按緊了自行車把手,拉斯特則按住了書包裡一個鐵皮罐頭,食指扣住鐵環。
“你知道鮑勃要在蒙卡洛山頂舉辦生日派對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
“鮑勃君慷慨大方,邀請所有同學參加派對,一起享受快樂。但你又做了什麼?”日裔突然加大聲音,臉頰發紅憤怒地大吼,“你可恥地偷襲了鮑勃,你就是一個卑鄙小人、敗類!”
“你該感到羞愧和後悔!”
“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迪安對著小日子不屑一笑。
日裔突然大喊一聲揮拳擊打他的臉。
但迪安早有準備,脖子向後一縮,躲開拳頭,同時雙手按住身下自行車車架往前一推。
噗!
車輪不偏不倚地撞中了武井的胯下。
你使用特種武器(自行車)擊中了卡倫·武井的下體要害,格鬥熟練度+1。
係統中閃過一段戰鬥記錄。
武井雙手五手捂胯,發出公鴨一樣難聽的尖叫!
噗!
滑步貼近。
迪安緊接著一記左勾拳讓他閉上了嘴。
兩個白人提著身後東西衝了過來,
一股刺鼻味隨風散入空氣。
他們隨手一甩。
嘩啦啦,半空中一大片綠色的油漆猶如飛濺的瀑布潑灑開來,綠光撲向迪安。
迪安敏捷地矮身貼地一滾。
大片油漆撲中空氣,地面和路燈杆染上綠色。
但仍然有為數不少潑中迪安的身體。
後背和左邊半張臉瞬間一涼,他情不自禁地甩了甩頭。
強壯的白人撲上來一腳正蹬他的肩膀,堪比足球運動員的踢擊力量把迪安蹬得向後栽倒。
第二個白人繞到他身後,正要抬腳攻擊他的後腦勺,突然表情驚恐地摸住側臉,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猶如一個被暴徒圍攻的柔弱少女!
一股強烈的刺鼻氣就像羊水一樣無孔不入地滲入他身體每一個角落。
他在一瞬間吸入了太多”生化毒氣”,頭暈目眩,渾身不聽使喚,就這麼仰面倒地痙攣,張嘴噴出一片隔夜飯汁。
追擊迪安的白人轉頭就見隊友淒慘無比地倒地——渾濁粘稠的湯汁澆了他滿頭滿臉,一條又長又扁、鱗片閃閃發光的鯡魚夾在他的衣領和脖子間,瞪大一雙可愛的魚眼,發出無聲的問候。
我香嗎?
微風一吹,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瞬間纏上了他,
“嘔哇!”
怎麼形容呢?
堪比十年不曾刷洗的老馬桶,深入靈魂的惡臭術,把他定在原地渾身一個激靈。
迪安趁機揮動單肩背包,背包流星錘般在半空劃出美妙弧線,精準砸中了他的腦袋。
你使用特種武器(單肩背包)擊中了敵人的頭部,格鬥熟練度+1(30/100)。
迪安腳步蹬地,轉胯扭腰送肩,一記左直拳,有如出膛的炮彈擊中臃腫的大肚腩,男人痛呼了一聲,雙眼凸出地蜷縮身體,迪安閃電般向上一掌切中他的氣管,他把痛呼吞回肚子裡,捂著喉嚨躺在了地上。
迪安用衣袖擦了擦側臉油漆,四下環顧,短短數秒之間,兩個人高馬大的白人統統喪失戰鬥力。
唯一還站著的日裔男武井見勢不妙,忍住胯下之痛,一瘸一拐地向路口逃竄,拐角處看熱鬨的幾個高中生被嚇得把頭縮了回去。
迪安幾步追上,一腳蹬中後腰,把他踹翻在地。
雙拳左右開弓,往他後背砸落。
直到武井奄奄一息、他再次收到熟練度+1的提示,才停手。
至此,三個來犯者統統變成了死狗。
“幾個小屁孩兒還敢偷襲我。”
迪安捏住鼻子,轉身朝正往白人男嘴裡灌鯡魚汁的拉斯特豎起大拇指,
“乾的漂亮,夥計!”
“罐頭的威力真的是神了!”
拉斯特望著手中的空蕩蕩的罐頭盒,臉上充滿成就感,嘴角露出一股驚訝和讚歎的笑容。
“就是這味兒太難聞,格麗絲肯定會罵死我!”
迪安有些意猶未儘地笑了,在鐵人天賦加持下,這場短促激烈的衝突幾乎沒讓他感到絲毫疲倦。
白人大漢踢中的肩膀痛了一下就恢複如常。
換成以前,不說傷筋動骨,至少修養好一會。
“拉斯特,明早學校碰面,今晚你回去再備點貨。”
……
補好車胎。
迪安和拉斯特各自回家。
“你身上是油漆嗎?怎麼還有股怪味兒,掉廁所裡了?”
院子裡躺椅上抽煙的帕奎打趣了幾句,
“和人打了一架,但他們更慘,我去洗個澡!”
迪安衝進浴室,用橄欖油和肥皂勉強洗掉了身上大部分油漆,但頭發上的部分實在沒辦法處理,他索性找了把剪刀剪掉,隻留下一指厚的,乾淨清爽的短寸。
唯一倒黴的是,無論他怎麼反複搓洗也洗不掉不小心沾上的鯡魚罐頭味。
這味道至少會伴隨他好幾天。
……
“不錯,這發型很適合你,總算看上去不那麼幼稚。先祖保佑。你小子完美繼承了光明和萊婭長相上的全部優點,以後肯定是一個大帥哥。不過,你去維加斯的下水道乾嘛?”
帕奎吃了一勺子櫻桃派,今天沒有唐婭和雅各布的烤肉,隻能隨便解決晚餐。
而迪安雖然是個天朝人,但沒啥烹飪天賦,三餐隨緣,能吃飽就行。
“一個朋友失蹤了,他以前住下水道,我想去看看,你對那地方了解嗎?”
“你女朋友?”帕奎仔細觀察外甥的臉色,見他咀嚼一停,心頭有數,“你們要去下水道,要麼從井蓋兒進去,要麼去學校南邊十公裡外,看到州際高速路標誌牌後,再往西走就能找到最近的排水口。”
“那裡面又黑又潮,整體結構很像紐約的地鐵站,但分岔口眾多,容易迷路。”
“除了雨季,其他季節也沒想象中那麼臟。稍微整理修飾一遍,能住人,如果裝個發電機,那和普通房屋差不了多少。隻是容易丟東西。“
“我聽人說,有的犯罪分子喜歡在下水道交易?“迪安問,
“不是每天都有,如果你倒黴撞上了,記住立刻掉頭離開,彆像個Cop一樣傻站在那兒盯著,主動往人家槍口上送。”帕奎給出建議,“裡面住的大都是些騙子,彆輕信他們,也彆濫發同情心,小心被騙得底褲都不剩。”
迪安聽完鬆了一口氣,
“你真打算去記得穿厚實一點,彆讓人看到你這張華裔的臉,帶上充足的手電光源、防身武器,比如棒球棍。還有,彆探得太過深入,迷了路沒人幫你。在隧道裡看到禁止入內的標識,不要和彆人對著乾。”
帕奎舔乾淨手指上最後一點面包渣,還是有些不放心,
“算了,明天我親自陪你走一趟,或者叫雅各布陪你!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沒辦法跟你失蹤的爸媽交代。”
“你們儘管放心,有個同學陪我一起去。”
迪安鼓了鼓胳膊上初具規模的肌肉。
帕奎聞言目光緩緩掃過外甥從容的臉,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的眼神,
“這次我回來發現你變化很大,大到我都快認不出來。難道失戀一次的效果這麼神奇?能讓一個男孩迅速成長為男人?”
迪安從餐盤裡拿起第二個漢堡,塞進嘴裡隨意地說,
“帕奎舅舅,那你覺得這些變化是好是壞?”
“臭小子,學聰明了,懂得轉移話題。”帕奎笑罵了一句。
迪安鬆了口氣,知道事情算是揭過去了,聊了聊下水道探險注意事項。
“迪安,自從你進入高中以後,咱們舅甥再沒有像今天這樣坐在院子裡一起說點心裡話。你和你老爸很像,總是把什麼都藏在心理,不願意分享給家人,不符合咱們科曼奇人的傳統。”
“我已經認識到錯誤,舅舅,今晚咱們聊個痛快。”迪安虛心接受。
帕奎哈哈一笑,後脖子上的紋身閃閃發光,他去屋裡取了一箱啤酒,和迪安的純果樂橘汁對飲。
他聊到了迪安去世的父母,在八年前的夏天,去印第安納州老家旅行時突然就下落不明,COP的調查也沒有給出結論。
他聊到了過去在紐約服役的經曆。
……
迪安也好奇地問了問舅舅單身至今的原因。
“像我這種人天生適合流浪的生活,過去又年輕,性格不穩定,很難再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但這次等結束手頭的工作,我打算離開內華達,或許回印第安納的老家混混日子。那時候你小子要麼工作,要麼上大學了,也該懂得自己養活自己。”
……
當月亮升到天空正中央。
迪安突然有點躍躍欲試,剛剛飽餐了一頓,在鐵人天賦作用下,食物迅速轉化為無處發泄的旺盛精力。
“帕奎舅舅,你當過兵,肯定精通徒手格鬥吧?”
“練過一點,但不多,除非職業摔角和拳擊選手,對真正的戰鬥而言,徒手格鬥的實用性不大。“帕奎見對方不說話,開導起來,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好的徒手格鬥需要滿足以下條件——
1你和同伴走丟了
2你把槍丟了
3你把刀也弄丟了
4你把皮帶、鋼盔、工兵鏟以及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工具都弄丟了。
5你所在的地方寸草不生,找不到任何石頭、磚塊、木棍、連砂子也找不到,
6碰巧你的對手也蠢得滿足以上條件。
然後,你們可以開始一場精彩的格鬥。”
迪安聽完點點頭。
真正的生死之戰,根本沒人陪你空手格鬥。
但現在,他需要一個合適的對手。
”現在你明白了嗎,大量進行格鬥訓練,不如提高警惕性,練好射擊。”帕奎話音一轉,“不過你要想,也可以適當練一練,用來在學校防身,鍛煉體魄和意誌。”
“帕奎,能不能陪我練練?”迪安起身,原地起跳,活動了幾下筋骨,“下手彆太輕也彆太重。”
帕奎扭了扭脖子,把拳頭捏得哢擦作響,一米九的大個兒突然活動開來——兩腿彎曲,兩腿分開比兩肩稍寬,頭微低,兩臂向前伸出,
“做好心理準備,過程可能有點跟你想的不一樣,但舅舅是為了你好,讓你提前明白現實的殘酷,讓你——”
話音戛然而止!
山嶽壓頂般的黑影迎面撲來。
毫無準備的迪安呼吸一滯,他想要閃避,身體卻反應不及,石雕般傻傻站在原地。
砰!
帕奎好似一家疾馳的列車狠狠地撞上了他,雙手鋼鉗般環住他的腰。
砰!
把他狠狠壓倒在地。
後腦溫柔地敲擊了一下草地,迪安腦子像是放了一個音響,嗡嗡作響,
“你不講武德,偷襲我?”
迪安的視線模糊又重新變得清晰。
對面帕奎輕蔑地朝他勾動手指。
“菜鳥,這是第一課,隨時保持警惕,彆聽敵人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