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1 / 1)

方仙兒說過這面包不能放, 但他們人多,隻拿了足夠幾天早飯的量,堆一起看著也不少。

這會兒每人都能分到一個吃。

因為這東西看著像主食, 大夥就沒再鼓搗彆的,隻煮了罐豆奶, 打算搭著喝。

雖然方仙兒說, 紫米面包不用再加工, 但現在天氣涼了,大夥還是無師自通, 吃之前把面包貼在煮豆奶的罐壁上,讓它變得熱乎一些。

等豆奶煮好,面包也變得溫熱了,眾人才珍惜地打開手中的紙包。

從名稱來看,這叫作面包的東西,大概也是細面做成的, 許是用了面窩窩差不多的做法揉面,但用手小心地摸摸, 就能覺察出較大的分彆。

面包不像面窩窩那瓷實的死面, 捏起來格外鬆軟, 比塞滿了衣服的包袱還軟!

把面包側過來, 拿到眼前仔細瞧,這會兒光線好, 終於能看清中間夾的東西, 一層中, 白悠悠的有點像稠些的米湯,另一層裡,那烏紫色泛黑的東西, 卻是顆顆分明的稻米粒了。

雖然不知為何,這米粒顏色很是古怪,可從那形狀來看,他們應當沒有認錯,就是稻米無誤。

孩子們並沒有大人想得這麼多。

她們隻覺得這紫米面包帶著許多顏色,看起來精巧漂亮極了,簡單感歎了幾聲後,就迫不及待拿到嘴邊開啃。

牙齒一合,面包很輕鬆就被咬開,幾乎是入口即化,無論是老人小孩來吃,都一點也不費勁。

大口嚼著嘴裡的面包,還沒細嘗那股加了糖的麥香味,很快又吃到了內層的夾心。

先是一顆顆的紫米。

這種米算是糯米的一種品類,嚼起來也帶著糯米特性的黏意,卻不怎麼粘牙,外面像有層帶韌性的薄殼兒,並不堅硬,哢吱著咬兩口就碎了,然後就能感受到它內部柔軟的芯子。

本就口感豐富獨特的紫米,再搭配古人們對不上名字的煉乳奶酪醬。

偏液態的質地,混合了奶香與糖香,與紫米、面包一同碾碎在口中,即使是低糖款,甜度也絕對充足。

就像現代的孩子,大多數都無法拒絕奶油小蛋糕一樣。對於古代孩子們來說,這種名為紫米面包的吃食,簡直就是他們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最愛吃的東西!

如此豐富多層次的味道,瞬間就俘獲了她們的舌頭,邊吃邊忍不住露出笑容。

哪怕是像杏兒這般懂事的孩子,也不禁生出期盼:“阿姐,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常常吃到面包!”

彆看面包初來乍到,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快趕上肉了,吃起來簡直滿足得過分。

可是面包的保質期很短,肯定不是長期囤貨的好對象。

棗兒想了想,忽然有了一舉兩得的主意:“不如這樣吧,每當你們識字有一小截進步了,就給你們些東西,可以拿去供方仙兒。”

孩子們一聽,眼睛都亮了。

翠翠忍不住說道:“棗兒姐,我們肯定會好好學的,不如你每天都來考一次我們的學問吧?”

這樣就能日日吃上紫米面包啦!

“就你鬼機靈!”大牛笑著戳她腦袋。

不僅是孩子喜歡,大人們也都驚歎於這款面包的美味。

雖不能存放,也不比壓縮餅乾抗餓,但它的味道的確是目前吃食裡彆具一格的存在。

在吃到它以後,人們想象中最棒的甜食終於有了輪廓。

而且大夥吃著聊著,又覺得這東西不僅能當早餐吃,出門尋食也很方便攜帶。

這樣的話,多選一些也不是不行,他們肯定可以在放壞前吃光的。

吃完面包,再喝上一碗熱乎乎的豆奶。

大概是吃了面包的緣故,往常甜滋滋的豆奶甜度驟降,但這樣暖呼呼的一碗下肚,大家還是發出了滿足的喟歎聲。

渾身上下的骨肉都跟塞了暖寶寶似的,哪裡都是熱乎的,充實的。

早飯時間結束,大家就要接著乾正事去。

孩子們例行收拾鍋碗,不必多說。

忙完就要接著學習。

荷花等人先去處理澱粉。等處理完,還要再問問方仙兒種山藥的事,如今山藥莖塊也采回來了,該如何保存或者加工才好安穩放到春天呢?

還有那能當種子的山藥豆,大概什麼時候去采比較合適?

這些都不清楚,得一件件地問過去,好好記下來。

再說到棗兒這邊的尋食小分隊。

今個她們又進那矮山了,繼續往山裡探索,一路上沒見太多新鮮東西,她們步履不停,一口氣走出去挺遠。

眼看就上到了矮山的山頭。

扒著棵樹,站在高處往下方一掃,棗兒忽然驚了,指著一處喊道:“二山叔,你快來瞧!那山下不遠處的可是一座小村莊?”

劉二山聽完也愣住了,他沒想到翻過一座半的山,山的這頭竟然還能見著村莊?

他快步走到棗兒身旁,定睛一看。

在她說的方向,與山腳還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竟然有片繁茂的樹林。樹上金橙色的葉子賞心悅目,被風吹動時,層層蕩漾,就像是燃燒在樹乾上的火焰。

林子旁邊,果然有座村莊,一座座屋子從這裡來看,隻有石頭大小。

劉二山在心裡算了算,估計這村子比他們原來住的石頭村占的地方小,人口應該也一般,但絕對要比他們現在山裡的人多。

這會兒剛到飯點不久,那片村莊,幾乎家家戶戶都冒著炊煙,可見是住滿了人,不像他們的村落,人都跑了個精光。

隻隔了兩座山,這頭的狀況,怎麼就比他們那邊好上這麼多呢?

劉二山想著,目光輕移。

再往邊上還能看到農田,這會兒秋收已經過了時候,看不出他們地裡收成如何。

他很快抬起頭,看向之前村裡人南下時的必經方位,沿路都有連綿錯落的山體遮擋著,一直連到遠處看不見的地方。

不翻山過來,不繞遠路,是到不了這邊的。

難怪沒人說過,山這頭還有村莊。

棗兒站在旁邊,順著這村莊斜著看向遠處,透過朦朧的薄霧,並不能看得真切,她不確定道:“二山叔,再遠一些的地方,是不是有個縣城?”

劉二山眯起眼睛,在遠處蒙蒙的白霧中,似乎是有城牆和樓體若隱若現。

回憶了一下以前聽來的信息,他不確定道:“如果真是縣城,可能不在咱們岩城的地界上。”

他們之前的村莊,位於岩城最南端的興和縣,再往南走,應該就是奉城的地界。

但就像劉二山剛看到的那樣,綿延不絕的大山橫在一側,走官道去奉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他們村南遷的人家來說,一般都是直走下去到寧城,或者更南邊的地方,這樣路途更加輕鬆。

棗兒提議道:“不若到那縣城跟前看看去,也好摸清這邊的狀況。”

跟著秀才學了許久,他們也能知道個一葉障目的理。之前隻能看到興和縣的亂象,卻不知道那傳聞中的南地,到底是什麼情況。

隻有看得越多,心裡越有數,他們日後的每一步,才能穩穩地走下去。

要想去這新縣城,最好是繞過這邊的村莊,從彆處下山,避免村裡人見到他們這些陌生面孔,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這會兒還早,要不直接下了矮山看看去?”大牛說。

“是還早,但要往那縣城去,我瞅著路途不算短,過去就回不來了。且咱們身上沒裝多少吃食,準備並不妥當,不若等改天拾掇好了再來?”棗兒道。

劉二山點頭:“就像棗兒說的辦,還是穩妥點好。”

雖然不打算去縣城,但他們還是下了半截山,想看看這邊還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走了一段路,不遠處的雜草上忽然橫了一道顯眼的身影,地上似乎躺了個人!

這下,棗兒她們全都停住了步子,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那抹人影看。

看了許久,那人一動不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她們也沒直接過去,警惕地掃了眼四周,生怕這裡有詐。

等了半天,周圍並沒發現可疑的蹤跡,秋娘突然緊張地拽了拽棗兒的衣袖,默聲往那邊一指。

棗兒順勢望過去,眼瞳猛地一震。

隻見不知從哪爬來一條褐斑花蛇,蛇身約一手圈起來的粗細,此刻半立起來,似乎要撲到地上那人的身上去!

棗兒立刻握緊手中的棍子,正要過去,就被大牛攔住了。

大牛對她使了個口型,示意讓他來,畢竟他是獵戶出身,對付這些東西也更有經驗。

棗兒見狀,便沒再妄動。

大牛拿著木棍,很快衝到跟前。

先是一挑,把那花蛇挑到了一邊去,接著就打蛇隨棍上,用迅雷之勢猛擊蛇頭,將它打了個半暈,似乎栽在地上,大牛卻沒輕易上前,而是繼續擊打七寸,用上牛勁連砸數下,見蛇徹底不動了,才又上前補刀收尾。

將死去的花蛇收好,回去還能加餐,雖然從花色看大概是條毒蛇,但拔去毒牙後,蛇肉處理一下還是可以吃的。

這下,大夥終於有功夫去看地上躺屍的人。

原來是個面無血色、唇瓣發白的半大小子,年紀估計與大牛差不多,長得眉目清秀,身子骨和書生似的,也是偏文弱那掛。

從衣著來看,不是農戶布衣,但也並非大富大貴的上乘樣式。質量摸著不錯,款式樸實無奢,或許是出身於小富商賈之家。

隻是,商家的兒郎,怎麼獨身闖進這山裡來了,還躺在這裡?

莫非是被奸人擄進來的?

大牛離得最近,蹲下身探了探這人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兒,又伏在胸口聽了聽,心跳也挺有力。

隻是,能觸手的肌膚都帶著涼意,想來已經在這裡躺了一陣子了,得虧遇上了他們,不然不是被蛇毒死,就是入夜後在山中凍死。

其他人也圍過來,在這小子身上檢查一番,終於發現他腦袋左後側有個鼓脹的腫包。

得了結果後再往回推,結合四周地上草木淩亂的景象,以及邊上凸起的一塊帶著斑痕的石頭。

想來其中並沒有什麼複雜的故事。

這人極可能隻是腳下一滑,頭栽在石頭上磕昏了。

秋娘過來一看,說:“咱得弄點沸水,煮個布巾,幫他把頭上的血和土洗乾淨,然後再搗點地筍給他敷一敷。”

用沸水的法子也是盛珺說的。

古人們暫時沒條件用酒給傷口消毒。

用涼水的話,尤其是這山裡的泉水,絕不好直接擦傷口,所以燒沸水煮個毛巾來擦,至少能安全一點點。

其他人聽了,趕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罐子來,倒了些水,再去周圍找了些樹枝當柴火,然後就開始燒。

水得燒上好一會兒。

等待間隙,棗兒戳了戳大牛腰間的竹筒。

大牛頓時心領神會,卸掉竹筒打開蓋子,遞到昏迷的家夥嘴旁,給他喂了幾口電解質水。

希望這麼做能讓他快些恢複氣力醒來。

又等了一會兒,藥搗好了,小布巾子也煮好,秋娘也弄了些熱水洗乾淨手,小心翼翼拿燙過的樹枝夾出布巾來,晾了一小會兒,將水弄乾了。

見準備工作做完,大牛他們就把這人身子半抬起來,秋娘將他頭上的血和土一點點擦乾淨,正要往上敷藥,就聽見耳旁忽然響起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們是誰,快放開我……”

口音倒是與他們相近,完全聽得懂。

秋娘面不改色,繼續把藥按上去。

那人又弱弱地嗷了一嗓子:“啊!你對我的頭做了什麼,怎會又燙又痛……”

見他如此聒噪,棗兒沒好氣道:“彆嚷嚷了,腦鼓包的小兄弟,我們正在給你開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