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微服下鄉(1 / 1)

霍去病“賣”了太子,自然得跟皇帝知會一聲。但是,霍去病沒提太子至今隻有“仁厚”之名,他胡扯被韓說等人問煩了,索性坦白那些長袍是太子孝敬的。

霍去病向劉徹稟報此事時臉酸的快變形了。這也不能怪冠軍侯,他以為太子表弟隻有兩件,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有四件。否則非得幫他自己和二舅各要一件。

劉徹以為霍去病因羨慕嫉妒他才懶得幫他隱瞞。霍去病緊接著又問,太子不小了,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吧。劉徹問他有沒有提藥丸,霍去病想也沒想就回答“沒有”。

朝臣很早以前就知道太子運氣好——玉筆。如今隻是多幾件長袍和兵器,劉徹就覺著知道就知道吧。所以也沒有指責霍去病多嘴。

劉徹可以跟百官顯擺,卻不好意思在兒子面前顯擺。素日不顯擺兒子都嫌他不夠穩重,逮著機會就數落他。倘若叫他知道真相,這頓午飯也可以提前結束了。

“他們想問你朕這幾日穿的長袍在哪兒買的,又不好直接問。去病應該是想找你要又怕你為難。”劉徹睜著眼睛說瞎話。

太子不禁慶幸:“幸好我沒有主動問他們怎麼了。父皇,你也不許胡亂答應彆人,孩兒可不會神仙道法隔空取物。”

“知道!”劉徹點頭,“吾兒乃太子,豈能供他們驅使。”

太子放心下來。前世師姐師妹送東西的那段時間,有幾位師姐師妹在閉關,所以劉據不是有多少師姐就有多少件外袍。老父親幼稚需要人哄,劉據打算隔幾年再送。若是到那時芥子空間消失了,他也可以解釋奇人消失了。不然一次拿出十幾件他如何解釋。

太子:“父皇下午出去嗎?”

“不出去。”

行宮在城外,雖然離集市不足二裡路,可也不是抬腳就到。劉徹朝西邊花園睨了一眼:“朕下午去那邊跟去病對弈飲茶。你呢?”

“城中家家戶戶都被太守叮囑過,老弱婦孺都戴著一張面具,假的很。孩兒想去鄉間走走。”

劉徹朝外看看,太陽時有時無:“帶上雨傘。騎馬過去。這邊路窄,也遠不如長安鄉間小道平坦。”

長安平民得幾個雞蛋都可以拿去賣。送到世家公卿門外還能得點賞錢,所以他們有時間和心情修路。泰安城中達官貴人遠不能跟長安比,鄉民不常進城,沒有什麼額外進項,自然不舍得用自家鋤頭鐵鍁平地。

太子點頭:“孩兒知道。我們五人再帶兩名侍衛。”

劉徹給兒子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太子伸出兩根手指。劉徹微微頷首。

如今白天還算長,所以太子睡一炷香起來醒醒困才去找表兄弟們。太子令四名侍衛牽馬到行宮後面等著,他們五人往城裡去。目送他們的太守府的人回屋,太子一行就沿著溝邊小路朝北去。

太子上馬沿著小路往北行十裡才進村。

衛不疑打馬到他身邊:“太子表兄,這是去哪兒?”

“泰安泰安,國泰民安。我想

看看泰安鄉民真安還是不得不安。”

泰安鄉野農家的房屋院落跟長安一般無二,夯土牆茅草頂。會點手藝活的人家舍得在屋頂鋪一層瓦。但很少很少。太子走到村子裡面才看到兩戶用瓦的人家。到村中四岔路口,衛不疑眼神問太子,往哪兒拐。

?本作者元月月半提醒您最全的《太子爺的躺平人生》儘在[],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子抬手把韁繩扔給侍衛,走向靠牆直勾勾打量他們卻不敢開口的老幼婦孺:“老夫人,家中有水嗎?我們想討口水喝。”

跟上來的衛不疑差點崴到腳。公孫敬聲抓住他的手臂,瞪一眼他。

衛不疑委屈,誰能想到太子殿下這麼會胡扯。

昭平君彆過臉,長這麼大沒有這麼羞恥過。

太子得比年邁的老人高兩個頭,衣著氣質都不是尋常人,驚得老嫗不敢開口。太子也不著急,又重複一遍,老嫗連連點頭,依然不敢說話,同手同腳請他們進院。

院裡小雞亂跑,遍地鴨屎羊屎沒有下腳的地,衛不疑不想進:“表兄,我在外面看馬。”

太子擔心他亂跑:“進來!”

衛伉用腳尖走路,太子回頭吼衛不疑正好看到他一臉嫌棄,抬腿就要踹他。老嫗本能伸手阻止,碰到太子的那一刻慌忙把手縮回去,恐怕弄臟他的外袍。老嫗緊接著又去拿掃帚,當著五人的面打掃院子,瞬間塵土飛揚,饒是劉據脾氣好有心理準備也受不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必了。你家有井嗎?”

老嫗停下,搖了搖頭,又朝外指。劉據想起以前去長安鄉下村裡的井多在村中央,而他們此時就在村子裡面,“在外面?那我們自己打水吧。”

老嫗把掃帚往地上一扔就帶他們出去打水。

衛伉捂著嘴長舒一口氣,感慨:“蒼天啊,大地啊——”

公孫敬聲瞪他。衛伉閉嘴。衛不疑移到昭平君旁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昭平君低聲回他:“這家有雞有羊,說明日子還算過得去。她家屋頂上鋪的是茅草,說明不是村裡最富裕的人家。家裡這麼亂也不可能是裡正家。無權無錢還能保住牲畜,也說明這個村裡沒有大奸大惡之人。”

衛不疑回頭打量一番,屋頂院裡跟他說的一樣。他不禁轉向昭平君:“一會就能看出這麼多?”

“我跟鄉民打過交道。”昭平君朝公孫敬聲睨了一眼,“這些不難,他也能看出來。秦嶺那邊很多人家忙的時候比這裡亂。咱們來得巧,正好趕上秋收,那位老人應該正準備下地幫忙,因為咱們突然過來,怕咱們是歹人就到門口盯著咱們。”

衛不疑:“你怎知她想下地?”

公孫敬聲:“堂屋門是關上的。”

衛不疑跑回院門口看一下,堂屋門果然是關上的:“你們好仔細啊。”抬眼看到太子走遠了,“表兄,等等我!”

太子停下,那老嫗見太子和善,也敢開口問:“公子是從京城來的吧?裡正說這幾日來了好多大官。皇帝老兒也來了。”

衛不疑腳下踉蹌,公孫敬聲嚇得三步做兩步走,拽住他的

胳膊:“看著路!”

“她——”衛不疑張了張口,“我——”

太子打斷他:“沒事吧?”

衛不疑下意識搖頭。

太子扭頭回老嫗:“老夫人好眼力。”

“公子一看就是從長安來的。我們泰安可沒有你這麼俊的小公子。你是長安來的,你不怕,我告訴你,我見過太守的公子,吃得跟豬一樣。我覺著太守家的好東西都叫他吃了!”原本膽小的老嫗說到最後聲音拔高,跟先前仿佛判若兩人。

衛不疑轉向他敬聲表兄,感到不可思議,低聲問:“她,她是剛才那人嗎?”

公孫敬聲:“鄉間路不平,你表兄先前扶她一下,可能是那一下讓她覺著你表兄人好。”隨即把聲音壓到最低,“不像太子殿下。反而像是世家大族比較懂禮數的小公子。”

“不了解太子表兄的人都說他仁厚啊。”衛不疑不止一次聽同窗誇太子仁厚。所以他不懂老嫗為何認為他不可能是太子。

公孫敬聲:“世家很會經營名聲。家醜不外揚。臟的臭的在家裡捂爛都不敢叫外人知道。在外一個個謙卑有禮。鄉野小民自然認為世家公子不欺壓平民。”

衛不疑:“事實上呢?”

“偽君子!”昭平君脫口而出。

衛伉:“手乾淨心臟。他們出主意,彆人動手。不過也有真正清貴耕讀之家。但那種很稀有,跟隱士高人似的。”

公孫敬聲戳他一下,衛伉眼角餘光注意到先前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的小孩大著膽子追上來。衛伉好奇地問他們怎麼沒去讀書。幾個小孩搖頭。

太子聞言問老嫗:“村裡沒有村學?”

老嫗仿佛覺著這話很好笑,不客氣地笑開了:“我們哪請得起老師。”

太子:“倒是我忘了。不過還是得學點東西。木匠活,打鐵,會養牲畜也行。禦使大夫家以前就是養牲畜的。”

“也得有地啊。”

太子道:“種樹割草。”

老嫗覺著城裡來的小公子很是天真:“容易生病。”又補一句,“我們也想多養幾隻羊。小公子,這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口井。”

太子把木桶放下去,老嫗震驚:“小公子會打水?”

“我家有個莊子,莊子裡的年輕人種地,老人小孩放牧做活。我每年都會過去住十天半月。”太子拎一桶水上來,“我不止會打水,還會養雞養鴨種小麥種菜。”

老嫗越發覺著他親切好相與。有人見老嫗跟他有說有笑,就問是不是老嫗家親戚。老嫗笑得合不攏嘴,直言她哪有這麼尊貴的親戚。隨後同鄉親們解釋,幾位是京師來的貴人。他們的隨從還在她家門口看馬。他們渴了,弄點水喝。

村裡隻有幾頭牛,但沒人舍得用耕牛拉車,村裡人進城都是走著去。十多裡路得走許久。泰安城在村民眼裡很遠,所以太子說他渴,老嫗信以為真。村裡其他人也信。

離井最近的人家回去拿五個刷的乾乾淨淨的大碗。遞給太子之前又舀點水

刷一遍。

清水清涼甘甜,太子喝掉一半。村裡人認為他真渴了。衛不疑見狀硬著頭皮喝掉半碗就迫不及待地遞給公孫敬聲。公孫敬聲瞪他一眼,把水倒樹底下。

昭平君接過太子的碗把水倒到遠處還給小姑娘:“謝謝你家的碗。”

幫太子拿碗的人是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太子很意外她這麼機靈:“這姑娘很懂事。”

老嫗點頭:“這孩子懂事。”接著問,“你怎麼沒下地?”

小姑娘眼巴巴看著太子說:“阿母叫我在家看家。”

“這小孩。”老嫗對太子道,“她這是沒有見過像您這麼好看的公子。”

小姑娘點頭:“大公子好看。”

昭平君走進兩步:“我們不好看?”

小姑娘轉向他,大約怕他惱,張了張口,隨後選擇閉口不言。

昭平君氣笑了。

老嫗很是擔心就找太子,太子笑笑:“他逗你們呢。老夫人,我們來的時候看到地裡有不少人。今年收成如何?長安那邊風調雨順。”

老嫗以為他隻是好奇:“上半年好,下半年豆子種下去之後好些天沒下雨。不甚好。”

“地裡見的夠交稅和吃的嗎?”

老嫗下意識搖頭,話到嘴邊意識到他是京師來的,又把話咽回去。

太子:“你不必擔心。我還年少,沒有機會參加朝議。您儘管說。”

在老嫗身旁身懷六甲的女子好奇地問:“公子怎麼稱呼?”

太子轉向她,見她雙眼很亮,看起來很是聰慧,“我姓衛。”

“衛大公子?”

太子點頭。

老嫗激動的張口結舌:“你你你是大將軍的兒子?”

太子點頭,不好意思笑笑:“您知道大將軍?”

“那怎麼能不知道。”老嫗拔高聲音,見有人往這邊看,“快來,快來,大將軍的兒子來我們村了。”

膽小不管靠近的人一股腦兒跑過來,甚至擠開衛伉等人。衛伉終於回過神,抓著公孫敬聲問:“他是衛大公子,我,我是誰?”

公孫敬聲安慰他:“小點聲。你可以是衛二公子。”

衛不疑不禁問:“我呢?”

昭平君:“著什麼急?”隨即又忍不住說,“沒想到大將軍在民間名聲這麼好。”

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停下,一副“你說什麼鬼話”的樣子。昭平君怕被鄉民圍攻。他可是早就聽說過,鄉野民風彪悍,連“平陽侯”都敢堵著不讓走。

“我的意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太子來了。”

那人:“皇帝老兒的兒子?”

昭平君點頭。

那人撇嘴:“肯定跟他老子一個德行。雖然都說他仁厚,依我看不見得。以前先帝沒打死吳王太子的時候,老一輩人也說他仁厚。”搖了搖頭,“老劉家這些人都差不多。”

昭平君很想說,你可真不怕死!

太子笑道:“我們去

路邊,彆在井邊?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容易擠下去。”

話音落下,圍上來的人齊齊後退。

昭平君低聲問衛不疑:“你父親知道他在民間這麼受擁護嗎?”

衛不疑搖頭:“我都不知道,他成天不是在宮裡就是下軍營,他上哪兒知道去。”

衛伉:“我沒少出去,我也不知道啊。”

太子抄著手放鬆姿態。彆人見他這樣,也不再拘束。太子見有小孩子敢衝他笑,感覺鄉民已經放鬆了警惕:“鄉親們接著說,地裡見的夠吃和交稅的嗎?”

孕婦不禁說:“以前交了稅就沒什麼吃的。這幾年有胡麻和棉花,牆角路邊都可以種,年景好,人勤快些勉強夠。”

“都有什麼稅?”太子問,“你們說來聽聽。”

老嫗問:“稅不是一樣的嗎?”

先前反駁昭平君那人三十來歲,原先在地裡做活,聽說村裡來了幾個騎高頭大馬的人,他懷疑是膏粱子弟或遊俠浪蕩子,擔心家裡的老人小孩趕忙跑回來。

該男子經常進城,也出去服過兵役,懂得比較多,“不一定。興許給咱們加了呢。”隨即把他去年交的稅挨個說一遍。

太子搖頭:“沒有修橋鋪路的稅。”

男子:“以前也沒有。這不是陛下要去泰山封禪嗎。總得把從泰安到泰山的路修一下吧。”

那位身懷六甲的精明女子問:“陛下沒叫泰安太守收錢修路?”

“二十二歲到五十五歲的男子每年都有一個月勞役,這個勞役就是挖溝修路啊。路年年修的話,何需再出錢修路?勞役通常是三月或四月。陛下把封禪時間挪到中秋,就是不想勞民傷財。”

老嫗頓時忍不住罵:“這個該千刀萬剮的貪官!難怪他兒子吃的跟豬一樣。”

劉據給公孫敬聲使個眼色。公孫敬聲過來問:“你們村有多少口人?這個修路的稅是按戶還是按人頭?一人多少錢?”

老嫗搖頭:“跟彆的稅比起來錢倒是不多,一人十文。可一個雞蛋才多少錢?三個才值一文錢。像我家大的小的十多口人,老母雞一年到頭不停也下不了那麼多蛋。”

太子:“雞不抱窩的話,一天才一個蛋。”

老嫗稀奇:“衛公子真養過雞啊?”

“這不重要。”中年男子關心修路的錢,“大公子,您回去要是告訴陛下的話,太守不會知道是我們說的吧?”

太子心說也得他有那個命知道,“他不知道我們往這邊來。你們村的人不說,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男人放心了。借機問他春比秋試。太子說累了,叫他問昭平君:“考場和比武場就是他倆盯著修建的。”

昭平君把公孫敬聲推到前面。公孫敬聲說他姓“公孫”,眾人不意外。男子跟公孫敬聲閒聊的時候,彆人問衛伉是不是衛家二公子,又表示聽說三公子跟二公子差好幾歲,接著很是篤定地表示衛不疑是三公子。

衛不疑僵著一張笑臉點頭:“我是衛登!”

老嫗打量他們三人:“你們三兄弟還挺像的。”

衛伉差點被他的口水嗆著,難怪世人常說“外甥像舅”。

太子:“我更像父親。他倆偏像母親。”

老嫗沒有因此感到失望:“衛夫人也是個好人。大將軍一走就是好幾個月,她打理長平侯府,還得照顧你們兄弟三人,得比我們辛苦吧?”

太子搖頭:“那沒有你們辛苦。”

老嫗不這樣認為:“我們隻是身體累。衛夫人擔驚受怕心累。心累傷人,身上累睡一覺就歇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