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仁至義儘(1 / 1)

昭平君很想說“我有錢”。好在他如今穩重多了,所以忍住了。隻是臉色憋得有些讓人不忍直視。

公孫敬聲見狀又想幸災樂禍。然而他還沒笑出聲就收到了死亡凝視。

太子真怕他二人打起來:“開個玩笑。”

昭平君轉頭瞪他:“不好笑!”

“不說這事。”自家親表兄,太子不介意退一步,“我身邊的人我自有分寸。再說了,雖然母後好脾氣,無論大姨母說什麼她都不生氣,但不等於她任人唯親。”

公孫敬聲:“伉弟不小了。”

太子抿一口茶,微微搖頭:“自家親戚都在我身邊以後我想知道點什麼事都得托外人打聽。”

公孫敬聲點頭:“這倒也是。我不跟著少府做事,你想知道少府的情況就得找外人。外人哪有自己人可靠。咱們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昭平君不禁說:“原來是這個意思啊。”他又認真琢磨琢磨,“有道理。我隨霍光處理奏章,雖然地方上的奏報都是封好送來的,我們看不見裡面的內容,可京城的奏章沒上封印。你一向聰慧,僅憑一份奏章也能見微知著。你三舅和小舅隨大農令做事,國庫有多少存錢你一清二楚。”

公孫敬聲按住他的肩膀:“昭平君,幾日不見,刮目相看啊。”

“滾!”昭平君移開他的爪子,“衛伉擅長什麼?”

太子愣了愣,乾他何事啊。

“不好說?”

太子能說不知道嗎。

“你該知道無論寫辭賦還是行軍打仗,極有天賦的人都寥寥無幾。”

昭平君不知道:“大多數人跟我一樣文不成武不就?”

“父皇身邊有多少郎官?不說彆人,隻說你的同僚,你覺著誰以後有機會官至公卿?”

昭平君挨個過一遍:“霍光!”

“朝中不能隻有霍光一人?認真辦差,能把父皇或上峰吩咐的事做好就好了。”

公孫敬聲:“能做好也不易。他要懂得辨是非,知人善用。”

太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衛伉擅長什麼。畢竟他還是一名太學生。”

昭平君明白了:“倒是我心急了。”

“伉弟看起來不善領兵,但也不能說他平庸。朝中那麼多能征善戰的將軍,可是除了舅舅和表兄哪個不是一到草原就迷路?百步穿楊有什麼用。又不是個人比武!就算不懂兵法,隻是不迷路一點也比他們強。”太子覺著無趣,“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不說也罷。”

公孫敬聲:“確實,現在不等於以後。他十幾歲的時候隆慮公主還要給他買命呢。當年誰不說陳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話昭平君無法反駁。

太子令人把他的圍棋拿過來。公孫敬聲給昭平君使眼色,昭平君苦著臉把茶幾上的點心移到一旁。太子好笑:“又不是叫你上陣殺敵。”

“棋盤如戰場!”昭平君真不想看著他苦思冥想的一步棋被太子不假思

索的封死。

太子一心二用,昭平君還是輸了。昭平君起身叫公孫敬聲陪他下棋,他喝茶吃點心看熱鬨。

二人到時已經臨近午時,兩局結束庖廚飄來肉香,昭平君頓時覺著他手裡的點心不香了,令小宮女撤下去。他把六博棋翻出來跟太子堵運氣。

太子今日運氣不佳,他又用左手擲點,以至於連輸三盤。昭平君揚眉吐氣,挽起衣袖:“再來!”

公孫敬聲沒眼看,逗孩子一般的玩法也能叫他興奮。公孫敬聲微微搖頭,出去透透氣。

兩人難得跟家人一聚,飯畢也沒在太子宮停留,回家逗孩子或陪夫人品茶。

太子午睡醒來就令人帶上他的大作前往東宮。

早在年前太子就把他給太後準備的畫裝裱好了。天冷東宮遠,太子不想去,還有那位女子的事橫亙於心,他也沒心思哄長輩開心。

今日荷包還回去了,偏偏平陽公主和南宮公主都在東宮。太子不禁後悔出門忘了看黃曆。

太後不知道孫兒不想見到她們,一直認為年幼的太子跟年長的公主無話可說。公主的夫君跟太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太子不喜歡去公主府也實屬正常。

太後笑著喊:“據兒來了?快進來。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子會裝,精明如平陽公主也不知道太子煩她。也許是因為曹襄愛找霍去病玩,這點讓平陽公主認為她家跟衛家關係甚好。是以每年太子的生辰禮物都由她親自過問。

平陽公主笑著問:“太子今日休息?”

太子頷首:“姑母。”轉向南宮公主喊一聲“姑母”,隨即問:“您二位上午來的?”

平陽公主微微點頭:“在府裡也沒有什麼事。”

太後看到太子身後的韓子仁抱著一個東西,“據兒,你的人拿的什麼?”

太子轉身拿過來,韓子仁躬身退到殿外。太子沒有急著過去:“祖母要不要猜猜看?”

“你那麼多鬼主意,哀家可不敢猜。省得你嘲笑哀家。”太後睨著他埋怨。

太子笑著遞過去,太後嚇一跳,拿到手裡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又摸摸自己的臉。兩位公主很是好奇,出什麼事了嗎。

二人相視一眼,移到太後身邊也嚇一跳,木板上鋪著一張紙,紙上是一個人頭像,跟太後一模一樣。平生頭回看到這種畫作,饒是平陽公主八面玲瓏此時此刻也詞窮了。

太後回過神來很是激動,一手摟著畫一手拉太子。南宮公主退後,太子過去,太後摟著他誇:“好孩子,怎麼什麼都會啊。”

“祖母,好看嗎?”

銅鏡模糊,水面清透,無論用鏡還是用水都很難看清自己的面容。太後此生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她原來長這樣。

太後想點頭,可當她看到畫上的皺紋:“好看什麼,老了。”

太子見她滿眼笑意的抱怨就知道她很滿意:“其實年前孫兒就畫好了。可是給您一張紙,總覺著過於寒酸。如今這樣祖母可以放在榻側,也可以放在梳妝台前。”

“好,好,祖母明日,不,今日就放在榻側。”太後又忍不住看看她的自畫像。

太子起身到一旁坐下。兩位公主一左一右到太後身邊,誇這幅畫傳神。雖然有些誇張,但讚歎的語氣是發自內心的。

太後看儘興了令掌事女官送去她寢室,兩位公主又忍不住誇“母後好福氣,有個這麼了不得的孫兒。”

“羨慕嗎?”太後很是得意。

那副畫遠不如金簪玉鐲貴重,用的紙甚至隻是尋常竹紙。可誰能想到這樣畫啊。尋常人也不敢這樣畫。蓋因如今官府捉拿犯人皆是把犯人的長相畫在紙上發往各地。畫畫的人如果不是太子,無論誰收到這樣一幅畫都會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詛咒我出事,亦或者被認為晦氣。

官府通緝犯人往往寥寥幾筆畫出犯人的特征。太子不一樣,他用胭脂,還有彩色寶石磨成的粉點綴,甚至連太後喜歡的發簪耳墜都畫出來了,太後自是隻有歡喜。兩位公主自然真心羨慕。

平陽公主看著太子說:“羨慕啊。可惜襄兒什麼都不會。”

太子端起抿一口茶,慢悠悠說:“襄表兄孝順。不像我,父皇時常罵我逆子。母後沒少埋怨我不懂事。”

劉徹也在老母親面前表示過逆子想氣死他。太後權當沒聽見。她真順著兒子的話數落孫兒,兒子又得反過來埋怨她待孫兒嚴苛。

這一點劉徹的姊妹們也一清二楚。所以這些年沒人敢主動招惹太子。劉徹處死不懂事的親外甥以後,本分如曹襄也被母親叮囑不可惹太子不快。

南宮公主笑道:“陛下說笑呢。”

太子一臉滿不在乎:“管他是不是說笑。父皇有再多不滿也得忍著。誰叫他隻有我一個兒子呢。”

這話兩位公主可不敢接,

太後虛點點他:“這話莫要被你父皇聽見。否則彆看你十六歲了,他照樣敢拎著鞋底揍你!”

平陽公主重拾笑臉:“陛下可不舍得。”

太後同她分享大漢太子真真挨過揍。聞言,太子起身:“祖母,孫兒先行告退。”

“這就生氣了?”太後不信。

太子一臉無奈:“天色不早了。”

太後朝外看去,不見一絲陽光,“這麼快啊。那哀家不留你了。外面有風,帶鬥篷了嗎?”

“帶了。”太子到殿外,東宮宦官為他披上鬥篷。太後盯著孫兒的背影,突然說:“據兒長大了。”

平陽公主:“十六歲了。陛下——”不敢提去世多年的先帝,端的怕太後覺著她自己時日無多,再難受的寢食不安,“快有陛下高了。”

南宮公主附和:“是的。母後,像太子這麼大該有個伺候的人了。也沒聽說皇後和陛下給他安排什麼人。莫不是忘了?”

這事太後還真知道。前些日子劉徹外出回來太後跟他提過。劉徹表示他和皇後自有分寸。太後也不敢說“你有什麼分寸”。蓋因她為劉徹選的皇後沒能給劉徹誕下一兒半女,帝後二人還時常起爭執。劉徹自己

選的皇後看起來懦弱無能,事事順著皇帝,可她也沒乾過蠢事。未央宮無人不讚她賢惠。

皇後又不必上陣殺敵,她能為皇帝生兒育女,還能打理好後宮不就夠了嗎。更何況皇後的弟弟和外甥乃天生的將才。

在彆的事情上太後敢發表意見,唯獨這件事她底氣不足,還不止一次懷疑過自己的眼光。

“皇帝心裡已有人選。”太後不希望她瞎出主意。

南宮公主:“哪家姑娘?”

太後的呼吸一頓,她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

平陽公主笑著說:“哪家姑娘能叫我們知道啊。”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寶物。”南宮公主覺著她的話好笑。

平陽公主不想理她:“太子才十六。跟陛下當年比起來不小了。可陛下隻有他一個兒子,哪怕隻是庶妃也得千挑萬選。找個不懂禮數的教壞據兒,陛下還不得跳過太子立太孫。陛下心裡的人選定然不止一個。你叫母後怎麼說?誰為妃誰為良娣?”

南宮公主還是覺得她的這番解釋牽強。眼角餘光看到老母親面露不快,南宮公主點頭:“言之有理。”

平陽公主起身:“母後,我們也該回去了。”

太後抬抬手,平陽公主拽著妹妹走人。

南宮公主到殿外就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知道什麼?”平陽公主瞪他,“你少打太子的主意。那是陛下和皇後的心頭肉。他身後還有衛家。衛青此人我了解,仁厚,低調不惹事。大司馬冠軍侯可不像他。叫他知道你給太子添堵,他敢把你家那幾個小子的腿打折。”

南宮公主嗤笑:“反了他了!”

“不信你大可試試。”平陽公主往下走,“我敢說母後也會說打得好!”

南宮公主不信,等她走到馬車旁卻不得不信。

衛青立功自有皇帝封賞。太後想見一見“直搗龍城”的衛青是他的福氣。可太後不止見了,還賞了黃金。滿朝武將因軍功得太後賞金的僅此一人。

太後如此看重衛青,定然也很看重霍去病。蓋因他也是位少年英才。這位還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半道上兩位公主一陣懊惱,被太子一頓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了。

正月底,平陽公主前往椒房殿探望皇後。

二人聊家常的時候提到太子送給太後一副畫,畫得很是用心。衛子夫聽話聽音,一臉羨慕地表示,“還有這回事啊。他都沒給我畫過。”

平陽公主八面玲瓏,聞言寬慰她,太後乃長者,自然得先緊著太後。

衛子夫送走平陽公主就令人把太子三日前送來的畫收起來。以防以後被公主看見。

掌事女官不禁說:“看見又如何?”

衛子夫:“她不會因此打趣我。但她可以順勢說,她也想要一副活靈活現的自畫像。”

椒房殿諸人恍然大悟。

是她們狹隘了。

太子上午聽政下午讀書,除了早晚哪

有空為公主畫自畫像。雖然早已立春,可早晚還得穿棉衣。她們早晚都嫌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何況尊貴的太子殿下。

衛子夫令人畫收起來並非擔心兒子遭罪,而是知道兒子不喜歡幾位公主。劉徹跟衛子夫提過一句。

劉徹這幾年不常去椒房殿,不過看在兒子的份上,偶爾也確實有事同皇後商議,夫妻二人一個月總能見兩三次。衛子夫不關心朝政,劉徹也不想下了朝還談朝政,夫妻倆也不能大眼瞪小眼,聊著家常很難避開太子。

劉徹沒提姊妹們愛引薦美人,隻說兒子煩她們總是惹太後不快,時常哪壺不開提哪壺。

以免兒子沒有心理準備,讓公主“得逞”。休沐日下午太子去椒房殿,衛子夫不忘給他提個醒。

太子點頭表示知道了,沒說他給太後送畫那日平陽公主就想叫他給她畫一幅自畫像。

話說回來,經公孫敬聲和昭平君提醒,整個二月太子都沒敢去東西市瞎轉悠。

二月底,春暖花開,衛伉去太學前來找他,邀他去春遊。

太子也在宮裡待夠了,三月的第一個休沐日,太子一早醒來就令廚子準備吃的用的。巳時左右,太子在西邊城門下等到表兄弟們。

太子看著公孫敬聲和昭平君很是意外:“你們怎麼來了?”

衛伉一副“快誇誇我”的樣子:“我告訴他們的啊。人多熱鬨。”

太子頓時想打他:“給我個驚喜?”

衛伉連連點頭。

太子氣得放下車簾。衛伉轉向身邊人:“表兄怎麼了?”

公孫敬聲:“你太子表兄沒有準備我倆的飯菜。”

“就這事?”衛伉拿起他身後的食盒,“我準備了。”

昭平君想打開看看,馬車動了。

長安城直西渭水河畔春日人很多。太子令馬車往南拐。沿著河畔往長安城東南人少,河邊小路坑坑窪窪不好走,太子就叫表兄弟們下來,馭手拉著車慢慢過去。

往南一裡左右挑個平坦地方,太子停下。昭平君鋪上地毯,五人先坐下歇歇。

衛不疑頭回出來玩兒很是興奮,早上天沒亮就起了,拎著水壺走一段路累得身上隱隱冒汗,以至於甫一坐下又乏又渴,抱著水壺就喝。

公孫敬聲按住他的手腕:“熱水冷水?”

衛伉:“母親準備的溫水。”

公孫敬聲鬆手。昭平君打開衛伉的食盒,看到裡頭的東西差點笑噴,蓋因全是茶點。

衛伉不明所以:“怎麼了?”

昭平君把食盒給公孫敬聲,公孫敬聲看到米糕、胡麻餅,豆沙糕等等,他頭疼:“伉弟,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就吃這些?”

“不然吃什麼?”衛伉不懂。

公孫敬聲轉向太子:“叫咱弟長長見識。”

“來了!”太子朝車馬看去。

公孫敬聲令他的隨從把太子準備的東西拿出來。這次公孫敬聲和昭平君什麼也沒準備,蓋因衛伉大包大攬地表示他會準備。

衛不疑好奇,蓋上水壺蓋,跪在地毯上伸手:“給我看看!”

頭一個食盒是炊餅米飯以及碗杯刀叉,第二個食盒全是肉。第三個是糕點。除了這些還有酒釀蛋以及乾淨的山泉水和煮水的爐子茶壺。

衛不疑驚得張大嘴巴:“表兄,你把庖廚搬來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然出來做甚?”太子反問,“你家又不是沒有蓮池觀景亭。”

衛家兩兄弟無言以對。

“除了茶點這些隻夠我們仨吃的。”太子看一下昭平君和公孫敬聲。

衛伉期期艾艾地問:“那,你們能不能給我倆留一點?你們多喝點茶。”

太子朝他腦門上一巴掌,起身朝馬車走去。

衛伉下意識跟著起來,公孫敬聲拽著他:“彆急!”

“能不急嗎。”衛伉撥開他的手,“太子表兄生氣了。”

公孫敬聲想說沒有,身著常服的禁衛遞給太子一根魚竿和一盒魚食。衛伉不掙紮了:“釣魚?”

昭平君應一聲“是的”,他又在旁邊鋪個毯子,躺下曬太陽。

衛不疑好奇地問:“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啊?”

“你不覺著這樣很舒服嗎?”昭平君拍拍身側的位子,衛不疑躺下,望著湛藍的天空,聽著微風拂過,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他開始犯困,“舒服的想睡。”

衛伉想嘲諷弟弟,宦官拿著蹴鞠過來問他踢不踢球。衛伉震驚,公孫敬聲推他一下,衛伉爬起來跑過去。

公孫敬聲幫太子上魚餌:“伉弟一定認為出來春遊就是踏青,累了就坐下吃點點心喝點水。”

衛不疑舉手表示正是如此。

太子:“回家用午飯?”

衛不疑晃悠晃悠膝蓋,太子表兄又猜對了。

太子:“所以你的隨從也沒準備吃的?”

衛不疑坐起來,一副還得給他們準備吃的的模樣。公孫敬聲揉揉額角,“你們還真打算玩一會就回去?”

“那,叫他們先回去?”衛不疑試探地問。

太子點頭:“隻能這樣。回頭叫表兄送你們。憑你們幾個都沒給隨從準備吃的,我就算一杆子下去一條魚也釣不夠他們吃的。何況你倆。”

“我們吃糕點。”

昭平君:“不吃烤肉吃糕點?”

衛不疑遲疑了。

太子揉揉他的毛腦袋:“點心是留著回去之前吃的。我們午時三刻烤肉,等到未時就吃好了。申時左右用了茶點,歇息片刻再回去,這一日春遊才稱得上完美。”

衛不疑心說,太子表兄好講究啊。

“表兄,我陪你釣魚。”衛不疑不睡了。

然而對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而言,釣魚很是枯燥。他在太子身邊一盞茶的時間就坐不住了。他左看看右瞧瞧,趁著太子專注河面的時候回到公孫敬聲身邊喝點水。隨後他順勢躺下,跟昭平君一起曬太陽。

昭平君昏昏欲睡,衛不疑呼呼大睡。公孫敬聲見狀從太子

車裡拿個線毯給兩人搭上。昭平君因此睜開眼,把蓋在他身上的那半也搭在衛不疑身上,他起來幫太子盯著魚竿,叫他起來鬆快鬆快。

侍衛宦官在遠處踢球,太子這邊無人說話很是安靜,公孫敬聲不必操心公事,也不必憂心家事,閉上眼感受微風拂面,輕聲感慨:“舒服!”

昭平君望著平靜的河面也覺著內心很是安靜,他聽到這話無意識地點點頭:“一年當中隻有這時候最舒服。”

太子倒一杯公孫敬聲才燒的水:“秋日不舒服?”

“秋日風涼風大。”昭平君搖頭,“風一吹滿地落葉。”

公孫敬聲睜開眼:“下次休沐還來嗎?”

太子:“下次休沐柳絮飛滿天。”

昭平君回頭:“所以我才說隻有這時候最舒服。”

“看著魚!”太子瞪他。

什麼都沒準備的人不敢反駁,一看水裡動了連忙甩上來。然而他顧前不顧後,差點甩太子臉上。公孫敬聲嚇一跳,慌忙起身拽住魚線。

昭平君一陣後怕,不敢再碰魚竿。

太子無奈:“把魚扔桶裡,釣多了再收拾。”

昭平君不敢不從。

收拾好魚,又幫他裝上魚餌,昭平君一臉嫌棄地到河邊洗手。拿著手絹擦擦手,準備再次躺回去,聽到一陣馬蹄聲。昭平君朝北看去,一眾人停下,牽著馬朝這邊來。

昭平君擰眉:“衛伉的隨從又回來了?”

“他六個隨從。這是多少人?”公孫敬聲數一下,“十幾人。看起來二十歲左右。應該是世家子弟。尋常人家養不起馬。期門侍衛,或城中護衛難得休息一天隻想從早睡到晚。”

幾名看踢球的侍衛一見有人過來就來保護太子。到跟前聽到這句話,其中一人附和,“若非知道殿下不用我等伺候,反而是殿下釣魚給我們吃,我們回家發呆也不想出來玩。”

那些人走路很快,幾人說話間他們就到十丈之外。昭平君見有個人眼熟,他轉向公孫敬聲:“好像有我們太學同窗。”

公孫敬聲頷首:“如果我沒看錯,走在中間的那個是李廣的孫子,關內侯李敢之子李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