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太子偷懶(1 / 1)

太子最不想處理奏章,蓋因有五成奏報是廢話,二成是零碎小事,一成半地方官吏怕擔責,僅半成需要天子定奪。劉據一想大好光陰全耗在這些廢話小事上頭,他就很鬱悶。

劉徹想想他這般年歲的時候父皇病重令他代天子理政,他是何等興奮。

怎麼兒子好像真不想乾。

“據兒,父皇這一走天下大事皆由你一人決斷不好嗎?”

太子無語了:“要不要孩兒提醒您快立冬了?冬天的南方沒有大風,北方有積雪,不必擔心南方發生水災,也不必擔心北方匈奴突然來襲,黃河不會這個時節決堤,糧食入倉也不必擔心乾旱,京師有大司馬坐鎮,藩王不敢給孩兒添堵,你身邊有大將軍,藩王也不敢衝您下黑手。敢問父皇,這天下還有什麼大事?”

劉徹被問住了。

“你可以令廷尉緝拿作奸犯科之輩,教廷尉如何定罪。”

太子很想送他一記白眼:“身為廷尉不知如何定罪要他做甚?”

劉徹有個不好的預感,他不敢問:“離往年下雪還早,你可以去上林苑住幾日。”

“上林苑這幾年年年都去。無趣,無趣!”太子搖頭。

劉徹:“朕意已決!”

“父皇!”太子抓住他的衣袖。

劉徹撥開他的手:“沒得商量!”

“父皇!”太子拔高聲音。

劉徹:“你留在京師處理政務。”

太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處理政務也不一定非得在京師——”

“跟朕出去?想法很好。”劉徹捏捏兒子的臉,“都十五歲了,怎麼還嫩的跟豆腐似的。”

太子打掉他的手。

劉徹不以為意:“這幾日就不必過來了。好好玩玩。”

太子眼角餘光瞥到案牘上的奏表,眉頭微皺:“父皇——”

“撒嬌沒用。據兒,你是太子,早晚得學著如何應對這些奏章。”

太子下意識搖頭。

劉徹挑眉:“什麼意思?”

“父皇身體這麼好,你像太皇太後的話活到六七十歲,就算孩兒二十歲成親,二十二歲有孩子,到那時他也有二十歲了。父皇——”

劉徹氣笑了。

春望等宦官皆一臉的不可置信。

太子見狀停下,看看左右,又看看老父親,試探地說:“也沒人規定不可吧。”

“真有出息。竟然妄想當一輩子太子!”劉徹氣得肺疼。

太子一見老父親要暈過去:“孩兒跟你開玩笑呢。”

“你的樣子可不像是開玩笑。”劉徹朝他腦袋上一巴掌,“朕走後好好處理奏表。朕會叫春望盯著你。”

春望陡然睜大眼睛:“陛下,奴婢不跟——”

“你留下!”

春望頓時心如死灰。

太子忍不住笑了。

劉徹奇怪:“很好笑?”

“不好笑。不過看到有人比孩兒還失望,孩兒忍不住高興。”

春望:“殿下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殿下覺著這樣好嗎?”

太子殿下起身:“很好!父皇,孩兒先行告退。”

劉徹擺擺手,隨即對春望道:“朕又不是過兩年就死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春望心說就太子殿下那個難纏勁,以後難嘍。

劉徹想起兒子方才的話,又不禁皺眉:“春望,據兒聰慧過人,打小就不喜歡旁人替他做主,他甘心當一輩子太子?”

“要是奴婢的話,奴婢不甘心。可殿下,不好說。陛下,您看看您手邊的筆。”

劉徹拿起玉筆,說來也奇怪,這支筆用那麼多年筆毛竟然隻磨損了一點,“怎麼了?”

“您沒發現殿下送您禮物的時候更在乎您喜不喜歡,並不認為禮物很是珍貴?”

劉徹:“一支筆要朕百兩金還不珍貴?”

“殿下沒錢了,趁機找您要錢而已。趕上殿下急著用錢,他敢拿幾文錢買的民間小食找你哭窮。”

劉徹點頭:“這倒也是。”

“所以我們覺著珍貴的東西殿下不以為然啊。”

因為劉據前世已經在最高處呆了幾百年。

可惜劉徹和春望都不知道。

劉徹搖頭:“這樣可不行!”頓了頓,“不,不對,他平時很關心朝政。”

“殿下關心的是黎民百姓,亦或者說大漢江山吧?”

劉徹皺了皺眉:“你的意思百姓安居樂業,江山穩固,他不在乎是他還是朕亦或者太孫掌權?”

春望是這樣認為的。

劉徹沒好氣道:“他倒是真大度!”

“又不是外人。”春望補一句,“奴婢覺著殿下是這樣想的。”

劉徹雖然怕大漢後繼無人,可他也不想直接把皇位傳給不知道哪個女人生的孩子。

“此事由不得他。”劉徹決定再看看。以防兒子真不想處理奏章,劉徹走之前又令霍去病看住他。

霍去病早飯後就去太子宮把太子表弟拽到宣室殿,他處理軍務,順便盯著太子處理政務。

起初幾日太子很聽話,霍去病認為不想處理政務什麼的都是太子表弟的小心機,故意做給陛下看的。十月初七早上,休息一日的霍去病回來當差,想著表弟很懂事,就直接去他的府衙處理軍務。

午飯後霍去病出來消食,順便來宣室殿看看,禦案上堆滿奏章,殿內隻有宦官宮女。霍去病盯著春望問:“怎麼回事?”

“殿下說這點奏報下午一個時辰就能處理好。”

霍去病:“所以?”

“殿下此時應該在太子宮睡午覺。”

霍去病頓時想打孩子:“陛下走之前沒叫你看住他?”

“殿下上午看一炷香左右就說他眼睛疼,手疼,奴婢能怎麼辦?”

“你不會找太醫?”

春望點頭:“奴婢說了。

殿下說好。”

霍去病氣結,“這個混小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掉頭去太子宮。

韓子仁和吳琢雙雙攔住他的去路。霍去病瞪著兩人:“讓開!”

韓子仁嚇一跳,依然寸步不讓:“大司馬,殿下才睡著。您這個時候把他薅起來他下午半天都沒精神。”

“由著他睡下午就有精神了?”

二人雙雙點頭。

霍去病知道太子表弟有午睡的習慣:“多久?”

“一炷香左右。”

霍去病去茶室,盯著漏刻等一炷香。韓子仁服了,聽到“時間到了”,他立刻去寢室把人哄醒。在霍去病看來就是哄,先小聲提醒該醒了,然後熱布給他敷面,等人坐起來就給他更衣。

霍去病搖頭:“陛下也沒像他這麼難伺候。”

吳琢把水盆遞給小宮女:“殿下早晚無需奴婢叮囑伺候。殿下隻是睡眠好,一入睡就很難醒,除非睡一兩個時辰睡夠了。可他白日睡飽了,晚上就不困了。”

霍去病擺手:“不必跟我解釋。我是來帶他走的。”

韓子仁給太子披上鬥篷,以免風大吹得頭疼,到門外又給他戴上鬥篷帽。

霍去病腹誹,真是個祖宗!

難怪陛下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

“表兄,你怎麼在這兒?”

霍去病:“難為太子殿下終於看到我了。”

“陰陽怪氣。誰又招惹你啦?”

霍去病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太子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忘了什麼。霍去病拽著他的手臂到宣室殿,太子殿下陡然清醒,訕笑道:“好像還沒批奏章。”

“你批了。但隻批太守的。”

劉徹走後太子令霍光、昭平君等人給奏報分類。地方上送來的奏章外有署名,不必打開,整理奏章的時候就可以分類擺放。太守這類官吏的奏報單放著,縣丞這類也單放著。長安公卿士大夫的奏表會由本人直接送到宣室殿。近日長安無大事,太子就先處理太守的奏表。他打算太守的處理好再看長安的,然後再看縣丞的。縣丞的奏表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若跟朝政有關縣丞得先請示地方太守,除了天災人禍,太守都能處理。

太子:“還剩一些公卿送來的奏章?遲一兩日也無妨。”

霍去病:“今日事今日畢。這話是你說的。”

“也分什麼事。”太子嘀咕。

霍去病充耳不聞。

太子歎氣:“日日如此,比我上課還準時,表兄都不煩嗎?”

在軍營多年的冠軍侯最煩人不守時。

太子扭頭看一下,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沒聽見似的,隻能認命。

“我又不是皇帝。”太子坐下,無力地翻開奏章,“表兄,您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天冷了,提醒父皇加衣。”

霍去病:“陛下乃天子,百姓的衣食父母,當兒子的提醒父親加衣有何不可?”

“用得著他提醒?越俎代庖!”太子嘀咕。

霍去病見他拿起玉筆,慌忙說:“不可!”

“我沒這麼寫。我寫的是你身為當地父母官,應當關心治下貧民。”

霍去病鬆了口氣坐回去,令宦官準備茶點。

太子瞪他一眼。

霍去病托著下巴看著他:“這樣很好。”

“五六十份!一份寫一句話也得寫上千字。”太子驚呼,“我平日裡練字也沒寫過這麼多字。”

霍去病:“你可以不寫。隻寫一個‘閱’。”

太子:“我煩他!忍不住想罵。”

“那就是你的事了。不過以後不想批閱奏章也不許回太子宮。”霍去病掃一眼殿內宦官,“叫他們陪你玩。”

太子停下喝口茶:“表兄,父皇叫你盯著我,你算輔政大臣吧?我才十五歲,還沒到親政的時候,看奏章這種事應該是輔政大臣的事吧?”

“想必你忘了,你父皇十六歲親政。如今已是十月,算起來你已經十六歲了。”霍去病笑著接過宮女遞來的點心,“太子殿下,慢慢看吧。”

太子白了他一眼:“就你長嘴了。”

“我要是你,專心看,看完還有時間遛遛狗踢踢球。”霍去病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拿起點心,一口茶一口點心,舒服的閉上眼,一臉陶醉。

太子沒好氣道:“閉著眼吃東西也不怕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