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7w3營養液加更(1 / 1)

劉徹又想打孩子。

“據兒不喜歡欒大?”

小太子一臉恍然:“原來他叫欒大啊。”

合著兒子真沒令人打聽過。劉徹摸摸他的小腦袋:“改日朕叫他試試。”

“孩兒相信父皇不會叫孩兒失望的。”小太子深信不疑的樣子叫劉徹又忍不住懷疑小崽子故意的。可惜他沒證據。

小太子見好就收,起身告辭。

翌日雖是休沐,然昭平君才成親沒空過來,也沒空找公孫敬聲,是以二人再次到博望苑已是深秋時節。

二人說笑著到小太子正殿,小太子見倆人滿面春風的樣子便知他們近日心情愉悅。

小太子身為人難免有好奇心,不過對於他倆家裡的事小太子用腳趾頭也能猜出個大概,自然沒理由多問。二人在茶室歇息片刻,小太子帶他們前往造紙處。

昭平君:“來這裡作甚?”

“我的匠人發現用楮樹皮做出的紙一樣可以用。雖比不上竹紙,但也可以拿去賣。”

楮樹比竹子常見——秦嶺腳下遍地都是。如小太子先前猜測的一樣,雜亂的樹枝就夠用了。

二人在秦嶺有地有宅子,自然知道秦嶺山下的情況。此言一出,二人大喜過望。

“值得你倆先來看看嗎?”小太子問。

倆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還有,啞奴的事我同父皇說了,上林苑已收到消息,你倆何時有空去一趟?上林苑管事見過你倆,隻能你倆或你們其中一人親自去。”

昭平君:“我們下午就去。”

小太子搖頭:“今日不行。你倆忘了,休沐日刀筆吏回家了。”

昭平君想給自己一巴掌:“真是過糊塗了。”

“此事你們回去再議。”小太子掃一眼幾位做紙的匠人,“回頭跟你們去秦嶺。我這裡隻有竹子。”

二人點頭應下。

小太子帶他們去做胡麻油處。

昭平君好奇地問:“你以後想用紙豈不是得找我們買?”

小太子看傻子似的瞥他一眼。

昭平君恍然大悟,一臉懊惱:“我這腦子,怎麼也得夠咱們用的才能拿去賣。”

小太子禁不住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把公孫敬聲和昭平君都搞糊塗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上面還有父皇?”

二人如夢初醒,隨即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直言的樣子。

小太子翻個白眼:“以前我這裡共有八個做紙的匠人。還記得吧?”

如今秦嶺有三個,博望苑還剩三個,那倆呢?

兩人相視一眼,轉向小太子,等他解惑。

“那倆回上林苑了。上林苑樹多竹子多,以後宮中用紙皆由上林苑提供。明白了嗎?”

昭平君真想給自己一巴掌,他竟然忘了上林苑是很多個博望苑,宮裡平日裡吃的瓜果蔬菜糧食皆來自上林

苑,上林苑不止有河流,還有山林,每年修剪竹林剔出的竹子做的紙也夠宮裡用的了。

小太子:“不過我們隻有一年時間。”

公孫敬聲點頭:“這事你說過。”

“還有胡麻,最多再藏一季。”

昭平君搖頭:“難。已經有人找我打聽,博望苑最近做什麼呢,每次從門口過都能聞到香味。”

“那回頭你們叫秦嶺的奴仆上點心。他們不甚敢來我這裡,可一旦你們鋪子裡賣胡麻油,他們十有八/九得使人去秦嶺打聽,甚至夜探你倆的宅子。”

昭平君:“我們是不是得養幾條狗?”

公孫敬聲點頭:“養兩條狗,再養幾隻大鵝。據兒,晚點再賣吧。等我們準備好。”

“現在做的也隻夠咱們自己分的。”說話間已經到胡麻油作坊外,小太子示意他倆先進去。

屋裡已有近百壇胡麻油。饒是倆人有心理準備,看到這麼多胡麻油也禁不住誇啞巴們做事快。

昭平君先前跟公孫敬聲聊過,他們人手不足,一家隻能種七八十畝胡麻。他們也想過再買些奴隸,可擅做農活,秉性不錯,又踏實勤勞的奴隸也不好找。

若是這樣一石胡麻子就夠種的了。

小太子給他們兩石胡麻,而他們一人留兩三鬥就夠吃了。畢竟胡麻不是糧食,也不好燉菜燉肉,隻能當香料用。

公孫敬聲趁機說出他們想請啞巴們幫他們做胡麻油。

小太子想也沒想就應下來。

昭平君:“回頭我們五五分?”

小太子白了他一眼。

昭平君不明所以,他又說錯話了。

昭平君:“咱們總共才多少胡麻?何況那些胡麻還是據兒給咱們的。回頭給他們買幾身衣裳,或賞他們一些錢便是。據兒,這樣行嗎?”

小太子無奈地瞥昭平君:“學著點。”

昭平君委屈:“你說的親兄弟明算賬。”

小太子懶得同他廢話,令他倆把他們的胡麻油搬上車。

公孫敬聲:“現在就搬?”

博望苑小吏解釋:“您幾位的油搬走,咱們也好把留著賣的送去庫房。不能一直放在這裡。人來人往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公孫敬聲打量一番做油作坊,雖然工具、胡麻擺放的井井有條,但多了這麼多酒壇子,三間看似很寬敞的作坊竟然顯得很是擁擠。

韓子仁和吳琢聞言就把小太子的油搬上車。

白日短了,申時左右小太子打算回去,看到博望苑小吏,小太子終於想起張賀。小太子叫兩位表兄坐他的車,到宮門外再分開。

韓子仁和吳琢到公孫敬聲車上。公孫敬聲問:“有事?”

小太子點頭:“博望苑這個管事太機靈,我不放心。你倆認識張湯的長子、張安世的長兄張賀嗎?”

公孫敬聲:“我聽說過,他認識。你想叫他接管博望苑?他好像才十九歲。穩妥嗎?”

“博望苑其

實沒有多少事。等做紙的匠人去了秦嶺,博望苑的事就更少了。除了打掃房屋,做油,就是養牲畜種瓜果蔬菜,偶爾給我送一些。”

公孫敬聲仔細想想,瓜果蔬菜有張順子盯著,牲畜有匈奴人照顧,張賀隻要看著這些奴仆認真做事就行了。

“那現在這個管事呢?還給陛下?”

小太子搖頭:“一個小人,不必還來還去。中午韓韓故意在恭房附近多磨蹭一會,有人告訴他小吏每次給我送雞魚肉蛋的時候都多拿一些,然後半道上拿走一部分交給其家人。他也是有次跟著馴象師出去放象的時候發現的。”

昭平君頓時忍不住罵:“好大的狗膽!”

小太子:“其實不算太過。韓韓算過,隻夠他自家用的。”

昭平君不這樣認為:“你是太子啊。”

公孫敬聲:“那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為貪贓枉法被處決嗎?姨丈還是皇帝呢。”

昭平君頓時無言。

公孫敬聲:“換成張賀就能避免了嗎?”

小太子點頭:“禦史大夫的長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再說了,我這不正找你們打聽他品行如何。”

昭平君仔細想想:“他也怪,比他弟心眼多,好像不如他弟聰慧。興許張湯管得嚴,我以前——”說到此他有點羞愧。

公孫敬聲:“不如你會吃會玩?”

昭平君點頭。

小太子:“以前有沒有害過人?年少時敢背叛友人,以後自然敢背叛我。”

昭平君搖頭:“沒聽說過。”

“我聽說比張湯會做人。”公孫敬聲道。

小太子不再猶豫:“那就他了。”

公孫敬聲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行!”

昭平君和小太子齊刷刷轉向他。

日前公孫敬聲從同窗那裡聽到幾件事,雖然他還沒來得及找人求證,可無風不起浪。

“聽同窗說好幾個公卿對張湯的一些做法頗為不滿。”

小太子還以為什麼事:“對他不滿的何止公卿。他當廷尉的時候手段狠厲,被他盯上的人的家人幾乎都對他恨之入骨。可我也不能因為黎民百姓恨他就不用他。公卿裡頭嫉妒恨舅舅的人也不少。我能因為他們恨舅舅就疏遠舅舅嗎?”

昭平君詫異:“還有人恨大將軍?我祖母一度擔心大將軍找機會收拾我們家,報當年險些喪命之仇。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將軍像是忘了隆慮侯府。去年冠軍侯受降回來,我祖母都忍不住誇大將軍和冠軍侯。雖然沒有明著稱讚,但意思是那個意思。”

公孫敬聲:“這事我也聽同窗說過,有人認為舅舅有今日因為姨母是皇後,德不配位。”

昭平君驚得微微張口。

小太子想笑:“不遭人妒是庸才。再說了,孤是太子,公卿敢明著給我添堵?除非他們敢弄死我。否則萬分不滿也不敢叫我知道。”

公卿也不敢動小太子。公孫敬聲想到這點,陛下唯一的兒子,他若有個閃失,陛下

還不得叫滿朝官吏陪葬。

“倒是我想多了。”

小太子:“謹慎是好事。不過你不該擔心我,應當擔心你們自己。”

公孫敬聲不懂,他有什麼可擔心的。

“紙和胡麻油。”小太子提醒。

公孫敬聲恍然大悟。

棉花便宜他同窗親戚看不上,紙和胡麻油貴,就算都推到小太子身上,他和公孫敬聲隻收個寄賣費,同窗親戚也不信。

太學博士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

公孫家很多親戚總存款不過百兩金。他和昭平君年前就能分到百兩金,這要叫他們算出來,還不得嫉妒恨死他倆。

親戚同窗不敢動太子殿下的紙和胡麻油,還不敢動他們嗎。

想到這些,公孫敬聲禁不住歎氣。

昭平君沒懂:“紙和胡麻油怎麼了?”

小太子注意到車慢下來,撩開車簾,看到西安門,“叫敬聲表兄跟你說,我到了。”

公孫敬聲拉著昭平君下去,換韓子仁和吳琢上來。

小太子令馭手去椒房殿。韓子仁和吳琢搬著酒壇隨小太子過去,隨後他倆去殿外等著。

衛子夫皺眉:“你買這麼多酒做什麼?”

“不是買的。”

衛子夫仔細一看,酒壇上光禿禿的,連個“酒”字也沒有,“自己釀的。”

“母後和父皇一樣都喜歡先入為主。”小太子扯開酒壇,令大宮女去庖廚找些菜或炊餅,再拿一副碗勺。

衛子夫坐下:“油?”

小太子點點頭,見母後這麼不確定,頓時知道父皇一個字沒提:“母後,父皇近日來過嗎?”

“來過一次。”衛子夫向來聰慧,“陛下何時知道的?”

小太子眼珠一轉,開始拱火:“昭表兄成親前幾日。”

衛子夫算算時間:“難怪他那幾日心情極好,甚至有心思關心我忙不忙,你有沒有來找過我。果然他每次反常都有事。無一次例外。”說著一頓,“你還敢問?”

“母後有所不知。這油是博望苑的匠人用胡麻餅上的胡麻做的。一日隻得幾壇。孩兒本想先給父皇四壇,再給母後四壇。父皇非要十壇。孩兒隻能先緊著他。”小太子一臉無奈。

衛子夫不疑有他:“陛下怎麼還跟以前一樣。”

“誰知道呢。不如您改日問問父皇。”

衛子夫打量一番兒子,小太子一臉坦然。衛子夫心想,難道是我想多了。據兒隻是隨口一說。

“母後嘗嘗?”小太子接過宮女遞來的碗勺,隨即告訴當香料用,不能燉肉燉菜。

衛子夫用餅蘸一點胡麻油,又往滾燙的開水衝的蛋湯裡頭加幾滴,禁不住讚同:“確實適合做湯。”摸摸兒子的毛腦袋,“我兒聰慧過人啊。”

“這可不是兒子的功勞。跟西北人學的。”小太子見她喜歡,“母後慢慢用。孩兒還得去東宮,先行告退?”

衛子夫拉著他起來:“這次

是不是也有你二舅的?”

小太子點頭:“您就彆管姨母和三舅和小舅了。留您和阿姊用吧。用完了告訴孩兒,孩兒宮裡還有。”

“山珍海味也不能日日用。這麼多夠母後用的。”衛子夫有空就看著兒子上車才進去,今日也一樣。

秋風涼,小太子上車就擺手叫她回去。

衛子夫笑著點點頭,帶著宮女進殿。

大宮女在其身後恭維:“殿下越發懂事了。隆慮公主說得沒錯,小孩長大了——”

衛子夫抬手製止:“你怎麼也信她?真像她說的那樣,她該很懂事,能把唯一的兒子教成端方的君子才是。可昭兒這幾年越發知道乾些正經事是她的功勞?”

大宮女頓時不敢言。

韓蓮子忙著收拾胡麻油,聽到動靜疾步出來:“皇後消消氣。小孩長大自己就懂事了還要父母老師做什麼?太傅難道隻教殿下學文識字?”

太傅石慶確實隻教小太子讀書識字。再說了,一天兩炷香,上午學文下午學算術,石慶就算有心也沒法教他彆的。

石慶曾試著向陛下提過是不是再給小太子加一炷香,太子殿下縱然聰慧,也不可能上來就懂倫理道德。

劉徹一想到石慶數馬就頭疼,哪敢叫他教兒子為人處世。劉徹直言他抽空教太子。

石慶自然不敢同他搶,此事便不了了之。

話說回來,小太子帶著胡麻油到東宮,太後嘗過之後又忍不住摟著他誇,又想賞他一些好東西,比如象牙雕件,南方送來的珊瑚。

小太子宮裡這些東西快擺不下了,連聲拒絕:“祖母,父皇要知道孫兒用幾斤油換走您幾箱寶物又得訓孫兒。”

“我們不告訴他。”

小太子搖頭:“父皇時常去孫兒的太子宮,他一看就知道。除非孫兒不用。”

太後思索片刻:“改日祖母叫人給你挑一些尋常又用得著的。”

“孫兒多謝祖母。祖母,孫兒想回去。”

太後摸摸他的小臉:“累了吧?快回去歇著吧。下次休沐彆來了,叫昭兒還有你敬聲表兄陪你玩兒去。”

小太子正有此意,蓋因他的寶劍可以拿出來了。

太多人知道不好解釋,小太子就沒找兩位表兄,也沒帶較為聰慧的韓子仁,而是叫他去博望苑,他領著吳琢等人前往西市找寶劍。

吳琢聽人說過,冠軍侯、大將軍,以及很多上過戰場的將軍家中都有兵器房。太子殿下哪能隻有一把寶劍。

劉據前世身為劍修,哪怕買劍隻是為了掩人耳目,也不想買廢鐵。他上午在西市,下午到東市,總得才找到兩把寶劍。兵器鋪的掌櫃的見他身後跟著許多仆從,意識到他出身不凡,不敢嫌他挑剔,還問他給誰買的,他可以找藏家問問。

小太子推出他二舅。

掌櫃的一聽大將軍長子送給大將軍的禮物,萬分激動地表示一定儘量幫他尋找。

寶劍難尋,小太子懂,所以給他一個月時間,九月

下旬再來。

說到“九月”,小太子不由得想起博望苑的匈奴人說過,步入九月草原上很多地方就開始下雪了。

“表兄怎麼還沒回來?”

吳琢:“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今日沒有消息,說不定明日一早鴻翎使者就來了。”

小太子心說,哪有這麼巧的事。

抵達太子宮,小太子從車上下來,發現無論是巡邏的侍衛還是往來的宮女都跟過年似的:“枇杷!”

枇杷小跑出來:“殿下回來了?”拿掉他身上的披風,“累不累?”

小太子指著宣室方向:“父皇大赦也輪不到他們啊?這一個個怎麼了?”

“殿下還不知道?”枇杷驚訝,“冠軍侯又打了一場大勝仗。陛下高興,當即令春望宣讀鴻翎使者送來的——”

小太子打斷他:“什麼時候的事?”

“你走後不久啊。”枇杷越發詫異,“東西市的人還不知道?”

小太子:“今日非休沐,百官和他們的隨從都在府裡,哪知道宮裡的消息。”

“也是。”枇杷令小宮女打水,繼續說,“婢女聽宣室殿的宦官說,匈奴左賢王被冠軍侯殺了。”

小太子停下:“表兄碰到匈奴主力了?”

枇杷不懂他為何這樣問:“奏報上沒提。左賢王是匈奴主力嗎?”

“他的兵力僅次於伊稚斜單於。好比二舅。”

枇杷倒抽一口氣:“可可,可冠軍不是隻有一萬人?您說過,陛下總得才給他一萬五。出關後李廣和張騫帶領五千,同他兵分兩路。”

小太子淨手後接過櫻桃遞來的茶一飲而儘:“我去宣室。”

“殿下慢點。”枇杷提醒吳琢跟上,以防殿下跑太快從台階上摔下來。

今日休沐,劉徹聽到腳步聲就猜到是兒子。抬眼看去,小太子像一陣風,劉徹起身迎上去:“早晚把你的兩顆才長齊的門牙磕掉。”

“父皇,匈奴左賢王死了?”

劉徹不由得露出笑意:“聽說了?”

“是匈奴主力吧?”小太子拉著他的手,“表兄還好嗎?”

劉徹臉上的笑容消失:“奏報上請求邊關休整,朕感覺他受傷了。即便不是很重,也不能立刻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