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6w6營養液加更(1 / 1)

聞言,渾邪王感到不可思議。

趙破奴會說匈奴語,給不懂漢話的渾邪王的隨從翻譯。

多次侵擾大漢邊關的匈奴將軍認為霍去病言過其實——王此生首次入關不知關中情形,他可清楚得很。

謊言要想令人深信不疑,就得真假難辨。

霍去病眼角餘光瞥到渾邪王身後的人不以為然,他一點也不急。他每介紹一個鋪子都問渾邪王要不要進去看看。渾邪王對漢人的酒肆、食肆,甚至茶館都興致怏怏。到了兵器鋪,渾邪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霍去病請他進去,渾邪王看一圈很是失望,劍太薄,刀太輕。他問霍去病還有更好的嗎。霍去病半真半假回答,更好的到不了這裡,一做出來就被人買走了。隨後遞出隨身匕首。

這把匕首渾邪王見過,他一度很奇怪堂堂大漢冠軍侯怎麼用一把尋常的匕首,乍一看灰撲撲的,像衛青用了多年的舊物。

霍去病示意他打開。渾邪王心想,裡頭另有玄機嗎。

匕首出銷,寒光刺眼,行人不由得駐足,渾邪王身後一眾人,除了趙破奴都禁不住上前,包括九卿之一的典客。

渾邪王屏住呼吸好一番打量,眼饞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我可以試試嗎?”渾邪王小心翼翼地問。

霍去病頷首。

渾邪王聽伊稚斜單於說過,神兵利器吹發可斷。匈奴成年男子不比漢人束發,他們有的頭發散落著,有的編成辮子。渾邪王正是前者。他挑起一縷長發放在匕首中段,一口氣出來,頭發斷了。四周頓時響起抽氣聲。

“神兵利器啊!”渾邪王驚歎。

霍去病伸手。

渾邪王愣了愣,不明其意。

霍去病朝匕首睨了一眼,渾邪王雙手奉上,忙不迭地問他哪裡可以買到這種匕首。

“可遇不可求。”霍去病道。

渾邪王想想也是,隨處可見的話他也不至於此生頭一回見。

“如何才能遇到?”

霍去病:“看緣分。若跟此物有緣,隨時可能遇到。若跟此物無緣,一生難求。”

漢朝官吏不住地點頭,好比陛下的毛筆,陛下的圍棋。

渾邪王懷疑霍去病騙他。

霍去病指著斜對面的金鋪,問他要不要進去看看。

渾邪王喜歡金器寶石。沒有寶劍,尋到稀有寶石也可聊以慰藉。

先前認為霍去病哄渾邪王的匈奴將軍不可思議,大漢竟有如此精美配飾,一支發簪上的小鳥都雕的栩栩如生。他以前為何從來沒有見過。

邊關貧窮,當地首富到了長安隻能算小富。何況匈奴時不時燒殺搶掠,縱然百姓買得起精美飾品也不敢戴出來。

霍去病:“如何?”

渾邪王的隨從們禁不住吞咽口水。

趙破奴接道:“這家鋪子還不是長安最大的金鋪。”

一眾匈奴人皆不由自主地

轉向他,還有啊。

霍去病請他們先出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然後同諸位解釋,長安物貴,寸土寸金。百官府邸都有規定,他二舅官至大將軍,又是長平侯,也無法把宅子修的像太子的花園博望苑那般廣闊。

隨後他又解釋,渾邪王在茂陵的宅子占地快趕上大將軍了。

雖然茂陵遠不如城中繁華,倘若叫他住在城裡,他隻能擠在三間正房的小院裡。

典客被劉徹敲打一番不敢再提厚待渾邪王。聞言,他像戴罪立功似的點頭附和道,正是因為城中住不下陛下才令豪強富戶搬去茂陵。

長安城中可能有窮人,茂陵百姓非富即貴。

看了幾條街,霍去病送他們回去,路上告訴渾邪王大漢有宵禁。

渾邪王的隨從問趙破奴,長安隻有一個集市嗎。

趙破奴實話實說,還有個西市。東市多是長安商戶。西市有許多東越、南越以及西南人。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比東市多。

隨從立刻請趙破奴明日陪他過去看看。

能被渾邪王帶去參加國宴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奴仆,而是渾邪王部高官。趙破奴想也沒想就同意下來。

翌日,趙破奴帶著一群匈奴人壓馬路的時候,霍去病帶著各縣丞和三輔提供的資料去找渾邪王,請渾邪王為部下族人挑田地宅院。但不包括休屠王的族人。休屠王的家人以及部下跟俘虜一個待遇。

渾邪王的部下如需幫助,以前漢軍俘虜的匈奴人可隨他們在外面安家落戶。但有個前提,這些俘虜必須在一年之內教會渾邪王部耕地種田。

渾邪王思索片刻就答應下來。

他救不了休屠王的家人以及部下,至少可以叫以前的同袍脫離奴籍。

霍去病走後,渾邪王把他的來意告訴族人。族人感慨冠軍侯上可戰勝他們,下可安撫他們。

翌日,霍去病又去京郊大營找渾邪王。渾邪王告訴他,族人請他代為感謝大漢天子。霍去病立刻回去複命。不過五日,京郊大營的四萬多匈奴人就少一半——被各地官吏帶走。隨行的還有已經學會種田甚至修房的匈奴俘虜。

上林苑以及宮裡的俘虜少了許多,正好用休屠王的家人以及部下填補。不過幾日京郊大營的匈奴人隻剩三成。其中兩成半等著跟縣丞走的族人修好房子把他們接過去,剩下的人搬去茂陵和長安周邊村裡。這些人不是匈奴小王就是當戶,朝廷承諾他們的房子由朝廷出人修。

匈奴抵達長安之前,各村裡正就勸村民接受匈奴人。很多人強烈反對。裡正就問大漢不接受他們,他們明年繼續在邊關作亂,大漢又該如何應對。

打!

裡正又問打仗會不會死人?大將軍幾次出征是不是隻有一次全甲兵而還。戰死沙場的將士有沒有父母,是不是彆人的兒子。

朝廷不會因為渾邪王的投降就跟伊稚斜單於和談,也不會同匈奴和親。匈奴來年再敢侵擾大漢邊民朝廷依然會同匈奴交戰。而打的目的就是叫匈奴投降。

過些年匈奴人皆歸

漢,大漢軍民還至於寢食不安嗎。

寡聞少見的裡正想不到這些,這些是主戰以及主和的官員商討出來的話術。

聽起來朝廷很真誠。鄉民又切切實實看到劉徹登基以來平民生活一日好過一日,於是決定給“迷途知返”的浪子皇帝個面子。匈奴人進村那日他們雖然熱情不起來,但也沒人橫眉冷對。

這次來的匈奴人太多,劉徹總有點不踏實,各幾日就問問房屋修的如何。立冬前又令大農令撥錢,置辦冬衣以及農具分給接收匈奴人的村裡。村裡一半,匈奴人一半。比如有兩副犁和耙,一份歸匈奴人,一份歸漢民。

有些官員認為陛下沒有必要做到這份上。劉徹叫他們看看大漢戶籍清醒清醒。

渾邪王此次帶來四萬多匈奴人,就算隻有五千適齡男女,三年抱倆,三年後就會多出五千人。事實上未婚男女近一萬人。

大漢女子十三可議親,及笄後不嫁人訂婚者交稅交到三十歲為的是什麼?多年前連年征戰,後來又有天災人禍,導致人口銳減。

朝廷立冬前後放三天假,太傅石慶雖不在朝也是朝中一員,他自然也跟著放假。

立冬前一天上午,小太子跑去溫室,劉徹不在,小太子去椒房殿陪母親。

立冬日,劉徹帶著妻小去東宮。

小太子到長信殿門外就喊:“皇祖母!”

劉徹被他清亮的聲音吵得頭疼:“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不成體統也比你幼時懂事。”

王太後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劉徹無奈地翻個白眼。

衛子夫想笑:“陛下,進去吧。”隨即低聲說,“平日裡沒人敢在母後跟前鬨,偌大的長信殿異常安靜,喜靜的人也受不了。”

以前太後膝下八個孩子,其中四個是她妹妹的,一人一句話也能吵得太後頭疼。雖然王太後那時沒少抱怨被孩子鬨得心煩,可她被鬨了半輩子,如今一天到晚見不著一個孩子,她反而孤獨寂寞。

“皇祖母,想我不?不想我我也想你。”

小太子嬌憨的嗓音傳過來,劉徹跟衛子夫嘀咕:“九歲了!”

“你十八歲還跟哀家撒嬌呢。”

劉徹震驚,母後的耳朵何時變得這麼好了。

太後沒好氣道:“哀家看也看出來了。”

小太子點頭:“祖母,父皇最愛欺負我。我還未滿八歲,父皇叫我學寫文章,學算術,學音律,學騎射,皇祖母,看我的手,磨出繭子啦。”

太後耳不聾眼不花,拿著孫兒的手看一下,要說繭子誇張了點,但他手上確實有幾個泛黃的印記。

“母後,他一次隻上一炷香。一日八節課也才兩個時辰。”劉徹急急地上前解釋。

太後驚呼:“兩個時辰還少?!”

劉徹決定閉嘴。

衛子夫上前:“母後,據兒給您帶的禮物還在殿外,兒媳令人拿進來?”

“禮——快拿進來!”太後不由得身體

前傾。

衛子夫過去扶她一把,劉徹後退當花瓶。

小太子給太後帶來一個用南越棉做的褥子,足足有二十斤重。太後可以鋪在寢室榻上,也可以鋪在她平日裡跟宮女下棋,跟公主們閒聊的榻上。厚實柔軟,比蠶絲起熱快。

太後有點失望:“據兒,這樣的褥子哀家有了。留著你自己用吧。”

“皇祖母,不一樣。這裡頭的棉花不是西北棉,是東南棉。”

太後不解:“有何不同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昭平君和公孫敬聲頻頻往秦嶺跑已經引起太學學生注意。最遲年後種棉花的時候就會被隆慮公主和衛孺發現。小太子答應幫兩位表兄,自然不可言而無信。

“不如西北棉柔軟。”

太後越發糊塗:“那為何種這個東南棉?”

“因為不是孫兒種的啊。這是陳家表兄和公孫家表兄種的。”

殿內所有人齊刷刷轉向小太子。

太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劉徹令他再說一遍。太後抓住大孫子的手:“陳家?昭兒?不不不,不可能。”說出來自個忍不住笑了,“他會種棉花?他不糟蹋棉花哀家就謝天謝地了。”

小太子隻說因為兩位表兄看到他的棉花稀奇,他順嘴問他們想不想種,想種的話他出錢,棉花收下來允許他倆用棉花抵。雖然他沒有那麼多棉籽,但可以找東越和南越人買棉樹。

隨後小太子又說兩位表兄很認真,事事親力親為。考慮到人手不足,他們打算年後先種一千畝,有了經驗再擴大種植。

太後跟聽天書一樣:“據兒,我沒聽錯?公孫家的敬聲?”

小太子點頭。

太後搖頭,不敢相信兩個小紈絝湊到一起能成事。

這這誰信呢。

劉徹也不信:“據兒,這就是你給父皇準備的驚喜?”

“才不是呢。”小太子搖搖頭,“皇祖母,你高興不?”

太後高興!

隆慮公主當著她的面要給孩子提前買命,太後嘴上罵她,心裡難受,心疼她為母不易。

“可是,哀家怎麼沒有聽你姑母提過?”

“姑母不知道啊。”

衛子夫:“你姨母也不知道吧?”

太後摟住孫兒直呼他了不得,竟然能瞞她們這麼久。

劉徹也挺意外:“有些日子他倆一到休沐就去找你就是因為這些棉花?”

“差不多吧。”小太子點頭。

太後不明白:“為何要瞞著我們?”

“祖母知道了,姑母就知道了啊。母後知道了,姨母還會遠嗎?”

衛子夫不懂:“為何不能叫你姑母和姨母知道?”

劉徹:“還能為何?誰信他倆能踏踏實實種棉花。不去搶都是因為廷尉嚴苛。”

小太子不住地點頭:“父皇不愧是他倆的舅舅和姨丈。”

“你少恭維朕。說吧,有什麼目

的?”

這話太後不愛聽:“據兒能有什麼目的?彆總覺著人人都跟你似的滿腹心計。”

劉徹無奈地閉上眼。

三位公主想笑。

衛子夫勸老太後,知子莫若父,據兒趕在立冬這天拿出來,一定另有目的。

太後點頭:“要不說你倆是夫妻呢。”

衛子夫閉嘴。

劉徹氣笑了:“母後!”指著兒子,“您叫他自己說。”

“皇祖母,公孫家的姨母管敬聲表兄管得嚴。陳家姑母不相信昭表兄。可是他們不想一直偷偷摸摸瞞著所有人。皇祖母,你可以跟姑母說,他倆隻是幫父皇試種棉花嗎?”

劉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太後瞪他一眼,問孫兒:“可是他們已經種出來了。”

“也不信。”小太子搖頭,“孫兒不知道她們怎麼想的。我才九歲父皇和母後都相信我。”

劉徹和衛子夫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三位公主輕輕撇嘴,一句話就能叫您二位眉開眼笑,你們也好意思嫌祖母寵他。

“因為你懂事。”說出來太後禁不住失笑,不要說衛孺和隆慮公主,就是她到此刻也不信那倆孩子能安安分分賺辛苦錢。

太後看向兒子:“據兒說的話聽見了?”

“朕過幾日召他們夫妻四人進宮。”劉徹瞥兒子,“這種事直接告訴朕不就行了?”

小太子:“我希望祖母心情愉悅啊。”

隆慮公主以前不想嫁去陳家,蓋因昭平君的父親文不成武不就,沒有優點,他還不是可以承爵的長子。列侯尚公主。景帝先封外甥隆慮侯,然後才給外甥和女兒賜婚。

也是有他們在前,早年平陽公主希望跟椒房殿親上加親的時候提到霍去病一介白身,劉徹才那般嗤之以鼻。

隆慮公主的婚事是太後一手促成的。隆慮公主得子不易,喝藥問醫遭了不少罪,太後覺著對不起她,是以除了孫子孫女她最疼這個外孫。

愛之深責之切。

近幾年昭平君越長越不成器,隆慮公主憂心忡忡,太後又何嘗高興得起來。

“謝謝據兒。”太後抱住大孫子,“這是祖母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劉徹:“今年才開始。”

“你閉嘴!”太後吼他。

衛長公主忍著笑低聲說:“父皇,在這裡您不是說一不二的天子。”

劉徹無奈地微微搖頭。

“據兒,想要什麼?祖母的庫房你看著挑。”

小太子搖頭:“孫兒的寢室快放不下了。”

“那就叫你父皇給你修個庫房。”

小太子依然拒絕:“好像孫兒為了祖母的好東西故意拿個棉被跟您換。”

“誰說的?”太後轉向兒子。

劉徹無語了。一言不發也能拐到他身上。

“據兒,除了不許你姑母和姨母插手他倆的棉花地,還有沒有彆的事?”劉徹岔開話。

小太子坦白二人合開了一間賣馬上用品的鋪子。鋪子最初是為了賣棉花置辦的。

太後稀奇,叫小太子好好跟她說說還有什麼事她不知道。

劉徹衝妻女招招手,一家五口去茶室。

人逢喜事精神爽。

太後也不例外。

午膳太後多用半碗,胃堵得難受依然笑容滿面。

宮女扶著她起來走走,太後要開庫房,劉徹再次提醒她劉據什麼都有,她反而跟小孩一樣任性,叫劉徹滾遠點,她和孫兒的事與他無關。

劉徹到長信殿廊簷下等兒子,衛子夫猶豫片刻叫女兒伺候太後,她跟出去。

“陛下,母後今日高興,想做什麼讓她做便是。”

“深色珊瑚?雕有壽星的屏風?她的那些物品哪個適合據兒。”劉徹停頓一下,“她送據兒的東西據兒幾乎沒用過。”緊接著又補一句,“還不能拿出去賣。”

衛子夫頓時想笑:“據兒有錢。”

劉徹心想,還不是他給的。

“那倆小子手上沒錢,買鋪子的錢十有八/九也是找據兒借的。改日問問據兒還有沒有錢。”

衛子夫:“據兒跟陛下親,還是您問吧。”

劉徹:“你也學會抗旨了?”

衛子夫彆過臉翻個白眼。

果不其然,申時左右衛子夫領著兒女回到椒房殿,一問兒子有沒有錢,小太子立刻接一句:“母後要給孩兒錢?”不待衛子夫拒絕,小太子興奮地歡呼,“母後怎麼這麼好啊?謝謝母後。母後,兒子不要多,百金就夠啦。”

衛子夫被架得高高的,隻能忍痛出血。

小太子帶著錢歡天喜地離開。衛三公主疑惑不解:“母後不止一次說過據兒愛找你要錢,怎麼還主動問他有沒有錢?”

“二十畝棉花才值幾個錢?又不是蠶絲。你姑母的兒子花錢如流水,敬聲沒錢,買鋪子買地,建房買農具,這些錢不得據兒出?據兒的象食量又大,他哪還有錢。”

幾位公主想想也是。

衛長公主:“父皇有錢。”

“他以為他跑得了。”衛子夫朝宣室方向看一眼,“據兒的驚喜還沒送呢。他的禮物是那麼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