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小太子摟錢 公子,您姓劉在下也不敢胡……(1 / 1)

春望心說, 陛下這麼高興,除了皇位,您要什麼他不給您啊。

小太子不找理由不撒謊, 無比坦誠, 劉徹也不好意說“不許去”。

抵達東市昨日幾位士大夫去的地方劉據才想到今日非休沐日, 百官都在各府衙。可來都來了,總要進去看一眼吧。

“公子, 您千金之軀, 這種地方不能進。”公孫敬聲不在, 韓子仁用身體擋住去路。

劉據仰頭問:“韓韓, 你不聽我話?”

“奴婢不聽最多被陛下打一頓板子, 聽了就是人頭落地。”韓子仁見小孩想繞過他, 轉身再次擋住,“殿下, 你非要去的話不要怪奴婢無禮。”

小孩好奇他怎麼無禮。韓子仁彎腰抱起他, 朝斜對面茶肆走去。

劉據再一次恨他年幼人小。

“韓韓,回去我就告訴父皇你帶我去賭坊。”

韓子仁腳步一頓, 不可思議:“您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小太子直到出宮那一刻依然不知, 除了青樓還有什麼地方值得凡間男人如此興奮。方才看到一名男子從裡面出來, 雙眼通紅,一臉晦氣, 像是倒了大黴。隨後又出來一人,懷裡鼓鼓囊囊,小太子隱隱聽到銅錢碰撞聲, 那人興奮異常,像是走了狗屎運,小太子猛然想起很多低階修士也很喜歡的消遣——賭!

那二人還未走遠, 小太子抬手指給韓子仁看。

韓子仁剛才背對進去的路,沒能看到那二人從哪兒出來的。但二人神色太明顯,一個恨不得蹦起來,一個甚至想癱在地上,隻是通過背影韓子仁也能分辨出一個贏家一個輸家。

“公子既然知道那邊是賭坊,為何還要去?”

小太子跟他的太傅一樣實在:“好奇啊。韓韓,好玩嗎?”

“您覺著呢?”韓子仁回答好玩,回到宮裡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饒不了他。回答不好玩,小太子又得問,不好玩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去。

小太子搖頭:“我不知道啊。你叫我進去看看,我就知道了啊。”

韓子仁心說,我就知道您會這樣說。

“公子,還是吃茶吧。”韓子仁也懶得上樓要雅間,在一樓坐下就叫掌櫃的上幾樣招牌茶點。

小太子也不跑,托著下巴打量斜對面。

早飯後茶肆人少,隻有小孩一行十幾人,掌櫃的親自招呼。跑堂小子準備茶湯點心的時候,掌櫃的陪聊,“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小公子?敢問小公子如何稱呼?”

韓子仁想說什麼,聽到對面小太子說:“我姓衛。”

如今黎民百姓,無論何人聽到“衛”的第一反應不是衛皇後就是衛大將軍。掌櫃的第一反應是後者。他隱隱聽客人說過,衛大將軍大公子五六歲大。去年大軍出征那日,掌櫃的帶著奴仆前往城外看熱鬨,有幸看清大將軍長相,眉毛嘴巴跟這小孩一樣一樣的。

掌櫃的激動,彎腰拱手:“原來是小公子。小人眼拙,望公子海涵。”

小孩不在意地搖搖頭:“我有事問你。”

“公子請講。”掌櫃的跪坐到他旁側的坐墊上,一副準備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樣子,韓子仁忍不住皺眉。小太子瞥一眼對面的人,你不告訴我,有人告訴我。

小孩指著斜對面:“那裡一會有人進去一會有人出來,是食肆嗎?我怎麼聞不到香味啊。”

掌櫃的被他幼稚的話逗笑了:“公子,那裡——”

韓子仁輕咳一聲。

掌櫃的打了個激靈:“公子現在還小,日後自然就知道了。”

“現在不可以說嗎?”小孩提醒他,“我姓衛啊。”

掌櫃的張了張口,想問您是在威脅在下嗎。又覺著不可能,孩子這麼小,難有五周歲,去年冬日可能話都說不利索,怎麼懂得威脅啊。

“公子,您姓劉在下也不敢胡說啊。”

小太子瞪一眼韓子仁。

恰好這時跑堂小子送來點心,韓子仁拿一塊雙手奉上:“公子請用。”

小太子接過去,泄憤似的咬一口,扭頭問掌櫃的:“我知道那是賭坊。”

掌櫃的下意識轉向韓子仁。

韓子仁歎氣:“公子,您真不能去。”

掌櫃的不這樣認為。無論老幼都有好奇心,現在不叫他進去看看,他以後會愈發好奇。小孩看了不喜歡,當然最好。小孩很喜歡,也可以早做防範。甚至嚇唬他那東西有癮,染上就戒不掉,不是橫死街頭,就是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位公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韓子仁:“不知道就彆說了。”

掌櫃的噎了一下。

小太子故意問:“韓韓,你怕我錢輸光把你留在那裡嗎?”

韓子仁驚得睜大眼睛,了不得,小太子竟然知道輸贏。

“韓韓,彆擔心,我不玩,我就看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不分年齡大小。韓子仁心說,我信你才怪。

“公子,要麼吃茶點,要麼現在就回去。”韓子仁板起臉,不再跟他說笑。

劉據暗暗可惜,看來隻能指望霍去病和趙破奴。

皇帝老父親肯定指望不上。

小孩拿起啃了一口又放下的點心,忽然眼中一亮:“韓韓,你看那是誰。”

韓子仁不由得坐直,竟然是年後就要離京的主父偃。他和東方朔真是有緣,一個嗜酒一個好賭。

掌櫃的順著一大一下的視線看過去:“那位儀態和衣著,像朝廷官員?”

小太子點頭:“韓韓,可以進去看看了嗎?”

韓子仁也想知道該在宮裡的士大夫怎麼會出現在東市賭坊:“奴婢進去看看。”不待小孩開口,他起身往外走。

小孩拿出他的荷包,挑小一塊金子:“夠嗎?”

“要不了這麼多。”掌櫃的說出來想起眼前小孩姓衛,“這些茶點不值幾個錢,就當在下請了。”

小孩搖頭,堅決給錢。

掌櫃的推卻不過,找他一荷包銅錢。小太子接了荷包往外走。一眾侍衛慌忙起身。小孩挑兩個,叫餘下的人在茶肆等著。

兩人太少,一眾禁衛跟他討價還價,最終四人跟他過去。

小太子踏進去一步就退出來。

他身後的禁衛疑惑:“怎麼了?”

裡頭烏煙瘴氣,什麼味都有,小孩受不了。小孩找出手帕捂住口鼻衝禁衛伸手——他腿短走得慢,請求支援。禁衛原本就要抱他進去,見狀立即抱起他。

小太子在懷,心提到嗓子眼的四名便衣禁衛身體放鬆下來。

兩人打頭撩開門簾,裡頭的夥計迎上來,一看到小孩,就叫幾人出去。小太子搶先說:“我看見父親進來了,我要父親。”

小孩哭鬨起來生意就沒法做了。夥計不得不放幾人進來找人。

宮中禁衛比常人高,小孩被禁衛抱著就更高了。一眼就找到韓子仁和主父偃。主父偃大概跟韓子仁商量權當沒看見他,韓子仁背對著小孩,不知說了什麼,主父偃臉色大變,接著又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劉據從未聽人說過主父偃好賭,隻知道他貪財。按理說一個人很喜歡什麼就沒心思喜歡彆的了。主父偃少時家貧,立之年發跡,大抵前半生窮怕了,一朝得勢逮著機會就往家摟錢。

這樣的人竟然好賭。

要是東方朔在此,劉據都不會好奇得想進來看看。

他好酒好色,再加上一個賭也實屬正常。

東方朔跟人玩過六博,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沒錢。東方朔輸一局,人家都得問他還有沒有錢。東方朔被問煩了,反而厭惡這種遊戲。

小太子拍拍禁衛的肩膀,禁衛抱著他過去。小孩到跟前,主父偃驚得睜大眼睛,有口難言。

韓子仁失態:“公——公子,您怎麼來了?”問出口就瞪幾名禁衛。

禁衛跟茶肆掌櫃的一樣認為堵不如疏,早點弄清楚小孩真好奇還是有可能沉迷,他們才好早做打算。當然,最好小孩不知道東市還有賭錢的鋪子。可問題是他已經知道,且好奇。

周圍人很多,禁衛沒法解釋,拐到主父偃身上:“公子放假了,你也放假了?”

主父偃訕訕道:“我尿急,進來借用一下茅房。”

小太子驚訝:“好巧啊。我也是。”

主父偃的呼吸驟停。

小太子好奇地問:“你去茅房了嗎?”

主父偃下意識點頭。

小太子:“我也去了。你要在這裡玩兒嗎?”

“我這就出去。”

小太子想一下:“你喜歡玩這些嗎?我喜歡!”

主父偃看韓子仁,韓子仁搖頭,你不要看我,太子問你又沒問我。

“我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

小太子認真想想:“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玩。”

韓子仁眼中一亮,他怎麼沒有想到。

小太子下棋能贏他,贏太傅也很輕鬆,一定也能贏主父偃。雖然不會玩六博,但小太子聰明,他可以教。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責罰他,先帝就愛這種遊戲。

“主父偃,你這麼想輸錢,輸給外人不如輸給我家公子。”

進了賭坊的人最討厭聽到“輸”,太子殿下近身宦官也不能說:“我會輸?”主父偃冷笑,他的腦子是白長的嗎。

得虧韓子仁沒有讀心術,否則一定忍不住嘲諷,有腦子的人可不會沉迷六博。

韓子仁:“這裡人太多,敢不敢跟我們出去?”

主父偃的火被激上來,聞言大步往外走。

小太子急得拍侍衛的肩膀,快跟上,跟上,慢了錢就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