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營養液加更 舅舅又惹父皇生氣了嗎。……(1 / 1)

大將軍寢室內安靜下來, 衛青在猶豫,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

夫人能說出送太子, 如果他不同意,夫人一定忍不住多想。

“我今日不曾出去過,夫人不妨猜猜這枚玉佩哪來的。”

衛青夫人心說,她哪知道。突然腦海裡浮現出一種可能:“太——太子送的?他他——他哪來的?”

衛青夫人並非出自世家,而是小門小戶的耕讀之家。民間傳她是皇帝為衛青挑的,並非長姊如母的衛孺,也不是身居高位的皇後。因為這個傳言長安百姓一度認為衛子夫失寵了。

傳得衛子夫自己都要信了。皇長子出生,緊接著衛青成親, 再然後衛子夫被封為皇後,陛下宮中年沒有新人,上至公卿, 下至庶民,都糊塗了——陛下怎麼想的啊,皇後弟妹竟不是公卿之後。

實在想不通, 萬民就當陛下隨心所欲慣了,給衛青選夫人的時候正趕上他不喜大家閨秀。

衛青夫人成天閉門不出,也是擔心她的無知害得皇後和衛青顏面掃地。但關起門來過日子她也不得閒,除了處理府中瑣事照顧孩子, 就是充實自己。

如今衛青夫人讀的書比很多世家女多,因為衛青有錢,她令奴仆買的金玉珠寶快趕上皇後私藏了。然而從未見過暖玉。是以衛青夫人驚得瞠目結舌。

衛青拿出壓箱底的匕首,又拿出隨意放在衣櫃上方、鑲有寶石的匕首。

“打開看看。”

六尺高的衣櫃對小太子而言很高很高,踮起腳尖看不清最上層。衛青夫人出來進去都能看見。她幾次想收起來,又覺著小家子氣,擔心奴仆私下議論, 就一直沒動。

衛青夫人先打開鑲寶石的匕首,後打開看似尋常的那把。她不懂兵器,單看興許會認為是一把好匕首。兩把放在一起,衛青夫人盯著寒光閃閃,甚至能感覺到冷意的匕首,問出衛青想告訴她的事:“這把匕首也是據兒送的?”

衛青頷首,把匕首合起來,再次放回箱子裡。

衛青夫人張口結識,就給她看一眼?她是衛青什麼人?兩個孩子的母親。再說了,她一不狩獵,二不能上戰場,要他的匕首做甚。

“告訴奶姆這枚玉佩是皇後送的。給不疑戴上吧。據兒千挑萬選的玉佩應該不止溫暖,還可以改善睡眠。”

衛青夫人聞言不再糾結匕首,打量手中的小老虎,明顯有使用過的痕跡:“這麼神奇的話,玉佩主人舍得賣?”

“我們認為神奇,是因為我們沒見過。”

衛青夫人還有一事不明:“夫君怎知可以改善睡眠?”

衛青不好說有一次有事上奏,不巧天子還在睡午覺,衛青想著他過半個時辰再來,黃門告訴他陛下快醒了。衛青等一會不見他出來打算告退,一個小黃門叫他進去,他看到枕邊放著一支玉筆。

太子送陛下的東西多了去了,陛下想兒子的話可以放彆的東西,再不濟也可以把小太子帶過來。小孩在哪兒玩不是玩兒。

以前聽春望提過幾次,陛下昨晚沒睡好,又頭疼了等等。

衛青一個人的時候靜下心來一琢磨,很快猜到玉筆另有他用。

“我猜的。夫人試試不就清楚了。”

衛不疑愛哭,有時候哭的衛青不想進門,回來想喊他祖宗。哪怕衛青夫人不信,也立即給兒子戴上。

小不點好像為了證明大將軍父親從不打誑語,翌日一早上都沒哭。

衛伉盯著搖籃裡的弟弟打量:“母親,弟弟病了嗎?怎麼這麼乖啊?”

衛青夫人走過來,衛不疑雙眼轉來轉去,小手抓著玉雕老虎咬著玩兒。衛青夫人想說這東西不能啃,雙手伸出去又猛地縮回來,啃吧啃吧,她寧願兒子鬨肚子,也不想看到水漫長平侯府。

上午半天小不疑也沒哭。

衛青夫人不得不相信這玉佩確實有點神奇。緊接著她又有了新的擔憂。

小太子人小主意大,皇後說的。小太子喜歡舅舅,送舅舅一枚寶玉。他請示帝後了嗎?衛青夫人覺著帝後不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以後知道了,皇後得怎麼看她,陛下得怎麼懷疑大將軍啊。

衛青夫人不止一次在史書上看到“鳥儘弓藏”。大漢第一位大將軍就不得善終。如今小太子喜歡舅舅,陛下重視衛青,過幾年大漢外無外敵,內無內患,小太子又長大了,天家父子還會像現在一樣重視衛青嗎。

翌日上午,衛青夫人又猶豫了近一個時辰,令奴仆備車,帶著倆孩子進宮給皇後請安。

衛子夫看到弟妹的第一反應是問心腹宮女:“今兒什麼日子?”

“不年不節。”心細如發的韓蓮子小聲回答。

衛子夫愈發納悶,難道愛哭鬼小侄子哭壞嗓子了,弟妹想找太醫。

“伉兒,還記得姑母嗎?”衛子夫面上笑著衝大侄兒伸出手。

衛伉記得,但他不敢靠近。其母微微點頭,小孩靦腆地笑笑走過去:“姑母。”

“乖啊。”衛子夫抱起他,小孩一動不動,不像她兒子,越大越不可愛,“這麼冷的天怎麼把不疑帶來了?”

衛青夫人解釋,自出生到現在皇後還沒見過他。難得衛不疑今日不哭,帶他來給皇後請安。

衛子夫無奈地笑笑:“就你多禮。”

“也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衛青夫人拿出兒子貼身佩戴的玉佩。彆看衛不疑人小,心裡什麼都知道,一看小老虎沒了,癟嘴就哭。

衛青夫人慌忙放回去。

衛子夫明白了:“據兒送的?”

“皇後知道?”衛青夫人禁不住為她的謹慎感到羞愧。

衛子夫微微搖頭:“那孩子越大越不許人管他的事。我和陛下不問,他也不說。等我們知道了問他怎麼把那個給誰誰誰,怎麼不告訴父皇和母後。你猜他怎麼說?父皇母後沒問啊。我說問你你就說了。他點點頭,還說,是啊。陛下說他故意的,我覺著也是。你說氣不氣人?”

“所以您不知道?”

衛子夫有點體寒,年少時日子辛苦,大冬天也得做活落下的病根。秋分那日天一轉涼她就把小鳳凰拿出來。衛子夫輕輕拿出玉佩遞給她,“據兒去年送我的。”

“去年?”衛青夫人詫異,“不是一起買的?”

衛子夫搖頭,好東西怎麼可能跟大蘿卜一樣一買買一筐。隨即她又解釋那次據兒隻得個。陛下的是個龍崽子,兒子戴個小麒麟。

衛青夫人聽出來了,公主沒有。衛青夫人又想拿下來還給皇後。衛子夫可不想看到小侄兒水淹椒房殿:“叫不疑戴著吧。應該隻有這一個。個女兒一枚玉佩怎麼分?給不疑戴的話,以後她仨知道了也不會埋怨我或者據兒偏心。”

衛青夫人懂了。

難怪小太子把這麼好的東西送給她兒子。

衛不疑最小,也最愛哭,難得能讓他安靜下來,縱然有人體寒也不好跟他爭。

衛子夫問大侄子喜不喜歡。

小孩很是乖巧地說:“弟弟喜歡。”

衛子夫好笑:“改日叫太子表兄也給伉兒尋一枚小老虎。”

小孩很是高興,又不好意思,使勁抿著嘴笑。

衛子夫見狀心生羨慕,人家的兒子怎麼那麼乖啊。

嘴巴還不欠。

嘴欠小太子又睡著了。

石慶擔心太子殿下把以前學的忘了,決定把以前學的複習一遍再教新知識。

劉據沒意見,他以為石慶是把他的名“劉據”二字或彆的字寫出來,讓他念一遍,確定他還記得。

太傅石慶哪敢叫太子回答他的問題——自己乾巴巴講一遍。

劉據一直很容易入睡,他懶得聽,腦袋放空,還沒到一炷香就睡著了。

石慶這次沒被嚇傻,而是低頭打量自己,自我反省,他授課這麼無趣嗎。

“太傅,怎麼不講了?”

小太子上課,韓子仁、吳琢等人就閒下來。以防太子找他們,幾人就在正殿廊簷下坐著。聽到偏房靜下來,幾人過來,朝室內一看,脫口而出:“殿下又睡著了?”

石慶苦笑:“我大概不適合當老師。”

韓子仁慌了,朝中百官可沒幾個省油的燈。換成彆人太子宮還有消停的時候嗎

“您且不可妄自菲薄。能讓陛下和太子殿下滿意的太傅,滿朝僅你一人。”

石慶看著呼呼大睡的小孩:“這還滿意呢?”

韓子仁點頭:“太子不滿意的話,除非陛下陪讀,否則早跑出去玩了。”

石慶看著小小的太子問:“殿下不怕陛下訓他?”

也得陛下舍得才行。韓子仁心裡這樣想,嘴上說:“太子年幼,無知無畏啊。”

石慶讚同,他兒子這麼大的時候敢爬城牆,也不怕摔成一灘爛泥。

“那先這樣?”石慶拿不定主意。

韓子仁抱起小孩:“上午先這樣。殿下醒來我陪他下棋踢球。”

石慶看一下他寫的字,“這些?”

“不是學過了嗎?”吳琢問。

石慶:“我怕殿下忘了。”

吳琢頭疼,這一刻無比理解陛下的無奈:“太傅,陛下說過,殿下聰慧過人。”

“所以不用複習?”

吳琢一臉沉重地點點頭。

石慶訥訥道:“哪是聰慧過人。分明是天才啊。”

“隻是聰慧過人。”吳琢怕老實人聽不懂,又重複一遍,“隻是聰慧過人。”

石慶人實在但不傻,他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我明白。”

吳琢:“我送太傅。”

石慶步出太子宮,禁不住嘀咕:“原來陛下知道太子早慧啊。”

韓子仁放下帷帳出來,看到吳琢已經回來:“回去了?”

吳琢點頭:“太傅不傻啊。”

“能被放到郡國當太守,還沒出亂子,被陛下召回長安當太傅,怎麼可能真跟石頭一樣。”韓子仁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出去的時候沒人看見吧?”

吳琢點頭:“離宣室這麼近,怎麼可能沒人。”

“改日提醒他,如果有人問他怎麼這麼早下課,叫他說殿下得學彆的,而彆的他不擅長。彆說太具體,這樣不容易露餡。”

吳琢明白,不能叫外人知道小太子不愛讀書。

皇帝陛下嫌太子不愛讀書,旁人會認為陛下謙虛。太傅不經意間說出太子上課睡覺,百官會認為太子是個小紈絝。到時藩王會忍不住蠢蠢欲動,黎民百姓也會擔心大漢後繼無人。

雖然小太子很不給太傅面子,石慶也不希望世人誤會小太子。吳琢一跟他說明白,石慶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除了帝後,無論誰問他太子的事他都不說。

這次過後,石慶又調整一下教學方案,直到冬至小太子都沒有再睡覺。

冬至離過年還有近兩個月,劉徹很心疼兒子也不可能這麼早放石慶回家。

石慶教到臘月初七,劉徹給兒子放假,來年正月二十開課。

臘八這天早上,劉徹的早膳送到太子宮跟兒子一塊用。劉徹看著埋頭喝粥的小孩問:“年前年後可以休息四十天,滿意嗎?”

小太子甕聲道:“父皇最好!我最喜歡父皇!”

“年後朕給你找個劍師?”

小太子點頭。

劉徹挑眉:“上五休一?”

小孩猛地抬頭。

劉徹樂了:“逗你呢。還跟現在一樣上四休二。”拿出手帕給他擦擦小花臉,“吃粥用嘴巴,不是用臉。”

“父皇,以後你自己用膳吧。”

劉徹的手僵住,朝兒子臉上擰一下:“朕上輩子欠你的?”

“兒女是債。”小太子不待老父親發火,“皇祖母說的。父皇是她最大的債主。”

劉徹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以後少去東宮。”

“皇祖母問我怎麼不去看她,我可以說實話嗎?”小孩眨著大眼睛看著老父親。

劉徹揚起巴掌:“朕不敢打你?”

“汪!”

花花一直趴在小孩身邊等著撿漏,見狀起身就吼。

劉徹氣笑了:“明日就把你宰了吃肉!”

“汪汪!”花花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撲上去。

劉據一把抓過它的皮:“坐好!”

花花被揪的往後踉踉蹌蹌坐到地上。小孩扯一塊肉餅放花花嘴邊,花花扭頭無視劉徹,不跟他計較。

劉徹:“據兒的花斑狗養值了。知道護主。”

“小雞也知道,黑黑也知道。”

劉徹見過兩隻小母雞跟大公雞一樣勇猛,不是捉蜈蚣就是抓蛐蛐,還不啄菜和糧食。也不知道兒子怎麼訓的。

小孩天天要吃它們啊。

大黑貓有些日子懶得抓老鼠,枇杷在房梁上看到老鼠,小孩叫廚子拿刀把黑貓宰了烤著吃。黑貓再也不敢一天到晚趴在廊簷下曬太陽,劉據才放過它。

這些事被他身邊人瞞得嚴嚴實實,就怕傳到帝後耳朵裡,倆人逢人抱怨或顯擺,傳得人儘皆知。

“因為你喂它們,所以聽你的話?”劉徹問。

小孩點頭:“父皇,我想出去玩兒。”

劉徹習慣性問:“還有錢嗎?”

“沒啦。”

劉徹問出口就意識到兒子不差錢。聞言好氣又好笑,他真敢說。

“你寢室櫃子裡裝的什麼?”

小太子眼珠一轉:“父皇給的沒啦。那些錢是母後和祖母給的。”

劉徹好笑,“我們給的金都是一樣的,你知道哪些是誰給的?”

劉據靈魂不凡也沒強到這種地步:“知道啊。”

“那就先用你母後給的。太後給你的錢用完朕自會給你。”

小孩撇嘴:“父皇就是不想給。”

劉徹裝聾作啞,飯畢起身離開,不想跟兒子糾扯下去——論胡攪蠻纏,兩個他也纏不過一個未滿五周歲的小孩。

劉據昨晚就打算好今早早點用飯早點出去。

公孫敬聲有了自己的家。劉據以前為了迷惑身邊人買了很多暫時用不著的物品。他挑一小箱給公孫敬聲送去。

太學還沒放假,但臘八這天太學不上課。

先秦時期就有一些地方會選擇在臘八這天祭祀先祖祈求來年豐收。近幾年匈奴不再是威脅,天下百姓心裡踏實,有心思置辦祭品,民間祈求來年豐收平安吉祥的人多了,劉徹索性給百官放假,省得他們成天惦記著臘祭。

臘祭不需要公孫敬聲做什麼,頭天晚上就叮囑奴仆,他要睡到自然醒。

小太子到他家,公孫敬聲才起。

公孫敬聲一看到他慌得一手洗臉一手漱口,接著一邊穿鞋一邊穿衣。

小太子故意說:“孫孫,你好厲害啊,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上次休沐日我去宮裡找你,你怎麼也不說今天過來?”公孫敬聲自己收拾頭發,“吃飯了嗎?”

小孩點頭,給吳琢使個眼色。吳琢把小箱子遞給他。公孫敬聲下意識接過去:“給我的?”

“給你添妝啊。”

公孫敬聲手一抖,差點把箱子扔出去:“不懂彆胡說。這不叫添妝,這叫溫房,祝我喬遷新居。”

小太子點頭受教:“我記下啦。孫孫,我走啦。”

“乾什麼去?”

小孩指著東市方向。

“我跟你一塊去。你去對面了嗎?”公孫敬聲是指公孫家大宅。

小孩搖頭。

公孫敬聲也不希望他去。

雖然小太子嘴欠,貪玩,但心底純粹善良。他不希望不學無術的堂兄,成天想嫁進侯門的堂姊把他教壞了。

公孫敬聲披上鬥篷,拉著他的手:“我到東市再用飯。”

“小阿姊換牙,我要給她買幾樣美食。不用嚼的。”

公孫敬聲:“除了粥沒彆的。”

“看看啊。”小太子今天有彆的事,就逛到下午才回去。

劉徹發現離兒子近也不好。他在殿內能聽到馬車聲,知道兒子何時出去的。下午遲遲不見他回來,劉徹沒心思批奏章:“天快黑了,太子怎麼還不回來?”

春望不知該不該說實話:“陛下,有沒有可能太子沒有直接回太子宮?”

劉徹面色不善。

春望不敢遲疑:“殿下先去的椒房殿,從椒房殿走回來的。”

劉徹氣得哼一聲坐下。他見殿內暗下來,又吼宮女不知道掌燈。

春望悄悄退出去給太子通風報信。

小孩拎著糕點去宣室。

春望的小動作被劉徹看到了,所以見到兒子的時候他高興不起來。聽到兒子喊“父皇”,他陰陽怪氣地問:“太子殿下還知道朕是你父皇?”

“父皇病了嗎?”小太子摸摸他的額頭,“父皇,我會煎藥。”

劉徹氣得窒息:“再故意氣朕朕揍你!”

小太子拿一塊黏米做的糕遞到他嘴邊。

劉徹接過去:“不是你母後挑剩的?”

是也不能說真話啊。

小孩搖搖頭:“母後一份,父皇一份。祖母沒有。”

“你祖母晚上不可以吃這個。”劉徹連吃兩塊心裡舒服多了。

春望頓時明白,陛下發脾氣不是因為吃皇後的醋,而是餓了啊。

劉徹吃飽了,兒子還在身邊,終於有了笑臉。

“父皇,天黑了,我回去了啊。”

劉徹起身:“朕送你。”

春望等他出去立即令宮女去膳房端湯。

晝短夜長,還沒到酉時天就黑了。酉時前用飯,劉徹睡前還得餓。劉徹不喜歡睡前吃東西,所以冬天晚飯定在酉時刻左右。

劉徹一邊批奏章一邊盯著兒子何時回來,忘了吃點點心墊墊,春望等人見他面色不渝,自然不敢提醒。萬一陛下不餓,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他們所有人都得挨上蹄子。

劉徹到太子宮,看到枇杷拿著一個東西往偏房去:“枇杷,拿的什麼?”

枇杷走近:“早兩日把殿下的馬鞍刷了,今日才晾乾。”

劉徹聽衛青說過,有段時間霍去病和趙破奴回到府裡就敲敲打打做馬鞍,還問衛青要不要。衛青不需要,劉徹認為他也不需要,他又不是兒子。

劉徹低頭問兒子:“你近日又學騎馬了?”

自打那日小孩雙腿磨得通紅,劉徹就把他的騎術課取消了。

小太子:“騎的病病的馬。”心中忽然一動,“父皇,病病送我的馬鞍好好用啊。”

劉徹想笑:“連你的雙腳都箍住了,不好用才怪。”說到此想起什麼,頓時想給自己一巴掌。大漢騎兵馬上功夫遠不如匈奴,正是因為匈奴人人打小騎馬,可以做到人馬合一。如何大漢騎兵坐在馬背上跟長在馬背上似的,是不是就不會被斬於馬下。

“據兒,你的馬鞍近日還用嗎?”

小孩搖頭,北風太冷,不想騎馬:“病病說以後不可以騎馬,容易著涼生病。”

“那給父皇看看,父皇還沒見過馬鞍。”

小孩點點頭,枇杷就把馬鞍遞出去。劉徹以為很輕,差點脫手。

難怪兩個半大小子敲打許多天。

“據兒,用點飯就休息。睡不著到榻上玩。”劉徹拎著馬鞍到宣室,令黃門召衛青。

春望知道他心情好,大膽提醒:“陛下,宮門關了。”

劉徹看看外面的天恍然大悟。

翌日清晨,沒等劉徹吩咐黃門就把大將軍找來。劉徹把馬鞍給衛青,令他先安排一百副。

衛青弓馬嫻熟,認為不必。

劉徹一瞪眼,大將軍立即拿著馬鞍下去。到門口碰到小外甥,衛青叫他先回去,陛下今日心情欠佳。

劉據想問,舅舅又惹父皇生氣了嗎。

考慮到舅舅如今是大將軍,給他留點面子,小太子乖乖應一聲,他進去就出來。

因為衛青這番話,小太子叫韓子仁放下盒子外面等著,韓子仁直接回太子宮。

“昨天買的?”劉徹順嘴問。

小太子不答反問:“父皇不喜歡嗎?我——”

“送給朕的就是朕的。”劉徹放下朱筆,打開盒子,淡淡地檀香味飄出來。

劉徹把整個盒子打開,檀木做的圍棋。木料不常見,但是指民間。宮中很多家具都是檀木做的。

兒子的一片心意,劉徹可不會說,朕有了,以後彆送了。

劉徹把圍棋整個拿出來跟春望等人炫耀:“據兒送朕的圍棋,都來看看。”

宮女太監七嘴八舌地恭維。春望在皇帝身邊最久,見慣了好東西,天下少有的話說不出口。春望想想怎麼說到陛下心坎裡,忽然發現這副圍棋像蒙上一層紗。

春望大膽問:“陛下好像也有一副類似的圍棋。是不是一對啊?”

常言道,好事成雙。

雖然隻是圍棋,劉徹也想討個好寓意。

春望把那副圍棋拿出來,漫不經心的帝王終於認真起來,好一番打量,又低頭嗅嗅,同樣的香味,一個更淡更乾淨,一個太濃影響人的思緒。劉徹確定兩個乍一看一樣的木料其實並不一樣,激動地猛一拍禦案,抱起兒子:“什麼時候買的?你看出來了?父皇要說不喜歡,你想送給誰?你母後有了,送給衛青?”

小心眼老父親。

劉據很無語。

“誰也不送。”小孩搖頭,“我也喜歡。父皇喜歡嗎?”

劉徹:“你喜歡你再買,這個既然送給父皇就是父皇的。”

“沒錢。”小孩搖頭。

劉徹捏捏兒子的小臉:“春望,給太子拿千金。滿意了?”

小太子樂得見牙不見眼。

劉徹心說,兒子真好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他輕而易舉買到的東西,旁人翻遍整個長安也找不到。

“父皇,今日可以出去嗎?”

劉徹:“不可。歇兩天再出去。出去做什麼?”

劉據昨日在街上遠遠看見幾個眼熟的官吏往一個地方去。公孫敬聲不許他靠近。劉據沒有聞到胭脂水粉的味道,裡頭肯定沒有女人,所以他才好奇那是什麼地方,能叫幾名士大夫一個比一個興奮。

小太子一臉無辜地說:“不做什麼。可以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