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受到驚嚇, 春望瘋了嗎。
劉徹瞥一眼蠢材,衝兒子招招手。劉據晃悠著圓滾滾的三頭身過去,劉徹把兒子抱到腿上, 長臂一伸摟過食盒:“據兒用了嗎?”
隨劉據前來的韓子仁躬身回稟:“殿下用了一小塊。”
“不舍得吃啊?”劉徹笑著問兒子,心裡一萬個不信。
韓子仁:“殿下用了幾塊雞腿肉, 又喝半碗粥。”
劉徹摸摸兒子的小肚子, 暖暖的鼓鼓的:“那朕就嘗嘗據兒的油餅。”
宮裡有炊餅,有烤餅,有湯餅,唯獨沒有面團擀成面片,抹豬油, 撒鹽和蔥花,最後折疊起來上籠屜蒸的餅。倘若放了很多菜, 也可以稱之為菜卷。
庖廚不把蔥當菜,面餅裡有豬油,劉據叫“油餅”更符合他未滿兩周歲的身份。
面餅經和面、擀壓,很是勁道, 浸滿豬油,小蔥去腥,蒸熟後豬腥味消失,隻剩面香油香以及淡淡的蔥香,食材簡單, 味道新奇, 稱得上可口。
這讓對餅沒有太多期待的劉徹頗為意外:“朕的據兒越發了不得了。”
小孩抬起下巴,那是。
您也不看看我是誰!
劉徹失笑:“誇你了嗎?”
小孩抓他的手臂,逼他承認。
劉徹逗他:“怎麼還帶耍賴的?”
小孩趴在禦案上摟過食盒,扭頭瞥老父親, 不給你吃。
無論劉據如何表現得與眾不同,劉徹都沒有往兒子有可能帶著前世記憶投胎方面猜,蓋因小孩有時候無比幼稚。
劉徹還就吃這一套。
大抵是無人敢跟他這麼鬨,劉徹覺著新鮮,又因鬨的小孩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繼承人,他便覺著小孩怎樣都好。
劉據長得黑不溜秋的,劉徹也不會一見著他就往懷裡抱。小孩相貌像父,又有點像舅舅,膚色像母親,跟淮南王劉安做的豆腐一樣白嫩,無論誰見著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小孩有時端出一副老成的樣子,配上他稚嫩的小臉就更喜人了。
劉徹故意說:“朕一定要吃呢?”
“你謝謝我啊。”小孩停頓一下緩口氣,“就給你吃!”
劉徹挑眉:“說話順溜了還會討價還價了。幾日不見,刮目相看啊。”朝他小鼻梁上刮一下。
小孩難受得皺眉。
劉徹看到兒子的鼻梁瞬間紅了,頗為心虛,話說得這麼順溜,怎麼臉還是那麼嫩。
“據兒,餅不是給朕的嗎?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又要回去的道理。”幸好劉徹還沒有忘記小孩得哄,“那塊餅給我,我領你玩兒去。”
小孩身體後仰,窩他懷裡,讓出食盒。
天冷劉據起得晚,早飯吃得晚,他到時劉徹已經吃過一炷香。由於還沒消化,又用兩塊餅,劉徹有點撐。稍緩片刻,劉徹抱著兒子走下台階,令小黃門拿來鐵鍬和小鏟刀,叫兒子一旁看著,他給兒子變戲法。
實則用厚厚的積雪堆雞鴨鵝貓狗。
劉據仿佛回到前世,師兄師姐堆雪人,他撐著傘冷眼旁觀,暗暗嘀咕一句“幼稚”。宗門小輩很稀罕,繞著雪人走來走去,比夫人生產等在外面的夫君還要著急。
那時候他覺著與其把大好光陰浪費在這麼無聊的事上不如修煉。如今不能修煉,又變成幼兒,不著急長大,心境不同,看著貓貓狗狗一點點成型,劉據捫心自問,挺有趣的。
雖然劉徹很少跟兒子玩,但他會玩,知道怎麼逗孩子。劉徹把雞鴨鵝貓狗修出來,小黃門遞來一捧五顏六色的小東西。劉徹拍拍身上的細雪躲到傘下,朝兒子瞥一眼。
小黃門矮下身遞到小孩面前:“小殿下,你來給貓貓狗狗雞鴨鵝安嘴巴眼睛和鼻子。”
小孩沒乾過這種事,一時愣住。劉徹隻當兒子不會,撐著傘牽著兒子走到貓跟前,劉徹捏一小塊泥,按在大概貓眼的位置:“據兒也來試試。”
劉據捏塊黃泥,按在另一邊。
劉徹點出貓鼻頭,劉據劃拉出貓嘴巴,劉徹在一邊加上貓胡須,小孩跟著加另一邊,小貓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劉據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劉徹彎腰問:“好玩嗎?狗狗不用父皇教了?”
“不要,我會!”劉據又不是真小孩,有老父親打樣,他不必裝傻,眨眼間小狗也有鼻子有眼。
饒是劉徹知道兒子聰慧,見他做一遍就記住了,依然感到意外:“據兒還記得雞鴨鵝長什麼樣嗎?”
劉據點頭。
小黃門把雞鴨鵝的嘴巴修好了,劉據隻需要從小黃門手上接過去按在雪堆上便可。
離近了看,劉徹不到半個時辰做出的貓狗雞鴨鵝很是粗糙,離遠了看,亦或者不細看,惟妙惟肖。
小孩仰頭看老父親,接下來做什麼啊。
殿外沒有太陽有冷風,雖然小孩戴著鬥篷,隻露出眼睛和鼻子,劉徹也怕他著涼:“父皇累了,我們先去歇會兒。”
春望衝小孩伸手。
台階上厚厚的積雪一早被打掃乾淨。然而這麼一會又下薄薄一層。劉據怕腳底打滑摔下去,允許春望抱他。
劉徹見兒子看看台階又看看春望,像是掂量什麼,頓時想笑:“你還想自己上啊?”
小孩瞥他一眼,不行啊。
劉徹戳一下兒子的小臉:“自不量力。”
小孩朝他手上一下,劉徹快速縮回去,搖搖頭替他可惜:“據兒,該換招了。”
劉據想想他這麼小年齡,不打人挖人撓人咬人,還能做什麼。
劉徹見狀笑道:“慢慢琢磨,父皇不著急。”
突然聽到車軲轆聲,由遠及近,劉徹納悶,誰這個時候過來。
十五大朝,不必天子宣召,眾臣自會入宮參加廷議。平日裡唯有商討軍國大事的時候,劉徹才會召見百官。其他時候劉徹用得著誰召誰入宮,誰有事稟報誰覲見。
若是往常劉徹聽到車馬聲都懶得撩起眼皮。可今日早些時候大雪紛紛,此時小雪迷人眼,又不逢十五,近日也沒有軍國大事,何事不能等雪停。
劉徹循聲看去,一臉錯愕:“去病?”
霍去病從馬車上跳下來。
劉徹:“你何時出去的?”
霍去病朝車裡喊:“下來!”
趙破奴怕天子,小心翼翼露出頭來。
霍去病嫌他小家子氣:“磨磨唧唧做什麼?快點!”
趙破奴小跑過來,拱手行禮:“陛下,殿下。”
劉徹:“你們這是打哪兒來上哪兒去?”
霍去病:“打東市來,上我的住處去。”
劉徹禁不住問:“大清早去東市做什麼?”
霍去病數落他表弟公孫敬聲的時候頭頭是道,陪劉據的時候很有分寸,可他畢竟是個十四歲少年。
趙破奴剛到霍去病身邊要啥沒啥,霍去病知道給他置辦衣物。趙破奴的東西齊了,霍去病把心思撲到課業上,順便指點趙破奴詩書禮儀,可謂忙得不可開交。
趙破奴以前逮著什麼穿什麼,天氣漸涼他沒覺著太冷,就忘記他沒有厚衣服。昨夜突然變冷,今早趙破奴起來凍得哆哆嗦嗦,霍去病才意識到他忘記給趙破奴備冬衣。
霍去病扔給趙破奴一件鬥篷叫他先湊合一下,宮門打開就帶他去東市置辦冬衣,急得早飯還沒用。
霍去病嫌棄地瞥向趙破奴,數落他沒有冬衣也不知道開口。最後又嫌他傻,懷疑他日後能不能勝任司馬一職。
趙破奴與他同吃同住幾個月,很清楚霍去病嘴硬心軟。再說確實是他忘了,對自己不上心,他心虛地說:“我以後一定好好學。”
劉徹:“這麼說來沒吃上據兒給你送的蔥?”
霍去病擰眉:“蔥?”
小孩點頭:“我種的啊。”
霍去病指著椒房殿偏殿方向:“在露台上種的那些?”
“是的呀。”小孩奶裡奶氣應得乾脆。
霍去病大為意外,抱起小孩:“你可真叫表兄另眼相看。”
小孩歪頭看他,啥是另眼相看啊。
霍去病:“你長大就知道了。還有蔥嗎?”
春望身後的韓子仁回稟:“還有一箱沒割。”
“蔥不是薅的嗎?”
韓子仁:“薅掉就不長了。割掉蔥葉的話,過幾日便會長出新的。”
這點劉徹懂:“吃蔥吃的就是蔥葉。”
雖然霍去病母親身份低微,但他自小沒有遭過罪受過窮,不懂瓜果蔬菜那些瑣事:“原來如此。韓子仁,去割一把我嘗嘗。”
韓子仁看小主人。
小孩豪邁地揮一揮小手,霍去病看樂了:“除了蔥還有什麼?”
劉據伸出兩隻小手畫一個大大的圓:“好多,好多呢。”
霍去病看劉徹。
皇帝登上兒子來時坐的車,霍去病回他自己車上,一行人前往椒房殿偏殿。韓子仁下了車看到櫻桃等人,叫她們去庖廚給霍去病和趙破奴準備吃食。隨後韓子仁前面引路,先去東邊。
東邊屋簷下放一排木箱,霍去病挨個看去,除了小蔥一個不認識:“這些都是可以吃的?”
韓子仁:“移到屋簷下的這些皆可食用。”
“不是說冬日裡沒有綠色的菜嗎?”霍去病奇怪,怎麼跟他聽到的不一樣。
劉徹也納悶,除了蔥其他菜他竟然不認識,卻又眼熟。
“韓子仁,這種的是菜不是野草?”
韓子仁不由得笑了。
霍去病訝異:“真是草?”
韓子仁解釋全是野菜,但又不是野菜。究其原因,自然是這些菜籽泡過藥。韓子仁不想給他的小主人惹來麻煩,隻說這些菜種在貧瘠的野外是野菜,種在肥沃的木箱裡就是現在這樣。
劉徹仔細看看發現其中一種他早年深秋時節出去狩獵時吃過,但比木箱裡的小許多。劉徹深深地看著韓子仁,韓子仁傻笑。劉徹沒想到代替趙、李二人的其中之一韓子仁竟如此護主,為了據兒連他都騙。
劉徹心底卻很高興,這說明韓子仁很儘心,他不必擔心兒子受了委屈,亦或者被教壞了。
霍去病不信,難不成野雞到家裡就成了家養的:“陛下,是這樣嗎?”
劉徹:“肥料足水跟上,確實跟長在野外的野菜有些許不同。”
“所以可食用?”
劉徹頷首。
霍去病:“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薅點。”
這可跟韓子仁、枇杷等人設想的有出入。劉據身邊人互相看了看,不去薅菜改看劉據。
霍去病疑惑不解:“怎麼了?”
劉徹笑道:“你是不是該問問菜的主人?”
霍去病心說,薅幾棵野菜的事還用問。
小孩睜大眼睛看著表兄,您說呢。
霍去病被小孩純真的樣子看的訕訕道:“表兄忘了,這些菜都是據兒辛苦種的。據兒,表兄想嘗嘗鮮,可以多摘幾顆嗎?”
小孩走到木箱前:“韓韓。”伸出一把手。韓子仁摘五個。小孩又指一下霍去病指過的,伸出四個手指頭,總得薅十四棵菜。
放在一起很是可觀,然而霍去病親眼看到隻有十來棵忍不住嫌少:“據兒,這點不夠表兄塞牙縫的。”
小孩斜眼睨他:“表兄不吃粥啊?”
霍去病:“吃呀。”
“不吃肉啊?”
霍去病脫口道:“哪能無肉。”
小孩又問:“不吃餅啊?”
“陛下說你叫人做的油餅很好,我必須得嘗嘗。”
小孩一臉無奈。
霍去病見狀好奇地問:“舍不得?何時變得這麼吝嗇。”
劉徹揉揉額角,真有什麼樣的舅舅有什麼樣的外甥——平日裡看起來比衛青機靈,也是跟衛青比。
“又是粥又是肉和餅,你還吃得下去嗎?”劉徹問。
霍去病恍然大悟,頓時不可思議,表弟這麼小居然考慮的如此周到:“陛下,據兒日後必成大器。”
劉徹臉上禁不住露出幾分得意:“用你說。”
霍去病想起表弟離太子之位隻差一道聖旨:“是我忘了。聽陛下這麼一說,這些菜也不少。”
小孩點點頭。
霍去病摸摸他的小腦袋:“多謝據兒。如果我吃完了,還可以找你嗎?”
小孩點一下頭,隨手指一下:“舅舅。”
劉徹忍不住酸了:“有表兄和舅舅,沒有朕啊。”
小孩看韓子仁,我不想跟傻父親說話,你來!
韓子仁笑著提醒:“陛下,您有溫室啊。”
劉徹平日裡又不做飯洗菜,一時間把種菜的溫室忘得一乾二淨。聞言楞了一下,他問:“據兒知道?”
韓子仁:“奴婢等人在殿下面前說過,殿下很早就知道宮裡有處種菜的溫室。”
劉徹面露古怪,兒子知道冬日裡不缺菜還種這麼多,難不成給去病和仲卿種的。劉徹心裡止不住冒酸水,為了自己著想,他決定假裝沒發現。
劉徹抱起兒子:“東邊看過了,是不是該去西邊?”
南邊露台種一排冬小麥,劉徹一上來就看見了。
小麥鬱鬱青青沒有死的跡象,劉徹很意外。
劉徹怎麼也沒有想到意外的還在後頭。開春後萬物複蘇,他再一次來到兒子居住的偏殿,青菜小蔥跟除夕前一般無二,小麥大變樣。
除夕前的小麥青綠色,經過嚴霜的小麥非但沒蔫,烏青烏青的,仔細看綠得瘮人。
劉徹早年喜歡出去玩兒,得意忘形時踩壞農田的事沒少乾。大漢民風開放,鄉野小民才不管他是天子還是王侯將相,不給個說法甭想離開。
劉徹自稱他是平陽侯,依然得乖乖掏錢平事。
言歸正傳。
劉徹沒少跟鄉民打交道,所以他對莊稼不陌生。
有次老農一臉心疼地表示他家莊稼多好多好,被“平陽侯”踩壞可惜了。如今劉徹看來遠不如兒子種的。劉徹懷疑兒子種的莊稼變了,就像野菜。
劉徹很好奇最終會變成什麼樣。
難不成種下小麥,收獲稻穀。
劉徹試探兒子:“據兒,聽說開春最好追一次肥,你的這些小麥要不要追肥?”
劉據隻會煮藥泡麥種不會種地,眨巴眨巴眼睛:“要的吧。”
劉徹很意外,沒想到兒子這麼不確定:“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你說!”小孩見他這麼不懂事,故意刁難他,索性推給他。
劉徹楞了一下,好笑道:“這些是你種的。”
小孩伸手。
劉徹:“怎麼了?”
“給我的麥麥。”
劉徹愈發不懂:“什麼賣——賣?”
韓子仁認為小孩單純說話直,有時會直的無法理解。所以劉據說話順溜後,韓子仁依然時刻跟著他,給他當“翻譯”。“陛下,小殿下去年種的小麥,您要走大半。”韓子仁試探地提醒。
劉徹想點頭,冷不丁想起什麼,蹲下來面向兒子:“去年那麼久的事,你還記得?”
小孩睜大眼睛看著他,仿佛反問,為何不記得。
劉徹聽不少人說過小孩三歲記事。即便衛子夫跟劉徹提過兒子過目不忘,劉徹潛意識裡認為他最多記一兩個月,半年了不得了。
從去年七月初到如今,滿打滿算八個月了啊。
劉徹激動地抱起兒子。
小孩嚇一跳,推他的肩膀,說不過人就抱人,哪有這樣的啊。
劉徹冷靜下來,耐心同兒子解釋:“父皇隻是想抱抱你,彆怕。”
小孩歪著小腦袋看他,你覺著我信嗎。
劉徹坦然笑著,任由他打量。
小孩彆過臉不去看他。
劉徹搖頭失笑,想起什麼放下他:“先跟你的貓貓狗狗玩著,父皇改日再來陪你。”說完就走,跟來時一樣迅速,神出鬼沒的。
韓子仁一頭霧水:“陛下這是怎麼了?”
枇杷、櫻桃雙雙搖頭。
老父親幼稚起來比三歲小孩還幼稚,劉據也猜不透他整天想什麼。想不通乾脆不想,劉據叫上貓貓狗狗去“探險。”
小雞開路,鴨走一旁,大鵝殿後,中間是個小孩和貓狗,浩浩蕩蕩,神態各異,隊形卻不亂。巡邏的禁衛,打掃的婆子,往來的宮女宦官,皆忍不住駐足問:“殿下,又去哪兒?”
小孩往南容易碰到朝中百官。劉據不想看到那些老狐狸,小手指北。
“北宮嗎?北宮沒有玩的。”
小孩大聲說:“我看看。”
“看看可以。彆走太遠,累就回來。”
小孩乖乖點頭,不像未來儲君,倒像鄰家小兒。
宮中眾人見著越發喜歡他。
最喜歡他的老父親踏入椒房殿正殿就問:“皇後呢?”
衛子夫從裡間出來:“陛下何事?”
“你才起?”劉徹上前幾步,“病了?”
衛子夫笑著搖頭:“幾個孩子剛走。妾身正想歇一會。陛下何事?”
劉徹本意過幾年,兒子六七歲昭告天下立為太子。
“朕想不日頒布詔令,令據兒為太子。”
衛子夫愣住。
劉徹:“朕也知道這個決定很突然。”
“出什麼事了?”衛子夫心頭很是不安。
劉徹三歲跟著母親識幾個字,六七歲才跟著太傅學習。他希望兒子跟他一樣。然而兒子跟他不一樣。
“據兒記性太好,由著他天天招貓逗狗實在虛度光陰,浪費蒼天給他的天賦。朕決定到秋就給他挑個太傅,教他讀書文章。明年給他找幾個武師傅學騎射。再大點骨頭長實再學拳腳功夫。”從偏殿到正殿的一路上,劉徹考慮清楚了。
衛子夫眉頭微蹙,輕聲問:“陛下不是很早就知道據兒過目不忘?為何今日才想到這些?陛下,請陛下告訴妾身究竟出什麼事了。妾身雖為女兒身,但不軟弱。”
衛子夫什麼秉性,劉徹早在多年前決定留她在宮裡的那一刻就再清楚不過。
“朕見過過目不忘的人。他們看一遍記下,過十天半月便會忘記。據兒不是。朕也是才知道這點。”劉徹停頓一下,“朕意已決。明日便會宣召百官,擇日昭告天下。”
衛子夫心底依然不安:“隻是如此?”
“這點還不夠?”劉徹感慨,“據兒真是上蒼賜給朕的。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變平庸。”
衛子夫:“據兒知道了?”
劉徹一愣:“據兒?”
小孩虛歲才三歲,知不知道又如何。
衛子夫嫌他說風就是雨,又不好說實話,乾脆說:“據兒主意正,陛下不妨問問據兒再做決定。如果據兒另有打算,陛下卻叫他跟太傅讀書,妾身擔心屆時雞飛狗跳。據兒養了一隻狗一隻貓六隻雞鴨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