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列侯尚公主 身體這麼弱你還敢怪朕?……(1 / 1)

劉徹托著兒子的屁股回到殿內等丞相。

丞相不是第一次看到陛下抱著兒子聽政, 習慣了也就習慣了,該如何稟報如何稟報。

劉據對朝政提不起興趣,丞相說話慢, 劉據越聽越犯困。

小孩有特權,劉據困就睡。

丞相告退, 劉徹奇怪兒子怎麼那麼安靜, 低頭一看,小崽子拽著他的衣袖睡著了。

劉徹氣笑了,不愧是他兒子,目中無人起來眼裡沒有任何人。

春望輕聲請示:“陛下,奴婢送小殿下回椒房殿?”

孩子懂事, 不哭不鬨,劉徹不怕照顧他:“殿外那麼曬, 叫他在這兒睡吧。”頓了頓,補一句,“你過去看著他。”

春望應一聲“諾”,抱著小孩前往天子寢室。

劉據醒來一陣恍惚, 這是哪兒啊。

撐著榻爬起來,劉據想起來了,父皇寢宮。

“小殿下醒了?”守在榻側的春望使勁睜大眼醒醒困,“到奴婢這兒來。”

劉據不甚清醒,晃晃悠悠過去。春望伸手接一下, 抱著他穿鞋:“陛下有事出去了。咱們先在殿內等一會。”

劉據無意識地點點頭, 春望忍不住在心裡感慨,沒見過這麼乖的小孩。

小孩到正殿徹底清醒了要自己走。如今小孩小腿很穩,春望放心地把他放到地上。小孩左右看看,隻有兩名宮女, 寬廣的宮殿顯得越發空曠。

春望以為他找皇帝:“奴婢出去看看陛下回來了嗎?”

小孩點一下頭,指著其中一名宮女:“要喝水。”

小宮女應一聲“諾”,小跑過來。

禦案上有水壺,小宮女摸摸壺身還熱著,拿個沒人用過的杯子倒半杯水,隨即滴一點在手背上,確定不燙,雙手呈上:“小殿下慢點喝。”

劉據點點小腦袋,咕嚕咕嚕喝完,宮女機靈的把杯子接過去。禦案上有許多竹簡,有的整卷展開,有的展開一半,看起來很淩亂,也說明一個問題,父皇走得匆忙。

劉據好奇出什麼事了,他走過去扒拉一卷看得一知半解,底下署名還是他舅,不可能有要緊的事,畢竟舅舅還在休假。劉據移開,想勾遠一點的沒勾到,比劃一下小短腿,上半身先上,隨即像小烏龜似的一點點往上移。

倒水的小宮女幾次想伸手又幾次縮回去,怕惹怒小孩,他回頭告禦狀。可她又怕小孩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急的不停地說:“殿下,小心,不著急,慢點。”

曆儘千辛萬苦,劉據爬上去,順勢跪坐在禦案上,轉轉身就能勾到所有竹簡,太方便了。

小孩抿嘴笑著扯開展開一半的竹簡,竟然是些雞毛小事。劉據失望地扔回原處看彆的。

劉徹大步流星進來,迎接他的除了滿室寂靜,還有屁股對著他的小孩。

“蒼天啊!”春望驚呼一聲,連走帶跑,“小殿下怎麼爬這麼高?”扭頭訓兩名宮女,“你們怎麼照顧的小殿下?”

劉徹心煩,皺著眉頭說:“據兒想上去她們誰敢攔?”扯開春望,劉徹抱起兒子,習慣性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睜開眼就不消停。這是你能玩的嗎?”

劉據按住老父親的額頭,再一臉不耐皺紋就出來了。

“朕跟你說話呢。”劉徹拉下他的手,“以後還敢不敢爬這麼高?”

小孩搖搖頭,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讓你一次。

“說話!”

小孩很是無語,這麼點事他還能耍賴不成。

“不爬高高。”

劉徹心底稍微滿意,坐下把兒子放腿上面對著他,他看到奏章比他走時整齊許多:“你幫父皇歸置的?”

小孩點一下頭,仰頭看著他,快誇誇我吧。

劉徹頓時哭笑不得,緊接著歎了口氣。

小孩疑惑,出什麼事了嗎。

大漢最大的敵人不是匈奴嗎?

今年匈奴損失慘重,長安有舅舅坐鎮,匈奴還敢打上門不成。

劉徹把兒子抱到懷裡:“你祖母又病了。朕問太醫你祖母幾時痊愈,他含含糊糊沒個準信,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據瞬間想到他的“糖豆”,可糖豆不是仙丹靈藥,隻有些許靈氣,勝在乾淨,幾乎沒有毒性。舅舅正值壯年、表兄正長身體吃下去可以瞬間消化,祖母行將就木,用下去隻有三種可能,虛不受補,病情加重,其次可以延緩壽命,還有一種可能,枯木逢春。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劉據不怕,偷偷加她茶水裡即可。可第一種或第三種情況,老父親會徹查,查不到他,太後身邊的人恐怕會被處死。

劉據前世是劍修,但修的不是無情劍。劉據前世也沒少參與殺戮,但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在以後的以後,劉據或許會為了軍國大計犧牲小民,也許他會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他現在做不到這麼自私。

可王太後又是他祖母。

劉據犯愁,這該如何是好。

“祖母!”劉據指著東宮方向。

劉徹:“想祖母了?”

劉據點頭。

劉徹沉吟片刻,母親蠟黃的臉色浮現在眼前:“春望,備車。”

劉據悄悄拿出一粒補血丸,趁著他先上車的時候磕掉一大半咽下去,他頓時感到身上像燒起來一樣。

“身上怎麼這麼燙?”劉徹上來抱住他,嚇得推開窗,“中暑了?”

春望上車:“不會這麼快。外面曬,大抵是從殿內出來曬的。車走起來風進來,小殿下一會就好了。”

劉據慶幸他想到這個折中的辦法,不然祖母吃上一粒還不得爆體而亡。

祖母的身子骨遠不能跟他比。

糖豆雖然是前世小輩嗑著玩的東西,可它也是低階靈草練的極品丹。

劉徹一手放在兒子額頭,一手攥住他的小手,隨著車動起來,燙熱一點點下去,他鬆了口氣:“以後日頭升高不許出來。”

小孩無奈地看著他,這不是你同意的嗎。

一貫很難理解兒子的劉徹突然就看懂了:“身體這麼弱你還敢怪朕?”

不講理!

小孩起來爬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劉徹愣住。

同坐在車內的春望愣了一瞬間,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劉徹揚起巴掌:“過來!”

小孩扭身背對著他。

劉徹被他的動作整懵了。

“陛下,再說小殿下不去了。”春望壓低聲音說。

劉徹色厲內荏:“朕看他敢!”

小孩回頭看。

“看什麼看?又沒說你。”劉徹瞪他。

小孩轉過頭對著禦輦一角翻個白眼,見過幼稚的,沒見過這麼幼稚的。

虧他還是皇帝。

不怪他身邊人一聽說老父親不在宮裡,第一反應是狩獵去了,不玩儘興不會回來。

他一直以為宮女宦官不了解老父親,老父親明擺著故布疑陣哄劉陵之流啊。

合著到頭來無知的人是他。

不知行到何處,禦輦忽然停下。

劉據扭頭,劉徹跳下車,伸出手:“下來嗎?”

“下!”劉據知道到了,雖然外面的環境很陌生。

不過他總得也沒來過幾次,就是到了長信宮門外他一樣感到陌生。

劉徹收回雙手:“自己下!”

劉據懵了,你說什麼?

春望好險一口氣沒上來,無奈地提醒:“……陛下,太後!”

劉徹伸手,劉據到他懷裡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朝他肩上狠狠扇一巴掌,叫你調皮,叫你逗我,叫你氣我!接著又來兩下。

劉徹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瞬間把小孩鎮壓下去。

小孩不是不想反擊,忽然想到另一隻手裡還有一點“糖豆”。

也是巧了,劉徹抱著他進去,王太後正要喝水。劉徹接過杯子打算親自伺候母親,小人兒擠過去。劉徹好奇:“你渴了?”

“不能給他喝!”臥在榻上的王太後慌忙直起身,“給據兒找個乾淨的杯子。”

踏入長信殿的那一刻劉據還在猶豫要不要給她吃。聞言他決定了,抓過父親手裡的杯子趁他荒神,那一點“糖豆”丟進去,濺出的水花像是被劉據拽的。

劉徹真生氣了,大聲吼他:“據兒!”

小孩看太後,劉徹愣了愣神,恍然大悟:“你祖母沒白疼你。”說完就鬆手。

太後一臉的不讚同,小孩慢慢上前,慢慢跪到榻上矮下身,遞出茶杯。

皇太後顯然也明白過來,渾濁的雙眼有了神采,虛弱的雙手有了力氣,喝下去之後腹部像是有一股暖流,她也以為熱水的緣故。她的身體舒服許多,也以為孫兒孝順之故。

饒是如此,皇太後也不敢任由小孩待太久,一盞茶左右,王太後叫劉徹帶他回去,擔心小孩染上病氣。

劉徹隻有一個心頭肉,不久前還險些中暑,劉徹也不敢叫他跟病人待太久。然而到門口,父子倆不得不停下,平陽公主來了。

平陽公主改嫁給夏侯頗之後住得有些遠,不像以前在平陽侯府,乘車慢慢悠悠,半個時辰就到了。如今要跨越大半個城。

雖說離午時近了,劉徹算算時辰,她應該是用了早飯就出發了。

相互見了禮,劉徹打算跟兒子回去,平陽公主叫住他:“陛下,急著回去嗎?”

劉徹屏退左右,獨留懷裡的兒子:“阿姊何事?”

“日前皇後同我說,陛下有意把長公主許給據兒姨母的兒子霍去病。可有此事?”

劉徹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什麼叫可有此事?她的意思皇後從中作梗。

劉據板著小臉看他姑母。

倘若霍去病或韓子仁一人在此便可看出小孩很不高興。小孩生氣的後果很嚴重,輕則抓花你的臉。

“阿姊不是來探望母後的?”劉徹不答反問。

平陽公主:“我一會就去拜見母後。陛下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阿姊想問什麼?”

平陽公主笑道:“陛下很清楚不是嗎?我也是為長公主著想。咱家曆來都是列侯尚公主。何況霍去病如今借住在長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