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1)

第17章

武訓營考核的結果,沒有任何懸念。

江寒之一個小隊的四人全都順利通過,且成績還不錯。接下來,他們隻要回去等著入營的正式通知就可以了。

因為要入武訓營,往後不必再去學堂了,這日一早,江父特意帶著兩個少年去了學堂,朝傅先生道了謝。

老人家一直很喜歡江寒之,得知他要去武訓營略覺得可惜。不過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這種告彆,並未表現得太過沮喪,甚至還勉勵了少年一番。從學堂出來時,江寒之也不禁紅了眼眶。

三日後,入營的正式文書就下來了。

江母這幾日一直在為兩個少年準備行裝,但她被告知,營中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自理,準備了一堆東西都沒用上,這讓她十分挫敗。她本就為了江寒之入營的事情心情低落,如今更是難過不已,直接哭了一場。

江寒之見母親傷心,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娘親,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不必擔憂。”江寒之看了一眼身旁的祁燃,又道:“再說了,不是還有祁燃嗎?他跟我在一處,我們倆也能互相照應。”

江母點了點頭,“你兄長在武訓營時,半個月就能回來一次。如今竟是改了規矩,一個月才許回家一日,也不知道那裡吃的喝的合不合胃口?”

“若是孩兒真吃不慣,便偷偷跑回來。我爹可是京西大營的主帥,他們誰敢為難我?”江寒之故意哄她高興。

江母雖然知道他這是玩笑話,但還是被逗笑了。

入營的前一日,江溯也特意回了一趟家,來送弟弟和祁燃。

江溯就是武訓營裡出來的,可謂經驗豐富,花了小半日的時間朝兩人分享自己的經曆,隻盼著弟弟到了營中能少吃些苦頭。江寒之記得,上一世兄長也這般朝他說過,彼時他心裡正為了入營的事情興奮,其實沒怎麼聽進去。

但此刻再聽哥哥事無巨細地說起營中的規矩時,他卻聽得極認真。

“若是真受不住,也可以回來,不用覺得難為情。”江溯說。

“嗯,我知道。”江寒之認真點了點頭。

“出發前記得去朝爹辭個行,他看著不怎麼在意,其實還是惦記你的。”江溯又叮囑他。江寒之照例認真應聲,那心情反倒比上一世入營時更為複雜。

從前的少年人,尚且不懂離彆之痛。

直到死過一次之後,他才明白何為生離死彆。

這天晚上,江寒之特意去了一趟江父的書房。

他進去時,見父親正在看書案上的一幅畫。對方見他進來忙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掩飾某種情緒。

“爹。”江寒之走到書案邊,見上頭擺著的是自己從前畫過的一副錦鯉戲水圖。那畫並不怎麼上乘,甚至還帶著點稚氣,沒想到父親竟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這是你九歲那年畫的,當時帶你去宮裡,你看上了宮裡養的錦鯉,非要撈一條回來。後來我去街上給你買了幾尾,拿回家養了不到三

天就死光了。”江父回憶起往事,眼底滿是慈愛。

“一轉眼你都要去武訓營了,日子可真快。”江父說罷仔細將畫卷好,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木匣,“這裡是金瘡藥和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你拿去營中,和祁燃一起留著用。”

江寒之上前接過木匣,朝父親行了個禮。

“去吧,早些睡覺,明日早些出發。為父就不去送你們兩個了,讓管家派個護衛送你們過去。”

“爹……有件事情,我想……”

江父一挑眉,“你說的是入營的事情吧?”

“嗯,我知道您不太想讓我去。”

“從軍不是件輕鬆的事情,為父不想讓你去,不是覺得你不能吃苦,是和你娘親一樣舍不得。但你已經長大了,許多事情也該自己做主了,想去便去吧。”江父輕歎了口氣,眼底滿是無奈。

“多謝父親。”

“彆給為父丟臉。”

江寒之重重點了點頭,抱著木匣轉身要走。

他剛走到門口,又聽江父說:“若真受了委屈,也可以朝我說。”

“嗯。”江寒之鼻子一酸,大步出了書房。

明日一早便要入營了。

但江寒之這天晚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他枕著胳膊,透過半開的窗子看著外頭的夜色,這時卻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窸窣聲。片刻後,窗子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

“祁燃?”江寒之開口道:“你大半夜跑我屋裡做什麼?”

“睡不著,我猜你應該也沒睡。”祁燃走到榻邊,在昏暗中盯著他看了半晌。

江寒之無奈,隻能往裡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小塊地方。祁燃半點也不客氣,徑直在他身邊躺下了。

從明日起,兩人要再次成為同袍了,江寒之心中多少有點感慨。他正想著要找到話題和祁燃聊幾句,卻聽到對方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竟是睡著了。

江寒之:……

剛才是誰說睡不著的?

次日一早,兩人坐著江府的馬車去了武訓營。

因為營中有規矩,吃穿日用都有配備,不需要他們自己帶,所以江寒之隻帶了江父送的藥。

到了地方之後,兩人一起登記入營,然後領了衣服鞋襪、被褥等物,並依著營中提前分配好的營房正式入住。他們的營房是四人間,挨在一起的大通鋪。不知是巧合還是三皇子動用了什麼關係,他們先前組隊的四人正好分配到了一間營房。

成圓還是第一次住這樣的營房,十分好奇,忍不住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看起來很是新鮮。

“我住門口的位置。”三皇子率先開口。

“那我……”成圓正要選位置,祁燃卻搶先一步,選了靠裡的第二個位置。這樣一來,就隻剩下靠牆的位置,和祁燃與三皇子之間的位置了。

成圓自然不可能睡在祁燃裡頭,隻能選了三皇子旁邊的位置,江寒之則隻剩下了祁燃身邊那個靠牆

的鋪位。

四人各自鋪好了床,換了武訓營統一製式的武服。

這武服乃是絳紅色,其上壓了黑色的暗紋,穿上以後很貼身,將少年身形清晰地勾勒出來,看著還挺順眼。

江寒之皮膚本就白皙,被這衣服一襯,顯得越發搶眼。不過他身形略有些瘦削,看起來不像祁燃那般勁實,尤其兩人穿著一樣的武服,身形的差距瞬間暴露無疑。

“江洄,你比祁燃小了一個號啊。”成圓笑道。

江寒之聽了這話,瞬間黑了臉,連成圓都不想搭理了。

不多時,外頭響起了銅鑼聲,少年們紛紛出了營房,去演武場集合。

武訓營與尋常大營不同,是為了培養武官而設立的,所以有一定的門檻,每一屆招募的人數都不算太多。

這一批武訓營的少年,隻招了三百人左右,其中有七十六人和江寒之他們一樣,是從京城的考核中選拔出來的,剩下的則是周邊的州府推薦過來的。

江寒之目光在人群中一掃,發覺上一世武訓營的老熟人基本上都在,當即放心了不少。未來的日子,他會借機一個個接近他們,然後從中找出端倪。

“誰是江洄?”站在不遠處一名黑瘦男子開口道。

江寒之記得,此人是武訓營負責新兵訓練的校尉,姓常。

因為他素來嚴苛,少年們都很怕他,再加上他長得黑,所以眾人背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黑無常。江寒之上一世與他關係處得還不錯,卻不知為何入營第一天,對方就會點自己的名。

“在!”江寒之朗聲道。

“你就是江洄?”常校尉語氣不善。

江寒之聽了他這問話,就知道今天自己八成要倒黴。這黑無常最喜歡給人下馬威,每次來了新人都要抓個典型立威,沒想到今天竟然抓了他。

“是!”江寒之不卑不亢。

“挺聰明啊,京城一百多號參加考核的人,隻有你帶人選了過河那條路。”

江寒之:……

竟然是因為這個?

“我這人喜歡把醜話說在頭裡,你們能進武訓營,多半是占了家裡的光,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多走了一步。人家入營想某個官職,都得真刀真槍地拚,你們就因為出身好,在武訓營裡混上幾年,出去再不濟也比普通士兵高了一級。”

江寒之上一世早已聽過了這番話,是以內心毫無波動。

這話說得是不假,可實際上經曆過的人就會知道,所謂的捷徑其實並不容易。就像江寒之,他爹是京西大營的主帥,他若是去京西大營任職,多半能一帆風順,就像黑無常說得這般。

可偏偏他們父子都不是愛走捷徑的人,所以無論是江溯還是江洄,從武訓營離開之後,都選擇了完全陌生的大營,從最底層做起。如此,江父的光環非但幫不到他們,反倒會給他們帶來很多異樣的眼光。

就如同現在這般,江寒之一點好處沒落著,還得因為他爹官兒大,被拎出來當那隻給猴看的雞。

“考核時你少走了一個時辰的路,算你二十裡吧,演武場一圈是兩裡地,走十圈。”黑無常說著瞥了江洄一眼,問他:“一個人走,還是帶著你的三個小夥伴一起?”

“我自己走。”江寒之道。

“那就一起吧。”黑無常擺了擺手,把祁燃、成圓和三皇子都拎了出去,讓他們陪著江寒之走路去了。

江寒之和祁燃都很自覺,看起來毫無怨言。成圓和三皇子則有些憤怒,尤其是三皇子,若不是被江寒之拉著,估計要找黑無常理論去了。

“憑什麼罰咱們?”三皇子不忿。

“就是啊,咱們明明是最快的。”成圓附和。

“新兵入營都會經曆這一遭,放心吧,那些看熱鬨的肯定比咱們更慘。”江寒之安慰道。

“你倆要是不想走直接躺那兒,他們會親自派馬車把你門送回家。”祁燃挖苦道。

三皇子聞言瞪了他一眼,朝江寒之道:“你能不能管管你這個娃娃親?”

“他說得也沒錯,你倆要是打算躺,趁早,彆受了一茬罪再去,不值當。”

三皇子和成圓當即閉了嘴,沒再抱怨。

四人一起繞著演武場走了十圈,等他們終於完成時,已經到了下午。

祁燃倒還好,江寒之幾乎是瘸著回去的。

二十裡地他也不是沒走過,考核那日走得更遠。

問題在於他這鞋子不合腳……

“坐下彆動,我看看。”

祁燃早就發現了異樣,回到營房以後便脫了江寒之的鞋襪。

果然,少年腳掌已經磨出了泡,腳腕後頭甚至磨破了,襪子都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