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8:行動(六)【求月票】(1 / 1)

事實證明共叔武還是太年輕了。

三位的確都是文心文士,任何一個武膽武者做夢都想有的配置,但沒一個是他的。

…(⊙_⊙;)…

沈棠不用說了,他知道這位小郎君凶得很,提著劍就敢往敵人堆衝殺過去,一步一劍一血花,讓人懷疑這廝就是披著文心文士皮的武膽武者,根本指望不上。

文心文士基礎十則學完了沒???

褚無晦的話……

他眼裡隻有沈小郎君啊!

沈棠目前也隻注意到了褚曜。

她有些好奇後者的文心。

仍是二品上中還是被替換後的七品下上。

褚曜笑問:“若是七品下上或是更低呢?”

沈棠:“不是說文心文士強弱取決於腦子而不是文心品階?既然如此品階再高也隻是錦上添花,那不管是七品、九品還是二品……那不重要。當然,私心還是希望是二品。”

褚曜:“私心希望?”

沈棠認真道:“嗯,你能少點遺憾。”

她覺得那枚二品上中的文心,肯定是褚曜內心過不去的坎兒,若能重新獲得自然最好。

昔日已逝不可追,未來未至猶可盼。

褚曜眼眸微動,輕聲道:“沒遺憾。”

是二品上中。

正常情況,二次凝聚都會掉品,一品到三品不等,重新凝聚那一瞬,他亦不可置信。

“但有悔。”

他說得極輕,輕到沈棠都沒聽見。

什麼悔?

親手將這麼個赤誠坦率的少年推入亂局泥淖。五郎以真誠待他,他卻還以算計,妥妥的以怨報德,自然有悔。甚至連胸腔那顆沉寂多年的良心,醒了那麼一瞬。

共叔武騎在馬背上,目光複雜地看著騎著騾子,主動落後沈棠大半個身位,與其一問一答的褚曜,暗暗咋舌。他其實很早就見過褚曜,估計連褚曜自個兒都不知道。

比眾人以為得都要早得多。

他與褚曜算是同齡人。

當年打北漠,他也上過邊境戰場。

因為修煉路線不同,文心文士年少成名者眾,但少有武者能在十來歲年紀成為一軍統帥,共叔武也不例外,因此他上戰場隻是為了見見血、開開眼、積攢經驗資曆,以屬官身份跟著同族長輩一塊兒押運護送糧草。

他與褚曜並無交集,甚至沒能說過一句話,距離最近一次也隻是他押送糧草歸來,正逢大軍小勝凱旋。遠遠看到一襲雅致長衫,頭戴僕帽,環佩玎璫的少年文士騎高頭大馬。

身側有數員渾身浴血的凶悍武將,為首武將心情甚好,竟與少年文士並轡而行。其他的人,或腋下夾著沾血的兜鍪,或乾脆將武甲半褪露出大半上身,神情愜意,笑談戰局。

眉宇間皆帶著獲勝後的暢意。

便是那幕,讓那時的共叔武被一眼吸引,開始留心這位年紀比他大幾歲的少年文士。

褚無晦?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也疑惑,那些武將年紀都在三四十之間,正值當打之年,氣性大,怎麼會與一個至少小他們一輪,看似乳臭未乾的少年處得來?看著還非常尊敬?

但事實就是事實。

他記得,北漠那一仗打得並不輕鬆。他跟著上過幾次戰場,但更多還是負責糧草押送或者戰後清掃歸整。前方戰局情況,勝負得失,他都是從長官那兒獲悉的。

初期凝重,中期開始多了幾分輕鬆。

到了中後期,連後勤也得了幾次賞賜。

某天,他與幾位袍澤在帳內煮著不算太新鮮的乾糧麥飯,隱約聽賬外傳來幾人交談。

某位主簿酸溜溜:【小小褚國真是人傑輩出……明明隻是巴掌大的地方……嘖嘖……】

另一人:【這都第三個了吧?】

主簿:【是第三個了。】

第三人疑惑:【什麼第三個?】

主簿回答:【二品上中,第三個了。聽說這位褚無晦好像是遊學路過才入了伍。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比不得比不得……此戰回去,說不定就要平步青雲,仕途亨通。】

一個國土僅有大半個州郡的小國家,一下子出了三個二品上中文心文士,每個都是年少成名。算上褚曜,乾脆給了個“三傑”美稱。

一時間,風光無限。

共叔武也感慨羨慕了兩句。

回去後勤學苦練,但不知為何,除頭兩年,之後再沒聽到褚無晦的消息。不知情者感慨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或調侃一句“竟是個褚仲永”,便丟到腦後不再關注。

不是褚曜不夠驚豔,隻是這片大陸風起雲湧,人傑輩出,永遠不會缺更年輕更驚豔的少年文士踏入這片舞台,而那些已經下場或者落幕的,久而久之就被人遺忘罷了。

再見面,竟在孝城。

乍一見褚曜,共叔武並不敢相信。

眼前這名精氣神消磨殆儘的蒼老之人,竟是當年那個美名傳揚,意氣風發的少年文士。

再一了解,不勝唏噓。

人生際遇便是這麼捉摸不透。例如,共叔武想不到褚曜揚名後的下場,例如……褚曜竟然會選擇將這條命交托給一個比他當年更年少、更稚嫩的少年手中,簡直是瘋了!

共叔武默默收回視線。

視線望向唯一一個正常的文士。

Emmm……

相對而言是比較正常。

祈善這人龜毛得很,說什麼也不肯騎騾子,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匹乾瘦老馬代步。

共叔武看他的時候,他正目光幽幽盯著前方有說有笑的沈棠和褚曜,氣氛很微妙。

“祈先生?”

思來想去還是開了口。

三個文士,他總得撈著一個。

九等五大夫也經不起千多人的群毆。

祈善掀了掀眼皮:“何事?”

共叔武:“……額,沒事……”

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要開口。

但既然起了話頭,總該說點什麼,他問:“在下隻是好奇,二位先生為何會……”

說著餘光落向沈棠背影。

祈善聞弦歌而知雅意,登時明白他所指什麼,淡聲回答說:“起初隻是為了賭一把。”

每一個看似冷靜的謀者,骨子裡都有一抹賭徒的影子,或是為了乘勝追擊,或是為了絕境翻盤。賭桌之上無感情。結果,這孩子太真誠,他與褚曜一樣開始良心作痛。

甚至忍不住反思——

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

不管沈幼梨本性如何,未來會不會被時局逼上那條路,但現在都是被趕鴨子上架。

還疑似是位嬌滴滴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