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被撲滅, 看著被燒得房梁都塌了的柴房,眾人都躊躇不前。
大概是怕看見燒焦的人體晚上會做噩夢吧。
楚留香大著膽子走上前去,撿起家丁掉落在地上的長木棍, 扒拉開被燒得焦黑現在還在冒煙的木門。
他一馬當先, 踩進了滿是水漬和灰燼的房間。
一進去就看見小小房間中央躺著的那具形態扭曲的人形物體。
大火燒了足足有三刻鐘, 將上官飛燕燒得面目全非。
楚留香舉著火把, 眼尖地發現上官飛燕手中緊緊握著什麼。
他上前將衣擺卷起捆在腰上, 蹲下費力地扳開上官飛燕的手指。
“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嗎?”
陸小鳳見他蹲在上官飛燕面前鼓搗了半天,受好奇心的驅使走上前去。
楚留香卻猛地站起身來, 掏出懷中的繡帕瘋狂地擦拭著自己的手。
待陸小鳳看清楚上官飛燕的手中握的是什麼後, 當即白著臉後退了一大步。
“怎麼了?”
花滿樓擔憂地問道,難不成死的不是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已經金蟬脫殼了?
何湫湫也著急地想要知道是什麼情況,然而無論她怎麼瞪大眼睛瞅,橫瞅豎瞅眼中也隻有一片馬賽克。
【係統你給我描述一下現場啊?我啥都看不見!】
係統尷尬地在地上蹭蹭jio回道:“呃,我也隻能看見馬賽克, 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陸小鳳不知道現場有隻小肥啾已經好奇得抓心撓肺了, 他隻是對花滿樓含糊道:“沒事,就是她死狀挺恐怖的,連我都有點被嚇到了。”
能不恐怖嗎?地上的身體已經扭成了S型, 而被楚留香扳開的焦黑的手心裡還有一對新鮮的眼珠子。
上官飛燕竟然為了不再直面幻覺中的丹鳳公主鬼魂而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
楚留香還在房間角落發現了火折子,看來這場火很有可能是上官飛燕瘋魔之下點燃了柴堆引起的。
閻鐵柵對於這個白天還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好感,隨手招來兩個小廝, 吩咐他們將她抬出去埋了。
兩個小廝找來一卷草席, 裹住糊透了的屍身,抬到一處荒郊野嶺。
在這陰風陣陣的夜晚,剛放下草席正要挖坑的兩個小廝, 冷不丁聽到了一陣從背後傳來的女聲哼唱。
那樂聲正是何湫湫給上官飛燕掛的BGM之一,經典的鬼片配樂Shiver。
兩個蹲在坑邊的小廝動作僵硬且緩慢地回頭,竟看見身後十米之遠靜靜地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本來就害怕的小廝嚇得屁滾尿流,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
卻聽見那道哼唱的女聲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二人更不敢回頭了,就怕一回頭就被女鬼貼臉了。
兩人一路跑、一路哭,一路道歉地滾回了閻府,那道聲音才徹底消失。
上官飛燕就這樣被曝屍荒野。
閻府客房內,一啾一統正在討論著上官飛燕。
【毒燕子就這樣嘎了,那我那個BGM道具怎麼辦?這道具可花了我250點數呢,不會是一次性用品吧?】
“放心吧,這道具可以回收的。”
係統拍著小肥啾的翅膀讓她安心。
何湫湫根據係統的指示點擊了回收按鈕,然後靜靜等待。
【怎麼還是灰色的?回收失敗了嗎?】
【誒?我的點數怎麼在上漲啊?漲得好快!】
直到道具哼著小曲兒晃晃悠悠來到她面前時,何湫湫這才反應過來,這回收居然是道具自己腿兒著回來。
一時間,小肥啾曬乾了沉默。
翌日,閻府的下人之間都在傳,閻老板行善積德身負大功德,鬼魂到了門前都不敢進府。
同時,因為昨晚抓霍天青抓了個現行,霍休的真實背景也順勢暴露。
為了更快的打破這樁陰謀,幾人兵分兩路,由楚留香和胡鐵花去接受傷的獨孤一鶴。
花滿樓去對接整裝待發的六扇門捕快。
六扇門帶隊的是追命,蓋因金九齡的失蹤,六扇門暫時缺了一個主事人。
追命不得不暫時先待在六扇門來選拔下一任大捕頭。
一大早上,其他幾人一一離去後,隻留陸小鳳在閻府,負責保護閻鐵柵的安全。
昨夜熬了大半宿的何湫湫正縮在鳥窩中歪頭呼呼大睡,得了花滿樓囑托的某人就屁顛屁顛地跑來騷擾補覺的小胖啾。
他一把抄起花滿樓枕頭上的鳥窩,來到閻鐵柵面前。
“你彆不信,這鳥真的能聽懂人話!你看我給你演示。”
說著陸小鳳就拿著一根狗尾巴草不停地戳弄睡夢中的何湫湫。
【啊、啊、啊秋!什麼東西?】
正沉浸在甜甜夢鄉中的何湫湫被臉上的瘙癢弄得打了一個大噴嚏。
“你看你看!我就說吧!正常的小鳥不會打噴嚏的吧?!”
陸小鳳大呼小叫地對閻鐵柵喊道。
閻鐵柵哈哈大笑,覺得陸小鳳這個年輕人見識還是不夠多,不像他,見多識廣,他還見過狸奴學人用銅板買魚呢!
何湫湫怒瞪著眼前這個手賤、擾人清夢的家夥,讓他十足的見識了一番什麼叫做“憤怒的小鳥”。
陸小鳳在閻府一邊招貓逗鳥,一邊等待著好友花滿樓、楚留香、胡鐵花的順利回歸。
結果三個出門接人的沒等來,倒先等來了一個意外來客。
來人白衣如雪,神色冷峻,手持一把漆黑長劍。
來人正是陸小鳳的好友,江湖上盛名在外的劍神——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你怎麼來了?”
陸小鳳對於西門吹雪的出現是十分驚訝的,他對這位好友的了解就是如果不是出門追殺目標,西門吹雪就跟長在家裡似的,絕不會踏出家門一步。
這種耐得住寂寞、與世隔絕的生活方式陸小鳳是不理解但敬佩的。
西門吹雪緩緩走近,他眼中的光芒愈來愈盛。
西門吹雪走到陸小鳳身前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好,不是回答好友的疑問,而是……
“獨孤一鶴呢?”
“什麼?”
陸小鳳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西門吹雪怎麼會知道獨孤一鶴將會來閻府?
不過他轉念一想,以萬梅山莊的情報收集能力,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打聽到獨孤一鶴的去向。
“你是來找獨孤掌門約戰的?”
陸小鳳嘴上問著,心裡卻已經有了□□成把握。
就西門吹雪對劍道的熱愛,也就隻有獨孤一鶴這種高手才能引他出門了。
隻是西門吹雪前段時間一直在閉關,不可能會關注到久居峨眉不下山的獨孤一鶴。
那麼是有人告訴了他獨孤一鶴出山了嗎?
陸小鳳眯著眼睛,腦瓜轉得飛快。
以目前已知的線索推斷,西門吹雪的出手極有可能是上官飛燕和霍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先是霍天青將獨孤一鶴打傷,削弱其戰力,再引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決戰,重傷的獨孤一鶴很大概率會死在和西門的決鬥中。
而閻鐵柵再因“欠債不還”而身亡,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到最後的既得利益者霍休,即使懷疑也不會有證據。
畢竟明面兒上兩人的死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真真個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的好計謀啊!
陸小鳳頭腦風暴一圈,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他揚起笑容湊到西門吹雪面前,伸手試圖和他勾肩搭背,被西門吹雪用劍柄一把拍開爪子。
“唉!西門莊主這可不趕巧了,這獨孤掌門還沒到呢!”
西門吹雪抱劍而立,堅定地說道:“那我就在這兒等他。”
陸小鳳甩著手上的狗尾巴草,戲謔地笑道:“你等也沒用,獨孤掌門受了重傷,沒辦法和你比劍咯!”
一副“你媽不要你咯”的逗人的語氣。
西門吹雪一愣,他出門後光埋頭趕路了,倒是不知道獨孤一鶴受傷之事。
他低頭思索一番,覺得自己也不能白來一趟,便決定留下見一面獨孤一鶴,就算是辯一辯劍道也是好的。
西門吹雪這般想著便往閻府走去,打算拜訪一番這個獨孤一鶴的老友。
經過陸小鳳時,他微微側頭說了一句:“比賤誰能比得過你陸小鳳?”
顯然是在報複剛剛陸小鳳的言語犯賤。
陸小鳳懵了一瞬,他也不會用劍呀?過了一息才反應過來西門吹雪是在罵他。
“好哇!西門吹雪你竟也有這麼嘴毒的時候,今天我可算開了眼界了!”
“少見多怪。”
到了臨近黃昏,楚留香與胡鐵花總算帶著獨孤一鶴姍姍而來。
花滿樓也帶著追命回到了閻府。
獨孤一鶴走在最前面,踏著夕陽龍行虎步地進入閻府,一點也不像受傷的樣子。
坐在大堂主位的閻鐵柵見到那道高瘦的身影,便激動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
獨孤一鶴見到這個幾十年未見的老友也是神色動容,兩人相顧無言。
花滿樓雖是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激動、欣喜、悵然的氛圍。
故人久彆重逢本就是一件喜事,一件幸事,眾人對於這場會面也是極為觸動。
【慢羊羊與刀羊!】
站在茶桌上的何湫湫看看胖胖的、和藹的閻鐵柵,再望望精瘦、嚴肅的獨孤一鶴,突然語出驚人。
“哈哈哈,真的好像哦!”
係統也發現了這種莫名的相似感,不可抑止的笑出聲。
花滿樓心中那點對於時間易逝的傷感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五十年了啊!”
獨孤一鶴端著茶杯語氣悠長地感歎道。
閻鐵柵也搖頭歎息。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你上陣殺敵時的英勇身姿,一轉眼,你是頭發也白了,臉上也堆滿了褶子。”
“去去去!你不也是?”
慢羊羊和刀羊敘舊了一番,終於轉入正題。
“你來得及,估計是還未得到消息,我們已經查到了幕後之人。”
閻鐵柵將手中的茶杯放回茶托上。
“是誰?”
獨孤一鶴傾身急忙追問。
“這人就是霍休,他就是幕後黑手,也是那個傳說中神秘的青衣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