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失常夜 前輩,好玩死了。(1 / 1)

“b好”, 那不就是,沒打完的“不好”嗎。

還是,他想說“好”,不小心多按了個“b”?

於瑜回了比沒回更捉摸不透。

怪他不把話說清楚, 楊楚一直惦記著。

她開完項目會, 他那邊的會議也正好結束。楊楚看見那夥西裝男走了, 於瑜從會議室出來,自己去了茶水間。

正好這會兒空閒,她趕緊跟過去, 問問他是什麼情況。

於瑜看上去不像是有事的,他給自己衝了杯咖啡,又給楊楚泡了杯茶,問她要不要放糖。

“誰會喝茶放糖啊!”

楊楚猛然想起, 他好像是有這個愛好,但那不是重點, 她催促他:“你快說說怎麼回事,你被上頭的人約談了, 然後呢?什麼結果?”

“沒什麼。他們覺得我辦事低效, 派人提醒我, 讓我換個方向或者換個……客戶。”

他攪拌著咖啡, 語氣莫名的倔強:“可我不想換。”

楊楚覺得她肯定是比於瑜有工作經驗,而她工作多年學到的就是, 彆跟領導對著乾。

“具體你們是什麼業務, 我不知道。但上頭有了決策, 還那麼大陣仗來跟你說,你就按流程辦事唄。你擰著這股勁,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於瑜皺眉:“你覺得我該換?”

她點頭:“對啊, 不合適肯定要換。”

他瘋狂攪拌咖啡,杯子裡頭都快被他攪拌出龍卷風了。

“我覺得挺合適的。”

聽上去有些執拗,於瑜說出這話跟賭氣似的。

楊楚感覺他在不成熟地鑽牛角尖。搞不好得罪領導,他分分鐘就失業了,現在找工作多難啊。

她語重心長地勸他:“那方向不對、客戶不對、辦事低效,你繼續堅持下去你也累呀。這樣的工作模式,到最後你也不會喜歡,不會開心的,不如少給自己找點罪受。”

“誰說我不喜歡,”他放下攪拌勺,看向她的臉:“那個客戶,我還想繼續接觸。”

作為社畜前輩,楊楚都不知道她該誇他敬業,還是罵他天真。

“我們是打工人,你對自己的定位清晰一點。這隻是一份工作,你怎麼打工還打出感情了?你的客戶有什麼特彆的,讓你被裁也甘心?你默默付出,人家知不知道?會不會感恩你?”

於瑜一仰頭,咕嘟咕嘟將咖啡一飲而儘,氣勢像在乾杯。

楊楚想他心裡一定不好受,被約談承受了很大心理壓力,今天狀態完全失常。

她慢悠悠地品著茶。他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請我吃飯。”

她差點被茶水嗆到:“為啥?”

於瑜自然地對答:“明天元旦放假一天,今晚慶祝一下。”

“好吧,”楊楚找紙巾擦嘴:“但是為什麼要我請客?”

他純粹是想逗她。

逗了她,心情就好。

於瑜比她更快找到紙,遞給她。

鐵公雞楊楚動了惻隱之心:“看你工作不順。請你一回,沒有下次了啊。”

不過,她強調:“不準吃太貴的。”

當晚下班。

加班到十一點,已經沒有什麼好吃的店在營業。

於瑜選的餐館。

他們早一站下車,一起騎車去吃了那家楊楚最喜歡的拉面。

進到店裡,他們默契地選擇了上次的位置。她脫下羽絨服,他幫她放在凳子上;她去點單,他去拿辣子。全程配合高效,不需要跟對方多說一句廢話。

等待拉面出鍋的時間,楊楚打開手機,刷了刷朋友圈。

她刷到了嶽芽在朋友圈曬的機票。

明天中午的飛機,嶽芽要回老家了。

楊楚主動給她發消息:【元旦我放假,需不需要去送你?】

那邊立刻回了條語音過來,嶽芽大聲說:“需要!我在北京買太多東西了,行李好重呢!”

於瑜也聽見了這條消息,問楊楚發生了什麼事。

她給他講了之後,他很堅持要陪她去機場。

楊楚不懂,於瑜好端端的乾嘛湊這個熱鬨:“元旦休息一天,在家裡躺著多好。”

他的理由很瞎:“我想去機場看看。”

“首都機場,你沒去過?有啥好看的。”

於瑜面不改色道:“裝修得很大氣啊,還能喝免費的溫開水,上廁所也方便。不失為元旦短途旅行的好去處。”

她忍俊不禁:“我發現你這人真是瞎話張嘴就來。”

老板給他們端上兩碗牛肉拉面,順便把小票一起給他們。

拉面的錢已經算過了。

之前楊楚在刷朋友圈,於瑜已經把單買了。

“不是說要我請你嗎?”她說著話就要把錢轉給他。

於瑜攔住她:“不行,這頓太便宜,我得先請了。你請客的機會留著,下次吃貴的再換你來。”

“哎,”楊楚真的好奇:“你十句話裡能有半句實話嗎?”

這年的最後一天。

他們用比賽般的吃飯速度,吸溜吸溜吃完拉面。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二人平平凡凡地一起跨了個年。

穿戴好保暖的帽子、手套,拉上羽絨服拉鏈,他倆走在空曠的大街。沒人說話,他們一前一後走著。

楊楚低著頭,踢著地上的雪。

鼻子聞到一股焦焦辣辣的香味,她抬眸,一根熱氣騰騰的澱粉腸出現在她面前。

從後面跑上來的於瑜氣喘籲籲地問她:“多買了一根烤香腸,你吃不吃?”

楊楚愣住。

——好神奇。他怎麼知道她吃飽了,但還有點嘴饞,難道他也一樣?附近的街道冷冷清清,他在哪買的澱粉腸?這是跑了多遠?他跑步這麼快嗎?她都沒發現他剛才不在。

她沉浸在驚訝中。

以為楊楚的猶豫是不想吃,於瑜打算自己吃掉它。

“我要吃!”

見勢不對,她一邊喊,一邊前撲,務必要爭在他下嘴之前,先把澱粉腸咬住。

“哐——!”

兩個大額頭慘烈相撞。

楊楚叼著澱粉腸,眼冒金星。

於瑜揉著額頭,忽然說了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我的客戶頭硬,頭特彆硬,這就是她的特彆之處。”

他看著某人……她顧不上疼,三兩口把香腸吃完了,她笨死了,又笨又愛裝厲害,反射弧長得能繞地球兩圈。

心裡的壞情緒一掃而空,於瑜忍不住開懷大笑。

他說:“你不是問我談話的結果嗎。今天我跟領導說,我不想放棄我的任務。”

“神經病啊!”她繃不住了:“我們撞到頭,你卻大談工作?兩者有關聯嗎!”

楊楚非常懷疑,澱粉腸裡被下了毒。

吃了澱粉腸的於瑜,胡言亂語。

吃光澱粉腸的她,也開始胡思亂想。

與於瑜安靜的獨處時,腦海裡開始不自覺地蹦出一係列奇怪的東西——她想到他幫自己貼紗布,想到他們因為趕地鐵牽了手,想到她發燒他抱自己回家,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

鬼知道為什麼想那些……

是因為全是澱粉的澱粉腸嗎?還是因為年末的氣氛?因為撞頭後,她的腦袋昏沉?走在路上,看著身邊的他,楊楚有一種很強烈的想牽手的衝動。

她把手縮進袖子,空虛地晃了晃。

要死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毒的烤香腸,就是因為冬天的緣故。

想牽手,想擁抱,想做.愛,想發瘋。

全世界都冷冰冰、白慘慘的,誰想一個人回到冷冷的被窩,孤孤單單地睡覺?

誰想?!

靠!她腦子一下子搭上線,突然想明白了於瑜剛才那句話。

他不會是在工作中愛上自己的女客戶了吧?所以領導特彆下來警告他?於瑜公私不分嗎,他是這種人嗎?這太嚴重了!而且會損壞公司的專業形象的!

想到這兒,她竟然有點嫉妒,那股空虛的癮更強了。

“楊楚。”於瑜出聲叫她。

“你去哪?我們走到家了,不進小區嗎?”

“哦、哦!”她連忙拐了回來。

單元門口的燈壞了。

於瑜在口袋裡翻找門禁鑰匙,楊楚又一次發起呆。

“你在想什麼?”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她壓著那股酸溜溜的勁,說:“沒什麼。”

他起了玩心:“我猜你在想……”

做賊心虛,怕心思被說中,楊楚先一步搶了他的話。

“我在想,你跟我講的事,關於工作的。年輕人!你的想法很危險!我以前輩的資曆告訴你,在工作中摻雜私人感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是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她才發現他們離得這麼近。

屬於於瑜的氣息與他的身體,一起欺上前。他太高了,整個人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她完全地站在他的懷抱裡,他的聲音就落在她耳邊。

“前輩。”

挨得太近,太有壓迫感,他的吐字像羽毛滑過耳廓,動聽得讓她渾身發軟。

“你很有經驗,對不對?”

楊楚偏過頭,她感覺呼吸困難,感覺他們就要,就要……

“滴!”

他用門禁卡打開了單元的門鎖。

裡面的燈亮起來。楊楚發現,她剛才正好擋住了開鎖的驗證槽。而他們的距離,似乎也還挺正常的。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臉紅透了。

搶先進了公寓樓,沒臉跟於瑜共處一個空間,她直接往樓梯的方向走。

他喊她:“你不坐電梯嗎?”

楊楚頭也不回:“我想走樓梯!我、我吃太多,運動一下!”

於瑜不解:“吃得多嗎?今晚跟你平時的飯量差不多啊。”

她溜走了。

電梯門打開,於瑜走進去。

電梯門關閉,於瑜撲哧笑了。

——真慫啊。稍微嚇一嚇,就嚇成這樣了。

好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