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替身文(12)(1 / 1)

賀明雋現在就是個吃喝全靠家人的米蟲。

哪怕他多次拒絕, 稱自己不需要,賀父與賀姐姐還是為了表達關心給他買不少東西。

彆人送到手邊的羊毛,能薅一點是一點。

聽到他的話,劉辰卻有點遲疑:“這會不會涉嫌違法?”

萬一對方是有準備甚至是故意挖坑, 他們這樣的行為可能會被定性為敲詐甚至綁架。

賀明雋抬眸, 緩緩地說:“保鏢雇傭合同是程憲陽自己簽的, 信息是謝瀾主動提出要買的, 至於其他問題,就是你該規避的。”

那兩個保鏢是原來賀姐姐給原身安排的, 費用是他支付的, 他們也聽他的, 但責任他可不負。

而謝瀾絕對不想再引起輿論關注, 隻要他們不留下特彆要緊的把柄, 謝瀾隻能吃啞巴虧。

他可不是能隨便被利用的。

賀明雋雖然沒有盯著程憲陽的一舉一動, 但也大概能猜到他的打算, 無非就是激怒、報複謝瀾, 再順便挑事, 幫他也拉點仇恨。

目前程憲陽對謝瀾似乎沒有太深的感情, 但對他這個挑事的,總不可能心懷感激,估計巴不得他倒黴。

對於這些小手段,賀明雋不以為意。

隨便他們怎麼折騰, 最終吃虧的不會是他。

*

網上的熱鬨已經過去, 謝瀾通過這段時間的表現讓父母以為他真的放下了,重新獲得自由。

被關在家裡反省這段時間,他總是忍不住琢磨分彆前程憲陽那異常的表現。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程憲陽會提到自己的哥哥, 甚至還說是報應……

難道他是在怨他嗎?

謝瀾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憋屈、不甘心,還是不舍得,他隻知道他不能就這麼放程憲陽走。

等收到程憲陽寄來的快遞——他送給“賀景暄”的禮物,隨後又得知程憲陽竟然與賀明雋攪合在一起,甚至還搬了家,憤怒就壓過了其他一切情緒。

他迫不及待想見程憲陽,問個清楚。

可家人盯著他,他隻能悄悄讓人去查。

還沒得到消息,父親又交給他一個項目,因為之前他的表現已經讓很多人不滿,還有點質疑他的能力,他隻好先忙正事,同時讓私家偵探繼續找程憲陽。

可是,程憲陽離開B市後的痕跡被抹去了。

這讓謝瀾更加堅定地要找到程憲陽。

他不能太大張旗鼓,也不想多費時間,就試著讓人聯係據說是賀明雋最信任的助理。

其實他沒抱多少希望,結果又加了一百萬,對方竟然同意了。

幾乎像是贖人質一樣,他先看到一段程憲陽近期的影像,接著知道一個模糊的地址,然後得到具體的地點,派秘書帶著保鏢去……

謝瀾內心油然而生一種被胡蘿卜吊著的憋屈和氣憤。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想起前不久養替身翻車被全網嘲還被父親抽了一頓,謝瀾的臉更黑了。

然而,他沒想到,更讓他上火的還在後面,就算他找到了地方也見不到人。

保鏢攔在院子裡,絲毫不退讓:“你們要是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了,謝總應該也不想事情再一次鬨大吧。”

屋裡,程憲陽看著賀明雋發來的信息,眼神晦暗。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這句話看起來挺講禮貌的,可背後的威脅——若不遵守承諾會有什麼下場,程憲陽不願細想。

他本來也沒打算繼續跟謝瀾離開,那會顯得很廉價。

謊言被揭穿,他們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虛假了。

而且反複橫跳隻會將兩方都得罪了。

賀明雋與謝瀾這兩個人他都恨,但細究起來,對於賀明雋,他還有點說不清的懼意,或許是因為他不了解對方,以及這人絲毫不因為他這張臉以及與哥哥的血緣而有優待吧。

而謝瀾,不確定對他有幾分情誼,但至少舍不得他這張臉,或者說難以接受他竟然如此利落地抽身並和賀明雋這個“罪魁禍首”攪在一起……

嗬,不管是出自占有欲,還是懷疑他們聯手做局,恐怕謝瀾會格外難以接受吧。

比起對賀明雋毀了他的生活的討厭,其實謝瀾更讓他反感、看不起。

他以前的不情不願並非全是裝的。

現在他不想也沒條件陪著謝瀾玩了,他隻想看到謝瀾同樣過得不好。

謝瀾預想很多種可能性,甚至該怎麼質問程憲陽,但他萬萬沒想到他連人都見不到。

他又做不出像怨婦一樣在門外喊叫的行為,隻好先離開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真的打算放過程憲陽。

他要程憲陽主動向他低頭。

然後程憲陽的代理律師就撂挑子讓他另請高明,公司又通知他還有一些糾紛需要當事人出面親自溝通。

謝瀾對賀明雋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本來父親告誡他不要與賀明雋計較,雖然他隻是明面上應承,沒打算以德報怨,但現在賀明雋這種絲毫不給他面子的行為還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新仇加舊恨……

謝瀾很想一起算。

可賀明雋一個啃老的、沒有事業、不混圈子、沒聽說有什麼愛好、整天宅在家裡的富少,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要從哪裡下手。

他倒是聽說賀明雋最近在搞什麼研究所,可那貌似隻是玩票性質,而且他還插不進手。

他甚至連賀明雋的面都見不到。

天之驕子的謝瀾怎麼能忍?

於是,謝瀾在請私家偵探的同時,又再次讓人聯係上劉辰。

劉辰:“……”

他隻是一個助理,還是一個連自己公司都沒去過的少爺的私人助理,根本不知道任何商業秘密,怎麼就走到間諜這一步了呢?

不過,如果對方再次給他送錢的話,他可以!

劉辰向賀明雋報備之後,就去了,壓著興奮,裝出被威脅的不情願和憤怒。

他原以為對方這次還會使用鈔能力,沒想到是要走心。

嗯……

誰說賀少性子古怪、能難伺候、不體恤下屬、根本不把打工人當人的?

能有一個情緒穩定、指令清晰、有邊界感、事少、不在下班時間讓人乾活、不喜歡聽拍馬屁……的老板,對他這種嘴笨不夠長袖善舞的員工來說,簡直不要幸運太好嗎!

而且,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自覺,誰要和老板關係親近、和老板共情啊!

謝瀾的秘書和助理真的沒有被pua嗎?被壓榨到這種地步還引以為榮、甚至面對對他還有一種優越感……

“不好意思,我沒有跳槽的打算,也不會背叛我的老板。”

對方拿他之前賣程憲陽消息威脅,劉辰滴水不漏地表示:“啊?你們老板不是和他關係密切嗎?難道我這算泄露隱私?”

反正他沒有留下什麼實際的把柄。

劉辰表現得這麼硬氣,讓謝瀾意識到自己好像被坑了,他的確知道了程憲陽的住處,可根本沒見到人更彆提把人帶走,而且之後程憲陽又搬家了。

謝瀾被氣得差點吐血。

費了一番功夫,謝瀾拜托的人才把賀明雋約到賽車場。

“聽說你車技不錯,要不要比一場?”謝瀾故意挑釁地說。

相比之下,賀明雋就表現得很平靜,不置可否地輕輕點頭。

這種無視讓謝瀾產生了一種自己是跳梁小醜的感覺,他冷著臉問:“不添個小彩頭?”

“可以。”賀明雋點頭,“如果你輸了,就給我的研究所捐一千萬。”

謝瀾很意外,他們會有交集,也可以說是結仇,完全是因為程憲陽。

賀明雋不喜歡解釋,但這時他卻主動開了口:“他算什麼?一個贗品而已。”

語氣並沒有帶著很深的譏諷和厭惡,但越是平靜,就越顯出他的鄙夷和不屑。

襯得謝瀾這個纏著程憲陽不放的人很low。

可到了現在這地步,謝瀾真的不能就這麼放手。

“既然是贗品,那你還這麼護著他?他坑了我,這筆賬我必須要和他算。”

賀明雋沒回答,像是不耐煩地問:“所以,你想要我添什麼彩頭?”

謝瀾:“把程憲陽交出來,過往一筆勾銷。”

賀明雋:“他是一個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我沒有限製他的自由,更談不上交出來。”

他確實幫程憲陽解決了一些麻煩,這不在他們的約定之中。

他可不是單純的好心。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謝瀾被賀明雋的話噎了一下,臉色鐵青地咬牙切齒:“你以後不能再插手程憲陽的事。”

兩人的彩頭看起來很不對等。

謝瀾沒覺得賀明雋會贏,一個新手而已,之前贏過其餘人恐怕隻是那些人讓著他。

其實不隻謝瀾那麼想,除了賀父與賀姐姐有一種“我家孩子就是厲害”的濾鏡,根本不在意細節,大多數人都認為是那些人在捧著賀明雋。

而那些輸家覺得這樣的誤會似乎比自己輸給一個新手要好聽點,又沒人真的問他們是真輸還是假輸,他們也就沒有認真解釋。

謝瀾會這麼自信,還因為他車技不錯,堪比專業賽車手。

畢竟是主角攻。

可誰讓他的對手是賀明雋呢。

賀明雋比他更不惜命。

當天空飄起雨時,圍觀群眾都慌了,想要喊停。

謝瀾遲疑了,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謹慎了點。

但賀明雋完全沒有減速。

本來微小的差距被拉大。

等賀明雋走出車門的時候,臉上也沒露出慶幸和得瑟的表情,就好像他會贏是理所當然的。

用圍觀群眾的話說——逼格拉滿了。

“一千萬。”賀明雋又提醒了一遍謝瀾。

其實對於謝瀾是否守諾,賀明雋沒那麼在乎。

介意的人應該是謝瀾,因為程憲陽,他再次丟臉又破財,如果傳到他父母耳中,他隻怕沒空閒再去找程憲陽了。

謝瀾瞧不起當米蟲的賀明雋,可他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甚至因為之前的荒唐現在連財務都沒有賀明雋自由。

謝瀾要臉,做不出耍賴的行為,咬咬牙,將自己的跑車鑰匙拋給賀明雋。

“拿車抵。”

賀明雋沒接,側了一下身,任由鑰匙落在地上,他看都沒看一眼,說:“不用了,我沒有駕照。”

吃瓜的眾人:“……”

這個X裝的,他們給滿分!

賀明雋就是故意耍謝瀾、把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像這種富家子弟,沒幾個不要面子的,而謝瀾作為主角攻,一生順遂,除了在程憲陽那裡,幾乎沒有遇到挫折,自尊心隻會更重。

當然,這還要加一個前提——在賀明雋出現之前。

兩個人的梁子早已經結下。

謝瀾隻是暫時沒有機會,總有一天他要把臉再打回去。

賀明雋等著這一天。

他知道謝瀾在查他,隻是查到的隻會是原身的經曆,他主動把原身的傷口遞過去,就怕謝瀾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