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累了,不是膩了。
但是虞漁覺得沒有什麼不同。
虞漁用那種眼巴巴的眼神看著他,等他說出答案。
但是周憐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兩人對視的時候,虞漁鬆開了還貼在周憐兩邊的手。
隻是本身虞漁就離得他很近,鬆開手之後,因為沙發的慣性,她朝後倒了倒,以虞漁的身體素質,是不會掉在地上的,她能在空中懸停一會兒,然後站起來,但是周憐還是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腰,因為手部用力,虞漁又不得不因為慣性摟住了她的脖子。
虞漁疑惑的聲音傳來:“周憐,你怎麼樓得這麼緊,我不會掉的。”
女孩的聲音貼著他的面頰,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怕你摔倒受傷。”
周憐解釋道。
“好啦,你快和我說說原因。”
虞漁已經正常地將雙腿放在地上坐好了,離他的距離也有一個手指那麼遠,含笑地看著他。
“不是膩了,就是累了。”
周憐解釋。
“但是好像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應該一周之後,就會恢複吧。”
他的語氣淡淡的,望著虞漁的時候,裡面似乎有點退卻的情緒,虞漁驚訝,他竟然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來,轉而一想,周憐也是人,是會哭會笑的人,隻是周憐初見時給虞漁留下的影響太深刻了,他好像是那種潛居在失落之地的沒有任何欲望的生命,靜默而強大無比。
這一周,她太忙了。
她很喜歡周憐,對他的一切感到好奇。
可是陪伴他的時間好像少了點。
隻不過哪怕周憐說著對這段關係感到累了這種話,望著周憐那雙眼睛,虞漁覺得自己好像也能原諒他。
他終究也不是會留在他身邊的人。
既要去天邊的飛鳥,又怎麼會停留在中途呢?
而且,反正,她也隻打算和他在一起兩周呀。
累不累的,其實都不影響結果的。
“我知道啦。”
“那我們還要繼續嗎?”
虞漁問。
虞漁沒有露出任何生氣的情緒,周憐點頭,表示要。
虞漁仿佛對他剛才的話毫無芥蒂似的,又重新摟上了他的脖子。
“周憐真是冰冰涼涼的。”她毫無顧忌地軟著聲音在他耳邊說話。
周憐心裡起了激靈。
“你不問我為什麼覺得累麼?”周憐的語氣有點疑惑,聲音也有點乾澀。
虞漁:“我好奇呀,是覺得我打擾了你的生活麼?”
虞漁的聲音依舊很糯。
“嗯。”周憐用單音節肯定了虞漁的話。
可是周憐心中的那種怪異和酸脹卻更甚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切都對了,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發展,他提出了一周的時間,意在告訴虞漁他們之間的
關係隻能維持一周了,可是虞漁像是並不在意,早就做好了接受這個事實的準備,其實說完累了之後,周憐就有點後悔,一來是男人的責任心告訴他他不能在這樣的場景下對女友說如此掃興的話,二來他竟然心中升起一縷擔憂——當虞漁鬆開手的時候,他擔憂虞漁會因為她的話,連最後一周也不再和他繼續了,今天就讓他離開房子。
一周之後,他真的能恢複如常嗎?
周憐有些遲疑地想。
然而他沒有機會分心。
因為虞漁又板正了他的臉,重新跪坐在沙發上朝他親了過來。
她親了親他的眼睛,又親了親他的耳朵,她格外喜歡他的這些部位,總是輕柔地如同羽毛似的擦過,柔軟濕潤的唇帶來一種很奇妙的觸感,就像是濡濕柔軟的草莓尖或者彆的什麼,總之周憐總是眉頭微皺著承受著這種感覺,眉眼間染上了幾分克製,有時候虞漁看著他的表情,隻覺得很有趣,他像是照進現實的冰冷無情但是又任由她擺布的數碼戀人,可是還有人的欲望。
她最喜歡周憐睜開眼睛後的那種充滿欲色的潮濕的眼神,濕紅的模樣,很像是被雪水狠狠地揉搓眼睛,以致於眼瞼處也是淺紅。很漂亮,有種雌雄莫辯的昳麗。
“睜開眼睛,周憐。”
周憐聽話地睜開眼睛。
他看到虞漁歡喜的眼神,面上揉了一層紅暈,看起來像一隻饜足的貓,等周憐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的唇又覆了上來,這次是在他睜著眼睛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親上了他的眼尾。
溫熱的呼吸令他的眼睛又要閉上,虞漁卻說:“好喜歡周憐的眼睛,總是紅紅的。”
“周憐有一天也會哭嗎?哭起來一定……很好看。”
她歎息著說道。
為什麼要哭。周憐想問,但他沒說話。
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在書房的工作。
看著周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紅暈,就連眼睛也紅了,虞漁表情有點抱歉。
“不過我得先處理一下我的創作,周憐你也在外面忙一下工作吧。”
“好。”
她並沒有邀請周憐和她一起到書房裡面去。
仿佛剛剛那種話,隻不過是她隨口一說,有感而發。
她隻是嘴上說愛你,其實心裡根本沒你。周憐想到剛剛在搜集關於虞漁前男友的信息時,看到下面的一條評論。
虞漁也很無奈。但是她發現,當一個人呆著進行寫作的時候,她的狀態會進入一種很夢幻的高效率狀態,她幾乎全神貫注,而當有人在身旁的時候,她就會有一點分心。所以她不會邀請周憐和她一起呆在書房工作,她哪怕現在對周憐有點欲/望泛濫,但是隻要關上門之後,一切又都恢複如常了。
關上門的時候,虞漁朝坐在原地低著頭看不清情緒的周憐看了一眼。
隨即虞漁想,周憐在戀愛時,似乎不會迸發出他在研究某些東西時候的那種興奮。
他略有點不知所措和呆板,那
種四射的激情和熱烈,仿佛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似的。
也許是她一開始對他的猜測就錯了。
他的熱情,也許隻是在科研上。
不過,因為是周憐,一切就都能理解。
這才像他。
她漫不經心地想。
很快,她便又進入了工作狀態,一直到深夜,她才再次打開書房的門。
她熟練的來到冰箱處,打開門之後,裡面的冷氣撲面而來,虞漁問著裡面乾淨的食物香氣,略微感到滿足。
她嘴裡叼著一根吐司轉身的時候,忽然撞到一個人,周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虞漁一時間有些遲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看到冰箱裡的暖光也正好照亮了周憐的臉。
“不要吃冰的吐司。”
他伸出修長的手,將虞漁咬著的吐司扯了下來。
虞漁嘴裡還咬著留在他嘴裡的吐司緩緩咀嚼著。
燈光較暗,虞漁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實神情。
隻是對於周憐管她的行為感到幾分詫異。
“沒關係。”虞漁說著要從他手裡拿回那片她才咬了一口的吐司,腮幫子咀嚼的動作像是某種倉鼠,她對於食物的渴求不大,隻是現在餓了,但是咀嚼的速度依舊很緩慢。但周憐將吐司舉高了一點,說:“不要這麼吃。”虞漁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說:“真的沒關係。”
“不可以。”周憐拒絕了她。
周憐像是特意在這裡等著她出來,然後給她吃東西的過程使絆子那樣,這種想法令虞漁對周憐感到困惑。
“可是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沒有東西吃了,我隻能吃這個。”
虞漁眼巴巴地望著他手裡的吐司。
“我給你留了粥和一些清淡的菜,微波爐叮一下就好了。”
聽到這話,虞漁覺得有些奇怪。周憐在照顧她嗎?
可是虞漁覺得自己可能不太需要這種照顧。
也許是饑餓使她感到煩躁,所以她對周憐說:“不需要,我隻用吐司就好了,我喜歡這個。”
“周憐,你隻需要用你的手去觸碰那些普通人無法觸碰的物質,不需要為我熱菜。”
虞漁的聲音有種冷漠。
周憐抿唇,他說:“我也需要吃飯,我給你留了一份。”
“我不是靠北極的雪活著。”
周憐這句話說出來,令虞漁怔楞了一下。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周憐已經將那片吐司丟進了垃圾桶裡。
虞漁見狀,表情有一瞬間的難看。
“你不要這樣管我。”虞漁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是你的男友。”回答。
周憐不知道在她回書房的這段時間發了什麼瘋,這天晚上,似乎帶了某種侵略性,雖然很淡很淡,對此她感到非常奇怪。
“可是你之前也沒管我啊?”
“那是以前。”
周憐開了大燈,走到了開放式廚房裡,虞漁望著他的背影,隻能坐到了餐桌邊上等待。
周憐端過來的東西帶著一股營養的香氣。
他將勺子和筷子遞給虞漁,語氣平淡:“吃吧。”
虞漁沒說話,低頭進食。
粥和菜品都很美味,隻是她吃了兩口就飽了。
“多吃點。”周憐蹙著眉頭看她。
虞漁受不了他的眼神,多喝了兩口粥。
“好了。”她舔了舔唇。
看著周憐將盤子端走,洗碗池處很快傳來了水聲。
虞漁支著下巴,眼神略有點放空。
很難想象,像周憐這樣的人在為他洗碗。
為什麼?
周憐在開始慢慢脫離她一開始對他的影響呢。
不知什麼時候,周憐高大的身影再次籠罩了她。
周憐很少居高臨下地看她,向來都是周憐彎腰。
然而這次周憐似乎沒有再遷就她了。
“去睡覺吧,一點了。”
“嗯,我要去洗個澡。”
虞漁從凳子上起身,周憐跟在她身後,在虞漁即將進入房間的時候,腰間忽然生出一隻冰涼而有力的手,從後面環住了她。
周憐宛若無機質般的聲音,貼著她的頭頂傳來。
“我可以睡在你的床上麼?”
他用這種聲音,說著枉顧倫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