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被血漿濺到身上的人又不是你。
這句話出來之後,因為和她的形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大家都安靜不語,她話裡的信息太多,又很暴力……
什麼叫做被血漿濺到身上……難道她被血漿濺到身上過……然後不能照鏡子不能看到太陽嗎……這也太慘了,有人看向虞漁那張臉,心中也不知怎麼地,就為她的遭遇感到起同情來。
可她為什麼和周子雯這麼說……難道……
有人忽然想起來。
“難道是兩年前的綁架案嗎?”有人喃喃自語。
一道聲音出來,引起了旁人的思索。
大家想起來了,兩年前確實在江城出現過一樁震驚全城的綁架案。
當時這件事還在圈內鬨得人儘皆知……其中一個主角便是周子雯。
不過劫匪綁架了兩個孩子,除了周子雯以外,還有一個姓虞,是虞家的女兒,但是因為虞漁存在感向來很低,加之那次之後,她的心理疾病變得特彆嚴重,所以露面的機會就很少。所以大家好像隻記得周子雯因為那次綁架案遭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完全不了解另外一個人是誰,又究竟遭受了什麼。
可原來是面前這個女孩麼?
聽說她是瘦了,可她現在體態勻稱,看起來完全不像胖過的樣子。
那次綁架案究竟給她帶來了怎樣沉重的打擊啊。
大家看向虞漁的眼光便發生了改變,又默默在觀望中記下了她的名字——虞漁。
而周子雯驚恐地看到,虞漁在說完剛剛的話之後,本來就霧蒙蒙的眼眶,水光竟然在慢慢增多。
她要哭?
周子雯想到那時她讓韓昌柏抱她出去的事,因為那時候隻有虞漁知道她還有力氣,她後來聽警察說虞漁差點被當成人質……還好狙擊手的子彈比那人的手快,虞漁才沒死。周子雯心中為此感到後怕,後來她還給虞漁打過一次電話,跟虞漁說她是突然虛脫了,所以才沒力氣的,她怕虞漁出去亂說話,壞了她的名聲,儘管周子雯一直都清楚虞漁是個烏龜性格,根本乾不出什麼在外面抹黑她的事情,可她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打了個電話過去,當時虞漁也沒說彆的,隻是說她能理解,便掛掉了電話。
現在為什麼又突然舊事重提。
而盯著虞漁看的圍觀者們,看到她眼眶微紅,忽然內心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產生了某種在他們身上少見的共情心裡。這種共情不是因為他們同理心強,隻是虞漁那副模樣太有感染力了。或者說,他們隻是見色起意,被她的臉迷惑了。但是沒辦法,她如今太漂亮,太美麗。
但虞漁哭,半真半假。提到那事,塵封的心門一打開,確實有些過敏。
淚腺因為過度的刺激而發生了失控,她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虞漁也不擦眼淚,就任由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周子雯急忙說:“你怎麼了,哭什麼?”
張乾歲也找了一盒紙巾遞到虞漁面前,陳芝方離得近,看著這一幕,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可虞漁沒接那紙巾,張乾歲的手伸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周子雯便扯過一張紙給虞漁擦眼淚,虞漁順從地任由周子雯幫忙擦眼淚,就好像和她姐妹情深一樣。
但是她能感覺得到周子雯手在抖。周子雯緊張什麼呢?
虞漁抬頭看周子雯,周子雯隔著柔軟的紙,感受到被淚水沾濕變得綿軟的紙劃過她白膩的頰邊,周子雯手便抖起來。
一來因為這特殊的質感令她起了一層雞皮疙,二來則因為那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敲打她。
她忽然害怕虞漁嘴巴裡再吐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字眼,讓她再難維持住自己的形象。
果然,虞漁用那雙勾人的眼睛看著她。
明明擦掉了眼淚之後,那眼睛卻又重新聚集起水光。
濕漉漉,霧蒙蒙,我見猶憐,就連正處在心焦階段的周子雯也忍不住心裡打起了鼓。
張乾歲坐在邊上,隻覺得一股氣衝到腦袋尖,然後便使他綿長地漂浮在天空上。
他盯著虞漁的側臉,竟一瞬也移不開視線。
果然,虞漁說話了:“子雯姐你真好,我沒事,你彆擔心我。”
周子雯總算鬆了一口氣,可正要收回那給她擦眼淚的紙巾,虞漁卻用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虞漁的手軟和,溫熱,握住她的時候,像是幼嫩的茅草纏繞她的手腕。
兩人靠得近,又都是美人,從遠處看真是賞心悅目,就是虞漁說的話不太符合語境。
可也就周圍的幾個坐得近的人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再遠的人便聽不到。
“姐姐知道,被人的腦漿糊在衣領上,是什麼感覺嗎?”
“每次想起來,我都感覺臟死了。”
她又望向周子雯手裡攥著的那張紙,用眼尾湊上去挨了挨。
再抬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帶著某種讓周子雯從未在彆的女孩眼裡看到過的情緒。
如同星星點點的火焰,散落在無邊的草原上,那裡頭有著一種燎原的勁兒。
“要不是你……”
周子雯忽然反握住她的手,用了點力,打斷了她的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她想讓虞漁彆說了,虞漁便也會意了似的,停了下來。
虞漁鬆開手,周子雯便也鬆開手。
被虞漁這麼盯著,周子雯隻覺得有股莫名的壓力加在身上。
“子雯姐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對不對。”
周子雯這個頭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
隻是虞漁的眼神很快收起了那些過度的情緒,她一垂眸,再次看向周子雯的時候,眼神乾淨又清澈,好像想到一茬便說一茬似的:“我想起來,子雯姐的表哥,是不是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呀?”
周子雯的表哥就是蘇茂成。
周子雯不清楚虞漁忽然有頭沒腦地提起這個想乾嘛,但是出於某種危機感,周子雯還是點了點頭。
虞漁又說:“如果你讓他送我一部戲的女主角,我就當忘記之前那件事好不好?”
一部戲……的女主角?
周子雯臉色變換,但還是扯出一個笑容。
“他的公司他自己做主,我也拿不定注意,還有你要進娛樂圈嗎?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虞漁朝周子雯勾了勾手指,示意周子雯湊過來一點。
一股熱氣傳進周子雯耳蝸。
她的聲音細細柔柔,帶著一絲冷,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對她說話。
可虞漁將臉拉開之後,大家卻發現周子雯臉色變了。
剛剛虞漁說的是:“姐,我是在通知你,你要是不給我,我就把你的韓昌柏搶走,我忘記跟你說了,不止你暗戀他,我也暗戀過他。我問你知不知道被腦漿濺到身上什麼感覺?是在告訴你,這是你欠我的,你給我我要的東西,我們之間就一筆勾銷,要是你不願意,結果就參照前面我說過的。你以為我拿不到一個女主角嗎?”
周子雯這才領略到虞漁對她的恨意來。
從她顫抖的聲音,從她的眼淚,從她那平靜中帶著幾分起伏的話語裡。
若是說此前所有的行為都隻是在虞漁外貌的基礎上震撼了她以致於她的行為舉動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聽到這話之後,周子雯瞬間便清醒過來。
憑什麼?她虞漁算個什麼東西?把韓昌柏搶走這幾個字已經完全觸動了周子雯的神經,反應過來的周子雯臉色已經變了。
為什麼她要對虞漁讓步,虞漁一個什麼都沒經曆過土包子,就因為瘦了變美了,就以為能搶走她看中的東西,甚至在這裡語言威脅她麼?
這種不滿夾雜著一些不甘心和輕蔑,以及清醒過來之後對自己盲目的自信。
她從小到大,就沒被彆人比下去過。
據周子雯所知,韓昌柏壓根對女色沒有興趣,她想憑一張臉去引誘韓昌柏,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不看虞漁連的時候,周子雯尚且能在心裡言之鑿鑿地如此打壓虞漁。可一抬頭,又再次對上虞漁那雙眼睛,入目是她膩白的肌膚的時候,周子雯卻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但是最終輕蔑戰勝了理智。
周子雯朝虞漁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然後從口型說出了兩個無聲的字:“做夢。”
看到周子雯說出這兩個字,虞漁彎了彎唇,什麼也沒說,側過臉去望了望周圍的人,最後猝不及防地轉向張乾歲,與正在打量她的張乾歲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虞漁說:“好久沒見了,小歲哥哥。”
虞漁從記憶裡摸出這個稱呼來,仿佛像是老朋友一樣向他寒暄。
可對張乾歲來說,虞漁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記憶。
尤其是喊他小歲哥哥的時候,張乾歲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失衡。
這不對勁,他明明是喜歡周子雯的,他對自己說。
他向來覺得自己隻喜歡清純的類型。
可是當虞漁那雙眼睛望向他的時候,周邊的什麼東西仿佛都暗淡著失去了色彩。
周乾歲有些艱難的問:“你以前這麼喊我的嗎?我們以前關係是不是還不錯?”
要是關係還不錯,他哪裡會急著否認和虞漁的娃娃親,然後將追周子雯這件事弄得人儘皆知。
隻是他望著虞漁,一時間詞窮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虞漁還真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對啊,我媽媽還說我們小時候有娃娃親呢,你媽媽同你說過嗎?”
女孩朝她一笑,便露出了糯白的牙齒。
明明隻是很含蓄的一個笑容,可卻因為一部分獨屬於她的嬌媚,將張乾歲心中的什麼仁義禮智全部一把摔得亂七八糟。
張乾歲還沒開始,就已經被蠱惑了。
陳芝方看著張乾歲有些入迷的眼神,朝周子雯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臉色難看,還沒等陳芝方升起幸災樂禍的心思,虞漁又說,“我小時候還叫陳芝方叫小方哥哥呢。”
陳芝方沒留神,便也和虞漁對上了視線。
陳芝方以為自己能恪守自己的心呢。
可等虞漁站起身來,朝他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語氣縹緲又遙遠:“我媽還說要是能嫁給你們隨便一個人,我都撿便宜了。”
虞漁她媽從來沒說過這句話。
虞漁自己編的,她就是想玩玩他們罷了。
看著這房間裡看戲的人神色各異,虞漁隻感覺自己以後肯定是當主角的命。
因為她竟然也學會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能表演起來了。
這多令人振奮啊。
虞漁還編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比如說她小時候也幻想過這些事情,比如說她以前還老想跟著他們一起放學雲雲,這兩人自然不會說話來打斷她。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她看得呆了。
虞漁以為他們是光被她的外表迷惑住了,但其實不是。
因為虞漁在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很古怪的氣質,她的眼睛很亮,角落裡又好像藏著一絲陰暗的怯弱,但是被完全遮蓋得嚴嚴實實,可是這種矛盾的感覺一旦存在,便讓人覺得有哪裡不同。而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那麼落地柔軟,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的彎刀一樣。
虞漁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擁有了這麼大的勇氣,大概是在看到她們的瞬間,便讓虞漁回憶起了被當做是pnB的無止境的自我厭煩的境地,於是那種自我剖析和自我審判便變成了另一股強有力的、帶著一股子彆扭的自我釋放。
說完這些胡話之後,虞漁隻覺得太爽了。
她忍住想要大笑的衝動,喉頭便一陣發癢,於是她端起那杯粉色的飲料喝了一小口,才把這癢壓了下去。
周子雯看到陳芝方和張乾歲看著虞漁目不轉睛,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不過虞漁很快把話說完,便不想呆在這裡。
她自己起身,朝著角落裡走,然後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蘇疊還不久前給她發了條消息。
蘇疊:【兩天之後嗎?】
虞漁:【是啊,我想看xxx,可惜開業活動過了是吧】
蘇疊:【那我八點半在這裡等你,定位,你來了告訴我,我出去接你】
虞漁:【好啊】
虞漁和蘇疊聊著,半點沒管身後那一群人對她的好奇。
對陳芝方和張乾歲的話說完了就說完了,她又沒打算對他們負責。
虞漁走了之後,周子雯湊過去和張乾歲說了兩句話,張乾歲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但是很快和周子雯說起話來了,也就逐漸把視線重新放在了周子雯身上。
而陳芝方過了一會兒就端著虞漁喝過的那杯荔枝酒精飲料朝著坐在角落裡的虞漁走去。
張乾歲看到了,皺起了眉頭。
“還喝嗎?”
虞漁抬頭看見陳芝方那張笑臉,忽然覺得他笑起來有點風塵味,陳芝方和他的名字一樣是君子端方的長相,清秀。小時候陳芝方因為瘦弱,一度收到過不少男人的情書。
虞漁:“不喝了。”
“你剛剛說你媽說讓你嫁給我,真的假的?”
虞漁:“我記不清了,但應該是真的吧。”
虞漁盯著手機看,和剛才在那邊的態度完全不同,看起來完全不像搭理他。
但是聲音還是柔柔的,所以又給了陳芝方一種錯覺。
“那你也想?”
虞漁摁熄了手機屏幕。
在角落裡,在這寂靜中,女孩朝他投來目光,大概因為這裡隻有兩個人,所以虞漁朝他笑的時候,陳芝方感到和在那邊完全不同的感覺。
“怎麼啦?你想和我談戀愛啊?”虞漁一問,支支吾吾地就變成了陳芝方。
虞漁看著陳芝方的樣子,想起以前還對陳芝方有過好感,她就覺得自己真的是雜食動物,好像什麼都能看上,不過也難怪,要是陳芝方離她遠點,再帶上點疏離的笑容,還真的就是長相秀美端方的君子了,可惜他現在眼裡帶著一股急切的討好味道,說出來的話也輕佻,實話實話,虞漁簡直看不上一點。
於是某種壞心思作祟,虞漁對陳芝方說:“可我媽說,陳家給我們的合作沒有張家多,所以她讓我和張乾歲打好關係。”她的話脆生生的。又手臂靠在沙發上,支著下巴自下而上看他。
明明穿著包裹嚴實的風衣,但是卻硬生生因為她的話和神態,顯出一股所謂的嬌豔來。
她眼睛總是水汪汪的,這麼朝上看的時候,下眼瞼也更顯得圓潤。
聽到虞漁的話的時候,陳芝方下意識心裡不爽。
什麼叫他們家比不上張家?
隻不過領域不同,所以能給虞家的合作少了,陳芝方比張乾歲還大一歲,從小又經商頭腦,也不是陳芝方看不起張乾歲,隻是張乾歲那脾氣,在圈子裡牛一牛也就算了,要是放到生意場上去,如果不是她父母給他打下的靠山,誰都不願意多看他兩眼。
腦子裡一瞬間百轉千回。
可再對上虞漁的眼睛的時候,陳芝方隻下意識恨不得在心裡把張乾歲在朝下面踩一踩。
回過神來陳芝方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但是虞漁又用那種水潤的眼神盯著他,並且對他說:“而且我也知道張乾歲喜歡周子雯,可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你後面跑,你都不記得啦?”
虞漁小時候跟著張乾歲屁股後面跑得多一點,但是吧,陳芝方肯定不記得了。不然怎麼虞漁一說完這話,他臉色就柔和下來了。
“陳家也不比張家差,隻是我們的產業……”
虞漁沒等他說完,便伸手接過了他手裡的那杯粉色雞尾酒。
她的指尖狀似無意地擦過了他的食指,陳芝方的手顫了一下,好在沒讓杯子傾倒。
虞漁指尖的溫熱還留在他的食指上。
“我知道,陳芝方。”
她又不喊他小方哥哥了,喊他陳芝方。
“知道啦。”她喝了一口飲品,又望向她,手捏著杯子累了,又把杯子交給他,似乎是讓他幫她拿著。
陳芝方以前哪裡做過這種服侍女人的事,隻不過虞漁的手一遞過來,他對上虞漁疑惑的眼神,便下意識埋怨自己動作有些慢了,又好像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的蠱惑,他便又接過了那杯飲料。
“反正我都聽我媽媽的,我媽媽知道生意場上的事情,我又不知道。”她垂下眸子。
陳芝方握著還帶著虞漁溫度的玻璃杯,隻覺得心臟一會兒跳得很快。
怎麼虞漁把杯子遞給他這種小事兒,他都好像能從裡面感受到一股喜悅似的。
可他真的從來沒見過虞漁這種女孩。
一句話,一個字,都帶著一股蠱惑人的魔力似的。
一連串下來,陳芝方這種並不愛搭理或者寵愛女人的男人,也覺得自己好像太木訥了。
她臉上就應該露出不為任何東西而煩惱的滿足的表情才是。
可她又左一句媽媽,右一句媽媽,顯得好乖。
於是他想到虞漁的話。
“如果有一天伯母說陳家比張家還合適呢?”
陳芝方試探地問。
虞漁卻又沒有回答陳芝方的問題,隻是手又去碰陳芝方端著的那杯果酒,可是隻是捧著,沒有要接過來,陳芝方感受到她手的溫度在朝他湊近,他那隻手指骨也僵硬起來:“真的嗎?”
女孩的眼裡好像有星星,真的用那種期盼性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熠熠生輝。
陳芝方有些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虞漁大大方方出現在眾人面前到現在,沒有那一刻陳芝方像現在這麼感覺自己如此動作遲緩過。
虞漁的手還抵著玻璃杯,那股溫熱好像愈發明顯了。
“真的。”
“我爸媽也打算讓我做主公司裡的一部分事。”
可虞漁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陳芝方什麼承諾,她隻是眼神稍微深情了些,好像碰到了什麼難處,隻是給他製造了一點虛擬的親近的假象,隻是微微展現了一點無辜——陳芝方就防線崩塌了。
張乾歲的視線朝著虞漁和陳芝方所在的地方瞥了一。
陳芝方怎麼去了那麼久?他和虞漁說什麼了?
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周子雯也暗暗咬牙,她周子雯什麼時候被人當做備胎過啊。
周子雯想起虞漁之前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忽然有些恐慌起來。
虞漁把指尖縮回衣袖裡的時候,陳芝方盯得目不轉睛。
“小方哥哥真好。”
她的眼睛裡都快溢出星星了。
陳芝方感覺心臟慢慢當當,好像被面前女孩的笑容塞滿了。
他伸手下意識想摸摸她的臉,虞漁卻伸手捉住了她的動作。
“不可以哦,陳芝方。”她笑得睫毛彎彎,面頰透粉。
“隻有女孩子才可以隨便摸女孩子的臉。”陳芝方便想起虞漁捉著周子雯的手指往自己臉上摸的樣子。
手腕處傳來的力度很輕,她那微微翹起的指尖觸及他的袖口。
陳芝方喉嚨急速地吞咽了一下,他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昏了頭。
“對不起。”他咳嗽了一聲,有點狼狽地垂下了眸子。
虞漁看他失態的樣子,心裡的惡劣卻在慢慢蠶食那些遺留的木訥。
男人怎麼這麼蠢啊。虞漁心裡這麼想著,表面上卻說:“要我摸摸你的臉嗎?”
說完之後,虞漁的食指輕輕劃過陳芝方的側臉。摸完之後,虞漁取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隻是一下,可是陳芝方渾身都僵硬透了。便沒注意到虞漁擦手的動作。
女孩朝她湊過來,那放大的過分嬌豔的五官,卻朝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你是想這樣嗎?”
陳芝方知道自己完了。
也不是什麼一見鐘情,而是完了。
虞漁收回手,卻從手邊拿起了手機,然後把微信的名片二維碼露在了陳芝方面前。
“陳芝方,你還沒加我微信呢?帶手機了麼?”
陳芝方急急忙忙回去到方才的沙發上拿了遺漏的手機,看著陳芝方這急切的態度,張乾歲心中愈發煩躁起來。
他一個二世祖,哪裡是什麼真的對周子雯非她不可,而隻是剛好喜歡周子雯的臉,而周子雯又一直對他若即若離,所以他才好像一直對周子雯窮追猛打一樣。
另外一邊虞漁和陳芝方已經加上了微信。
虞漁說:“我以後要去海城上學,以後我們用微信聊天呀。”
陳芝方:“好。”
虞漁:“我過年才能回來呢。”
陳芝方:“我知道你的意思。”
世人都說女人喜歡腦補,其實腦補不分男女,隻分對象。
比如陳芝方以為虞漁在向他暗示:我不在江城的這段日子,你要好好在我媽媽面前表現。
陳芝方當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隻是他的人精屬性,此刻發揮不出什麼作用,因為他腦子飄在空中,暫時下不來,虞漁一波接著一波,在網上隻是用聲音去迷惑彆人,可是在現實中,加上她這張臉的加持,以及距離的靠近,她在網上練就的一切哄人技巧,在現在都發揮出了該有的價值。
很有效。
你看陳芝方暈頭轉腦的樣子。
“我爭取過年能請你爸媽吃飯。”陳芝方這麼說了一句。
虞漁隻當沒聽見。
她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陳芝方聊了一會兒。
剛剛的果酒好像上了勁,一時間腦袋也有些暈。
看著虞漁臉上泛紅,陳芝方關切地問:“是不是不舒服?”
虞漁:“好困啊,你給我拿個抱枕來,我想睡一會兒。”
虞漁聲音泛著懶,陳芝方又當著一堆人的面在大廳裡找來找去,找了一圈找了個幾個靠枕,回到虞漁那兒,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讓她蓋著彆著涼,還問虞漁要不要到下面的空房間睡一會兒,虞漁直接拒絕了。
而且她拒絕了還不要緊,入睡之前,還趁著意識清醒,眯著眼睛對陳芝方說道:“陳芝方,你能不能守著我?”她語氣又懶又嬌,陳芝方已經不知東南西北了,看著虞漁微微眯起的眼睛,膩白的臉上浮現出紅暈,她眼神還很水,可眯起來的時候,眼睛的線條朝上翹,太嬌豔了,也太嫵媚了。
也沒有什麼贅言,就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你能不能守著我”,守著我幾個字,仿佛對他很信賴。
陳芝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種氣質,這種類似的臉。
他看著她如水黑發包裹著嫩白的臉,看她因為紅暈而顯得媚氣的模樣,陳芝方還真的沒回去,而是找了個小板凳,靠著虞漁睡的沙發坐了下來,姿態有些滑稽,但並不妨礙他“沉穩”地坐著。
他還真的想起了和虞漁的一些往事,但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好事,他小的時候對虞漁態度特彆惡劣,而且一群小孩裡他一個稍微大一點的逮著她欺負和逗她玩,具體的他記不太清了。
但是聽虞漁說他好像也沒那麼惡劣。陳芝方對自己說,可能兩個人的視角不一樣,留下的記憶也不一樣,可能虞漁覺得他還挺親切呢?這樣算來,他和她是不是也算青梅竹馬了?
這麼一樣,陳芝方的臉上便湧現出兩抹紅暈。
他朝虞漁安睡的臉偷偷看了一會兒,心中隻覺得異常爽利。
心裡甚至有了要在生意場上給未來嶽父嶽母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決定。
張乾歲在那邊喊他,陳芝方發消息說讓他聲音小點。
過了一會兒那邊一群人大牌玩真心話大冒險吵得很,陳芝方看虞漁睡的不安穩,沉著臉站起來到那邊說:“聲音小點,那邊有人睡覺呢?”
“誰啊?”有人問了一句,下意識想,還能有誰,和他一起過去的除了那個叫虞漁的女孩還能有誰。
怎麼睡著了他還守著他啊。
“陳哥,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貼心了?”陳芝方睨那打趣的人一眼,走之前還讓他們把聲音放低點,彆玩太久。
一堆人目送這陳芝方遠去,消失在那個角落裡,心中有些不得勁。
怎麼小時候關係真這麼好啊,都能當這人面睡覺了。
不過陳芝方態度也不太對啊,怎麼好像那麼照顧虞漁。兩人到底什麼發展。
在場好幾個年輕男生眼神也止不住往角落裡瞥。
周子雯看張乾歲臉色不太好,自陳芝方消失後,他也一直往那個角落裡看。
牌打了兩把就丟到一邊,說:“不打了。”
虞漁是真睡著了,最後是被她媽媽迷迷糊糊喊醒來走到車上的。
車合上,外面有個人點了點車窗。
虞漁定睛看了一眼,是陳芝方。
看著對她比口型說“回家通知一聲”的陳芝方,虞漁面無表情閉上了眼睛。
好困,陳芝方真傻逼。虞漁心中默念。
回去之後,虞漁洗了澡一腳睡到第二天中午,便告訴自己再也不能喝酒。
虞漁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掠過幾個網絡男人的微信,又略過了陳芝方發來的幾條問候消息,點開了她媽給她發的微信。
江女士:【魚寶,媽媽不介意你談幾個男朋友,但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好幾個老家夥說讓我給你推推他們家兒子的聯係方式,說是小孩想認識認識你】
江女士說完,下面便分享了五六條聯係人名片。
江女士:【你想加哪個?你自己隨便看看,不想加就當沒看見就行】
虞漁:【知道啦媽媽】
虞漁把和江女士的兩天記錄分享給了陳芝方。
沒過多久,又轉發給了張乾歲。
她跟著的消息是:
【陳芝方,這幾個人你認識嗎】
【張乾歲,這些人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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