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季南星要回去準備寒衣節的東西,除了紙紮,還有金元寶。

他疊的金元寶對陰魂來說那是外面花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沾染了生氣的陰氣,一個個金元寶燒下去是又大又實沉,含金量妥妥的。

宵野也是被季南星科普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破錢山是真的存在的。

破錢山就是陰間一處破損錢幣堆積而成的山,陽間往陰間燒的東西是越來越五花八門,除了最基本的紙錢,還有大額冥幣,那些燒下去陰間當然用不了,就連紙錢都有好有壞。

成色好的勉強能當錢用,成色不好的直接堆到了破錢山上,用都用不了。

他們剛剛去的那家紙紮店也是有紙錢賣的,隻不過很貴,因為他家的紙錢是金箔銀箔,那燒下去肯定能送到先人手裡,宵野也預定了一些,就是太貴了,預定的不多。

聽季南星說他要回去疊金元寶,宵野想著這事不是心誠則靈嗎,他誠心一點,說不定自己疊的金元寶自家祖宗們也能用,就硬是跟著季南星回了家。

結果他好不容易疊出一個金元寶,卻被季南星一言難儘地打掉了。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小元寶,再看自己空空的手心,宵野控訴:“鬨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作為初學者,你是不是該給我最大的包容和鼓勵,這個沒疊好,我後面再努力就是了,怎麼能給我打掉呢。”

季南星拿過他手裡的紙:“你彆疊了,你疊一千一萬個都沒用。”

被剝奪疊元寶權利的宵野:“為什麼啊?難道因為我不是天師,所以疊出來的東西不能用?”

季南星將地上那個元寶拆開,抹去上面的陽氣後重新疊起:“因為你陽氣太強了,你疊的金元寶上也沾染了陽氣,陰魂是怕陽氣的,這東西燒下去帶著活人的陽氣,你讓下面的人怎麼用。”

這也是為什麼他疊的金元寶甚至能敲開鬼門,因為陰氣的含金量高,陰差也窮,能當陰差的估計都是幾百年的老鬼了,早就沒了陽間的供奉,就靠著地府的那一點俸祿哪裡夠。

每年三大鬼節也算是陰差能拿油水的日子,要是給他們燒下去一堆沾染了陽氣的元寶,那他們怕是要氣死了。

宵野坐在一旁歎氣:“成也陽氣,敗也陽氣,難道我存在的最大作用,隻是給你取暖嗎?”

貼了金箔的紙在季南星的指尖翻飛著,一分鐘不到,一顆漂亮的小元寶就折好了,將疊好的元寶放到一旁,季南星看向眼巴巴盯著他的宵野:“你的存在當然是為了你自己,怎麼會是為了彆人。”

宵野:“可我想幫你。”

看他實在是想幫忙,季南星想了想,從房間裡拿出一遝符,又翻找出視頻:“這個是最簡單的祛陰符,你身上的陽氣強,如果能把符畫成了,再沾染上你的陽氣,應該會比普通符好用很多。”

宵野點開視頻看著裡面教授符籙:“還有這種視頻啊,這種難道不是秘不外傳的嗎?”

季南星:“這算是天師內部資源,也不

到不外傳的程度(),畢竟傳出去也不是人人都能畫?[((),就算照葫畫瓢,符不成型也用不了,這種東西全看個人有沒有天賦了。”

宵野認真看著視頻:“這是你平時用的符?”

季南星搖頭:“不算,這種最基本的符反倒是用得少,我喜歡用天雷符,算是符籙裡面攻擊性比較強的一種,就像那天你遇到的鬼,幾張天雷符打下去他就蹦躂不起來了,不過天雷符很少,常常買不著,我有個朋友很會畫,可惜他太懶了,每次求著他他都不畫,除非他沒錢了。”

宵野:“所以如果遇到很厲害的鬼,天雷符是可以救命的?”

季南星點頭:“可以這麼說,不管是天師還是普通人,身上帶著天雷符,到了關鍵時候的確可以救命,我之前給你的福袋,裡面就是天雷符,如果遇到很厲害的陰物,那張符多少能抵擋一下給人逃生的時間。”

宵野想了想道:“你有天雷符的視頻嗎?怎麼畫的,我想看看。”

季南星給他找了出來,公會裡面這種資源都是對外開放的,畢竟這種事也是講天賦,有的人一點通,一筆成型,有的人照著畫十年,畫得跟個複製似的一模一樣,但裡面紋路不連通,也隻是中看不中用。

所以公會還會經常有一些開放的課,會努力教授一些符籙咒術,讓一些民間意外走上這條路的散修天師也有係統學習的機會。

宵野把視頻反複觀看,沒用季南星給的符紙,自己拿了草稿紙學著畫了幾遍,這才拿起一旁的毛筆蘸了些朱砂在黃符紙上畫了起來。

季南星也沒管旁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他除了要折疊招待陰差的元寶,還有燒給季家先祖的,以及自家師門的,他折出來的東西成色好,幾乎每年都是他在折。

還好寒衣節不像中元節那樣鬼門大開,祭祀規模不算大,所以需要的金元寶沒那麼多,他每天折一點,到了寒衣節那天稍微有個幾斤也就差不多了。

見時間不早了,季南星活動了一下手指,拿起手機道:“你想吃什麼?是點外賣還是直接樓下餐廳叫餐?”

霸占了茶幾另一邊的宵野拿起畫好的符,邀功一般道:“鬨鬨看,我畫好了!”

季南星側頭看去,隻見黃符紙上紅色的朱砂還沒乾透,天雷的符咒已經成型,在他眼中那上面的朱砂連通成型,隱隱透著靈光,很顯然這是一張有了靈力的天雷符。

宵野抖了抖手裡的符,還吹了吹,希望上面的朱砂快點乾透:“我畫成功了嗎鬨鬨,這個可以用嗎?我照著視頻上畫的,應該沒缺胳膊少腿吧。”

宵野一邊說著一邊將平板上定格的畫面比對著,這符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字,一圈又一圈一筆又一筆的,他比對得很仔細,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季南星拿過他手裡的天雷符:“你畫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嗎?”

宵野道:“還好,沒什麼感覺,就是毛筆沒有水性筆好畫,之前在草稿紙上就畫的很絲滑,用毛筆在符紙上感覺有點阻澀感,但也還行,我爺爺會毛筆,他那兒有不

() 少珍藏,我去找我爺爺要一支好一點的筆,說不定就會畫的絲滑一點。”

季南星心道那不是筆不好,這種刻錄了五行力量的東西沒有阻滯感那隻是有圖無形,要不然夏君彥為什麼隻有沒錢的時候才會畫,因為畫一張消耗的力氣不小,甚至要運用自身的靈力去抵擋這種阻滯感才能把符完整地畫下來。

但到了宵野手裡,竟然變得這麼簡單輕鬆,季南星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天賦兩個字的差彆。

宵野看他拿著符不說話,以為自己畫失敗了,歎了口氣道:“要不然我再練練,就不用你的符紙和朱砂的,這些東西應該也不便宜吧。”

季南星搖頭:“你畫成功了,我剛剛是在詫異,我很少見到有人第一次嘗試就畫成功了,還是天雷符這種高級符。”

宵野聞言驚喜道:“真的?這符可以用?”

季南星點頭,宵野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不少:“那以後我給你畫,你要多少我給你畫多少,就不用去找那個懶得畫符的朋友了。”

季南星用靈力催動了一下,見上面朱砂的紅光顯現,符力強勁,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畫的時候有想什麼嗎?”

一般畫符要心無雜念,但人本就雜念比較多,想要融入那種意境摒除所有的雜念並不容易,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畫符失敗的原因。

宵野:“有啊,我在想如果我能畫成功,以後你就能有很多很多符用了,遇到很可怕的厲鬼,你身上能多一張符,也就能多安全一分。”

他看不見鬼,也不懂抓鬼,如果可以,他願意把他的陽氣全給鬨鬨,但這東西又偏偏給不了,如果畫符能幫到鬨鬨,他希望他能點亮這方面的天賦,以後承包鬨鬨所有的用符需求。

看著宵野認真的樣子,季南星拿著符的指尖緊了緊,他有些不太懂宵野,或者說不懂宵野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本來以為上次見了鬼之後宵野怎麼都會遠離他一點,但沒想到反而更粘他了,怕他冷,更是時刻主動靠過來給他貼。

現在又為他努力學畫符,季南星想著,他又能回饋給對方什麼呢。

看著手裡的符紙,季南星道:“這個天雷符彆人賣我是六千一張,我也跟你買吧。”

他話還沒說完,臉頰就被宵野捏住了:“季鬨鬨,你是不是欠打?哥跟你要錢,那哥成什麼了?以後我畫符給你用,但你要是再敢跟我提錢,我就把你脫了褲子打!”

季南星推開他的手:“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宵野立刻擼起袖子:“季鬨鬨,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染坊都要開起來了是吧!”

季南星知道宵野不可能真跟他打,於是側身往沙發上一躲。

要是以前,宵野肯定不敢跟他瞎胡鬨,萬一把人鬨刺激了心臟病發了怎麼辦,現在知道季南星身體好好的沒有心臟病,那自然不會手軟了,一手壓著季南星的肩膀,一手掐著他的腰試圖撓癢。

季南星並不怕癢,被宵野壓在沙發上心裡顧及著剛剛折的那些東西,側頭去看被掃落

在地上的金元寶:“你彆把我元寶壓壞了。”

一個個折出來的(),很耗費時間的。

而宵野盯著仰躺在沙發上的人卻是怔愣了一下?()_[((),因為玩鬨,季南星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臉上,在耳邊,側頭時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襯著烏黑的發,纖細又脆弱。

再往下是漂亮精致的鎖骨,被衣領若隱若現地遮掩,而他的手就壓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抓就攏滿了掌心。

另一手更是掐在他的腰上,那樣細軟,纖薄清瘦,感覺稍一用力就能陷進去一樣。

可是怎麼陷,往哪裡陷,他略有些茫然不得要領,隻是本能地,被心底的渴望驅使著想要更多。

想要將細軟的腰身攬住,緊緊抱入懷裡,想要貼近那纖細的脖頸,在那顯露著青色經脈的極白膚色上印出自己的牙印。

心裡有一股撓不到的癢,想要紓解卻不得章法,牙齒也癢,好像兒時剛換牙,想要咬點什麼在齒尖磨一磨來緩解這股癢。

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要用力掐用力咬季南星,想要弄疼他想看他哭,宵野一下就坐了起來,暗罵自己簡直變態,他怎麼能有這樣欺負人的想法,這讓他跟那些欺淩弱小以此為樂的人渣有什麼不同!

宵野一邊暗罵自己不是人,一邊伸手把季南星拉了起來,又給他整了整衣服:“不鬨了不鬨了,你看看要吃什麼自己點,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把手機解鎖打開外賣遞給季南星後,直接穿上拖鞋跑進衛生間,他要洗個臉冷靜冷靜。

季南星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直接拿自己的手機點了餐,就點了樓下餐廳的小炒,距離近,又因為經常訂餐,是店裡的員工直送比較快。

從衛生間裡冷靜出來的宵野坐回了地毯上,看著茶幾上堆放的空白符還有毛筆朱砂道:“鬨鬨,賣符有市場嗎?”

季南星點頭:“有啊,一般人可能分不清符籙的好壞,但天師能,像你這樣沾染了陽氣又融合了五行的,一張天雷符賣六七千沒問題,但這是管理局對天師的內部價,管理局對外普通人的價格這種兩三萬不等,如果你賣價高,賺到的錢要捐出去一部分,不然對你自身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季南星說完看向他:“你想賣符?”

宵野:“我想看看我一天能畫多少張,以後保持你身上能有一兩百張的庫存,其他的我就拿去賣掉,這也算是一筆進賬。”

從未為錢發愁過的宵野突然覺得以後不能全指望家裡給的零花錢,身為男人,經濟還是要獨|立,不然太容易被人拿捏住了。

一兩百張天雷符的庫存,哪怕財大氣粗的季南星這也是不敢想的數字:“也不用那麼多,你每個月抽空給我畫十張吧,其他的拿去賣掉,我給你開一個公會的賬號,上面買符的基本都是天師。”

人間網除了接任務,其實也有不少有畫符天賦的天師,有些天師沒怎麼抓過鬼,隻靠賣符為生,一個月賣幾張符那比在外面賺窩囊廢輕鬆多了。

隻不過像是天雷這種高階符能畫

() 出來的不多,至少季南星沒見過比宵野畫得更輕鬆的,說不定宵野當初那句玩笑話真說對了,他還挺有做天師的天賦。

不過天賦歸天賦,季南星是不會讓宵野走上這條路的,能做普通人,誰又願意去背負比旁人更多的責任。

畫一畫符倒是無所謂,這種單純的買賣就不沾因果。

宵野還是第一次聽說人間網這個app,看著季南星申請了一個小號,有些好奇道:“小號不用審核嗎?”

季南星搖頭:“一個經過審核認證的天師賬號可以申請三個小號,小號的言行,在上面售賣的東西後台都能查到的,如果有什麼問題,那就直接找大號的天師,所以你彆在上面亂說話,責任可都在我身上。”

宵野rua了一把季南星的腦袋:“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怎麼會讓你為我擔責。”

宵野摸索著人間網,不一會兒樓下餐廳把季南星點的餐送了上來,宵野十分積極:“吃飯,吃完飯你折元寶我畫符,我看看我一天能畫多少張。”

季南星:“這符不是你畫成功一次就能次次成功的,你先多看看視頻和上面老天師的解說,入門基礎先了解再來研究怎麼畫符。”

看著對他各種叮囑的季南星,宵野笑了笑,人不大,還挺愛操心的。

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謝盼兒風風火火地鑽門回來了,原本往前的爆衝,因為屋裡多了個超強陽氣體,來不及刹車的謝盼兒尖叫著大喊救命。

季南星隨手一揮,將謝盼兒吧唧一下拍到了房門上。

宵野疑惑抬頭:“怎麼了?有飛蟲?”

這麼冷的天應該不會吧。

季南星吃了一口蒜香排骨:“有個冒失鬼,差點撞你身上。”

宵野眼神一變:“還有鬼敢來天師家?現在鬼膽子這麼大了嗎?”

季南星笑了一下:“暫時養著的,你也認識。”

“嗯?我認識?”宵野皺眉想了想,實在是想不出他會認識什麼鬼。

季南星道:“之前班主任那事,那個車禍就是謝盼兒導致的。”

雖然已經知道這世上有鬼,但宵野還是有些意外,之前班上的同學各種分析當時車禍音頻裡的靈異可能性,沒想到看起來好像最不可能的,竟然是事情的真相。

宵野放下筷子:“那個謝盼兒在這裡?她還有心願未了?”

季南星:“還在,心願大概就是不想投胎吧。”

說著看向貼著牆試圖繞過宵野往他這邊靠攏的謝盼兒:“怎麼了,毛毛躁躁的。”

謝盼兒繞到季南星背後的角落:“你怎麼告訴他鬼的事啊,他之前不是不信嗎?”

季南星:“撞過一次鬼就信了,你身上怎麼有生魂的味道?”

謝盼兒連忙道:“我就是回來找你求救的!我撿了一個小孩,他很明顯身上還有活人的味道,我就想著應該是走魂了,我就問他家在哪兒,想說送他回去,結果在回去的路上,他嗖地一下不見了。”

南星繼續吃著飯:“那有可能是他家把人的魂喊回去了。”

一旁看季南星好像在自言自語的宵野也默默端起了飯碗,看不見鬼就這點不好,他都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插不了話。

謝盼兒道:“可是那個小孩說他不想回去,說家裡人對他不好,回去了要挨打,要是真被家裡人喊回去了那也就算了,要是是他自己跑了,耽誤了時間隻怕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季南星看向她:“你過來。”

謝盼兒連忙湊近了過來,隔著小天師,小天師那個同學身上的陽氣也傷不到她。

季南星從她身上隨手一抽,將那一絲殘留的生氣抓在了手裡,指尖輕輕一撚,那股生氣直接散開了。

謝盼兒本身就是鬼,是能夠看清這些東西的,所以看到一縷白煙在他指尖散開了,連忙問道:“這是什麼?”

季南星:“這是那孩子身上的生氣,散了就表示他還沒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聽到關鍵信息的宵野:“有小孩走魂了?”

季南星點頭:“有個小孩走魂了,不想回去跑掉了,如果超過一定時間不回去,生魂也會變成死魂。”

宵野:“跑掉的生魂好找嗎?”

季南星:“去看看才知道。”

這種事沒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了那肯定不能不管,季南星三兩口把碗裡的飯吃完:“待會兒會有阿姨來收,你走的時候把門關好就行了。”

宵野也跟著站了起來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雖然我看不見什麼魂啊鬼的,但總有能幫上忙的,你說過要帶我一起去拯救世界的。”

季南星無奈地看著他,剛想說什麼就被宵野拉著往外走:“還不快點,走了走了。”

外面的太陽有些大,謝盼兒沒辦法直接站在太陽下,所以隻能躲進陰木牌裡,順著謝盼兒的指引兩人來到小區後面的小公園。

謝盼兒:“我就是在這裡遇到那個小男孩的,我想他家應該就在附近,我問他住哪兒想送他回去,他說他不想回去,說回去很受罪很可憐,說他每天身上都很疼,他不想回去。”

“小天師,你說那孩子會不會是被家暴啊,如果是家暴,我們能幫他嗎?如果無法脫離家暴他的父母,那活著可能真不如死了算了。”

季南星環視了一圈,半個鬼影子都沒有,謝盼兒也從陰木牌裡鑽了出去,貼著不見光的陰涼地方鑽來鑽去地找。

宵野這邊自然是肉眼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問旁邊的季南星:“沒看到?”

季南星看向遊樂區那邊一個低矮的灌木叢,笑了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