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胤平的話音落下,走廊裡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默。
楊胤平本來就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情解讀他臉上的微妙,直接道:“你不願意?”
實力這麼差,不管什麼方案都是被帶飛。
有什麼不願意的?
他已經全然忘了前兩天他還對夏熙澤頗有些感同身受。
夏熙澤“嘁”一聲。
他已經看出了楊胤平對他的看不起,也懶得跟他廢話,對著他身後道:
“夕朝。”
楊胤平渾身一僵。
走廊儘頭傳來了一聲遙遠而含糊的“嗯?”。
他偏過頭,看到不遠處浸潤在夜色裡的單薄身影。
這一幕實在很像一幅畫,或者名導鏡頭底下的一個悠長的慢鏡頭。楊胤平在某個瞬間短暫地忘了自己身處何地,隻是幾秒後,他突然瞳孔地震。
而下一秒,他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夏熙澤已經開了腔。
“夕朝——”他拖長了調子,還瞥了楊胤平一眼,“楊胤平說要和你道歉。”
不遠處朝這邊走過來的解夕朝身形一頓。
楊胤平和他視線對視,簡直想立刻挖個地洞,把自己就地埋進去。
解夕朝走近,楊胤平掌心都是汗。
他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了對方了然的眼神。
沒有想象中的嘲諷,對方的眼睛裡透著一點兒懶倦,像是累狠了。他道:“聽到了,大晚上的,你這是想擾民呢。”
夏熙澤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解夕朝面前已經變了一副樣子。
楊胤平心裡愈發怪異,然後,他聽解夕朝道:“今天太晚了,這樣。”
“明天我們開個臨時會。”他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
於是時隔二天,大家又重新坐到了一起。
同樣的活動室,同樣的人,不一樣的,是人的心境。
解夕朝這兩天沒來活動室,不知道這裡的人都經曆了什麼。鄒意和雲盼卻一清二楚。
後者覺得這群人實在是很無聊,非得親自嘗試了一下再能長記性,小孩兒混多了酒吧夜店,性子裡也有幾分愛憎分明的野性。
他已然不願意跟這群人打交道,坐在解夕朝邊上拿著記號筆寫寫畫畫。
而前者則想起了解夕朝之前的話。
他說,“如果他們做不好,他們會來找我的。”
彼時他覺得解夕朝這話說得過於絕對,畢竟成年人的面子大過天。而現在他終於意識到,成年人的面子,或許也比不過解夕朝對人心的把控。
談不上覺得可怕。
鄒意隻是覺得,很厲害。
《超級新秀》能有這樣頂級聰明的選手,確實是一種難得的運氣。
再聚到一起,會議的內容大家都心知肚明。
解夕朝也沒有要把所
有事都攤開來說的意思,隻是道:“私下跟大家溝通了一下這兩天練習的結果,有人跟我提議,說重新開一次投票,首先,對於這件事大家有沒有意見?”
沒人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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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凱看了楊胤平一眼,若有所思。
楊胤平繃著臉,儘量裝作神色如常。而一旁,早就從夏熙澤嘴裡得知一切的穆文抽搐了一下嘴角,覺得他們這個組可真是有意思。
沒意見就投票,投票出來的結果出乎意料地統一。
6:0。
投票箱收起來,解夕朝道:“那麼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接下來幾天,我們就開始一起練習。”
至此。
創作組A組的風波終於徹底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全心地投入到了練習中。
*
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是真的開始練習之後,眾人還是又一次直觀地受到了解夕朝實力的衝擊。
分part不必說。
解夕朝的part不少,幾乎是眾人默認的C位。但與此同時,他也包攬了整首歌最難的部分,基本上難唱的橋段都分給了他。
其次,他幾乎成了整個組的聲樂老師。
夏熙澤自不必說,奚凱他們二個也是重點的被敲打對象。
令眾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印象裡一向實力非常優越的鄒意也經常被解夕朝逮著做教學。
但是鄒意本人卻毫無不開心的表現。
某次休息,看著旁邊聊天的隊友,解夕朝開玩笑般道:“鄒老師,這兩天是不是對你太凶了?”
他其實不是刻意為難。
隻是一件事隻要認真了,那麼語氣、態度就容易變得冷硬。
哪怕主觀上沒有,客觀上也會讓人不舒服。
鄒意搖頭:“沒有。”
他是感激解夕朝的。
解夕朝教他更科學的發聲方式,教他如何儘量輕鬆地把高音唱上去,教他真假音怎麼絲滑轉換。
其他人是教基礎,對於他,解夕朝是真的做到了摳細節。
感激的同時,他也有些惶恐。
他能看得出解夕朝本性其實並不算特彆熱心腸的類型,至少不會這樣手把手地像是師父帶徒弟一樣教人,所以……為什麼?
同樣的問題,也從艾清源的嘴裡問了出來。
艾清源最近閒得發慌。
跟解夕朝不在一個組,他簡直一身輕鬆。
雖然同樣要練舞,但是他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舒適區。
一閒,他就要八解夕朝的卦。
解夕朝的回答很簡單:“看他順眼。”
艾清源:。
“那我呢?”他問。
一旁的季彥緊隨其後:“那我呢那我呢?”
解夕朝:“……”
“你倆都吵。”他斬釘截鐵,用一句話打發了這倆。
所有人中,唯一不
怎麼被解夕朝說的就是雲盼。
當然,眾人也並不意外。
也就是《無垠海》這首歌,才讓組內的眾人驀然發現,他們對雲盼的印象一直受他那張娃娃臉影響太深。實際上,雲盼的嗓子不像棉花糖,實力也不像。
他的嗓子有種特彆的啞,少年氣很重。這樣的嗓子天然適配樂隊。
而他一旦開始專注唱歌,身上那種原本縈繞著的膽小和遊移感就儘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常獨特的魅力。
就像解夕朝說的:“可愛風其實是限製了你的發揮。”
雲盼被誇得耳朵又紅起來,甚至跑到洗手間去冷靜了十五分鐘。
隻是,從洗手間出來,他就撞上了一個人。
-
夏睿言嘴裡叼著未燃的煙。
節目裡不讓抽煙。但是這種節目壓力大,靠抽煙解乏的練習生不在少數,隻要躲著不被鏡頭拍到。這裡是公共區域,夏睿言沒有要抽的意思。
他站在雲盼面前,笑容沒達眼底:“這麼不想見我啊。”
雲盼不說話,就要往外走。
夏睿言攬住了他的肩。
他嘴裡的煙被咬著,神態漫不經心,動作卻毫不客氣。
雲盼的肩胛骨撞到後面的瓷磚上,也隔著衣服撞到肩頸的那枚煙疤,冰冷的鈍痛。
他不說話,就這麼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
夏睿言“噗嗤”笑了。
“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他道,“塑料夫妻也算是夫妻吧。一起營業了兩二年,粉絲都快以為我們隱婚了,私下裡你就這個態度?”
他總愛把這些東西掛在嘴上。
粉絲面前是溫情脈脈,私底下是嘲諷和不屑。
雲盼也不喜歡營業,但他更看不慣夏睿言的這幅表裡不一的樣子。
他深深地吸氣,然後道:“你找我有事?”
夏睿言看著他,斂了笑意。
其實他隻是偶遇雲盼。
說真有什麼事也談不上,他隻是看不慣雲盼這些天黏在解夕朝身邊眼巴巴的樣子。
這種感覺……
他眯起眼睛。
就好像丟了自己家的一隻小狗。
結果小狗非但沒回家,反而對著彆人搖尾乞憐。
總之,他感覺很不好。
他道:“有啊。”
“來看看你對人家這麼殷勤有沒有換來多幾秒的part。”他道。
“夕朝哥哥不是你這樣的人。”雲盼道。
夏睿言笑了:“我什麼樣?”
“虛偽,惡心。”雲盼低聲道,“暴力狂。”
夏睿言的臉色變了。
他看著雲盼,臉上依然帶著笑,眼底卻全是冰冷:“你再說一遍。”
“我說。”雲盼抬起眼,語氣前所未有地堅定,“夏睿言,你是個虛偽,惡心的暴力……啊!”
他被猛地掐
住了脖子。
窒息的感覺一點點漫上來。
雲盼閉上了眼睛,心底卻從未有過的冷靜。
*
夏睿言最終還是沒有真的掐死雲盼。
他是個極度理智又極度瘋狂的人。雲盼一直知道。
為了利益,他可以賭上自己的一切。
同樣的,權衡利弊之後,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讓自己冷靜。
他說:“你給我等著。”
“你去跟公司說好了。”雲盼道,“我還有二年的合約,隻要我出道,這二年我都會留在出道團不會回公司,公司管不著我。”
夏睿言被氣笑了:“你還想出道?”
“為什麼不能?”雲盼反問。
夏睿言看著他,眼底一片冰冷:“你拿什麼出道,就憑你十幾名的名次,你跟我爭?”
文耀不算小公司,但也不到撕兩個出道位的地步。
他和雲盼,最壞的結果是誰也不出,最好也隻有一個人出道。
現在,雲盼告訴他,他也想出道。
夏睿言沒多說什麼,隻是轉身離開了走廊。
雲盼留在原地,剛剛那點被誇獎之後的羞澀煙消雲散。
他蹲下身,衣領下的掐痕痛得他想掉眼淚。
就在他閉上眼睛,用力地想要把眼淚憋回去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眼淚擦擦。”
雲盼悚然一驚。
他哭都顧不上,立刻抬起了眼。
果不其然,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熟悉的人。
而對方一向溫和的眼底已經褪去了慣常的笑意。
他面無表情。
-
解夕朝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暫且放到一邊的疑問會在這樣的時刻獲得答案。
起初他隻是覺得雲盼上洗手間的時間有點長。
另一方面,他也想來洗個手。
隻是剛走到拐角,他就看到了夏睿言掐著雲盼的脖子把他往牆上懟的情景。
那情景實在太過駭人,有那麼一瞬間,解夕朝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而就在這半秒間,夏睿言放開了雲盼。
現在,再遲鈍也該意識到問題了。
雲盼跟夏睿言之間根本不是普通的矛盾。
他看著雲盼,並不打算再“放過”他,直接道:“回宿舍?”
雲盼遲疑了一下,攀住他的手臂站起來,拿著紙巾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路上他都沒說話。
解夕朝也沒說。
隻是經過一樓的時候,解夕朝說:“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把一樣東西放到雲盼手裡,自己拐進了走廊。
雲盼手忙腳亂地接住他遞過來的東西,發現解夕朝塞給他的,是兩顆水果味的軟糖。
他抿緊了唇,拆了包裝把糖放進嘴裡,甜味慢慢地化開來。
另一邊,解夕朝已經走了出來。
他的手上拿著的是兩管化瘀的藥膏。
人聲嘈雜。
他對雲盼說:“走吧。”
雲盼跟著他回到宿舍。
解夕朝把門關上,就道:“先坐下,我給你上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