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解夕朝和鄒意聊天的時候,另一邊,奚凱和楊胤平也在食堂吃飯。
人聲嘈雜,兩人吃得默不作聲。
等吃了七八分飽,奚凱才道:“一會兒去練習?”
“嗯。”楊胤平道。
然後他頓了頓,“你今天為什麼投棄權。”
奚凱拿筷子的手停了停,然後繼續吃,聲音含糊不清:“我覺得我part分挺好的,但是你們不是不同意嘛。”
語氣儘量輕鬆,當成是一個飯後閒談。
楊胤平沉默。
片刻後他道:“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奚凱想了想:“為了效率?”
楊胤平似笑非笑:“你還真挺喜歡他的。”
奚凱向後一靠,拖長了音調:“彆說得這麼——”
他聳了聳肩:“我隻是覺得,如果他真的有什麼私心,那麼根本不會讓你們投票。”
他用的是“你們”。
楊胤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可是,這也確實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幾乎是他們的小會一結束,夏熙澤的同伴穆文就道:“剛剛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夏熙澤沒說話。
楊胤平也沒說,但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答案。
明明最開始提出重新分配的時候,他帶著的是一腔孤勇的熱血,他想的是,要爭取,要最後搏一把,還有——對解夕朝一手包辦的,隱秘的反抗。
但是解夕朝同意了之後,他又覺得他們是在欺負人。
是因為長相麼?
……對方確實長得溫和文秀,一副沒什麼脾氣的樣子,說話也溫軟。
而且據說解夕朝身體到現在還沒恢複。
也不知道昨天,他錄製完之後又花了多少時間做這些事。
按照這任務量,最起碼要到淩晨。
楊胤平不是心思有多細膩的人,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從解夕朝說了那句“好”開始,他就著了魔一般心神不寧,簡直跟——
他不可思議地想。
簡直跟被下了蠱似的。
-
解夕朝並不知道他的隊友們因為他的“退讓”已經自省到快走上歪路。
雖然說著放手,但其實這兩天他也很忙。
先是忙著改編歌。
這並不是單純的改編,改編的過程就需要考慮舞台效果,當時的氣氛,以及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理科生,解夕朝寫歌從靈感開始,結尾卻一向像做題,嚴絲合縫地扣上最後一個扣,成品就出來了。
這個扣在第三天下午扣上。
第三天下午,他被鄒意強行從作曲室拖了出來。
解夕朝人都有些飄,但記仇,把鄒意身後的雲盼拎過來:“告狀?”
雲盼:“……”
他望天。
鄒
意說:“你需要休息。”
“好的鄒醫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解夕朝心不在焉跑火車。
“正好你倆來了。”他道,“晚上去錄音室錄個音,幫我在外面看著點。”
鄒意說:“你需要……”
解夕朝按著他的肩。
他冷靜地開口,語氣卻放軟:“我錄完明天休一整天行不行?”
鄒意張了張口。
他感覺解夕朝已經掌握了拿捏他的技巧,但偏偏他確實就是吃這一套。
片刻後,他無奈地跟著解夕朝出門,去了錄音室。
*
真正結束所有工作的時間是在這天晚上十二點。
臨走的時候錄音師看著解夕朝的目光都帶著狂熱,鄒意在他身後回望了一眼,順手拉了一把困得差點把自己絆倒的雲盼。走在了解夕朝的身旁。
他還有些回不過神。
直觀聽到《無垠海》的錄音室版本,比當初聽到demo還震撼。
尤其是,這是解夕朝一個人solo的版本。
“為什麼要來選秀呢?”不知不覺,他把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
解夕朝還在打嗬欠。
聞言愣了一下。
然後他想了想:“可能是,懷舊?”
人過了十八之後永遠懷念十八。
他在係統做了很多個任務,難度從簡單到高。但越到後面,他確實越懷念最開始,從青澀的練習生一步步登頂的日子。
那個時候的他任務裡任務外都是真的青澀。
他磕磕絆絆地走上舞台,在帶著命運光環的隊友身旁自我介紹,然後在一次次的公演舞台中分到那麼一兩句詞。
那個時候他——
他扮演的角色想,什麼時候我也站上那個位置就好了。
當然結局是這位狼人企圖陷害氣運之子最後身敗名裂狼狽退賽。
但是那天,那個舞台上的那點漂亮的光暈卻始終縈繞在解夕朝心底。
他說得輕飄飄,鄒意看他嫩生生的臉,隻當他又在跑火車。無奈地搖了搖頭,倒是一旁的雲盼難得地搭了句腔:“哥哥成團了也可以做好看的solo舞台。”
好極了。
解夕朝想。
這話給節目組聽到,能被這句話裡理所當然的狂妄給氣死。
他什麼都沒說,捏了捏雲盼的臉蛋。
經過活動樓的時候,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到了113的燈光。
解夕朝腳步慢下來。
這些天他是真的忙,自然想不到去看隊友練習。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覺得他是因為心願未遂而開始拿腔拿調。
像是感應到他的心思,鄒意道:“這幾天我和盼盼都在練習室。”
“大家都蠻刻苦的。”鄒意道。
“能拿到自己想要的part還不刻苦。”解夕朝道,“那已經算是廢了。”
嘴上說得狠,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你們先走吧。”他道。
鄒意道:“你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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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夕朝沒否認:“嗯。”
鄒意說:“我和你一起去。”
“你倆回去吧。”解夕朝擺了擺手,“本來就被說拉幫結派了,回頭一起去更解釋不清楚了。”
鄒意愣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解夕朝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對著雲盼道:“走吧,我們先回去。”
—
解夕朝的話是開玩笑,但是內容卻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們組的事沒刻意瞞著任何人,沒兩天,幾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兩個創作組一個沒能幸免,果然都整出了足以稱得上大八卦的幺蛾子。
目前故事的走向是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是他大權獨攬排除異己,左手鄒妃右手雲貴人,一同欺壓可憐的小透明。另一個版本是欺壓未遂,小透明們反手暴起奪權,自此走上翻身新道路。
兩個版本都有理有據,解夕朝和艾清源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他講得眉飛色舞,末了在他碗裡塞了個雞腿。
他和顏悅色:“吃。”
艾清源大大咧咧地就吃了,被糊了一嘴辣椒粉。
被辣的間隙他還忙著問:
“真的假的?”
語氣分明寫著幸災樂禍。
解夕朝道:“真的。”
艾清源愣了幾秒,神情逐漸驚悚:“……哪個真的?”
解夕朝好整以暇:“所有。”
管衡淡定地把艾清源拖走,臨走眼神詢問:“需要幫忙麼?”
解夕朝比了個叉。
雲盼說哥你好像要發射光波的超人,解夕朝說超人今天就要變身來檢查你的課後作業了,來把你的part唱給我聽聽我看看怎麼樣?
雲盼臉就皺了起來。
皺起來唱得也不錯,解夕朝早就發現了他嗓子是真的好,難怪未成年就要被拐去打工。
雲盼沒受過係統訓練,有點兒天賦型。
簡而言之,天生吃這碗飯。
他的存在感低,第二次給他分的part少又碎。很有些大材小用。
同樣被大材小用的還有鄒意。
選秀就是這樣。
性格足夠強勢才有更多的蛋糕,性格不強勢,實力強到讓所有人都五體投地——像解夕朝這樣,同樣也是一種宣示存在感的捷徑。
而實力好但溫吞的老好人就會這樣。
無聲無息地淹沒,除了粉絲,沒人會為他們惋惜。
這兩人自己也從來沒對解夕朝提過異議。
想到這,解夕朝心底就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解夕朝聽到了有人忐忑的聲音:“夕朝?”
他抬起頭,看到了他隊友的臉。
他腦內搜索了一下對方的名字,最終精準定位:
夏熙澤。
*
夏熙澤在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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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一醉解千愁的那種鬱悶。
他估計他唱不利索,事實證明確實唱不利索。
當初分part,他要了導入部分。
他私心重,想著自己臉好看,如果能做開頭,說不定就能讓人記住。
但他忽略了導入的難度。
這幾天他一直在練導入的這幾句詞,越練越滿頭大汗,找穆文幫忙,但穆文自己也有點焦頭爛額,他隻能自己像個無頭蒼蠅。
說實話,他已經後悔了。
語氣詞就語氣詞。
比起一開頭就整個舞台垮掉,他還不如就躲在解夕朝後面唱唱語氣詞。
至少不會丟臉。
但是他不敢說。
當時氣氛有多僵大家心裡都明白,自己腆著臉要的part現在說不能唱,一時之間夏熙澤分不清哪個更丟人。
什麼解夕朝私心重,什麼宮心計。這一切都在真正的困難面前煙消雲散。
他看著解夕朝,又尷尬又不知所措,最後憋出了句:“晚上好。”
解夕朝語氣一如往常:“晚上好。”
下一句就正中紅心:“練得怎麼樣?”
夏熙澤:“……”
他抿了抿發乾的唇。
他不說話,解夕朝就把一樣東西放在邊上:“回來的時候經過了小賣部,順手買了點吃的。”
是維生素飲料和巧克力。
東西放在桌上,夏熙澤又餓又渴,不自覺地蜷緊了掌心。
過了一會兒,他才慌亂地回神,岔開話題:“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
“嗯。”解夕朝道,“剛去錄了個音。”
夏熙澤一怔。
然後他就看到解夕朝笑了笑:“沒錄音光有譜子,是不是不太好唱?”
這句話光聽內容甚至有些嘲諷。
但是解夕朝的語氣卻很溫和,溫和到夏熙澤幾乎不會產生任何的歧義,他意識到解夕朝確實是在關心他,或者說,給他台階。
連日的焦慮、懊悔在他腦海中彙聚,他在某個瞬間,居然直接鼻子一酸。
下一秒,他心一橫,閉著眼道:“夕朝我錯了。”
解夕朝:。
如果夏熙澤現在睜開眼睛,就會看到解夕朝的眼睛裡沒有意外之色,當然沒有冷嘲熱諷,但其實,也沒有他腦補過度的脈脈溫情。
解夕朝的眼底很平靜,他平靜地問:
“哪裡錯了?”
夏熙澤一鼓作氣:“不該……不自量力。”
“就算給了我多的part,我也確實唱不好。我沒那個能力。”
他的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沮喪。
他聽到解夕朝歎了口氣。
這聲氣歎得也很溫柔,他的思緒回籠,臉上驟然有點袒露真心後的羞恥。但同時,他又因為這一聲,終於鼓起了勇氣睜開眼。
解夕朝……
解夕朝正撕巧克力的包裝。
察覺到夏熙澤的目光,他抬頭禮貌詢問:“要不要吃?”
夏熙澤:“……”
好吧。
他確實餓了。
他默默伸手。
與此同時又有些失落。
他想解夕朝應該確實是覺得他很奇怪。
畢竟他倆不熟。
解夕朝沒什麼義務原諒他。更不會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他懨懨地要去拿解夕朝手上的巧克力。
臨了。
手卻撲了個空。
解夕朝把巧克力又收了回去。
“黏嗓子。”他道,“一會兒吃吧。”
夏熙澤:“啊?”
“剛剛練的那段。”解夕朝道,“你唱給我聽一下吧。”
他頓了頓,“想要多的part不是錯。但是還沒真的努力就說我不行,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提倡的行為。”
他看了眼表:“半個小時。”
“我教會你唱歌。”他道,“然後回宿舍休息。”
“越熬夜嗓子狀態越糟糕,從今天開始,不要再熬了。”
-
淩晨一點。
楊胤平出了練習室。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有汗從額上滴下來,昭示著他過去幾個小時的努力。
他不是在努力唱歌。
而是去健身室打了一會兒拳。
奚凱說:“平啊,做人不要一天天地為難自己,這樣很累。”
他未置可否。
奚凱施施然走了。
奚凱這個人就是這樣,楊胤平想。
他看不起奚凱又羨慕奚凱,沒有那麼執著於出道,就不會那麼焦慮,獲得的時候就是意外之喜,而失去了也能保持平常心。
而他已經沒了平常心。
這幾天他一直在練習他的唱段。
他能唱下來。
但是唱不好。
這是最令他崩潰的地方。
他發現他根本沒辦法讓那麼大段的唱詞從他的嗓子以一種完美的姿態被唱出,他會接不上力,會處理不好尾音,甚至會走調。
這是首看似不簡單,實際需要更高技巧的歌。
是解夕朝唱得太輕鬆,給了他們——給了他,無限的錯覺。
他的腦子很混沌。
今天已經是練習的第三天,他依然卡在瓶頸之上,這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讓他焦慮的,還有奚凱的那句話。“如果他有私心,就根本不會讓你們投票。”
是他錯了麼?
或者,是他們錯了麼。
可是他隻是想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而已。
解夕朝或許不會差這一次的舞台,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小透明來說,這個舞台就是他們的全部,也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可是……
給了他機會,他又真的能接住麼。
好像又並不能。
他心煩意亂,往樓梯走了幾步,隻是迎面,他遇上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夏熙澤暈暈乎乎地從他身邊走過,臉上洋溢著一種恍惚和輕鬆。看上去仿佛跟他不是一個次元。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夏熙澤剛從小島進行了一場日光浴。
或者心靈的洗禮。
楊胤平皺著眉叫住了他:“夏熙澤。”
夏熙澤終於從幻境中回過了神,他說:“怎麼了?”
他看清了楊胤平的臉。
然後,他的臉就迅速地垮了下來。
楊胤平:“……?”
他說:“你怎麼在這裡。”
夏熙澤無語:“這裡是活動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當然是練習啊。”
“練得怎麼樣?”楊胤平問。
……真神奇。
夏熙澤想。
明明是同樣的一句話,為什麼解夕朝說出來,就能把他說得想哭。眼前的人說出來,他就隻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他克製了一下自己,儘量心平氣和地回答:“還行吧。”
楊胤平:“……”
看到他懷疑的眼神,夏熙澤立刻炸了:“你什麼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楊胤平確實瞧不起他。
夏熙澤的實力從街上拉一個賣藝的都比他會唱歌。
他從來就不抱有什麼期待。
當然,他也不關心夏熙澤唱得怎麼樣。
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沒頭沒尾地道:“我想去道歉。”
夏熙澤:?
“啊?”
楊胤平話出口,心裡驟然一鬆。
他不再猶豫,他抬起頭,認真地對著夏熙澤道:“我想去和解夕朝道歉。還有。”
“改回我們原來的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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