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得到女帝的青睞,世家門閥也是豁出去了,將自家相貌俊俏的年輕弟子紛紛送入禦園。
一眼望去,三千餘人。
為了脫穎而出,各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有舞劍助興者,有放喉高歌者,也有吟詩作賦者。一時間,氣氛熱鬨非凡,儘顯盛世之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宗人府宗正李昌茂以長輩的口吻對女帝說道:“陛下,大梁最優秀且尚未婚配的年輕士子都在這裡了,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選?臣覺得謝家麒麟兒,戚家嫡長子,四世三公的靈家寶駒都很不錯……”
女帝紅唇一抿,不急不緩道:“王叔,我大梁尚未婚配的俊傑真的全都在這裡了嗎?”
李昌茂苦笑道:“倒也有一小部分人被事情耽擱了沒來。不過總體上來說,在座這些都是我大梁大好男兒,難道沒有一個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女帝唏噓道:“朕年不過二十,這般擇婿是不是太倉促了?”
“陛下此言差矣。一國之君若無子嗣,會讓國祚不穩。陛下若不大婚,何來皇子?群臣之心也將不安也!”
李昌茂直接拿大義壓人。
“今日必須選一個出來?”
女帝淡淡問道。
李昌茂渾然不懼,大義凜然道:“此乃滿朝文武一心所望,還望陛下莫叫我等失望。”
“那個北狄大王子,該如何對付?朕之前在朝堂上可是金口玉言,給了他一個機會。”
女帝鳳眸一眯。
“我大梁人才濟濟,定能教他做人!”
李昌茂無比自信。
“是嗎?連你看好的戚令羽可都輸了呢!”
女帝冷冷一笑。
“不可能!”
李昌茂急忙轉首望向場上的切磋,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此時,宴席上齊齊驚呼。
原來。
兩方比劍者正好分出了勝負。
北狄大王子術赤雷雷內力渾厚,劍法高超,一個斜斬,便將戚令羽的長劍斬成兩半。
“哈哈哈,這便是大梁榜眼的實力嗎?承讓,承讓。”
術赤雷雷收了劍,臉上洋溢起得意的神色。
之前比詩文,他連勝三場。比鬥劍法,又是接連打敗大梁四名武道高手。
戚令羽算是大梁年輕一輩中武道第一人,竟也敗於他之手。這足以震懾住在場所有大梁士子了。
“大梁陛下,外臣的實力可入得了你之眼?之前在金鑾殿上,你可是金口玉言,隻要我能戰勝大梁士子,就可以迎娶你!”
術赤雷雷看向女帝,眼中的欲火都快噴出來了。
在場士子各個怒目而視。
但見識過術赤雷雷的非凡劍術後,得不承認,人家確實技高一籌。
誰又能想得到呢,在草原長大的一個外族人,竟是文武雙全之士!
“術赤雷雷,莫要猖狂。”
見沒人敢吱聲了,六壬白墨站了出來,滿臉憤怒。
“哦?原來是國子監的六壬白墨,失敬失敬。怎麼,六壬公子也要和在下切磋一二嗎?隻是在下聽說了,六壬兄在老家那邊不是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嗎?難不成六壬兄棄她不顧了?”
術赤雷雷收斂了猖狂之色,變得謹慎起來,更是用言語擠兌六壬白墨。
他看似狂傲,其實心思細膩著了。
來中原之前,他早已打探清楚了,在大梁京師,有兩個年輕人,他必須全力以赴。
一是在儒道上擁有深不可測天賦的徐錦鳳,底牌層出不窮,數次越階戰鬥而功成身退。
不過徐錦鳳去了北涼還沒回來,倒是不足為慮。
這第二人,就是國子監在讀學子六壬白墨!這位當初可是打敗了陰陽學宮的人!斷然不可小覷。
六壬白墨憋紅了臉:“你、你休要胡言亂語!我不與你切磋,但有一人,隻要他出場,一隻手就能打敗你!”
唯有女帝的夫婿候選人,才能在場上比試。
他確實在老家那邊有個青梅竹馬,所以他從未打過女帝的主意。
他站出來,自然是為徐錦鳳拖延時間。
他相信徐錦鳳一定能夠趕過來的!
“哦?大梁竟還有如此厲害之士,不知是誰?還請出來一見。”
術赤雷雷大喝道。
“哼,他便是徐錦鳳徐大人!不過他有事耽擱了,但他說過,一定會來!”
六壬白墨堅定道。
術赤雷雷冷笑一笑:“徐錦鳳之大名,在下倒也略有耳聞,但這可是陛下親賜禦宴,他都能遲到,看來他根本沒將陛下放在眼裡嘛。”
論嘴皮子功夫,術赤雷雷可不輸於在場士子。
但很顯然,他沒搞清楚徐錦鳳和女帝的真正關係,故而這番挑撥離間自然不起任何作用。
甚至,在某些人眼裡,這個術赤雷雷反而成了跳梁小醜。
而所謂的某些人,此時正好趕到。
“咳咳,真是抱歉啊諸位,有點事情耽擱,所以來晚了,我自罰一杯哈哈。”
徐錦鳳踏步而來,發出如春風般溫煦的笑聲。
“徐大人來了!”
“真沒想到徐錦鳳竟然趕到了。”
“不對啊,以時間推算,他不是應該還在京城外三十裡嗎?”
“蠢貨!徐錦鳳難道不會脫離隊伍,先一步趕回來嗎?”
眾人議論紛紛。
這時。
楚懷義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來赴宴之前,父親和祖父都特意叮囑過他,讓他務必要注意徐錦鳳的動向。
開席之時,徐錦鳳沒來,他還以為徐錦鳳昨日夜宿皇宮的消息有誤呢,心中可是高興了不少。
可沒想到,竟然還是來了!
那麼,他們楚家在城北的謀劃,隻怕也要失敗了……
此子端是可惡之極!
楚懷義咬牙切齒,眉宇間的陰翳散之不去。
徐錦鳳則是徑直走到了女帝面前,然後做了一個讓人驚呆的舉動。
他竟然直接端起了女帝用過的酒杯,然後仰一頭,一飲而儘!
女帝哭笑不得。
當然,她也明白徐錦鳳的意思。
這是要用這種親密的方式來告訴大家,他徐錦鳳才是她的最佳夫婿人選!
“徐、徐錦鳳……你大膽!”
楚懷義再也忍不住而站起身,怒目視向徐錦鳳。
當然。
此時他心也在滴血啊!
因為女帝眸中儘是笑意,一點責怪徐錦鳳的意思都沒有!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昨夜徐錦鳳夜宿寢宮的消息是真的!
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是有希望成為女帝夫君的。
畢竟楚家可是僅次於王、謝的頂級世家,穩坐第三把交椅!
而他楚懷義,乃是楚家嫡子嫡孫!絕對符合女帝的選婿標準!
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一想到傾城傾國的女帝昨夜在徐錦鳳懷中承歡,他這心態就直接炸了!
“這位是?”
徐錦鳳一臉茫然。
“徐兄,你可算來了!這位是大理寺少卿楚大人之子楚懷義。”
六壬白墨趕忙介紹道。
“哦哦,原來你就是楚懷義啊?”徐錦鳳瞥了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楚兄為人確實仗義啊,低價轉讓了紫竹軒,讓在下大賺一筆,當浮一大白也!”
這分明就是在傷口上撒鹽!
楚懷義鑽心的疼啊!
“徐愛卿,你遲到了。”
女帝輕啟檀口,面帶笑意。
徐錦鳳對女帝拱了拱手:“哎,還不是為了給陛下獻上一份像樣的賀禮嘛,所以就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陛下恕罪。”
“徐錦鳳,之前楚兄可是獻上了一對由白馬寺得道高僧開光過的龍鳳吉祥靈玉,可保神台清明,神鬼不侵。你的禮物難道還比得上那靈玉?”
鎮國公家的小公爺林鶴年怒目而視,恨不得將徐錦鳳剁成肉沫。
他已得知,他和安陽公主婚事告吹,就是徐錦鳳向陛下進的言!
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
徐錦鳳不講武德!
這於他而言,就是奪妻之恨呐!
“得道高僧?哪位?”
徐錦鳳訝異道。
與林鶴年形影不離的葉鬆壽輕蔑一笑:“徐公子真是孤陋寡聞,那位高僧自然就是金蟬大師了!”
噗嗤——
徐錦鳳忍不住笑了出來:“抱歉抱歉,原來你們說的得道高僧是他啊。真是巧了,我和金蟬大和尚算是老朋友了,這樣的開光玉佩,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胡說!”
林鶴年瞬間炸毛。
徐錦鳳懶得理他,隨即轉身對女帝道:“陛下,臣給你準備的這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隨即,徐錦鳳從懷中拿出了《萬裡江山圖》,恭敬遞上。
場上眾人也是翹首以盼。
一副畫而已,難道真的比那開光靈玉還要好?
女帝接過畫,鳳眸中悄然綻起一絲驚訝之色!
她分明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真龍之氣在顫動!
這畫,竟能和她的真龍訣引起共鳴?
難道是……
女帝迫不及待地打來了畫卷。
而這幅畫“嗖”的一下飛上了天空。
《萬裡江山圖》迅速卷開,露出了真容。
太廟一顫,大梁國朝氣運衝天而起,卷來一片紫氣,將整個禦園籠罩住。
而眾人仿佛身臨其境,人人目露癡迷之色!
大好江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啊,這畫竟蘊含王朝氣運!”
有反應過來的大臣失聲驚呼起來。
“臣獻《萬裡江山圖》祝賀陛下二十之誕辰,願我大梁江山永固!”
徐錦鳳認真道。
“萬裡江山圖?難道是畫聖吳淺的封筆之作?”
“能引起如此天地異象的,除了畫聖之作還能是什麼?而且看這架勢,應該是一件靈寶!”
“不止!此圖極不簡單,若能供奉於大梁太廟,必將成為鎮國之寶!”
眾人大開眼界,驚呼不已。
“好好好!徐愛卿,有心了!”
女帝按壓著激動的心。
她真沒想到,這個情郎竟給她準備了如此珍貴的禮物!
術赤雷雷大喝道:“閣下便是徐錦鳳?正好,你既然來了,那在下就挑戰你。”
“你又是何人?”
徐錦鳳斜睨道。
“在下雷州大可汗之子術赤雷雷!”
北狄大王子聲音洪亮道。
“哦?身份聽起來倒是挺唬人的,你要和我比什麼?”
徐錦鳳笑道。
北狄大王子看向了女帝,器宇軒昂道:“陛下,外臣已連勝數場,而今無人敢挑戰外臣,那麼外臣是不是隻要勝了大梁狀元徐錦鳳,便可娶你為妻了?”
李攬月面色極其不悅。
一個北狄人,張口閉口要迎娶她,當她是什麼了?
而且,女帝成婚,那叫擇婿,而非被男子迎娶。這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
徐錦鳳倒是沒生氣,他笑嗬嗬道:“我大梁女帝,怎會外嫁?小小北狄王子猶如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想要吞天啊?”
竟視小王為癩蛤蟆?
術赤雷雷心中綻起滔天殺意。
他怒道:“我有五十萬雷州黑騎!”
“停停停,那不是你的,那是你爹的。可你爹還沒死呢,你就想著這點家產了?”
徐錦鳳一臉不屑道。
“你!”
術赤雷雷怒不可遏,他總算是領教了徐錦鳳這張嘴!
太特麼的損了!
“你什麼你!你要比試是吧?行,今日你遠到是客,我便奉陪到底。詩詞歌賦、刀劍槍棍,琴棋書畫,你隨便選吧。”
徐錦鳳擺擺手,一臉的輕蔑。
“好!我也不占你便宜!這樣,你選一場,我選一場。再有陛下選一場,誰能拿下兩場,便勝之,如何?”
術赤雷雷咬牙切齒道。
“哎哎哎,我還要和陛下喝酒呢,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玩?一場定輸贏就行了。你是客,我是主,你選一場便是。”
徐錦鳳隨意道。
“徐大人,萬萬不可托大啊!”
“是啊徐兄,戚兄都敗了呢!”
士子們紛紛提醒。
北大大王子心中竊喜。
他就是故意的。
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
既然對方中了他的激將法,那他可就不客氣了。於是說道:“那就如你所願,不過你若輸了,可莫要找借口。”
“行了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怎麼跟個婆娘似的,趕緊選吧。”
徐錦鳳很不耐煩道。
“好!那就比劍!”
術赤雷雷知道徐錦鳳文采橫溢,所以自己肯定不會去和人家比詩詞。
而他的劍法,可是連戚令羽都甘拜下風。
徐錦鳳答應道:“好。”
隨即,他看向眾人,笑道:“不知諸位誰願借劍一用?”
“咳咳,徐公子,我們的武器都在外面呢。”
有人尷尬道。
進禦園時,他們的兵器自然都被外面的侍衛給收走了。
而今身邊佩戴的不過是一把君子劍。
而這劍,隻是裝飾所用,論殺傷力,也就比棍棒好一些,當然無法拿來比試。
不過就在這時!
一道青光劃過,竟是一把劍,嚇得眾人汗毛炸起,冷汗浸濕了後背。
這若是刺殺他們,隻怕已經中招!
好在這把劍最後穩穩落在了徐錦鳳手上,眾人才鬆了口氣。
徐錦鳳一臉苦笑。
這劍,分明就是青欒平日裡小心嗬護的軟劍嘛。
北狄大王子見狀,心中把握又大了三成!
一把軟劍,分明就是娘們舞弄的玩意兒,這能有多少殺傷力?
這一場,他贏定了。
他寶劍出鞘,拱手喝道:“劍長二尺八寸,劍重七斤二兩,劍名挽尊,出自北陸鑄劍大師張燭龍之手!請指教!”
“原來是出自張大師之手的天下名劍【挽尊劍】!難怪剛才能一劍斬斷戚令羽手中的寶劍!”
“好啊,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天下十大名劍之一的挽尊劍!”
眾人激動不已。
“我這劍名……什麼來著?哦對,劍名青霜,請賜教。”
徐錦鳳隨意擺弄了下手中的軟劍,哪知一個沒控製好力道,軟劍一個震蕩,差點傷到了他自己。
這一幕,讓眾人稍顯尷尬。
他們知道徐錦鳳會戰詩,會唇槍舌劍,但對於武道上用的劍,咳咳,他們還真從未見識過呢。
難不成,徐錦鳳從靖安侯那學了什麼了不得的劍術?
也不對啊!
靖安侯絕學乃是徐家槍法和徐家狂刀,對於劍,靖安侯並不在行。
而且這青霜之名,他們也從未聽過,想來不是什麼名劍。
這如何與術赤雷雷的挽尊劍相比?
這一戰,眾人搖頭歎息,紛紛不看好徐錦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