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嫉妒(23)(一更)(1 / 1)

水瀲擺明了就是來造反的,宋舒心知肚明但也得假裝問一兩句。

“有什麼事?”

水瀲穿著單薄的襯衣黑褲,秀美眉眼輕蹙,手指緊張地揪著衣角,眼圈泛紅,像是柔軟無害的兔子。

他清楚宋舒喜歡什麼姿態,所以青澀地做出那些動作,生澀地請求:“父親,可以出來說嗎?”

青年被子堆疊至腰際,穿著棉質的白色睡衣,暖光下瓷白如玉的肌膚更為冷感通透,平時那一點冷漠也變得實質化,冷淡的疏離。

“有什麼事非要出去說?”

探究的、打量的目光,水瀲又開始發抖了。

宋舒總是這樣,衣冠楚楚地冷漠看著他們所有人,就連這樣的目光都是冷漠的,像是在打量陌生人。

好殘忍。

最後一次見面也這麼殘忍。

水瀲心尖發顫著,往日咽下的苦楚似乎都在反胃,激得他身體都在顫抖。他往臥室裡走近一步,扶著門框的手鬆開了一些,讓宋舒能夠完全地看見他的模樣。

一支淺色簪子盤起銀白色長發,雌雄莫辨的漂亮臉龐,薄薄衣衫包裹著少年軀體,潔白脖頸處未完全紮起的銀色碎發添了分病氣的脆弱。

出發前,水瀲對著鏡子將自己的眉眼用脂粉遮掩了些鋒芒,於是那雙眼睛便偏向於青綃那樣的清純嫵媚。那時他怔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指撫上眼尾,鏡子裡的自己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直到——

“哥哥?”

門被推開,青綃疑惑的臉出現在鏡子一角,水瀲幾乎是心慌地飛快低頭,“什麼事?”

青綃已經收拾好東西,但還是有些心緒不寧,坐不住地來找水瀲。他清楚水瀲正準備去找宋舒,也知道計劃即將開始。

所以他止不住的不安,“哥哥,我們今晚就走嗎?”

“嗯。”心臟跳得很快,水瀲死死地抓著自己的手腕。就像是小偷企圖偷走不屬於自己東西那一刻,主人卻突然出現的心慌和心虛。

水瀲氣息不穩,“你都收拾好了嗎?”

青綃點頭,也許是從鏡子裡看到了什麼,他靠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撲近,水瀲脊背僵硬。

青綃確實是看到水瀲的眼睛似乎有些不一樣,他離水瀲離得很近,語氣有些驚歎:“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青綃的誇獎更像是一種嘲諷。水瀲徹底僵住,他扯了扯唇想笑,但失敗了,變成鏡子裡極為難看醜陋的表情。

水瀲手指卷著頭發,啞聲:“是嗎?”

青綃用力點頭,寶石般的眼睛發亮,“嗯,以前都沒發現,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似乎隻是普通的讚美,又或者是轉移話題的拙劣手段。兩人心裡都藏著說不出的秘密,對話都變得遮掩。

青綃說完這句話,他們又聊了聊實際計劃的時間,得到確切信息後,青綃就離開了。而水瀲對著鏡子,一點一點地把偽裝的脂粉卸掉。他擦得

很用力,臉上綻開一指又一指紅梅。

終於,在他把脂粉全部擦完的那一刻,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眼尾濕濡泛紅,臉頰也像是打翻的調色盤,紅和白混在一起,在那張精致臉龐呈現怪異的扭曲感。表情難看,就像是情緒極度大起大落後的麻木,也有那麼一絲卑微的祈求,在祈求什麼?

水瀲,你在祈求什麼?

疼痛似乎不能再激起任何反應,水瀲放下那盒脂粉,安安靜靜地用清水洗了把臉,又找了根簪子,就像是那天幫宋舒挽發去見艾利斯那般,他仔細地給自己盤了頭發。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最好看的狀態,疲憊憔悴病懨懨。水瀲努力揚起一抹笑,對著鏡子打理、練習很多遍,卻又放下,苦笑,他在妄想什麼?

他想從宋舒那裡得到什麼?他要離開了,他要殺死他。

但說是可笑也罷,無論水瀲怎麼掙紮,他最後還是以自己目前最好的狀態去見了宋舒。

這是為了更好的勾-引宋舒,水瀲自欺欺人地想。

555:【。】

不管理由是什麼,他最後說服了自己。

宋舒警惕著,水瀲該不會又要做什麼脫衣服之類的驚人男同行為吧??

然而水瀲隻是靠近而已,他趴在宋舒床邊,手指壓著宋舒的被子,懇求地說:“父親,可以嗎?”

宋舒那些拒絕的話都隻是走走過場而已,反正他今晚肯定要和水瀲出去。他思考了一會兒,眼看水瀲又要開始動作,慌得想不起什麼拒絕,趕緊答應了。

他真的是被水瀲嚇怕了。

……

今晚風大,明天預計有雨。宋舒披好外套,出門的時候突然被水瀲握住手。

宋舒手被嚇得不可微查地抖了抖。他看向水瀲,企圖用冷漠的目光讓水瀲放開手。水瀲一開始假裝看不到,到後來被宋舒逼得沒辦法,抬頭看向宋舒,濕潤發紅的兔子眼看起來很可憐,但是宋舒不是男同。

宋舒試圖抽了一下手,第一下被他掙脫了,後面衣角又被水瀲抓住,他想掙開,卻沒有那麼好掙脫,水瀲鐵了心要握他的手或者拉他的衣角。

明明水瀲的手比他的小一圈,摸起來還軟軟的,怎麼力氣這麼大?

宋舒皺眉看過去,水瀲又逃避他的目光。

好好好就這麼怕他跑是吧。

水瀲這麼警惕,宋舒又不能攤牌說我知道你們所有計劃,我是不會跑的,隻能有些難受地讓水瀲牽著衣角。

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人就是這樣,但凡跟“最後一次”沾邊的,都會對自己和他人格外放縱一些。

要去的地方實在有點遠,宋舒和水瀲並排走。

這種情況其實很少見,通常情況,水瀲都隻能跟在宋舒後面。但宋舒是穿越來的,身邊沒其他人,也就懶得管這些框框條條。

走了一段路,宋舒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也不跑了,水瀲緊緊牽著他的衣角是怎麼回事?

奇怪死了。

宋舒忍不住停下,水瀲也跟著停下。

氣氛沉默僵持,又莫名其妙,灰蒙蒙的天都像是快要哭泣的臉。

宋舒還沒說話,水瀲的手已經鬆開了,沒事人一樣看他,“父親,怎麼了?”

宋舒:“………”

宋舒總感覺水瀲是在整他,又找不到證據,隻好繼續往前走。

晚上風實在是有點大,宋舒長發被吹亂,他用手挽好,沒一會兒聽見一聲撲通。

水瀲摔了。

平地摔。

宋舒:“………”

如何一分鐘讓我沉默二次。

宋舒停住腳步,回身看水瀲默默爬起來和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再繼續走。

水瀲手和膝蓋都摔出血了,但還是努力想把宋舒往邪火陣的方向帶。如果不是宋舒知道水瀲要殺他,他都要為水瀲的敬業精神感動。

“等一下。”

宋舒無奈,“你停一下。”

水瀲表情有點呆呆的,不清楚一路上在想什麼,走路都不集中精神,這樣看平地摔好像也不奇怪。

宋舒心裡歎了口氣,施了個高級治愈魔法,水瀲手上和膝蓋上的傷口瞬間變得平整光潔。

水瀲愣住,心臟那呼呼吹風的洞口似乎被短暫堵住,他抬頭去看宋舒,宋舒卻像是隨手扶起一隻小貓,冷淡疏離地轉身繼續往前。

水瀲眼圈發紅地一步一步跟上。

宋舒為什麼還要幫他呢?如果宋舒知道他是要逃跑,並且……殺死他……宋舒會後悔嗎?

宋舒看向眼前花園,感覺他為水瀲的逃跑計劃操碎了心。

這都要逃跑了,彆最後因為受傷又被柏溫抓回來。而且走著走著都在流血,看起來也很可憐。反正都是最後一次,能幫就幫吧,水瀲也是跑去愛麗絲那邊,四舍五入就是他幫助愛麗絲了。

555:【。】

這兒有個更會安慰自己的。

接下來的這一段路注定走得更沉默,宋舒無聊地開始騷擾腦子裡的555。

“你說他怎麼突然就摔了,走路都不認真,真不知道他們這個計劃是怎麼成功的。”

555:【這不是有你嗎?】

宋舒嘿嘿嘿笑了一下,“你說的也是。”

555:【……】

我沒誇你。

555:【你不想知道是誰乾的嗎?】

“什麼?”

【水瀲剛剛的平地摔。】

宋舒納悶:“誰乾的?”

不是水瀲自己摔的?誰會乾這麼無聊的事?

然而555給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影。】

不止這一次,甚至上次水瀲失魂落魄從宋舒房間裡出來被潑了一盆水都是影乾的。

詭異的,一向不怎麼理解人類情緒的555甚至都能模擬出影的心態。

——讓你勾引父親,我一巴掌、讓你邀

請父親洗澡,我又一盆水、現在你還要半夜幽會父親,好哇,看我不摔死你。

雖然很離譜,但這應該是影內心咬手帕流淚的真實嫉妒心態。

不過宋舒大抵是get不到影的心路曆程。畢竟這劇情就像是低級宅鬥劇裡會發生的幼稚情節,影的手段幼稚但是解氣,說出來宋舒也是不會信的。

時間在宋舒和555一人一統的聊天之間過去,快要走到邪火陣的布置地點時,一直被烏雲遮擋的月亮露了個頭。

月光宛若輕紗,在重重疊疊的烏雲之間傾瀉,蒼穹之間唯一一抹亮色。

星輝真正要灑下的那一瞬間,宋舒踏進了邪火陣,說要和他談話的水瀲站在他對面,腳底是一個微型傳送陣。

即將下雨的森林氣息濕冷,拂過的風都冰涼涼,帶著草木氣息。

遊戲劇情真正要發生的那一刻,宋舒有些好奇水瀲會不會說一些狠話,或者說臨走前罵兩句惡心惡心他,畢竟他也惡心了對方這麼久。

想到鑒於水瀲和青綃的不靠譜,宋舒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覺得他必須親自確認一下。

他處在邪火陣中央√

腳下是禁錮魔法的法陣√

水瀲那邊是傳送法陣√

萬事俱備,宋舒終於放心地看向水瀲,期待水瀲能說些什麼。

宋舒對水瀲其實沒太多惡感。在他看來,水瀲是愛麗絲陣營的人,大概也能算得上是他的隊友。雖然這個隊友總是會做一些驚人的男同行為,但總體來說,隊友也是被迫的。

水瀲是被迫的,宋舒也是被迫的。怎麼不算是一種惺惺相惜?

因此宋舒看向水瀲的目光便有些說不清的,在旁人看來的曖昧。

可能是恰巧,宋舒在的位置剛好是月光照下來的地方。

青年長身鶴立,古典製式的襯衫優雅紳士,精致小巧翡翠胸針掛鏈斜墜,綢緞似的墨亮長發發梢弧度完美,雪膚紅唇,恍若生於月色的妖精。

時間好像被拉回了第一次書房見面。水瀲痛苦地倒在書房的地毯上,那一點濃稠化開的墨色醜陋難堪。

窒息的感覺又來了,水瀲咬著唇,他知道他應該和宋舒說一些狠話,對這個道貌岸然、表裡不一的父親,狠狠地說罵人的話。

但他說不出口。

很荒唐,他說不出口。

分明在這之前,他無比期待這一天,期待著看到宋舒狼狽的模樣。

水瀲緊緊地揪著手指,暈開的墨色在大腦蔓延,理智與情感拉扯,最終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們的計劃不能失敗,事情到現在,他該說點什麼的,他既把宋舒約了出來,不管是狠話還是道彆,他終究還是要說點什麼。

“父親,…”

“嗯?”

青年微微偏頭,腳下始終不曾移動半分,牢牢將自己定在禁錮陣法之中。

水瀲突然生出點錯覺,好像宋舒清楚這是禁錮陣法的位置,所以一動不動。但又很快被否定,

這怎麼可能呢?

不,宋舒不可能知道。

水瀲深呼吸,大腦總算清明了些,他最後看了眼宋舒,把那些可笑的情感徹底拋棄。

宋舒正等著水瀲的狠話,結果水瀲不清楚想了什麼,乾脆地點燃了邪火陣。

火苗鑽出泥土咬上樹乾,迅速蔓延整片森林。衝天的火光裡,宋舒看見水瀲極快地說了一句話,然後用傳送陣離開了。

宋舒被禁錮在原地,有些無聊地想打哈欠,嘀咕:“他沒吃飯嗎,怎麼說狠話都不大聲點。”

555:【彆這麼悠閒,你好歹演一演。】

宋舒隻好蹲在地上給自己臉上抹了幾塊灰。

很快,遠處古宅有了點燈光,還有吵鬨的驚叫:“走水了!”

宋舒還在勤勤懇懇扮演色令智昏的受害者,往自己臉上抹灰,又嘗試放幾個無用的魔法陣,最後蹲在地上畫起愛麗絲的簡筆畫。

畫著畫著靈光一閃:“以後畫畫就畫在土裡,這樣弄個魔法就沒了,還用不著我總是上墳似的燒紙。”

【你要把這塊草地都薅禿嗎。】

宋舒撇撇嘴。他撿了根樹枝勤勤懇懇畫畫,沒一會兒就聽到腳步聲。

邪火之間像是被砍出一道隔離帶,一個人影正朝他飛奔而來。

救援這麼快來了?

宋舒起身,偷偷摸摸用腳踩亂剛剛的畫像。

人影越來越近,宋舒也逐漸看清那張臉。

先是熟悉的眉眼,再然後是……

青綃???

宋舒:???你個二五仔?

宋舒滿頭問號,看著青綃著急地跑過來,又著急地解除了他的禁錮魔法,聲音哽咽,“父親,你快些跑吧。”

宋舒還是滿頭問號,不是,青綃不應該跟著水瀲一起跑了嗎?怎麼又回頭了?

宋舒抬頭,森林裡多了幾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隸屬奧爾菲斯家族的隱衛。

青綃手裡攥著傳送符,還在讓他快點跑。宋舒都快滿頭大汗了,哥,你才是,你快點跑吧,再不跑被抓住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宋舒簡直要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水瀲有這麼個二五仔弟弟?

隱衛的速度越來越快,宋舒管不了這麼多,無論如何劇情也不能斷在這裡。他想著先把青綃用傳送陣送出去再說,便拿出手邊的咒符,四周看看找不到筆,乾脆咬開手指,極快地畫了個傳送陣的咒符。

然而沒等他喊出口令,後頸就一痛。

宋舒暈了過去。

……

是的,很離譜,宋舒也被綁了過去。

宋舒在旅館被蒙著臉醒來時人都是懵的,隱約還能聽到門外水瀲和青綃的吵架聲。

聲音不大,但實在是讓宋舒吃了口大瓜。

“我說了讓你趕緊走,你答應我了,結果又出爾反爾回去找他。青綃,你知道你的做法有多蠢嗎?如果不是我,你就死在那裡了!”

“哥,我說了我的安全我會自己負責,我隻是想回去救他,還拿著傳送符,把他放走之後我會自己回來。”

“你的安全你自己負責?你負責起來了嗎?青綃,你太天真了,你身後的隱衛都是去救他的,他根本不缺你救,何必自作多情地上趕著去送死?”

“………”

後面的是青綃斷斷續續的哽咽,宋舒動動耳朵還想再聽時,門被推開,目光猝不及防和推開門的水瀲對上。

宋舒:“……”

偷聽不可怕,被發現偷聽才是最可怕的。

宋舒有些尷尬地接著水瀲的目光打量整個房間。

陌生的環境,身上的傳送符全都被拿走,水瀲似乎還給他下了限製魔力的魔法,他想跑都沒辦法跑。

宋舒摸了摸鼻子。

真就掉進敵方窩裡,水瀲這麼討厭他,他該不會死在這裡吧。

【緊急!天才反派掉進最討厭的敵方窩裡。

可惡!要死掉了嗎?

危機四伏、如履薄冰。

偶然遇見的善良迷糊少年竟然是敵方老大的哦多多?

偶然相識、因緣相會,善良少年與天才反派會會碰撞出什麼dokidoki的火花呢?】

宋舒微笑:“滾。”

555驚歎:【這你都能被帶走,我是沒想到的。】

“我也沒想到啊。”宋舒嘀咕。

這件事其實是有點離譜的,但是聯係到原本水瀲計劃就很不靠譜的情況下,宋舒覺得自己被帶走也不是什麼劇情bug了。

雖然他被帶走了,但劇情起碼是在正軌上,說不定還能偶然見到愛麗絲,宋舒樂天派地安慰自己。

要活命首先要確認水瀲看他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要殺他?還是要用他作為籌碼威脅柏溫?

宋舒捏了捏耳垂,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水瀲不說話,那他這個寄人籬下的肯定不能當啞巴,他試探地開口:“把我帶到這裡,你想做什麼?”

水瀲盯著他,“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不,還是有點意外的。宋舒往窗外看了眼,蔥鬱的樹木讓他無法準確分辨他們正處於哪個區域。

一夜逃跑似乎耗光了水瀲的體力,他看起來很疲憊,光是站著就讓人覺得搖搖欲墜。

水瀲坐在宋舒床邊的椅子上,已經提不起情緒再去想關於宋舒和青綃的一切。

昨晚,他使用傳送符來到宋舒和青綃身邊,看見的便是宋舒咬破手指畫傳送符企圖將青綃送走的場面。

明明宋舒那時候就可以把青綃抓住,然後威脅他們的不是嗎?為什麼要放走青綃?那麼喜歡青綃,是因為那相似眉眼帶來的愛屋及烏嗎?

水瀲已經記不清自己當初想了什麼,隻是再看,他已經把宋舒和青綃都一並帶了出來。

水瀲不知道該如何向宋舒解釋這一切,因為他本該讓宋舒死在這場大火之中。

水瀲舌尖彌漫著苦澀,他緩緩地抬眼,宋舒好像是在發呆。

宋舒總是這樣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用置身事外的態度應對。

讓人莫名地憤怒。

水瀲慢慢站起來,握緊了手中佩劍。

宋舒驚了一下,以為他就要在這裡領便當了,結果水瀲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推開門出去了。

……

水瀲關上門,施了一個靜音魔法,保證門外對話不會在被門內的宋舒聽到後,他垂眼看向沮喪靠在門邊的青綃。

水瀲很白,垂眼時濃而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地板上拉長的影子散發蒼白腐爛的味道。

青綃剛哭過,眼睛很紅。他喃喃:“哥哥,父親很喜歡你,你不能殺死他。”

他試探過很多次,宋舒不可能沒有看見他布陣。直到昨晚,他們逃跑的時候,他看見月光下宋舒看向哥哥的眼神。青綃這才明白,父親不是不知道,他隻是為了哥哥而裝作不知道。

甚至在他犯蠢回頭的時候,父親也要為了哥哥把他送出去。

“你不能殺死父親。”

青綃哀求,“我們把父親放了吧?”

也許是出於私心,又或者是彆的情緒,青綃隻是重複這句話,並沒有說出他猜測的原因。

那樣的事實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青綃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哥哥,你把父親放了,我們一起去新的地方,一起開始新生活。”

水瀲低聲:“青綃,你的承諾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