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白肆玉晚上見到宋慶的時候,是在一家隱私度很好的高端私人茶館。

但他對於萬元一兩的茶葉敬謝不敏,隻要了一杯白開水。

畢竟他可不想喝完就倒黴啊!

該死的秦家,害他如今命格破爛得被好茶都喝不了了不說,還在網上黑他。

沒錯,白肆玉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被全網“通緝”了,現在罵他的人怕是沒有一億,也有八千萬。

秦稚真是個臭不要臉的大白蓮!

也不知道秦稚怎麼好意思裝成一副內疚無辜又脆弱缺愛的模樣在網上發那種話的,好像平日裡沒被秦家人關心過似的,拜托......他雖然名頭是養子,但在秦家明明是最被寵愛的好不好?!

被糟踐虐待的明明是他這個假親子!

真是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筍。

白肆玉面色不動,內心早已經一片“鳥語花香”。

他隨意翻看了一下文件夾裡的親子鑒定報告,發現文件夾最上面還夾著一張紫紅色的燙金請帖。

“這是?”

“白掌門,這是牧家給您的請帖,想請您去牧家看看風水。”

宋慶一直恭敬地坐在白肆玉對面,手心滲出細汗,被交代如此重要的任務,他很難平常心。

雖然他們董事長管理著的致遠地產也是全國知名,可比起牧家還是差了太遠,他絕對不能辦砸!

“牧家?”白肆玉回想了一下,從記憶裡翻出了個大概。

這牧家來頭好像不小,比秦家還高一頭,是全華夏首屈一指的豪門,底蘊深厚。

可天道不允許十全十美,牧家的缺憾可能就是最為驚才絕絕的牧家三少牧長燭居然是個病秧子,注定活不過三十歲。

白肆玉翻開請帖,一手筆走龍蛇、氣勢磅礴的毛筆字瞬間映入眼簾,讓他不由得輕聲呼出。

“好字!”

和他師傅有得一比!

“這是牧老爺子親自寫的請帖,恭請您去牧家做客。”

宋慶連忙道。

“牧老爺子親自寫的?”白肆玉視線掃到落款,牧士銘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果然不是牧家三少的名字。

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白肆玉看著那請帖上的邀請時間,思忖著開口。

“我可以答應,不過......”

“不過什麼?”宋慶攥緊雙手,“如果是需要我接送,我可以來完成,這是我們董事長吩咐過的。”

白肆玉搖搖頭,頓了片刻。

最後蹙眉道:“算了,沒什麼。”

大不了他全副武裝。

牧家再富貴,也不至於讓他倒黴到死、有去無回吧?!

**

今天是個大日子,也是個萬裡無雲風朗日清的好天氣。

牧家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日這樣熱鬨。

從八十多歲的牧老爺子到重孫輩最小的才兩歲半的小團子......除了牧長燭以外的所有人都齊聚在了主宅。

掩映著的綠叢中,載著幾位天師的車輛陸陸續續趕到。

為首的是國家特殊事件部的一把手韓棟梁韓天師,他一身休閒款的中山裝,手持一把鎮山尺,濃眉厚鼻,頭發剃成短寸,氣勢威嚴正氣,年齡五十有餘,身後跟著一個下屬兼徒弟。

其後緊跟著的是早就隱居的劉天師和孫天師。

劉天師是個瘦小白發長須的小老頭,一手羅盤,腳踏布鞋,總是笑眯眯的,慈祥和藹,看起來最像是電視劇裡道骨仙風的高人,也帶了一個徒弟來。

孫天師則沒帶徒弟,她身著印花長裙,一頭燙卷的銀發盤的高高的,手上挎著個圖案玄迷的針織包,看起來像個非常會跳廣場舞的老太太,讓人完全想不到會是天師。

幾人都是老相識,但從來沒同時出現在同一家要看命相的人家中,一般高官權貴能請到他們一人便算不錯,還要恭恭敬敬,彆說這樣廣邀了。

全國上下除了最頂頭那位,也就牧老爺子有這能量名望和底氣。

但沒想到的是,在他們寒暄完畢準備進主宅之時,又一輛車緩緩停在他們的車輛後面。

一個氣息明顯不低於天師級彆的人走了下來。

三人面色不動,卻不禁互覷一眼。

畢竟華夏多年沒出新天師了,這位是哪裡新晉的大能?!

幾人齊齊轉頭看向身後——

隻見一個衣著打扮比他們還奇怪的頎長身影立在那最後一輛車旁邊,渾身裹得密不透風不說,腦袋上還戴著個頭盔,甚至手裡抓著個拐杖!

那人在看到他們三人時,緩緩抬起手,鄭重地將頭盔前面的面罩從下往上推開一點點。

剛好露出兩行整齊漂亮的小白牙,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無邪~

韓天師&劉天師&孫天師:“......”

這人誰?

他們再次互覷一眼,可隻在彼此眼裡看到了“我也不認識啊”這六個字。

白肆玉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生氣,笑吟吟慢吞吞地拄著拐就走了過來。

“你們好。”

這不出聲不要緊,一出聲更把幾位天師驚得一滯,這稚嫩的少年嗓......這分明是一個未成年!

怎麼可能,他們明顯感覺到了不亞於天師的氣勢,怎麼可能會是個未成年?!!

可現在不容得他們多加揣測,以牧老爺子為首的牧家人已經迎了出來。

一陣恭維和寒暄後,幾人全都被請進了主宅大廳。

牧家主宅裝修風格低調雅致,但不可謂不富貴。

一進大廳,白肆玉就感覺到一片濃鬱鋒銳的潑天富貴氣息將自己包圍,登時腳下就是一滑!

好在他將拐杖一杵,沒有摔倒。

可來不及慶幸,白肆玉又感覺腦殼上面一股大力猛然襲來——

隻聽“咣!!!”的一聲巨響,一個超過半臂長的漂亮瓷瓶在白肆玉腦袋上炸開。

無數迸濺開的厚實瓷片兒如同天女散花,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整個大廳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眾人一瞬間幾近石化,隨後爆發出陣陣驚叫。

“白大師被砸了,快來人,來人!快叫醫生過來!”

“這是三樓的官窯瓷瓶?!怎麼會掉了下來?!”

“天啊,白大師你沒事兒吧?!!”

“......”

一群人紛紛圍了過來,人群末尾的幾位天師面色略有所思,不敢再小看眼前少年,算命之人向來不可算己,這少年卻明顯早有預料!

白肆玉沒注意到幾人面色變化,隻覺得腦袋瓜蒙蒙的,他抬頭掃了一眼頭頂,心道老天爺真是過分得有點離譜。

他才剛進牧家沒幾秒呢,至於麼,這麼快就給他開瓢?!!

幸虧秦家沒有牧家富貴,而且秦家的富貴大都是靠著他掙的,所以不至於讓他完全承不住,不然他不得死在秦家出不來?!

“沒事,我沒事兒,這頭盔夠結實。”

白肆玉擺擺手,又推了推頭盔前的擋板,笑著露出漂亮的小白牙,示意自己沒事。

可牧家人怎麼可能放心,立即命管家把白肆玉帶進客房休息,又讓人去喊家庭醫生過來給白肆玉好好檢查檢查。

白肆玉推拒不過,隻好答應。

可出門的傭人還沒走出幾步,突然又跑了回來,一臉敬畏地對著主座喊:“三少回來了!三少從醫院回來了!”

“什麼?長燭怎麼回來了?!”

正為那花瓶可能砸傷了大師而慚愧的牧老爺子眉峰隆起,立刻站了起來。

今日的流程本是讓幾位大師先看主宅風水,看完風水再去醫院看長燭,畢竟長燭如今身體狀況不宜折騰,怎突地自己回來了。

其他牧家人也是紛紛變了臉色,面上流露出或敬畏或擔憂或濡慕的神色,連一向老成穩重不苟言笑的牧盛言都有些失態,滿眼濡慕崇敬地開口。

“我去門口接小叔!”

“謝謝盛言,不過不用了。”

一道冷清沉穩的聲音倏地從門廳入口處傳來。

隨著極淺的車轍聲響,一輛深桃木色輪椅由人推行著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輪椅上坐著的男人眉目清冷,俊美無儔,深灰色的瞳孔深邃沉冽,滲著難以捉摸的神秘氣壓,一襲月白色對襟中式襯衫掛在身上,襯得其肩寬身薄,如若沉淵蛟龍,手上不急不緩地掐著一串深綠玉珠。

若不是唇色蒼白到病態之色,根本難以想象對面是纏綿病榻之人,隻覺得驚豔非常,氣勢可怖,令人不覺腿軟。

“那就是牧三少?!”

幾位天師的小徒弟不由得暗暗驚呼。

他們一直以為這個牧三少是個腎虛孱弱的病秧子,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幅模樣。

三位天師也都不由得愣住,隨即面色露出為難和無奈。

僅僅是打了個照面,他們便知道,這命格不是他們能改得了的。

他們根本救不了牧三少。

“長燭,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牧老爺子目露擔憂,“你這身體不宜折騰。”

“爸,好久沒回家了,我也是想念大家。”

牧長燭唇角微微抬起一個細不可查的弧度,看向大廳內幾副生面孔。

“這幾位就是父親請來的天師吧,很榮幸見到各位,有勞大家為我費心。”

韓天師幾人卻是不敢接受這道謝。

他們為難又踟躕,看了彼此一眼,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很抱歉,是我們才疏學淺。”

牧長燭沒什麼反應,牧老爺子等人卻瞬間都變了臉:“三位天師,這......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手持羅盤的劉天師慚愧歎息一聲:“牧老哥,你家裡風水沒有任何問題,從我們進你這主宅起,就能感覺到你們這裡風水極旺,運道上上佳。”

“沒錯。”孫天師也應和道:“我們一進來,便知三少身上的問題不在於家宅風水,而在於他的本身命格,隻是我們沒有想到,三少命格竟是如此,我們......哎,我們也無能為力。”

“我兒命格怎麼了?!怎會連你們也......”

牧老爺子眼眶隱隱泛紅,這已經是他最後也是最大的希望,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牧老爺子不願意相信。

他看向最後一位韓天師,卻隻見其也搖了搖頭。

牧老爺子一個趔趄,若不是牧長國牧長晴在旁邊眼疾手快,怕是已經摔倒。

“爸。”

兩人也是眼睛通紅,他們比牧長燭要大不少歲,一直都很疼愛這個弟弟。

“爸,不要為難各位大師了,我能有這命格......已經沒什麼缺憾。”牧長燭微笑著開口,卻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牧老爺子連忙讓牧盛言趕緊推牧長燭進臥室休息,同時示意管家把他早已準備好的紅包拿來。

三位天師卻是不敢接受,紛紛道著“無功不受祿”,就要起身告辭。

牧老爺子堅持留幾位天師在牧家做客,幾人卻自覺有愧,不願再留,牧老爺子強忍悲傷,一直將幾位天師送到大門。

誰也沒想到如此鄭重浩大的一場廣邀天師居然結束得如此草草——

甚至絕望下的眾人都忘了還有個“小大師”在客房裡沒給判詞。

而另一邊——

怎麼等也沒等來家庭醫生的白肆玉倍感無聊,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感覺一點事兒都沒有,乾脆又戴上頭盔,收拾了一下準備出去。

結果剛邁出房門,門把手還沒關上呢,就又是腳下一滑,白肆玉整個人都倒仰著往地上狠狠砸去——

老天爺你過分了艸!!!

白肆玉內心大罵,嚇得閉上了眼,下一瞬,整個人卻跌入了一個寬闊冰涼的懷抱,屁股蹭上了一大團不知道什麼東西。

耳後倏然響起一聲輕淺低沉的悶哼。

不好,他不會是砸到人了吧?

白肆玉慌忙推開頭盔擋板,扭頭正對上一副深灰色的深邃瞳孔,那瞳孔的主人一手推著他的頭盔,另一隻手淺淺環在他腰間,被濃密睫毛微遮住的冰銳視線緩緩下掃。

“你是誰?”

白肆玉:“!!!”

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以一個怎樣的姿態坐在人家懷裡的,白肆玉耳朵刷地緋紅,瞬間彈了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從走廊另一邊帶著牧長燭專屬毛毯匆匆趕來的牧盛言看到白肆玉時微微一愣,他都差點忘了還有個大師沒走。

想起剛剛那些天師嘴裡的話,牧盛言就滿心不滿,眉宇陰沉,隻覺得這些人都是些咒他小叔的無能之輩!

但他表面上的禮數並沒有少:“白大師,不好意思,家庭醫生馬上就趕過來了,你再回去等一下吧。”

然後他快步走了過來,將毛毯輕輕搭在牧長燭腿上,對牧長燭道:“小叔,這位也是被請來的大師,姓白,剛才被花瓶砸到,被爺爺安排在客房裡休息,等家庭醫生檢查。”

小叔?!

白肆玉一怔。

那這位輪椅上的男人......

豈不就是他這次前來的任務對象牧長燭牧三少?!

白肆玉這才真正仔細看向眼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俊美男人,結果這一看不打緊,整個人頓時興奮起來。

啊啊啊天材地寶——

他要找的最後一味材料不用找了,他居然遇到了真正的天材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