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1 / 1)

抄手遊廊下,元瀅瀅和元凝霜相對而行。在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元凝霜突然停下腳步,喚著元瀅瀅的名諱。

她素來端莊沉靜的臉蛋,儘顯憔悴之色。元凝霜語氣莫名:“兩人求親的局面,可是合你的心意了?”

成親之日在即,元瀅瀅再不用像之前那般,顧忌著薑氏和元凝霜的心思行事。即使今日,她和元凝霜有了爭執,元老爺因著元瀅瀅以後的身份,也要好生斟酌。

元瀅瀅展顏柔笑,聲音儘是嫵媚酥軟:“我自然是開懷不已。過去,嫡姐隻道我高攀不起沈公子。可是如今,我不隻是攀上了,還會做沈公子的正妻呢。”

元凝霜皺緊柳眉:“你與沈公子之前,是兩情相悅也好,有所圖謀也罷。但——危公子,不該是你拿來炫耀的工具。”

聞言,元瀅瀅笑意更深,她當真沒有料想到,危隱青對元凝霜,可謂是淡漠無情了。可即使如此,元凝霜還是處處維護他。

元瀅瀅美眸輕動,語帶惡意地說著:“可我偏偏喜歡如此,而且危隱青他心甘情願。嫡姐的寬宏大量,早在定親宴一事上,我就頗有耳聞。可惜,你如此委曲求全,並沒有換來危隱青的憐惜。嫡姐,你知道你哪裡最討人厭嗎?便是你自以為是的樣子,你瞧不上我的身份,認為我卑賤不堪,此生用儘手段也比不上你。可是嫡姐,不論其他,隻危隱青這一件事上,並不會因為你是嫡女,便高人一等。”

若不是為了名聲考慮,元瀅瀅不介意將“私通”的女子,就是自己一事,儘數說出來。

但元瀅瀅雖然心機淺顯,卻也知道權衡利弊,她隻輕笑道:“危隱青……他能在定親宴上,和其他女子做出那樣的事情,足以可見他對嫡姐你,沒有半分男女之情。若我是你,便早早地退了婚約,也不會落到如今的難堪境地。”

元凝霜的臉頰,青青紅紅地變換著。

成親有諸多事情要決斷,元瀅瀅無暇理會元凝霜。過去,她嫉妒元凝霜事事都比她好,才會將元凝霜看的那樣重。可是,此時的元凝霜,已經不值得她放在眼中了。

不過幾日,元瀅瀅便聽說元凝霜因為鬱結於心,久臥床榻。眾人皆知道元凝霜的心結是什麼,一是因為危隱青的退親,二是因為她和元瀅瀅之間的身份顛倒。

薑氏終究是疼惜元凝霜的,她在元老爺面前求了許久,才得了允許,將元凝霜遠遠地送了出去。

薑氏看著車簾落下,叮囑道:“若無要緊事,此生莫要回來了。”

元凝霜微啟著唇瓣,想要說些什麼,但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輕輕頷首。

她若想要身子康健些,便要遠離此城,不去聽危隱青和元瀅瀅的消息。

所謂鬱結於心,便是想不通,弄不分明。那便不要弄得清楚透徹,掩耳盜鈴地過下去,有元家的幫助,元凝霜尚且可以過得好。

但元凝霜輕捂著胸口,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完全不去打聽危隱青和元瀅瀅的消息。即使打聽對她的身

子無益,但定親宴上的種種、危隱青退親時的決然冷漠,已經成了元凝霜的執念。

出嫁這日,夢姨娘的眼中淚珠輕落,她仔細叮囑著元瀅瀅,要她收攏沈辰星的心,倘若沈辰星當真要納妾,元瀅瀅也不要去鬨。男子若是變了心,女子扯出他當時許下的諾言,不會讓他心生愧疚,隻會讓男子惱羞成怒,徹底厭棄了女子。

元瀅瀅不知道,沈辰星可否會背棄承諾。一想到沈辰星可能會納幾房美妾,變成元老爺那般面目可憎的人物,元瀅瀅的心口微動。但她想著,隻要她還有榮華富貴在身,其他種種,又何必緊要。

元瀅瀅沒有同胞兄弟,無人背她上轎。

夢姨娘牽著元瀅瀅的手,要把她交給沈辰星。夢姨娘輕抬眼眸,正要叮囑幾句,在看到來人時,她所有的話語,都儘數卡在了喉嚨裡。

元瀅瀅隻覺得自己身子騰空,鬢發之上蓋著的喜帕輕輕搖曳,隱約可以看到來人身上穿的大紅喜衣。

——沈辰星竟把她抱了起來。

雖然元瀅瀅平日裡行事大膽,但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元瀅瀅的心中充滿了女兒家的羞怯,她柔聲嗔怪道:“辰星,你嚇著我了。”

沈辰星並沒有說話,隻是悶聲笑了。

元瀅瀅輕拍著他的胸膛,暗自想著,難道男子成親之後,都會變得如此沉穩嗎。

元瀅瀅被放在高頭大馬上,轎夫們抬著空蕩蕩的喜轎,跟在駿馬身後。

直到吹打聲音散去,夢姨娘才睜圓了眼睛,難以置信道:“為何會是……”

元老爺老神在在,隻讓夢姨娘安心回府休息。

夢姨娘哪裡休息得好,她的一顆心都牽掛在元瀅瀅身上,唯恐今日會生出什麼事端。

繁瑣的儀式走過,元瀅瀅坐在房中,私心想著沈辰星會讓她等候多久。畢竟新婚之夜,新夫婿都要被灌上許多酒。元瀅瀅在想,若是沈辰星一身酒氣地要碰她,她定然是不肯的。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有聲音走近。屬於男子的氣息,在元瀅瀅的身旁縈繞著。

元瀅瀅感覺到,身旁被褥的微微下陷,她柔聲問著:“你回來的如此快?”

沈辰星沒有回答。

元瀅瀅便嗔他:“你這幅悶聲悶氣的模樣,越發像危隱青了。世人皆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危隱青是摯交好友,所以,你的身上也沾染了他的幾分習性呢。”

提及危隱青,元瀅瀅便黛眉輕彎,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元瀅瀅心中得意,正是因為她想出了一個好法子,才讓危隱青遠離城中,她和沈辰星的成親,才能如此順利。

“若是危隱青回來了,定然要氣得臉頰漲紅。可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他總做不出搶人妻子的惡行罷。”

元瀅瀅話音剛落,身前的盤扣便被人解開了一顆。

元瀅瀅頓時紅了耳朵,顫聲道:“辰星,你怎麼如此匆忙?”

耳旁傳來輕聲的笑意,男子的聲音微沉,似穿林打葉之聲,但元瀅瀅卻身子

一顫。

危隱青冷笑道:“要為你換上這件江州嫁衣,如何不匆忙呢。”

喜帕被掀落,盈盈水眸中倒映著的是,危隱青俊郎冷硬的臉。他的手中,正拿著一件分外精致的嫁衣。

危隱青攬緊元瀅瀅的腰肢,把她帶進自己的懷裡,他沉聲說道:“喜歡嗎?為了這件嫁衣,跑死了六匹良駒。”

纖長的眼睫發顫,元瀅瀅隻覺得吐息不暢,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危隱青俯身,吻上元瀅瀅的柔唇。和離開時不同,危隱青用了極大的力氣,唇齒間夾著著鐵鏽的滋味。

直到元瀅瀅嗚咽著出聲,危隱青才堪堪停下。

元瀅瀅方才被輕吻的天旋地轉,隻沉浸在危隱青的肆意掠奪中。因此,在危隱青抽身離開時,她才發現,自己原先穿的嫁衣,被儘數解開,身上已經披上了江州嫁衣。隻是,危隱青沒有把盤扣係好,雪白的肌膚與空氣相接觸,泛起輕微的冷意。

危隱青眸色深沉,語氣平淡:“元氏瀅瀅,你騙我。”

元瀅瀅當即反駁:“我沒有。”

她睜圓了眼睛,卻隻是一句乾巴巴的“我沒有”,其他什麼理由都說不出來。想來也是,元瀅瀅要如何解釋,她哄著危隱青去取嫁衣,卻轉身嫁給了沈辰星。

想起沈辰星,元瀅瀅忙問道:“辰星呢?”

危隱青半依在床榻,他甚少做出這般漫不經心的模樣,如今這般,倒讓元瀅瀅神色一怔。

“哪裡來的沈辰星?今日從頭到尾,都是我在娶你啊。元氏瀅瀅,你愛對我說謊,我一早便知道了。隻是那件江州嫁衣,我如約取了回來。但你會說謊,我可絕不會說謊的。我說過要娶你,便一定會娶。”

見元瀅瀅仍舊一臉惶恐,危隱青抬起手,擦拭了元瀅瀅臉頰的淚痕。

“你以為我殺了他?我不會這樣做的,他活生生的,一點事情都不會有。”

隻是沈辰星實在不好騙,若非危隱青和他相熟數年,又利用沈辰星的身邊人設局,才將他引到他處。不然,今日危隱青便要徑直搶親了,依照沈辰星的性子,到時要耗費許多周折。且沈辰星行事不計後果,稍有不慎,危隱青便不能順利地把元瀅瀅接走。

危隱青的身上,也穿著同樣的江州喜袍,他眉眼微緩,淡聲喚道:“難不成,我不再是你的姐夫,你便對我無甚興致了?”

元瀅瀅正要否認,危隱青突然俯身,他唇齒微動,輕磨著元瀅瀅的耳垂,聲音帶著誘人深入的低沉。

“你若喜歡,我日日都可這樣喚你。妻妹,我的妻妹。”

他以唇代替手掌,解開了脖頸處的盤扣。男子的鬢發,在元瀅瀅的脖頸處輕蹭,惹出酥麻的癢意。元瀅瀅輕捧著他的下頜,迫使危隱青仰起頭來。

“姐夫,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嗎?”

“眾目睽睽,我抱著你坐著駿馬,進了危家,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元瀅瀅美眸輕顫,又問道:“那,你以後可會納妾,或是有

什麼通房外室……”

危隱青輕輕偏首,吻著元瀅瀅蔥白的手指:“有妻妹一個,便難以消受了。”

“那危家的家產,金銀珠寶……”

元瀅瀅剛問出口,才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直接,暴露了貪慕富貴的本性。

“你一日做我的妻子,便儘數都是你的。可若是,你紅杏出牆——”

危隱青語氣悠悠:“那可就不一定了。”

元瀅瀅輕哼一聲,危隱青便俯身靠近。他清淺的吻,落在元瀅瀅的下頜,在脆弱的脖頸處,落下斑駁的痕跡。

元瀅瀅緊攥著危隱青的身後,直將那江州喜袍的金絲銀錢,都勾纏了出來。

兩件喜服,一件絲線儘毀,一件破爛不堪,隻穿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儘數不能用了。

意識朦朧間,元瀅瀅嬌聲喚了聲“姐夫”,危隱青微微一頓,而後淡聲回應道:“你果真喜歡如此,我的妻妹。”

嫋嫋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傾散開來,兩人的發尾彼此糾纏,相互交融在一處,分辨不清,哪一縷發絲是危隱青的,哪一縷又是元瀅瀅的。

朦朧的腦袋,仿佛被白霧覆蓋,元瀅瀅恍然想起了,夢姨娘詢問她,要嫁給哪一個時。

元瀅瀅哪個名字都沒有說,她隻是告訴夢姨娘:“既有了榮華富貴,便想求權勢庇護。姨娘,我要嫁給最有權勢的。”

元瀅瀅承認,因為元凝霜的緣故,她對危隱青有淡淡的不喜。倘若危隱青沒有從江州趕回來,她定然是要嫁給沈辰星的。

但危隱青趕回來了。

出乎元瀅瀅意料之外,危隱青沒有因為自己的謊話,而丟開江州嫁衣,氣勢洶洶回來質問。

他帶著江州嫁衣,扭轉了局面。

由此看來,危隱青既有榮華富貴,又有權勢名利,即使換了一個夫婿,元瀅瀅並非全然不甘願。

春夢漫漫,直叫人生了困意。

元瀅瀅咬著危隱青的肩,聽到危隱青用淡漠的聲音,發出那樣壓抑的動靜,不禁心中暢快。

“姐夫,我要接姨娘過來。”

她既做了危夫人,便不會讓夢姨娘繼續留在元府,在薑氏手下討生活。

元瀅瀅不擔心危隱青不同意,倘若他顧及顏面,不去接夢姨娘過來。那元瀅瀅便去尋沈辰星,想來依照沈辰星的權勢,隨意給元瀅瀅安排一個身份,另嫁他人,也不算難。

危隱青不知道元瀅瀅的心思浮動,隻是淡聲道:“等二朝回門,一並接來。”

從危隱青對元瀅瀅動了心思的一瞬間,他便將規矩體統,暫時放在一邊。

人生在世,需得活的肆意。

雖然,危隱青不習慣這樣的肆意行事。他已經克己守禮了數年,那些規矩禮儀已經鐫刻在他的骨子裡面,輕易不能改變。

危隱青會繼續過去的生活,做他的如玉君子。

但元瀅瀅不必。

她是不一樣的。

危隱青見她的第一面,便知道她是不一樣的。

危隱青極儘溫柔地,在元瀅瀅的唇邊落下一吻。元瀅瀅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很快,危隱青沉靜的神態,便逐漸染上穀欠念。

雪肌冰膚,美人嬌媚,危隱青的手掌,是綿軟細膩的肌膚,他抵著元瀅瀅的鼻尖,語氣淡淡:“旁人皆道,我在定親宴會上與女子相合,行事輕浮。”

元瀅瀅瞥他:“你自己承認的,莫要怪我。”

危隱青哪裡是怪她。

他隻是說道:“隻是相合兩字太過艱深晦澀,需得仔細揣摩才好。”

“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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