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背棄承諾的妖妃(番外)(1 / 1)

陸溫玉從記事起,便知道自己和旁人是不同的。他是聖人陸應淮第一個孩子,出生後不久便被立為太子,而且……他有兩個娘親。

女婢太監對著陸溫玉,隻能恭敬地垂下頭去,喚上一聲“太子殿下”,而在這世間,能喚他小溫玉的,隻有他的父皇陸應淮,和端居貴妃之位的淑娘娘。另外一人,便是被幽禁在冷宮的元瀅瀅。

聽太監們說,元瀅瀅極負美貌,當初進宮時在眾多女侍中,最被看好。隻是元瀅瀅性子軟弱,遭人算計也不知反擊,被卷入宮鬥之後,就被牽連落進了冷宮。

陸溫玉卻知道,實情並不是這樣。但他自幼便被教導,要謹言慎行,能守住秘密,便沒有出聲反駁這些太監,隻是隨意尋了個錯處,打發了他們。

暖融的日光,似波浪般傾灑在陸溫玉的身上。他年紀尚小,短手短腳的模樣瞧著分外可愛,卻能夠極其熟稔地躲開太監們的注視,跑到冷宮看望元瀅瀅。

雖然明為冷宮,但隻有外層宮殿是一片荒蕪景象。而內裡的宮殿,富麗堂皇,有高床軟枕,比起淑貴妃的寢殿,也差不了多少。陸溫玉熟門熟路地撥開比他身子還要高的雜草,推開宮殿的門,鑽進正在對鏡梳妝的元瀅瀅的懷裡。

懷中突然跑進來一個小人,元瀅瀅先是詫異,而後便放下畫眉的黛筆,那張姣好的芙蓉面上,浮現出盈盈笑意:“小溫玉。”

陸溫玉悶聲應了,從元瀅瀅的懷裡探出腦袋,露出一張圓潤討喜的臉。

元瀅瀅輕拍著他的後背,向殿外看去,沒有見到淑貴妃的身影,便輕攏柳眉道:“淑貴妃娘娘呢,怎麼你沒同她一起來?”

陸溫玉抱緊元瀅瀅的腰肢,他喜歡元瀅瀅懷抱的味道,帶著令人安心的暖香,仿佛隻要一聞到,便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陸溫玉知道,元瀅瀅素來謹慎,若是知道他沒有告訴淑貴妃,便貿然地來了此地,定然會生氣的。陸溫玉便輕抽著鼻子,臉上做委屈模樣,他撩開衣袖,露出胳膊上的青痕。

見狀,元瀅瀅哪裡顧得上詢問陸溫玉其他事情,忙追問這些傷痕是怎麼弄得,可是有人欺負了陸溫玉。

陸溫玉搖首:“父皇要我練武,才留下這許多痕跡。”

元瀅瀅美眸輕顫,水眸浮現出心疼,面前的陸溫玉是她親生的孩子,小小年紀便被逼著去練武吃苦,她哪裡舍得。隻是,元瀅瀅想起淑貴妃的謀劃,深知陸溫玉日後是要坐那個位置的,若是他性子平庸,日後定然會被人欺負的。元瀅瀅便不再多問,隻是拿出精致瓷瓶裝的藥油,替陸溫玉抹上,再輕聲細語地詢問他疼不疼。

陸溫玉先是搖首,而後又面帶猶豫地頷首,小聲道:“是有一點點痛……”

頓時,元瀅瀅對他越發憐惜。給陸溫玉塗抹好藥油之後,元瀅瀅便將他摟在懷裡,輕聲哼著曲子,試圖撫平陸溫玉的傷痕。

陸溫玉感受著元瀅瀅的溫柔,輕輕垂下眸子。他其實知道一切,雖然人人皆知,當初宮中淑妃和良妃

對峙,分庭抗禮,但淑妃一朝承寵,便有了身孕。宮中的權勢、聖人的寵愛,便逐漸開始傾向於淑妃。良妃或許是慌不擇路,竟然想要謀害皇嗣,險些弄得淑妃小產。這也使得,良妃徹底被聖人厭棄。而淑妃雖然保住了孩子,卻早早產子。但似乎是上天格外垂憐淑妃,她生下的陸溫玉,身子康健,無疾無病,沒有因為良妃的算計,而體弱不堪。這之後,淑妃更是被聖人升了位分,變作了淑貴妃,而尚未足月的陸溫玉,更是為聖人所喜,封為太子。

縱然如今的後宮,後位尚且空置。但有陸溫玉的太子身份在,淑貴妃即使一輩子都是淑貴妃的位置,又有何妨,她是太子生母,成為日後的太後,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但陸溫玉年紀雖小,性子卻極其敏感。從他被淑貴妃牽著手掌,帶到冷宮,見到元瀅瀅的第一面,陸溫玉便知道,面前這個美貌溫柔的娘娘,才是他真正的母親。他們有著同樣的血液,彼此的眼眸中,有母子相連的溫情。

因此,陸溫玉無需詢問,便知道了元瀅瀅的身份。但淑貴妃從未提及,他便不去追問。

一曲畢,陸溫玉躺在元瀅瀅的懷裡睡著了。元瀅瀅手指微動,輕碰著陸溫玉微鼓的臉頰,神態溫柔。陸溫玉的嘴唇微動,元瀅瀅柔柔一笑,想著小溫玉許是做了美夢,這才嘟噥著說些含糊的夢話。

但若是元瀅瀅能夠聽清,便能知道陸溫玉口中所說,是——

阿娘,我有兩個娘親,真是太好了。

聽見殿外的動靜,元瀅瀅輕揚起白皙的臉蛋,正與淑貴妃對上視線。元瀅瀅無奈柔笑,輕聲道:“小溫玉是受了委屈,才來尋我的,你莫要責怪他……”

淑貴妃搖首:“我自然不會怪他。瀅瀅,我知你這些年的辛苦,你是小溫玉的親生母親,卻要被藏在冷宮裡。”

元瀅瀅柔聲道:“我在宮殿的吃穿用度,比起做女侍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而且,當初娘娘的謀劃,並無藏私,一一都儘數告訴了我,我怎麼會怪罪娘娘。”

淑貴妃目光微軟,輕聲道:“快了,這樣的日子,也快結束了。”

……

聖人病了,太醫如同流水般進了聖人的宮殿,皆是滿臉無奈地走出。

陸溫玉也察覺到了不同,眾人都形色匆匆,不敢如同平日般,言語歡笑,甚至不敢露出一點點的笑意。

聖人召陸溫玉至他的病榻前,臨進去之前,淑貴妃替陸溫玉理好衣袍,在他耳邊輕聲叮囑道:“你父皇病了,病重之人最喜歡聽些孝順得體的軟話。”

陸溫玉點頭道:“我知道的。”

淑貴妃知道小溫玉素來懂事,便放心地讓他進去。

陸溫玉站在陸應淮的床榻前,陸應淮輕咳幾聲,面容之上全然不似平日裡的意氣風發。陸溫玉看著一貫疼愛自己的父皇,流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陸應淮摸著他的頭,輕聲笑道:“這幅樣子做什麼,你可是未來的聖人,可不能哭哭啼啼的。”

陸溫玉吸了吸鼻子,沒有哭出來

,隻是眼圈紅紅的。

陸應淮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要陸溫玉不能鬆懈,文武兼修,才不會被朝臣愚弄。

“臣子之中,有兩人你可多瞧瞧。一是越曜,他性子雖冷,但行事令人信服。二是元時白,他做事溫和,卻並不溫吞,也值得你仰仗。”

陸應淮言語之中的兩人,陸溫玉都曾經見。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蘊藏著陸溫玉看不懂的深意。沉穩的越曜,會在看到陸溫玉的眉眼時,輕皺濃眉,怔愣許久。而元時白,他姿態恭敬,唯一一次失禮時,便是見到陸溫玉在冬日穿了單衣。元時白當即解開披風,披在陸溫玉的肩頭,又厲聲嗬斥了伺候的太監,親自送了陸溫玉回去。

可這些事情,陸溫玉隻會埋藏在心底,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使眼前的人,是疼愛他的父皇。

陸應淮說罷一切,才命人將淑貴妃喚來。

陸溫玉掩門離開時,隱約聽到“冷宮”“見元大娘子”雲雲的話語。

陸溫玉不知道,淑貴妃有沒有領元瀅瀅過來,見陸應淮最後一面。他隻看到,床榻之上,陸應淮的面容安靜地像是睡著了,並不像帶著遺憾離去的模樣。

陸應淮離世後,淑貴妃變得格外忙碌,不能時刻照顧陸溫玉。但令陸溫玉歡喜的是,元瀅瀅被淑貴妃從冷宮接了出來,親自照料陸溫玉。

偶爾,淑貴妃有了閒暇時光,便會和元瀅瀅一左一右牽著陸溫玉的手,在花園中賞花。在陸應淮曾經的書房,淑貴妃看著奏折,陸溫玉在做功課,而元瀅瀅繡著小衣裳。一切顯得和諧而美妙。陸溫玉覺得乏累了,便抬起眼眸,偷偷地看上一眼元瀅瀅。他知道,元瀅瀅手中的衣裳,是給自己做的。

陸溫玉正猜想著,那會是一件外袍,還是裡衣,淑貴妃便已經輕敲了桌面,語帶嚴厲道:“小溫玉,你走神了。”

元瀅瀅也輕輕一笑,示意陸溫玉看向他的桌案。陸溫玉這才發現,宣紙上的墨痕熏染成團,他剛寫好的一張大字,已不能用了。

……

陸溫玉的身子,抽條般地長大。他已經不是過去矮手矮腳的小溫玉,而是即將親政的聖人。

淑貴妃和元瀅瀅為陸溫玉的親事憂心,陸溫玉卻不以為意,他並未有什麼中意的女子,也對各色美人生不出憐愛之意。比起寵幸美人,他更想要擴大自己的疆域,做真正的萬民之君。

夜色濃稠似墨,陸溫玉朝著元瀅瀅的宮殿而去。今年黃果豐收,元瀅瀅又喜吃此物,陸溫玉便將黃果都送給了她。他此番前去,便是和兩位娘親,一起享用新鮮的黃果。

隻是半路上,陸溫玉卻被一個女子阻攔了去路。她生得尚且有幾分顏色,眸光亮晶晶地看著陸溫玉。

她不懂尊卑,竟然大膽直呼陸溫玉的名字。陸溫玉輕攏眉峰,便有人要將女子拉下去。

女子當即掙紮著,訴說她是從後世而來,知道陸溫玉日後會做明君,將四海一統,在史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陸溫玉生出了幾分興趣,便阻止了侍衛的

舉動。

女子當即面露喜色,她毫不掩飾對於陸溫玉的崇拜。

⒇想看魚非子的《草包美人(快穿)》嗎?請記住[]的域名[]⒇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這之後,陸溫玉通過女子的口中,得知了許多從未知曉過的事情。宮中都以為,是這女子得了陸溫玉青睞,他日承寵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這日,太監送來幾盤糕點,說是元瀅瀅親自準備的。

陸溫玉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柔軟之色。但她身旁的女子,卻出手拂掉了糕點。

太監頓時心驚膽戰,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子——她怎麼敢打翻元瀅瀅送來的糕點?

但女子自詡已經進入了陸溫玉的心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陸溫玉臉上的風雨欲來。

女子望著陸溫玉,又看著滿宮的太監,欲言又止。

陸溫玉冷聲說道:“你們出去。”

他倒是要看看,這女子能說出什麼理由。

眾人領命離開。

女子面帶難色,猶豫道:“你可是史書上的明君,怎麼能有這樣一個汙點。你可知道,這元……她的風評多麼糟糕,流連在男人之中,以美色討好朝臣。你與這樣一個女子親近,難怪會讓後人心生揣測,讓人覺得你的血脈不純,不是淑太後所生,而是她和其他男子的血脈。”

陸溫玉收攏掌心,青筋泛起,但他的面容,仍舊是平常的俊朗平靜。

“哦,那我該如何?”

女子忙道:“自然是殺了她。沒了她,你就徹底沒了汙點。”

女子自詡為陸溫玉著想,但卻沒注意到,陸溫玉看著她的眼神,一寸寸變得越發冷了。

陸溫玉緩緩走近女子,淡聲道:“或許,我還有其他法子。”

“除非她死掉,不然對於你血脈的揣測便永遠存在……”

女子話還未說完,脆弱的脖頸,便被陸溫玉握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溫玉,隨著手掌的收攏,逐漸沒了氣息。

直至最後,女子尚且低聲喃喃道。

“怎麼會……不該是這樣的。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你,我都是在為了你著想……”

她為陸溫玉付出許多,本以為陸溫玉待她,也是一片柔情,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不該的……

——元瀅瀅的存在,對於陸溫玉來說就是一個汙點。隻有陸溫玉親手殺了元瀅瀅,才能就此昭告天下,他和元瀅瀅並無關係。否則有誰會心狠如斯,殺掉自己的生身母親呢。

元瀅瀅手指微動,將剝掉外皮的黃果,遞給陸溫玉。她想起前些日子,宮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女子,便出聲問起了此事。

在元瀅瀅看來,無論那女子身份如何,若是陸溫玉歡喜,便不必顧及許多。

畢竟這世間最難求的是真心實意。

陸溫玉輕咬黃果,淡淡道:“她啊,死了。”

元瀅瀅美眸睜圓:“為何……”

陸溫玉面帶遺憾:“我與阿娘一樣,也以為她是真心實意,不想那女子……她竟然是刺客。還好及時發現,不然我就要死在她的手下了。”

聽到是此等原因,元瀅瀅心中驚訝不止。她曾經見過那女子一眼,不像是尋常刺客的模樣。

元瀅瀅還想再問,便被淑太後遞過來的黃果堵住了嘴巴,思緒被分去,再也想不起該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