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任輕秋靈巧地用著甩棍的樣子,白予熙有些出神。
她從來不是一個在意過去的人,過去的就已經過去……可是看著任輕秋揮著甩棍,白予熙就總是會覺得有些後悔。
自己過去其實都有時間去觀賞這個人生裡面很多精彩的瞬間的,但她的人生五分之四以上的時間都在練習,因為這些練習,自己把這些瞬間都錯過了。
看著任輕秋笑嘻嘻地朝著自己看了過來,白予熙心裡面忽然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遺憾。
這個人過去的人生已經不會再來一遍了,自己再沒有機會去看了。
她心情很不好,然後就聽見,任輕秋說是和朋友學的甩棍……
——朋友?
白予熙隻想到了孔祐希。
和自己不一樣,黎北在學校的時候,孔祐希也一直在她的身旁,自己沒有看過的場景,一直在這人身旁的孔祐希基本上都收入了眼底……
光是想想就煩了。
幾個人出了訓練室,開始往回走,白予熙卻感覺心情越來越差了。
——這種煩躁到底是什麼?
按理說,聯賽第二場比賽拿到了勝利,還看到了任輕秋和林知免的比試,剛才也拿了一點信息素,她本來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覺得煩躁的……
幾人一邊討論著剛才的比試一邊走著,隻有白予熙一個人一言不發。
任輕秋走到了她的身旁,微微俯身,
“心情又不好了?”
“我沒有。”白予熙皺眉。
“你有,要不然剛才怎麼不說話?”任輕秋立馬跟了上去。
白予熙聽著她的腳步聲不禁皺眉,她和任輕秋的宿舍分明就不是一個方向。
白予熙突然想起,自從她們到了南部軍學院,任輕秋好像就沒有一天是睡在自己房間裡面的……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很不合常理。
——明明有兩張床非要和我擠一張,還要把我的被子染成她的味道,不知道分配的宿舍是來乾什麼的。
白予熙覺得這簡直就是不合理,心裡面覺得這簡直就是任輕秋的陷阱。
這種情況自己怎麼才能不依賴任輕秋的信息素?
她越走越快,但任輕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予熙一下子不耐煩地把任輕秋的手甩開了。
她甩得力度不輕,因為手上拿著軍刀,不小心劃到了任輕秋的臉。
幾個路人都不禁看了過來。
任輕秋抿了一下嘴唇。
她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顆痣下面的皮膚滲出了一點血……
白予熙手指頓了一下。
任輕秋沒說什麼地看著白予熙,但也沒笑。
看著任輕秋眼睛的劃痕,白予熙不清楚心裡面是什麼情緒,她一時間覺得莫名其妙地感到了難堪,又感覺可能被劃傷的可能其實是自己。
自己不該做這麼大反應的。
今天,自己的行為每一處都透著不冷靜。
即便是無意的,她也不想傷任輕秋的……
白予熙越想越覺得十分不舒服,但不想去想這是什麼原因,直接往宿舍房間裡面走去。
“我回去了。”
“等一下,長官。”
任輕秋直接從她的身後跟了上去,她一下子在白予熙開門的時候鑽了進去。
白予熙皺著眉,沒能攔住她。
南部的氣溫比北部高一點,但是還是很冷,宿舍裡面開著強力的暖氣。
人已經進來,白予熙有些生氣地脫了外套,用衣架掛在了一邊。
任輕秋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白予熙,
“長官,從剛才開始你就隻說了兩句話,我就問問,你又在生什麼氣?”
白予熙沉默了幾秒,心裡面覺得莫名其妙,
“我沒有生氣。”
但話音剛落沒有過多久,任輕秋的終端忽然響了起來。
任輕秋看著終端上的顯示不禁起來。
她往門口走,有些想要到外面去說,但白予熙抱起自己的手盯著她,一動不動地命令道:
“不準出去,在這裡接。”
“……”
臉上的傷口微微作痛,任輕秋看著白予熙的表情吸了一口氣。
她憑著直覺探測出走出去接電話可能會讓大型貓科動物咬掉自己的腦袋,隻能滿懷忐忑地按下了接通,把終端貼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打火機的聲音從那頭傳來,點起一支煙的孔祐希聲音沒有什麼起伏,
“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接?”
“……”
任輕秋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答,隻能坐在身後的床沿上,直接問,“怎麼了?”
“井卓今天一大早問我,你現在這個身份的信息。”孔祐希在那一頭歎了一口氣。
“啊?”
任輕秋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出風頭就不滿意?現在好了吧?”孔祐希的語氣不鹹不淡的。
任輕秋不管她的陰陽怪氣,隻是有些意外,
“他和你說我就是黎北了?”
站在衣櫃面前的白予熙光是聽到任輕秋說出‘黎北’這個名字就知道對面的那個人是誰了……
她捏了一下手裡的衣架,心情不禁越來越煩躁。
孔祐希吐出一口煙,
“也不是,他覺得任輕秋可能是黎北的私生女。”
任輕秋不禁一下子不可思議地笑了出來,
“他就沒想過年齡問題?”
“以你的性格,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有可能就是小的時候闖了禍然後逃進軍學院,而當時你為了隱瞞事實,謊報了年齡……他原話是這麼說的。”孔祐希點了一下煙灰。
任輕秋感歎了一聲,“我以前沒看出來這人想象力這麼豐富。”
孔祐希
聽著她還有心思感歎不禁冷笑了出來,“我看他說得也沒錯,你現在不就是謊報年齡,奉子成婚了嗎?”
她好像根本不關心一樣冷嘲熱諷地道。
——哦,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任輕秋咧嘴一笑。
孔祐希有些無奈,“連井卓都看出來問題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這樣老是出風頭了——”
聽著任輕秋那邊的對話,白予熙不禁眉頭緊皺。
或許這兩個人是熟識,所以她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著一種自己一直感覺得到的,但無法言說的東西。
十年前,和面前這個Alpha並肩作戰的是孔祐希。
隻要任輕秋還在軍學院,她們兩個人的相遇就不會花什麼時間,即便她們兩個人現在有了年齡上有了差距。
每次聽這兩個人說話,她就不禁覺得,任輕秋好像不和自己在一起才是正確的軌跡。
不去和孔祐希這個對自己了解至深的Omega在一起,而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好處,她感覺很難想得到……
白予熙忽然覺得心情越來越煩躁了起來。
孔祐希拿起面前的文件翻了翻,“還有……我最近拿到了以前的一些偵訊資料,正在對比其中的證物,你的這些證物,因為快要過去十年,正要被處分掉,還好我去叫人給拿回來了……”
任輕秋不禁眨眼,“證物還保留著嗎?”
她有些佩服孔祐希的行動力了。
資料盒裡面放著的東西很少,有一些已經退回去了,有一些還保留著。
“檔案室裡面的東西十年清理一次,剛好遇上了,隻是我現在動作不能太大,隻能拿回一部分。”孔祐希舉起一個玻璃對著自己的台燈看了看,上面還隱約看得見一個人的指紋。
“你能拿到就很厲害了。”
任輕秋一笑。
“但我覺得你最近還是給我安分一點好……”
終端那邊,孔祐希歎了一口氣,許久道:“這個聯賽你非去不可嗎?我——”
還沒有聽完孔祐希這句話,任輕秋忽然發現有一片影子從自己的頭頂落了下來……
白予熙直直地盯著任輕秋的臉。
她覺得剛才看著任輕秋和孔祐希通話的時候就想要任輕秋把電話掛了,可是,這種行為屬於無理取鬨,她沒有資格去掛斷這個通話……
但現在,她有些懶得去想了。
看著穿著解開到了一半的襯衣的白予熙,任輕秋不知怎麼地手有些抖,終端一下子掉在了一旁。
她的手抖,但白予熙的手不抖,她貼在床側,垂著視線,面無表情地爬到了任輕秋的腿上坐下。
任輕秋有些發怔地看向了白予熙,她感覺自己心跳頓時漏了好幾個拍,
“長——”
終端那頭還在傳來孔祐希的聲音……
白予熙像是根本聽不見終端那邊的聲音一樣,一下子伸手抱住了任輕秋的臉,有些不管不顧地吻了起
來。
孔祐希沒有聽到任輕秋的回話,以為任輕秋是執意要去聯賽了,於是直接道:
“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就掛斷了通話。
嘟嘟…嘟……
終端傳來忙音。
任輕秋看了一眼那邊被掛斷的終端,但白予熙根本就不讓她往那邊看,用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把臉正了回來,繼續吻了起來。
任輕秋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白予熙自己也好像要吻得斷氣了,但她還不滿足。
——到底要吻多少次,信息素帶來的煩躁才會消失?
她總是能想起,上次孔上校在車站等這個人來時的眼神……
孔上校這個人一直都沒精打采的。
但是,那一天看見任輕秋接下了自己的甩棍時,她帽簷下面的那雙眼睛好像熠熠生輝。
那天,白予熙就站在列車的門口看著孔祐希的眼睛……
她心裡面感覺那不像是一雙軍官看著軍校生的眼睛,也不像是一雙真正感到了憤怒的眼睛,更不像是一雙終於抓到了一個十年未見的逃犯的眼睛……
那是一雙從驚異到驚喜的眼睛。
孔祐希眼睛裡的神色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白予熙卻感覺心情越來越煩躁。
她說不出來看著這雙眼睛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很差——差到了極點。
看著任輕秋打算挨她那記甩棍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比平時還要生氣。
於是,她抽出軍刀一下子擋了上去。
——就算以前你們關係再好,現在這個也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