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掙開木乃伊的繃帶,願你神的眼睛重得光明……”
“願你擺脫困乏與無力,雙手抓住生命的權利……”
“我是奧西裡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與太陽神同舟,我得拉的庇護……”
陸青羊抓著人皮書低聲喃喃,一遍遍重複亡靈書殘句。
嘴唇已經被他撕咬得血肉模糊,鮮血蜿蜒流淌在慘白的肌膚上。
維克多剛走進臨時駐紮的房間,就看到陸青羊的狼狽模樣。
“又開始了?”
他習以為常:“這次忘了什麼?”
[忘了自己來自溯遊勘探團。]
長方體順滑轉身滑過來:[他以為自己是複活的埃及法老,想要帶領木乃伊衝出金字塔,向人類複仇。]
它伸出鉗子手抻長高舉:[他還做了複仇計劃。]
維克多低頭一看:“……不要用我的AI看紀錄片!”
光腦上正播放視頻,法老木乃伊衝出金字塔嘶吼,頓時無數甲殼蟲湧向人類軍隊激戰。
不是文學係以前找到的曆史紀錄片又是什麼!
全機械體人形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被當家庭影院,還俯身點評得頭頭是道:【真難以想象,人類竟然連蟲子都打不過。】
【數據記載,他們還怕一種叫美洲大蠊的東西。】
長方體仰起光屏眨了眨:[如果它鑽進你的身體,卡進你的齒輪,在你的電路中被電死,蟲子累積破壞你的傳感器……]
【好了閉嘴。】
全機械體人形冷靜:【蟲子,該死!】
砰——最後一枚子彈轟了房間角落的十八隻腳長蟲。
維克多:“…………”
他抹了把臉,站在亂竄的AI和瘋狂念經的隊友中間,覺得自己小腦都要萎縮了。
“AI,重複我三小時前的叮囑清單,提醒我遺忘事項。”
在全機械體人形的播報聲中,維克多走向陸青羊,下頷一捏,餅乾一塞——眼疾手快完成喂食。
念經被打斷的陸青羊:“唔……”
他顫了顫眼睫,迷茫抬頭,淩亂黑發掃落露出慘白面容,像將要破碎的脆弱瓷器。
維克多不為所動:“清醒了?想起來了嗎?”
陸青羊遲鈍半晌,緩緩點頭:“……嗯。”
亡靈書對記憶的恢複作用是在無意間發現的,不知道是經文本身能與侵襲的混沌抗衡,還是它讓陸青羊回憶起了他是誰,重新找回了記憶錨點——就像維克多的全機械體人形AI,牢牢拴住他不讓他被記憶的洪流衝跑。
陸青羊的人皮書,維克多的AI,支撐他們直到現在。
【你又忘了。】
AI毫不客氣:【你不是三小時前囑咐我的,重新訂正備忘錄是在一小時前。】
維克多:“啊……”
他在陸青羊幽幽看過來的目光中偏頭:“下次一定記住。”
陸青羊
歎了口氣,他狼吞虎咽吃掉了那塊壓縮餅乾,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補充食物是什麼時候了,他珍惜的舔掉餅乾碎屑,像在親吻自己的手指。
以防忘記進食本能,能記起來的時候就多吃。這是他們活過兩個月的生存秘訣。
從被驅趕進廢墟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維克多兩人也逐漸適應了廢墟求生的生活。
最近幾l日,他們甚至找到了一間還算完整溫馨的公寓,頂層可以最早迎接太陽,有玻璃可以避風。因為高盧首都的末日來得迅速又悄無聲息,因此室內還保留著三百多年前的模樣,連屍體都沒有。
維克多很滿意這間不用太費心打掃的公寓,而在他搬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劃正字的木板掛到最顯眼的地方。
“今天記得劃正字了嗎?”
陸青羊瞥了眼窗外快要落山的夕陽光芒,輕車熟路的站起來釘木板。
被提醒的維克多恍然大悟:“AI,我今天沒記錄嗎?”
【時常懷疑人類的造物主是廢物,以致於連造物都是記不住事的廢物。】
全機械體人形浮現在維克多身後,從金屬機械體上蔓延的光點觸須浮動,接到維克多身上,讓他在這方夕陽將墜的橙紅房間裡被光暈環繞。
AI人形俯身仔細查看。
半晌得出結論:【混沌度上升中,你沒發現自己血液流速變慢嗎?脈搏遠低於正常值。】
維克多不以為意,他點頭:“人類對事物的判斷完全基於大腦,如果連大腦自己都已經遺忘,人類又怎麼能察覺異樣?”
“嘗試治療。等到臨界值之前提醒我。”
“必要時,我需要做一場機械改造手術。”
他一向是人類基因序列自然進化的支持者,但現在情況特殊,機械改造也並非難以接受。
正舉著木板幫陸青羊乾活的長方體扭頭,電子屏幽幽看維克多。[首先說明,小芳的零件不借給你。]
長方體:[基於《AI道德倫理法案》2030年版,所有AI有義務在人類生死存亡時無條件提供幫助。所以。]
它上下搖動銀色模組,像在點頭:[小芳可以向你推薦零件獲取來源*0v0*]
維克多抽了抽嘴角:“……不用,我還不至於落魄到和一個小AI搶零件。”
長方體滿意了:[小芳聽見了哦。]
[已錄音*0v0*]
維克多: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他們需要趕在最後一點光芒落山之前,釘死門窗,然後在完全封閉的室內熬過一整夜,直到明早太陽再次升起,才能外出繼續活動。
相較於維克多,陸青羊這個脆皮大多時間隻能待在營地,一邊努力恢複身體機能,一邊嘗試破解他們在廢墟中找到的奇怪符號。
“幾l年前我還是溯大文學係學生時,來過高盧首都。”
他忘了很多東西,但對太陽下林立的屍體印象深刻。
第一次與醫學院組隊進行舊地球實操課,剛下車抬頭,迎面就是沒有儘頭的密密麻麻屍體,讓還是大三生的陸青羊震撼在當場。
陸青羊抿了抿唇:“我很確定,當時廢墟裡沒有這些符號。”
地面上,牆壁上,甚至是太陽下一動不動的屍體。
那些怪異的符號像在隨機刷新,陸青羊偶然間發現後,就一直在追蹤這些符號。
維克多對古文字符號不感興趣,他一邊鄭重劃下新的正字,一邊說起今天的收獲:“我看到另一隊人留下的痕跡了。”
陸青羊一怔,立刻追問:“能確定他們的準確位置嗎?”
“太晚了,太陽已經在落山,我不敢在外面多待,以免耽誤回來的時間。”
維克多攤了攤手:“要是太陽下山時,剛好卡在半路上,事情就不好辦了。明天吧,明早太陽一出來我們就去找。”
“今天我還聽到了槍聲,可能是哪支小隊打算逃出去,也不知道成沒成功……”
陸青羊看著維克多,忽然沒忍住笑出聲。
維克多:“?”
“你知道你很像魯濱孫嗎?”
陸青羊看了眼刻滿劃痕的木板:“看,你也有個星期五。”
星期五:【…………】
【請問結局是星期五反對魯濱遜暴政,殺了他建立星期五帝國嗎?】
“這是因為我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萬一哪天AI故障到修無可修……”
本想解釋的維克多忽然頓了下,失笑搖頭:“是有點像。”
“星期五,記下來,今天是維克多求生記第一天。”
【……也可以是星期五屠殺記第一天。】
維克多看著金紅日輪緩緩墜在群山之後,最後一束光芒消失在天際,忽然有些失神。
也會有船長衝進暴風雨來尋找他嗎?
砰——遠處忽然傳來槍聲,回蕩在廢墟樓棟之間。
維克多驟然緊繃,他與陸青羊對視一眼。
不知道是誰在遭遇混沌物。但是。
開始了……
高盧首都的夜晚陰冷,沉悶,四周皆是不透光亮的黑暗。
不再是人類史課堂的投影中燈火輝煌的璀璨夜景,燈光倒映在塞納河中,水波搖曳攪碎滿眼碎金,大提琴聲在街頭悠揚,行人笑鬨挽手而行………
隻有一片空蕩蕩的死寂。
天幕下,風從廢墟間吹刮而過,嗚咽如群鬼哭嚎,一幢幢高樓在黑暗中沉默站立,不見月光。
鬱和光靠在帳篷內的邊緣,低頭挽起衣袖在寫什麼。
卡卡好奇湊近:“你在乾什麼?”
為了確保安全,互相照應,所有人都擠在同一頂帳篷中,中央和四角全都掛上了便攜燈,確保沒有留下陰影死角。
帳篷外狂風呼嘯,帳篷內鬱和光絲毫不受乾擾。
“在寫日記。”
盧青:“?”
他被逗笑了:“聽藤科說你對文史很感興趣,原來是真的。”
他好奇湊近:“沒想到你在任務第一線都保持這個習慣……”
看清日記本記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盧青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1.找到維克多,報仇。
2.雇傭兵追殺。報仇。
3.博士,報仇。
4.…………】
——《日記》
盧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抽了抽嘴角:“你管這個,叫日記?”
複仇筆記吧!
“嗯。”鬱和光眼都沒抬一下,繼續在衣袖上寫字。
他半垂著眉眼,長長眼睫投下一小片鴉羽陰影,認真得像在完成什麼非常重要的大事。
盧青甚至看到他勾起嘴角在笑了。“…………”
他開始瘋狂試圖回憶,自己有沒有得罪過鬱和光。
“遺忘,已經開始了。”
鬱和光抬頭,指了指陳來與約翰孫:“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也會忘記。”
為了躲避狙擊手和追兵,鬱和光一行人或多或少都進入過陰影,太陽壓製了混沌的發作,直到現在太陽落山,一切被壓製的都在更迅猛的反撲。
卡卡每隔幾l分鐘就要扭頭看一眼陳來,確定他還記得呼吸。
——遺忘了也很好解決。
“啪!啪啪!”卡卡面無表情兩個巴掌抽上去。
陳來的眼神頓時清澈了。
旁觀的謝枝雀:“…………”
默默,默默挪向鬱和光。
約翰孫警惕守門,想要摸槍抱在懷裡,結果一回神卻發現陳來眼神死的坐在他懷裡。“!”
“你為什麼在這!你乾什麼呢?!”他慌得趕忙把陳來踹出去。
陳來磨牙:“是你自己拽的!”
都說了他不是槍,不聽!勸也勸不住,打還打不過,狗東西!
隱約回想起片段的約翰孫:“……咳。”
【來自十分鐘前的備忘錄:擲骰檢測。】
鬱和光的個人AI忽然出聲:【從您來到新地球起,我就陪在您身邊,請相信我是可以信任的。】
【我會是您永遠可以利用與依賴的工具。】
鬱和光淡淡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在看清擲骰結果時凝固。
9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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