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沈季鈺從小在海外念書,跟著早年移民的外祖父母生活,直到畢業繼承家業,近幾年回國的次數才稍微多了一些。

以至於生活上的細節都是由斯坦福畢業的秘書小鄭全權操辦。

“那家酒店的床有點硬,”沈季鈺的唇角始終彎起弧度,臉太好看,瞅著也不像笑裡藏刀,“不過我好像整晚都沒什麼機會好好躺著。”

袁彬:“……”

沈季鈺慢條斯理又道:“我醒來還挺意外,心想你給我準備這麼大的驚喜,怎麼手機還關機了?”

不敢說話的袁彬:“……”

沈季鈺雙手抱臂,後仰靠坐在沙發,笑得眼眸微彎如月:“在我面前還裝死呢?”

確實是在裝死的袁彬:“…………”

哥們你彆笑了。

你再笑下去我感覺我人要沒了。

沈季鈺見他這死豬被熱水燙的鬼德行,臉上氤氳的笑意一點點消散,顯露出極致冰山的本面目,抿著唇沒再開口。

而袁彬抓了抓漆黑長發,反倒樂了,有種破罐破摔的意味:“他長得帥吧?”

“考不考慮以後常聯係?”

“活好不好我就不過問了哈。”

沈季鈺微挑眉梢,疏懶的鳳眸裡漫過流光,險些冷笑,點破了那顯而易見的意圖:“想讓我找那個alpha當人形安撫劑?”

空氣驟然安靜了幾秒。

原本吊兒郎當的袁彬,反倒嚴肅起來,語氣認真地反問:“那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

沈季鈺在心底罵人,什麼考慮得怎麼樣,他答應要考慮了沒有?

袁彬哪能不了解發小的性子,手上握著冰冷的玻璃杯,晃著把玩,放慢語調試圖打破微妙的氣氛:“如果是個很差勁的alpha。”

“你就不可能還坐著跟我面對面聊這些了。”

“你可以考慮這個方案,畢竟這世界上還能有人緩解你的病情,你不覺得算是撿到寶了?”

“他是我的病人,人品什麼的都過得去,你倆可以試著先聊一聊。”

沈季鈺曲起修長食指,在膝蓋上敲了下,薄唇輕啟:“不可能。”

話音落下。

沈季鈺起身走往衣帽間,不管袁彬再說什麼,談不攏就習慣性晾人的老毛病,這輩子怕是都改不好了。

他、袁彬還有另一個混娛樂圈的發小,三人臭味相投,沒誰是正常人,從抓周就認識,玩兒到今日也從不折磨外人,算得上是積德行善了。

人類性彆分為alpha、beta和omega,其中alpha是三者中最強大的那類,而青少年的分化時期通常在十四五歲左右,那會兒都有著alpha特征的他們仨每天稱兄道弟。

但沈季鈺在十八歲那年成了“叛徒”。

他迎來二次分化,天堂墜入地獄,從食物鏈頂端的alpha變成了低端的omega。

——哥仨簡直經曆了晴天霹靂!

哪怕沈季鈺的長相偏清冷秀氣,卻並非柔弱溫和那掛,兩個發小都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甚至嚇得袁彬轉頭學醫研究這方面的問題去了。

從那以後。

沈季鈺的身體出現了些問題,病情再也躲不過袁彬的法眼,市面上的omega患有的信息素症狀,沈季鈺全沒落下,一整個勇趕kpi的大雜燴。

“……”

沈季鈺立在全身鏡前,穿上材質昂貴的黑襯衫,紐扣係到衣領最頂處,指尖有意識地遊走,擦過被臨時標記後的腺體。

這些天都有些腫脹且發熱的不適感。

但與之相比,近十年來的失眠、躁鬱、甚至因工作與陌生alpha客戶短暫接觸就會惡心想吐的症狀,都在席延標記他之後有了輕微好轉。

“席延。”

沈季鈺默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alpha的長相,承認對方確實有著長在他審美上的臉。

不僅如此。

那個alpha的身材、氣質以及安撫的效果,在沈季鈺如此挑剔的眼中,算得上是遠超過了標準線——要知道多的是豪門精英繼承人alpha連他那套準則的邊兒也沾不上半分。

但即便如此。

沈季鈺不會輕易接受這個提議,哪怕他信得過發小,也從沒有將軟肋輕易拱手讓人的習慣。

接下來一整天。

袁彬坑了發小,心知理虧不主動惹事,想去把小鄭的雜活兒都給乾了,嚇得小鄭不敢離他半步,就怕又出什麼事情,結果討好不成隻能老實裝死躺屍。

沈季鈺跟袁彬這個傻逼沒什麼話好說,儘管被對方的alpha病人臨時標記後,身體暖烘烘的,狀態好上不少,脾氣也沒那麼悶,但他純粹要面子不想給台階下。

這種微妙的冷戰氛圍持續到影帝發小趕過來才被打破。

三人像兒時那般鬼混,打電動,吃垃圾食品,打算夜晚都留下來,期間袁彬以工作為由,順走沈季鈺的筆記本電腦就下了樓。

晚上八點。

袁彬故意沒帶車鑰匙,假裝抽煙,偷溜出去,掃了輛共享單車踩到腳底冒火,可算是到了南陵大學的小吃街。

席延從自習室出來,天色已黑,抓著手機快步往小吃街走去,推開蘭州拉面的店門,一眼看見被幾個小omega搭訕的袁醫生。

“哈哈……”

“你們小朋友真是可愛。”

“我真不是coser,不過想讓我接委托?我考慮幾天哈,可以先掃一下我的工作微信呢。”

“對的對的。”

“在那個年度受歡迎醫生界面給我投個票……”

見到招蜂引蝶的袁醫生,席延習以為常,先去點餐,等其他校友該離店的都離店了,才坐過去跟袁彬打招呼。

“這麼晚才吃飯啊?”袁彬早就注意到他了,“我這都消食一路了。”

席延頗有些意外:“剛從津海趕過來嗎?”

袁彬隨口道:“早上就到南陵了,住我朋友家裡,最近有點私事要處理。”

席延點點頭。

他是個比較有邊界感的人,跟袁彬以醫患關係在接觸,聽說對方來了南陵,他還擔心是因自己給對方帶去了麻煩,心裡始終過意不去。

而袁彬好似挺無所謂,等他吃晚餐,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複查的事兒提了兩嘴,反倒問起他的私人感情來了。

“你跟以前那個小男友真分了啊?”

“嗯。”

“為什麼?你倆誰出軌了?還是在床上不太合拍?”

“……”

“彆不好意思嘛,都是alpha,你問我的私人感情我也會說的。”

席延有點兒噎,扯了張餐巾紙,擦拭嘴唇,道:“和平分手。”

“我和他隻牽過手。”

袁彬的腦門上亮了盞電燈泡,捧著臉頰,用種欣賞且慈愛的目光掃來掃去:“我很看好你小子。”

席延:“……”

他以前隻覺得袁醫生有點不正經,如今懷疑對方快被工作逼瘋了,看來網上對於醫患關係緊張的評論還是保守了。

袁彬就是個情緒外露的神經病,雙眼不移地瞅著席延,誇起他的優點,還明目張膽當起了拉皮條的。

“你沒跟我說過你那個前任嗎,不過我猜條件也不差哈,畢竟醜的你應該也看不上。”

“現在分手了能走出來嗎?”

“這樣好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純愛戰士,單身至今,長得那叫一個清純漂亮,重點是怪有錢的,你這條件沒準還能把他釣成個戀愛腦。”

席延吃完碗裡的拉面,抬起臉,完全忽視了一大段不著邊際的離譜話:“什麼時候複查?我下周五的飛機出發德國。”

袁彬:“?”

席延:“?”

袁彬詭異地眯起眼,隨手抓過店裡的大蒜,開剝,往嘴裡一扔:“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啊?”

席延心裡咯噔了下。

不等他醞釀借口,袁彬揚起眉峰,摩挲著手機殼邊沿,吹了聲口哨:“不想說就算了,但你找我問男O醫院的醫生做什麼?”

“……”

席延神情自若,佯裝著絕非說謊的語氣:“替朋友谘詢些事情。”

袁彬明知故問:“哦,什麼事啊,我這個男A醫生可能也大概懂一些。”

席延抱歉道:“事關omega的隱私,我沒有權利告知陌生的alpha,不好意思。”

聽到這話。

眼前的袁醫生臉上笑意更明顯了,他理了理袖口,假動作一流,用手肘將手機推了過來:“這不就巧了。”

“我說的那位朋友剛好就在津海市男O醫院上班。”

“你想怎麼谘詢就怎麼谘詢,可以當交個朋友,畢竟那家夥也未必想跟alpha談戀愛,怎麼樣?”

席延不自覺垂下了眸。

在亮著的手機屏上,出現了微信二維碼的添加界面,對方的昵稱很簡短,叫“線條”,頭像是隻吐著舌頭的白色小狗。

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