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蘿眨了眨眼。
在她眼前的,是鄭夙的一張清淡厭世的神顏,乾淨得沒有一隻芝麻雪花小痣,主神天官並不冷,飽滿又峻麗,但他的輪廓卻顯得不夠柔情,線條與陰影將鼻鋒、下頜處勾勒得略微鋒利,總是帶出幾分疏離於眾世的高寒。
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秀麗,狹長,卻因為半遮瞳白的緣故,陰蘿總覺得——
他在注視自己養大的小垃圾。
小垃圾:“……”
陰蘿從喜舍道神子的魅惑清醒過來,同鄭夙傳音:‘你不會抖s吧?’
鄭夙:?
那又是什麼?她總學一些亂七八糟的,然後亂七八糟用他身上,簡直孝敬至極。
這句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話。
旋即,男身神祇的手掌下落,食指與中指分彆架在她的唇窩兩邊,將她的嘴唇夾成了嫩紅小雞嘴。
陰蘿:“……”
煩死啦!鄭夙這死兒子又玩她!她在外面不要龍君面子嘛!
陰蘿手肘一個猛頂,對方早有所料,衣襟輕飄飄地蕩開。
祖宗姑奶奶扭頭回罵,“你不是啞了嗎?!”
“你說這個?”
鄭夙又點了點喉間的硬珠,那一道赤紅的封印是從他那黑頸帶透出來的,惹眼得像是什麼吻痕,“你忘了你的淨口小術是誰教你的?”
他隻是被親懵了,又不是被親成小廢物了。
陰蘿當然沒忘。
鄭夙剛教她時,她還以為是什麼偷懶的漱口潔齒的小神術,就咧開了一口尖牙,乖乖等著哥哥給她刷牙。結果她想多了,不管是什麼,鄭夙把她教會之後,就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耐心教學了。
——想要他伺候她,難如登天!
到底是她是祖宗還是他是她萬道大爺?
陰蘿指著他罵,“那你還裝聾作啞?!”
鄭夙:“那叫戰術回避。”
陰蘿奓毛,“你就是摸魚!”
鄭夙:“那叫願者上鉤。”
陰蘿呸了一聲,“我鉤你個萬道老天母,你等著,我這就把你的諸天家產都給敗光!我讓你摸魚!摸到你家都禿了!”
鄭夙:?
你做個人吧,那不也是你的家產?
“——白聖隨身!天宿列陣!”
陰蘿扭頭不理他,輕嘯一聲,召來了十四支白聖大旗,近前女神給她奉來了九極水宗帶,她隨手化成了一把撕天裂地的巨弓,蹬腳擺臂,架起白聖大旗。
寒光在她的眸裡與指尖瘋狂閃爍。
“嘭!嘭!嘭!”
雪青灑花細根腕帶輕盈飄開之際,海嘯山崩的狂浪也從諸神的耳目覆蓋而過。
那一支支參衛白聖旗馭著蒼藍重溟,從天淵崖頭,以無可匹敵的姿態,悍戾射向了三十六座叛亂的鎮淵都門!十四道小聖境君主的氣息當場敗亡!
同隕!
三十六座
鎮淵都門為之都寂靜一瞬。
——帝業神道,出手了!
眾神以及諸子生靈都恍惚一瞬。
在這等鎮亂場面之下,天女跳淵似乎都變得不足一提了——
那不是閉眼就能跳的嗎?
有什麼技術含量?
喔,技術含量這些詞兒還是他們從穿越者身上學來的。
更慘的是,天女還是被一腳踢爆頭顱,被踹著下去的,從此以後,他們每次看到那些淒美殉葬跳崖跳塔跳高樓的冥場面——
都會想起那隻血鵪鶉。
陰蘿挾著九極水宗巨弓,赤足飄在鄭青穗獻祭的那一塊尖石上,它仿佛被精心雕琢過,如同一朵綻開的冷青蓮花,很襯天女跳崖的高華氣度,為名場面增加無窮美感。然而這太陰小帝君往那一站,霎時就是戾煞衝天,殺機殘酷。
她手背釘著的日月珠的血河尚未乾涸,順著指縫滴落,濺開半透明的血花。
“都喂了你們兩尊祭品,怎麼還沒吃飽呀?”陰蘿的語調病病嬌嬌的,“是不是想要本君再烹了你們的根骨做甜髓小羹湯啊?哎呀,你們可真客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淵地寂靜無聲,但陰怨重重。
“我給你們六息,從鎮淵都門,撤回天淵。”
陰蘿舉起三根手指,抵在尖白唇牙旁。
淵地:“……”
彆欺負我們看不見,那明明就是三息!
“否則,都門之內,無論老幼,全部絞殺,腰斬,破內魂!”她甜軟面皮滲出寒意,“本君可不是那蠢貨天女,玩不了給你們脫衣跳崖的情趣,不當我小乖乖,我扒了你們的皮做我稱帝的裘衣!”
陰蘿趁亂落下兩根手指,高興地說,“嘻嘻,還有一息,帝裘衣是有著落了嗎?好耶!”
她跑到鄭夙面前邀功,毫不避諱她的血腥跟野蠻,“鄭夙,等會就扒了那一群小聖君主的皮兒,給我做一件至好看的帝裘衣,要掛上很多珠珠,還有琉璃雲母片兒!”
她超大聲,“要超閃的!”
陰蘿還提出了要求,“腰這塊兒要鏤空的,可以襯出我迷倒諸天的美龍小腰!”
就這段白得跟羊膏油似的小肥腰還想迷倒諸天?是想給他撿一筐活兒都爛的妹夫,回來給他堵心麼?
鄭夙從她腰神宮頂起的那一枚小肚臍眼兒晃過。
鮮白水潤的底,托著一粒濕潤圓融的水滴珍珠,似乎長出了少女的姣媚,兩側的咬腰骨優美又淩峻,那股潮濕的水汽在鼻尖縈繞不散。
鄭夙心道,明明小時候鼓漲漲的,水當當的,他拍一拍就像個奶圓水皮球兒軟乎乎彈了起來,這小饕餮挺著個飽漲的小肚皮,還抱著他的頸,奶凶奶氣地說,“大兄,咱們再去封神陵吧,它們那兒的蛋蛋,特彆甜!”
他不從,她就窩在他頸窩裡使勁兒掉小珍珠,哭得他頸帶都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隔天,小饕餮又把小鳳凰氣呶呶騎了一頓,連累他到鳳凰闕做客喝
茶,整整喝了五大海碗,腰腿都被小淘氣包架麻了。
幼姬出世那一段時間,是六界最動蕩不安的時期。
就連魔世的至凶之地,諸魔朝拜的封神大陵,都流傳起了一對偷蛋兄妹那聞風喪膽的傳奇。
——他們不但偷封神陵的蛋,他們還掏過路魔的肛!
鄭夙:“……”
掏肛不是他乾的,是那個天真貨色,錯把人魔當鳥臀,催著人家下蛋給她吃,把人魔都嚇哭了。幸好,傳出來的名頭是偷蛋,不是掏肛,不然他萬古清名毀於一旦。
他清淡撂了這討厭鬼一眼,“你方才不是連哥都不認了?不做。”
“……哎呀,你怎麼這麼小氣,我認你當兒子嘛。”
“當重孫都不行。”
“過大年歲給你發雙份壓祟錢?”
“錢少,不做。”
“那給你買地皮蓋房子?不用月供!”
不做……嗯?
這個可以考慮。
鄭夙抵擋不住對房產的迷戀,低咳一聲,“哪兒的?”
陰蘿無辜睜眼與他對視,“冥界,那邊有我前前前小奸夫,話會好說一些。”
鄭夙:“……”
怎麼,你是要你哥住在你前前前妹夫的墳頭嗎?這麼刺激會玩嗎你個小泥鰍精兒。
“咳——”
近前女神低聲提醒,“尊上,淵亂,退了。”
陰蘿頓時流露出可惜的神情,抱著鄭夙的纖腰狂哭,“嗚嗚嗚討厭鬼我的露腰小皮裘!飛了!鄭夙,你得賠我!”
鄭夙:“……”
這又關我這條鹹魚什麼事兒?
活爹,我想碎了,就現在。
陰蘿又從鄭夙的腋臂下鑽出一顆腦袋,兩架龍枝將他的手臂高高頂起來。
她就這樣氣勢洶洶架起前兄長的腕臂,朝著那一眾生靈翻起了小花舌。
“天女跳個淵,都一副哭嚎送喪的死相,半點見識都沒有!虧你們修了萬道,活成老東西,小花招就把你們老精兒迷得七葷八素的,道心淺薄,六界有你們真是羞恥!真當我天闕沒神啦,要一個小廢物殉葬來挽救動亂?你們當我鄭陰蘿修個帝業是修死了啦?”
鄭夙想捂她嘴,但沒捂緊,還是叫這祖宗的臟話飆了出去。
“還給她封個社稷女神?她什麼社稷?靠一跳成名成了眾生社稷嗎?嘻嘻,真是好笑,誰的社稷要靠自殘自傷自殉來成全的?哪,你是這樣想的是不是,方才本君見你嚎喪嚎得最厲害,不如你也跳一跳,本君封你個社稷男神好不好呀?”
陰蘿指著一個昆吾小神開罵,實則陰陽怪氣六界眾生。
“以後大家都不要修道了,正事也不要乾了,找個地方跳下去,跳前記得背誦一篇眾生太平喔,這樣更早能得道呢!”
她罵罵咧咧,“就這點本君輕而易舉就能擺平的破事兒,你們嚎得跟死了全家似的,瞧不起誰呢,還攪亂我的天妃盛典,掛燈不要錢哪,
開蒼墟不要神力哪,一天到晚淨會壞我好事!感情敗的不是你家的祖產!真是壞東西!壞壞老東西!”
鄭夙默然。
——你不該叫鄭裙裙,你該叫鄭喪彪。
陰蘿察覺到鄭夙那古怪的目光,火氣又蔓延到他身上,“看什麼看,沒看過嬌俏小龍尊甜蜜罵戰嗎?”
那是罵戰嗎?
那是你單噴吧。
鄭夙望天,“沒有,我想喪彪了。”
鄭裙裙更凶了,就算把他祖地那一尊棺材板兒掄起來,都壓不住她這嘴兒。
蘿蘿:???
我在你胸前長了這麼一顆美麗的龍腦袋,你給我想著彆的女人?!
“喪彪?是哪個洲哪個界?報上名來!”
從幼時到年少,陰蘿對她這位高神兄長的占有欲從來不減退半分,連他擼一把小母貓,她都要炸上半天,強迫他不許再擼,當然鄭夙理正,有自己的原則,她的話也不總是管用的,但奈何她是個滑頭的,鄭夙不答應,她就趴他肩頭,嗓兒啞啞,淚珠滴滴地流。
然後追著他那蕩著玄天黑律的少年裙袍,在他屁股後頭嗚嗚叫他夙哥哥,夙大哥哥。
在她的眼淚攻勢之下,鄭夙隻好被迫改行擼小公貓。
她當然知道,近乎變態、淩厲、陰暗管控兄長的喜好細節,這樣很不講道理,可誰讓鄭夙抵不住她哭,總是縱她。
他還一次次應她!一次次允她!
都怪鄭夙!
是他養出了這樣的自己!
陰蘿陰森森盯著這位高神兄長,在外面有了小野貓,還起了一個喪彪的愛稱!要知道鄭夙起名最是敷衍,都是小白小黑打發了去,陰蘿的乳名還險些被他取成了鮮奶胖子,氣得她沒吃爛他那一頭濃黑青絲。
他還想她!定是愛慘了她!
鄭夙輕微挑了下眉,“怎麼,鄭小喪彪,你要找她?”
見她氣鼓鼓得厲害,他手癢,沒克製住,又掐了掐她軟腮。
陰蘿:?
喪彪竟是我自己?
天闕高神雙眉平直,似乎永遠都不生波瀾,但當他下了高台,又回歸了人世間最平常普通的兄長身份,拿了一隻逗貓棒,高高揚著腰穗,逗著他的鮮奶胖子玩。
但兄長大人似乎始終都沒明白——
他從小到大養著的家貓兒,想要撲咬的,從來不是那根係了豔麗腐敗羽毛的逗貓棒。
而是他身腰之間,那一根搖搖擺擺,欲脫不脫的腰穗。
我就該——
咬斷兄長的腰骨,做我盤中的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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