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第五個火葬場(1 / 1)

嘭!!!

血濺!!!

淒美紅鶴也成了被一腳爆頭的血鵪鶉!

“……”

“…………”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們新晉的社稷女神,沒了所有的高貴儀態與淒美宿命感,她像一頭痛得癲狂發瘋的血鵪鶉,抱頭尖叫著,狼狽跌下天淵。她甚至還沒有那一顆花穗小彩球來得美觀簡潔,呈現一道優美有力的弧度。

彈幕崩潰刷屏。

【救命,前方有****崩臉上了】

【啊啊啊期待那麼久的名場面我看到了什麼啊?!!】

【誰氪金是為了看血爆鵪鶉蛋的嗎?!】

【垃圾團寵直播純純新型詐騙吧】

他們想要挽救的打賞功能根本趕不上那一腳,他們的女主就被爆頭,摔落天淵!

四周則是蔓延死水一般的寂靜,方才的狂浪聲潮也戛然而止。

諸神:很好,現在是全員變小鵪鶉了。

“咦?本君的小皮球兒呢?”

陰蘿旋身落地,她慣是個愛變臉的小祖宗,滔天怒火也被她瞬息收斂,裝模作樣找了找,“怎麼跳一跳就不見了呢?姐姐,你瞧見了沒?”

近前女神折下單膝,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擦拭著陰蘿腳趾頭的血跡,“沒瞧見,不過,尊上也不必找了,今日是我家小妹的忌辰,她應當收到了這一份,賀禮。”

“喔?那她喜歡嗎?”

陰蘿得意翹著腳。

紅玉薑仰臉,衝著陰蘿笑,“尊上,小妹說她很歡喜。”

在紅玉薑看來,鄭青穗也是禍害她一家的幫凶,明知道那穿書女水小青占據了她的身份,還非得顯示一下昆吾天女的仁慈,跟凶手成為至交好友,做了她百年的庇佑傘,讓水小青愈發有恃無恐,又心安理得享了她的人生。

“那就好喔。”

陰蘿摸了摸姐姐簪的一隻白祭花。

紅玉薑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避開,“尊上,請不要,溺愛臣。”

而在眾目睽睽之中,陰蘿毫無預兆,一腳踢爆天女的尊貴腦袋,這很不符合參衛神女的處世之道。

“太陰尊上,您當眾殺害天尊之女,還是供有神位的社稷女神,您不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這一名參衛神女名為尺盈,她是來陪大兄競選天妃的。

自從鄭陰蘿落世登真,再回轉神洲之後,昆吾與參衛的交情就開始變差,起因就是——

她們參衛帝廷派出去救世的悲慈道天女,擋了霸道小王姬的路!

尺盈從父親那裡知道,原是那悲慈道天女幫助小婢女一起救贖魔種,還開了城門投降,惹了鄭陰蘿的厭惡,最後慘遭她的毒手,隕落在登真,再也不能回轉神洲!此事讓無數參衛神女感到憤慨,發誓要為前輩討一個公道,否則她們絕不與昆吾往來!

可怎麼討?

那時,鄭陰蘿貴為天尊之女,又是神主一手養

大的妹妹,天尊天後都拿她沒辦法!

鄭陰蘿若當世,就是二分之一的昆吾!

半個昆吾都聽她的,她們神女的聲音哪裡傳得進去?

尺盈並不覺得那悲慈道的前輩的做法有什麼問題,救贖魔種,拯救蒼生,不是神女的本分?再說,開城門獻俘投降,對君王是一種恥辱,可它的確保全了更多的百姓,縱然敵軍入城,有一些男女可能會慘遭敵軍羞辱,可她們更該想想,這個國家的未來!

為家國而獻身,舍小身為大身,不過是一些臉面和貞潔而已,沒了也就沒了,她們應當為自己救了無數人而感到驕傲!

總之,在此事之後,參衛神女單方面宣布與昆吾神洲絕交,除非——

那高高在上的鄭闕帝姬,認識自己的錯誤,親自到他們參衛帝廷賠罪!

但!

她們一次也沒有等到她的低頭!

相反,隨著鄭陰蘿一次又一次的入劫,出劫,歸位,她勢盛烈,天門為她而落,鳳凰闕為她而臣,幾乎到了無人能擋的地步。而隨著她穩坐帝君之位,入得那高神之台,眾神很確定,不出意外,她就是諸天之下第二個鄭夙!

下一任的神主預備!

誰能得罪她?

誰又敢得罪她?

參衛帝廷饒是心高氣傲,也不得不調整策略,選了闕內風度最佳、姿容最盛的大兄來參選天妃。

神女尺盈感到一絲絲恥辱。

她大兄,喜舍道的第一神子,生來就空靈脫俗,通曉萬法,大兄為了守心,千年來都不飲食男女之色,便是與她這個親妹妹接觸,都要隔著一層沉香紗屏,但參衛的大尊者們,為了討好鄭陰蘿,竟然要她大兄脫去素衣,扮上喜妝,屈就一個彆洲女靈,在她身旁做天妃!

還是妃!

不是後!

神女尺盈為大兄感到悲哀,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道途,但尊者們利益博弈之後,大兄就成了祭品!

討好鄭陰蘿,討好昆吾神洲的祭品!

何其悲哀!

她本來就憋著一股兒火氣,如今又見與她交好的鄭青穗帝姬被她一腳踢爆頭顱,神女尺盈年紀輕,性子剛直,城府又不深,哪裡還忍得住?

“——尺盈。”

喜舍神子長了一張極其溫柔的面容,身如琉璃,內外光華明澈,輕輕喝了一聲,“不得對尊上無禮。”

便是質問,也不該是一個低階神女來質問帝君。

昆吾神洲兩次祭殺穿書女之後,異界穿書的熱潮轟轟烈烈褪去,而他們四大神洲的某些規製愈發森嚴,下階者犯禁上域天的下場,便是魂飛湮滅!而且,太陰帝君身為四洲帝君,是神主之下,可越洲、越中廷、越樞機,直接處決她!

神女尺盈理智回歸,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然而她到底是未出過巢的幼鳥,神女未經險惡,哪裡願意低頭?

“解釋?參衛帝廷的神女,想要本君一個什麼解釋?”

陰蘿眼尾跳起一尾凜冽鱗

光。

“天女跳天淵,本君在旁邊玩一玩蹴圓,難道也有罪嗎?誰知她這般不好彩,哪裡好地方不挑,非要挑個晦氣的,還壞了本君風流眼的運道,她很該知錯!”

——你這分明是倒打一耙,霸道蠻橫!

神女尺盈唇角挪動,但在大兄的目光下,到底是沒再反駁。

“況且,她當感謝本君才是,跳個天淵,一刻都過去了,淚流了兩滴,腳不動半寸,廢話倒是說了兩萬篇,本君性子急,見不慣這麼矯情玩物,就借著小彩球兒,送她一程歸西了,那又怎麼樣了呢?莫非你還要本君心懷愧疚,為她哭一場不成?”

而下一刻,陰蘿雙掌抬起,捂著臉頰。

跟孩子氣性般,聳起雙肩,說哭就哭,腰後的珠管玉枝搖得嘩棱樺棱的,清冷又脆烈。

“嗚嗚嗚我真該死啊我怎麼能把天女的腦袋當蹴鞠球兒踢呢?要是把你們這群眾生小乖乖帶壞了怎麼辦?我家神主跟尊祖又要訓我了嗚嗚我不活啦我不要挨罵!嗚嗚嗚我知錯了你們不要罵我畢竟罵了也沒用下次蘿蘿還敢的呀。”

“不過。”

她那食指岔開,從眼皮滑到眼尾,淚痕斑斑,唇角卻高高翹起。

“天女的腦袋,踢起來,似乎跟小廢物並沒有什麼差彆——”

那小奶貓兒軟絲絨般的碎長睫緩緩掀開,尖梢沾染了沛沛的水汽,似嵌了一萬粒的碎琉璃,細冰晶,偏偏底下醒著半池猩紅的龍魔。

“輕輕一碰,碎得很哩。”

“想必你們的腦袋,也不會比天女更硬的吧?對嗎?眾生小乖乖?”

“……”

喜舍神子明白,不能讓陰蘿將目光轉向他們參衛帝廷,便柔著嗓音開口,“尊上,天女是您的家事,你如何處置,我等不便插手,不過,天淵之難近在眼前,您可有吩咐,需要我伯都雙道配合?”

小白睫又掠到這喜舍神子的聖潔面顏上。

淡黛長眉,溫柔笑唇,發辮挽到胸側,垂著一根紺蝶絲絛,儘是淨無瑕穢,好似鄰家那騎著春風和紙鳶而來的哥哥,然而一身氣度高華,讓你在夢中也不忍褻瀆他。

這喜舍道也很有意思,以舍為喜,以舍為先。

那麼神女,是神子們最先舍棄的對象嗎?

四大神洲當前,她昆吾因為鄭夙跟她的共同坐鎮,呈現的是陰陽同濟,男女神靈比例相等,實力更是齊頭並進,可謂是冠絕諸天,而赤望的鳳凰神闕,由於是六聖領頭,男武神占據高地,陽為極。

北太康則是劍女為優,陰至盛。

參衛帝廷身為伯都虎脈,本應該與他們昆吾一致,都是陰陽雙同,但自從悲慈道開了救贖魔道的先例,每年都有神女死在救贖之路。

與之相反的,卻是神子們的高潔不敗。

若是有朝一日,神女死絕,這群溫柔高潔的神子占據參衛的中廷,陰蘿所在的陰陽昆吾神洲,面對的便是鳳凰闕、喜舍道兩支至聖陽股!

再高潔那也是陽,是陰

的對面!

——兩大陽宮將威逼她的陰聖之殿!

陰蘿的神念僅是盤旋了一息,又飛入了高樓,她抬起雙掌,掌心還沾染了她的淚珠,就這樣捧住了喜舍道高潔神子的臉頰。

“……嗯?”

喜舍神子詫異凝視。

這位小帝君可不怎麼喜歡他們參衛神女,連帶著他們這些參衛神子也被打入了冷宮,今日怎麼破天荒挨近了他?

莫非真如神主所說,她吟潮紀將近,便會更加喜愛、親近萬物嗎?

向來是龍鳳天意,他們龍虎卻很少匹配,隻因虎相衝煞,也為至陽凶物,與至尊龍相同樣衝突,並非為婚配首選,而再他們萬古傳承裡,也有龍行禦天,虎踞鎮地,雙王天上地下,從不相逢的箴言。

“自然是要神子哥哥配合的,白聖旗可借妹妹一用?”

她的雙手穿過高潔神子那一頭柔順光滑的長發,分明長了一張香浮花月般的溫軟面容,發色卻如一捧莊重冷漠的冷銀灰薄緞,落到指縫裡,涼絲絲的,又透著某種青年男性神祇的成熟美感。

喜舍神子見他頭發被玩,並不生氣,彎著一雙溫柔笑眼。

“尊上見外了,我等舊物,您儘可一用。”

喜舍神子抬起手腕,脫下了那一枚浸染了白檀香氣的紺蝶色旗環,似哥哥一般親近妹妹,“十四支白聖旗,不知妹妹,啊,失禮,尊上可否夠用?”

釣我?

“這麼多呀。”陰蘿也仿佛一個無害的妹妹,踮著腳尖,在他耳邊陰冷呢喃,“難怪神子哥哥能統禦白都,讓神女救贖魔道,跟下餃子似的,剖開了肚腸,挖開了神髓,一個個乖乖去死呢。”

原來真正的禍根在這兒呢。

難怪這些救贖神女滿嘴仁義道德,卻蠢得不是一星半點,她們從小就被這一群高潔神子規訓、教化,浸潤出一種極其殘忍的自殘救贖情結。

神族有撫育眾生的天性,對內更是如此。

陰蘿也是由鄭夙撫養到大,卻從來不迷戀這種救贖情結,因為這位諸天兄長給她浸潤的是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的底色,讓她永遠都有向上、向生搏擊之力。

得虧養她的是鄭夙這死腹黑。

雖然到後期,腹黑兄長總愛摸魚犯懶,把虎彪彪的打架包丟出去禍害彆神,不然,她幼時落到這群高潔神子的手裡,估計這會也在挖心掏肝喂養她的命定魔道吧?

喜舍神子笑容半點沒變,宛如純白無暇的天生聖靈,他緩緩翕動著那冷銀霜的長睫。

說的卻是。

“尊上若娶了我,白都,白聖,以及我這一具陽虎肉身,當以尊上的享用為先。”

陰蘿刹那落入他那一雙冷琥珀的笑眼裡,似是千回百轉,萬般柔情。

刹那心動。

“沙沙。”

“沙沙。”

青驪色的暗紋繡擺蕩過陰蘿的頸肉,清涼地浸潤其中。

“享用就不必了。”

“畢竟喜舍道的活兒,在鳳凰闕之下,也爛得諸神難救呢。”

鄭夙:質疑老師,理解老師,成為老師!

陰蘿:……?

我仿佛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高神們難道都有這種毛病?

鄭夙半掌掩住陰蘿的額頭,撥得她往他身旁後仰,淡淡道,“家妹嘴挑,無福消受。”

這小孽障仍舊直勾勾盯著那喜舍道神子的面容,如同著了魔障。

鄭夙:“……”

高神兄長那一段白青手腕環繞著天德玉章,極清,又極肅正,它此時沒有一絲阻隔,貼上陰蘿的臉肉,金銀交錯的暗飾玉從她的細肩帶劃過去,兩根沒有一絲裝飾的素白長指捏著她的頸,迫使她轉過頭。

“愛爹,轉過頭來。”

是依然平靜如水的語氣,但鳳眼垂睫,輕遮瞳白,無端泛出一股幽暗的寒意。

“若要看他,不如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