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無傷滿臉不可置信。
小爺我?
房中術?
爛得諸天難救?!
哈……?!
“唳——!!!”
參拜的諸神就聽見一聲尖銳的、悲憤的鳳鳴,氣得直衝九霄。
他們心宮都震顫了一瞬。
“老東西,你含血噴鳥!!!”
少天君頂起烈馬小胯,爆衝出去,就要跟這位月宮極祖同歸於儘,頓時,從他腰間,橫出無數雙修長潔白的鍍金紅紋手臂。兄長們默契自如,將他們的幼弟攔在身前,免得玄素極祖降下一輪大月,活活拖死這小鳳皇的神國光陰!
鳳二淡定:“小六,冷靜,尊祖是在同你開玩笑呢。”
鳳六嘔血:“你看那老東西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鳳四添油加醋,唯恐場面不亂,“小六,彆生氣嘛,生氣鳥老的快,鄭裙裙可是被神主嬌慣壞了,最愛貪鮮,小心她不要你喔。”
鳳六:“……”
嗚嗚嗚!
鳳爺好氣!
四哥最討厭!!!
還是鳳三有兄長的威儀,安撫道,“小六,不必自傷,我鳳凰闕本就純愛至上,無論何物,隻要第一眼,第一刹,第一次,你初涉情海,若是房中術的技藝純熟,豈不是更讓人懷疑?”
……?
三哥,你是救我的天神嗎。
鳳六眼圈微紅,泡著亮汪汪的眼淚,對親哥的信任空前高漲。
“是吧?三哥你也覺得吧?小爺哪怕活兒爛,也是有正當緣由的!”
小情鳳找回了場子,驕傲挺起胸脯,還很刻薄挖苦了一句。
“哪像老東西,為老不尊,淨學一些邪魔外道取悅女子,實在是不知羞!”
眾神眼角微抽。
他們實在是不敢將清肅寒寂的月宮大尊長、諸天之極祖跟為老不尊的老東西關聯在一起,要知道他們這諸天老祖宗,纖細腰,貌美面,還裸著一雙照月雪足——
等等。
這貌美老東西,呸,他們貌美老尊祖,是從何時起,不穿鞋襪來著?
好像是,無情神道修成之際,祂踩著千枝萬枝神山紅梅歸來,雙足之下,血痕斑駁,情愫不生,卻養出了兩盞高寒的青綠月山。
鳳三沉默片刻,旋即遲疑道,“不過太爛,還是有損我鳳凰闕的威名,小六,你面皮薄,不如兄長出面,替你討一劑玄素之方?聽說極祖下界內有高徒,名姓道陵,自創玄素天方,風靡諸域男女……”
“不要!不要!小爺死都不要這老東西的壞東西!!!”
讓情敵指教他怎麼修房中術,傳出去他上域天少天君的面子還值幾根鳳凰翎啊?!
“好啦,鬨什麼啦,我都愛過啦,大家乖乖嘚啦。”
那太陰小帝姬突然丟出一句,就跟哄小孩兒的腔調,騙騙她還是諸天裡最橫行霸道的小姑奶奶,長著一張
極乖的俏臉。
場中皆寂。
小情鳳瞪圓了一雙瞳眸,“什麼都愛過,小爺還沒有過呢!”
這頭貪花好色的小淫龍,難道還想跟這老東西舊情複燃不成?
而陰蘿胸前的袖花陡然飛散,那張美人面又飄離了她的身旁,光裸的腳踝燃著一兩簇青綠幽月火,愈發/縹緲而不知世。
“——劈啪!”
陰蘿合起雙掌,指尖高高抵著,宛若一座丹寇粉浮屠。
“既然諸位都到場了,難得良機,不如咱們也來算個賬?”
來了!
這姑奶奶果真要發難!
九天神族內心發苦,他們就知道,這不是跪一跪就能敷衍過去的事情!她是要剜心刻骨的懲罰!
畢竟這祖宗慣是不愛那什麼眼神睥睨,心中蔑視,意誌勝利那一套虛的,她若是不痛快,必是要血淋淋地拆骨拆頭,讓你一身零落成血泥!
“那個,打擾一下……”
烏泱泱的影子裡,顫巍巍舉起了一隻白嫩的小手。
“能不能,先,先送我回家啊?”
唰唰!
諸神頓時側目。
水小青隻覺刹那,自己好像在諸神的眼裡死了上百回,她冷汗狂飆,捂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臟,差點沒喘過氣來,她艱難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們的,但是,我,我隻想回家!我爸爸媽媽還等著我呢!”
說到動情處,她也撲棱棱掉起了眼淚。
那兩道蒼老的身影在她面前交織著,在暖黃的白熾光裡,逐漸模糊且遠去。
“嗤。”
卻是那龍神小帝君,哼出一道鼻音。
“你爸爸媽媽?你這小賊,享我神族百年繁花歡愉,現在倒是想起你的來路了?”
早不走玩不走,偏她回來才走!
早不回晚不回,偏受了百年好處才回!
“……我,我不是賊。”
水小青有些無措,她向鄭青穗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這些時日來,她作為神族的貴客,縱然有一時的刁難,但更多仆從都對她是客客氣氣的,而且那些個神君天女,也是自恃身份,將她視若無物,水小青既感到失落,又有些慶幸。
她哪裡跟鄭陰蘿這種霸道陰厲的性子打過交道,被她一問,嚇得六神無主,眼淚流得更凶了。
“鄭陰蘿,你少汙蔑小青,小青才不是賊,她是我的朋友!”
鄭青穗扶了扶淩亂的花冠,挾卷一身華裙站了起來。
她挺直了背脊。
昆吾天尊重傷昏迷,而她作為天尊之女,更應該撐得起場面,不讓諸神小看!小帝君又如何?在昆吾神洲,她是嫡傳,血脈純正,又得寂穀尊者的大運批命,她方是第一帝姬!
“……穗穗。”
水小青如同幼鳥,激動地撲到鄭青穗的身邊,姐妹倆劫後餘生般抱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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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青穗拍著水小青的後背,“小青,彆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
“嗯嗯嗯!!!”
她擦乾了眼淚,又挺起頸兒,提起裙擺,朝著寂穀尊者施了一禮。
“尊者,勞煩您,送小青回家,她吃了太多的苦了!”
“阿彌陀佛,施主至善,貧僧豈敢不從?”
水小青不敢耽誤,她急急避開了陰蘿森寒欲噬的目光,又攀上了那一瓣小青蓮,這一回她可不敢再發表什麼驚世豪言,免得又招來鄭陰蘿這樣可怕的刺頭兒,她老老實實等著寂穀尊者的接引。
寂穀尊者手持佛珠,頌起一段空靈梵音。
“異鄉之魂……不如歸去!”
“歸!位!”
“咄!”
水小青渾身都籠罩在一層金光裡,她驚奇地看著小青蓮旋著風,高高飛了起來。
“哈……我飛起來了,穗穗,我飛起來了!”
小青蓮越過朝夕池,升入雲霧裡。
頭頂是郎朗穹天,腳底是金闕瑤台,水小青頓時又將之前的驚懼拋在風裡,隻剩下肆意的快活。
她要回家啦。
爸爸媽媽,你們等著我,我要回家啦。
“再見!穗穗再見!認識你我很高興!你是我在異界最好的朋友!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水小青拚命朝著鄭青穗擺手,臉兒都急得漲紅了。
然而,隨著她越飄越高,底下那一眾神靈的峻麗面孔也隨之生了一層霧海,仿佛一場觸不可及的華夢。
現在,夢要醒了。
水小青癡癡瞧著那一群紅服桐花的峻豔鳳凰,也許是最後一刻的離彆給予了她無窮的膽量,她雙手舉起,卷成一朵小喇叭,衝著底下拚命呐喊,“啊啊啊鳳凰哥哥們我好喜歡你們想給你們生猴子!!!”
她吼完一嗓子,又害羞躲進了小青蓮裡,捂住發燙的耳朵,嘿嘿傻笑了一陣。
她這也算不虛此行了吧?
“猴子?”
鳳四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目光。
鳳凰生性愛豔,怎會喜歡那一團毛兒亂糟糟的猢猻兒?何況鳳凰也不生猴子!
“去吧,孩子,回到你的歸處!”
寂穀尊者神色柔和。
然而。
“——嘭!!!”
那一瓣乘風的小青蓮摔碎在驟然閉合的天門前!
“啊!!!”
水小青發出驚恐的尖叫,她根本躲閃不及,也一頭撞在了那青銅巨門上!
鮮血淋漓!
寂穀尊者陡然一驚,轉目看向始作俑者,“……太陰帝君這是何意?!”
“何意?我倒想問,尊者又是何意?”
陰蘿玩著指骨套戴的龍香握魚
,唇兒也暈染一瓣澄澄蜜金,“天星小輪殿,說的好聽點,是中立於六界,實則最愛袖手旁觀,投石下注,而我竟不知,我之天門,竟也是尊者的掌中之物,說開就開,說引就引?”
拿我家東西做你普渡眾生的人情?這老和尚是真敢想的哪。
寂穀尊者默然。
“施主何必咄咄相逼?你身負萬千殺業,縱不理眾生基業,也不該拿一個無辜凡靈下手。”
陰蘿撥弄起魚尾尖兒,“尊者此言差矣,這異界之魂扮著可憐,可不無辜,占了我神族女侍的百年身,百年光陰,百年好滋味,債都沒償完,拍拍小屁股就想走?真當我天族之地,是供這異界之子遊玩賞樂的?本君,修的可不是什麼悲慈大道。”
寂穀尊者微皺起一對佛眉,不等他說話,陰蘿舌尖猛卷,聲如雷霆。
“——小賊賤貨!滾出來!!!”
刺啦!
水小青感覺自己被生生揭掉了一層皮!
“啊啊啊好痛穗穗救我啊啊啊!!!”
這一瞬息,水小青從天門被拉回了朝夕池,狼狽跌在了眾神的眼前。她霍然睜開雙目,竟然掐住自己的脖頸,陰森如厲鬼。
“——去死!!!”
“呃!呃!”
水小青被掐得翻起了白眼兒,她在地上瘋狂翻滾,血痕遍布。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姐!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呃!呃啊!好痛!啊!”
陰蘿伸手摘下龍枝上的一顆珍珠,朝她的額心擲了過去。
明悟!歸我神宮!
她喚了這個使女的原本名姓。
“紅玉薑,百年噩夢當斷,即刻醒來!”
“嘭!”
蒙塵天光陡然揭開,藍裙少女渾身就是一顫!
緊接著,雙眼的淚水撲簌而下。
“——帝姬殿下,不,尊上,您歸了啊。”
藍裙少女膝行到她身旁,雙手輕輕捧起陰蘿腰間那一根銀霜玉帶,輕吻片刻,又後退一步,決然叩首。
“願尊上澤海無邊,萬古長流!紅玉薑就此拜彆!”
她又一次掐住自己的頸段,雙目暴突。
“異界蟲豸,侵我百年身,毀我百年業,害得我父我母我兄我妹我之至親,百年都難見我一面,含恨不舍而終,你還想回家?!哈!!!”
“去死,去死!!!”
水小青簡直就是魂飛魄散!
“小姐姐,小姐姐,你冷靜點,冷靜啊,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見他們的!!”
她隻是害怕!
害怕被她的近親認出自己不是原來的靈魂,再被當成異種活活燒死!
紅玉薑本是一介凡女,為求通天道途,又聽得那鄭闕帝姬神道通天,百般籌劃,千辛萬苦,才入了那煌煌赫赫的金闕天,做了一名禦獸使女,雖然她們階位低下,但金闕天的武神宮、丹神殿、決勝台卻是任由她們隨意進出。
紅玉薑自是欣
喜若狂,愈加勤勉修行,得成道丹,連帶著家人也被恩澤,搬入了鄭帝姬所統禦的無垠域宗。
隨著鄭帝姬殺佛墮世,墜落神台,金闕天陷入前所未有的動蕩之中。
風雨欲來之際,紅玉薑為了自保,有些急功近利,吞服了一枚高階凝神丸,功行不穩,竟被這異界之魂竊了命宮!
原本,紅玉薑內視命宮,見那一縷纖白小魂,顫顫弱弱,好似家中年幼小妹,不由得心生憐惜,就軟了心腸,沒有將她斬殺在內,隻催促她快些離開,若是被人發現,她定要魂飛湮滅!
這小魂嘴甜,答應得她好好的,可是一日又一日,她日漸壯大,而她卻是虛弱至極!
紅玉薑意識到了危機,不再遲疑,就要滅殺她,卻被她反製,險些碎魂!
這小魂還哭著道歉,說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想死,她爸爸媽媽還等著她回家!
紅玉薑信了!
可是到頭來呢?
這小魂根本就是滿嘴謊言,她占用她的身體一年又一年,年年都不肯走,尤其是她跟天尊之女成為至交好友後,地位躍升,睡得是高床金絲軟枕,吃得是瓊漿玉露冰丸,肌膚潤澤,滿身生香,閒暇之餘,還在花枝之下,偷瞧著俊俏的小神君,做著芳甜之夢。
鳩占鵲巢,一占就是百年!
紅玉薑簡直恨極!
最讓她恨的,是這小賊做賊心虛,根本不敢見她至親!
每次家人捎來年節問候,問她何時歸家,她總是推脫不去,敷衍至極,可憐她那雙親,大限將至,含淚逝去,竟是得不到愛女的送彆!
阿兄托人送來雙親臨終前死死握著的一塊暖紅薑玉,是她遺落在家的生辰小物。
阿兄信中言她為求大道,淡漠骨肉至親,竟連死前最後一面圓滿也不肯見,他心灰意冷,與她斷絕羈絆,便離家不知所蹤。而她的阿妹,同樣不理解她,嫁人之後就不再書信往來。
前一陣子,阿妹送來最後一封信,向她服了軟,她天歲已儘,又戀手足,懇求姐姐歸家,再見她最後一面,已全今生姐妹之情。
可是!
她竟不能!不能!!!
父母與幼妹皆是含恨、含憾而終,阿兄也不再歸來,這小賊竟還笑臉盈盈說要歸家?
你的家能歸,可我的呢?
我的家呢?!!!
紅玉薑招出一段金紅烈鞭,她崇慕帝姬,隨身法器自然也是軟韌纏人的鞭器,“今日,縱然是聖者與諸神在場,我紅玉薑拚個粉身碎骨,亦要將你斬殺!!!”
“不——!!!”
水小青滿臉驚懼,青筋暴起。
“聖者與諸神在場又如何?嘻嘻,他們敢動嗎?”太陰小帝君唇珠軟糜,“紅玉薑,我允你,今日,殺到無可殺,恨到無可恨,誰敢攔你,太奶我直搗爛他嬌心小黃龍!”她無辜掐著指節的龍香握魚,生生斷了半截魚龍小尾。
“是嬌心小黃龍喔。”
諸神:“……”
太奶,聽見了,不用強調。
紅玉薑猛地回頭,心神烈顫。
“……尊上?!”
龍君嬌嬌蠻蠻道,“噓,不許哭,你哭得沒本君俏,還很醜哩。”
“……”
紅玉薑頓時憋回了淚光。
陰蘿驀地揚手,指縫夾著數枚魂銷骨鑠釘,尖棱閃著鋒利的寒光。
“紅玉薑,接著!本君今日,再助你一臂之力!”
她雙瞳燃起幽詭的血光。
“諸位,今日,我奉大吉,眾生也得吉!”
藍裙少女揚鞭奉行,利落旋身。
“——紅玉薑,謝天君尊恩!”
她指尖捏起一枚魂銷骨鑠釘,竟是毫不猶豫釘進了眉心。
“啊!!!”
命宮之內的小魂驟然發出慘烈的嘶叫聲,諸天生靈就見那少女眉心燃起一縷青煙,隨即滾出一小團模糊的、水汪汪的影子,還縈繞著幾道暗淡的佛光。
“彆,彆,小姐姐,彆殺我,彆,我,我不想死,我還有爸爸媽媽等著我回家!”水小青痛哭流涕,跪著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占你的身體,可我,我可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
紅玉薑森冷一笑,“享我百年不老妙齡少女的好處,你說你不是故意,冷落我骨肉至親致使我無家可歸,你說你不是故意,將我囚在命宮之內,不得予我自由,你也說你不是故意,那什麼才是有意的?”
“你們這些異界者,總是自以為是,總以為高我們一等!是我太蠢,尊上本有前車之鑒,我竟對你心軟!”
“小姐姐?哼!土著!你背地裡是這樣叫我的吧?”
水小青臉色慘白,“不,不是的……”
“是與不是,你心中清楚,這是我之天地,我之生門,你既來了,貪了我這個土著的好處,那就一一留下來償還吧!”
紅玉薑不再猶豫,腰鞭一聲爆響,纏住那一團影霧,手指猛地一甩。
“叮叮叮——!!!”
恰如暴雨梨花,二十八枚魂銷骨鑠釘貫穿了水小青各處魂脈。
水小青撕心裂肺地叫喊,哭求。
“救命,救命!!!”
寂穀尊者面露不忍,這小丫頭穿異界而來,還沾著了幾分佛家氣運,隻因她身亡之後,她的父母雙親日日為她誦經祈禱,虔誠拜佛,也是因此,他才出手相助,不曾想竟然趕在了這太陰帝君的回歸之日。
波瀾橫生,招致死劫!
“……阿彌,陀佛……”
寂穀尊者閉目不看,單掌撚動一枚佛珠,將散逸出來的一縷魂絲收入其中,悄悄送到天門。
“嘻嘻。看來有人,不太聽龍龍的話呢,這可如何是好?”
寂穀尊者耳邊響起一道輕笑。
他神色微變。
“本君此前問罪伏辰天尊,便已說過,我之守禦天門,本該為抗敵,
接引,司奉天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你們這等爛好心的,看不清前路的,自以為悲天憫人的,很是沒有規矩。”陰蘿拔起一截蠻勁小龍腰,氣勢如虹貫日。
“本君神台墮,你們不開天門,不救!本君神台再起,你們仍舊不開天門,不迎!既如此,這天門——”
她唇齒之間,湧出一口陰落落的龍息,幽幽起霧。
“當廢!”
一道朱紅帝令再度落在她的指尖,隨著赤火繚繞,紋印生輝,瞬發至三千座青銅巨碩天門之外!
全天域的守禦武神愕然見到——
那從亙古起,就守護他們,守護九極天的青銅黃環的天巨聖門,宛如一尊尊接連傾倒、崩塌、呻/吟的天穹巨人,在他們面前化為黃青飛沙!
三千座天門,連鎖了三萬九千域,竟在此時此刻,被連根拔起,分毫不剩!
從上域天傳下一聲震顫心魂的血腥戾喝。
“今日我生,天門死,來日我恒生,我天族亦不敗!”
天門死!
帝君立!
武神們茫然一瞬,又眼神清明,伏跪低首,應聲如沸浪。
“尊澤海明聖神國、蒼墟龍極帝君令!”
而在當前,水小青被魂銷骨鑠釘寸寸消去魂魄,劇痛焚燒之際,她驚懼交加,如同一隻撲地的肉鴿,淒厲絕望尖叫起來,周身佛光迅速熄滅,隱隱凝成了一副鬼魄。
“天門!天門!我回不了家了!你們都是壞人!!!”
紅玉薑豈會與她多費口舌。
“隻你有家?隻你有情?欠我百年,禍我至親,小賊,你百死也難解我一恨!”
她爆喝一聲,金紅烈鞭迸出刺目神光,在大仇得報之際,意誌破了桎梏,竟證得神身,入了一階驪淵之境!
諸靈暗吸一口氣。
凡晉神!
竟然是凡階晉神身!簡直就是滄海一粟的機緣!
他們隱隱察覺——
隨著這太陰小帝君踏破神獄險關,回轉神洲,他們天族氣運開始走向鼎極!就看這金闕天,它無主之時,如同一潭死水,波瀾不興,然而主宮一旦坐鎮,頃刻就喚了潮海,運道極盛,連一介凡女都能育出神身!
“好,好,姐姐這一鞭俏得很,我很歡喜,你來做我近神,侍奉我,如何?”
陰蘿看得酣暢淋漓,拍掌大笑。
看看!看看!
這才是我天族驕女劇本的正確打開方式!
異界,本界,本就是敵我對戰,利益廝殺,在滅族滅界的危機之前,匹夫都有責,誰有那個撲花繞蝶的閒心兒,跟你們玩一段跨越仙俠現代驚天地泣鬼神的姐妹貼貼?
就跟愛上滅我滿門的殺父仇人一樣離譜!
紅玉薑收了烈鞭,有些羞赧撩了撩鬢角的一縷碎發,“當不得尊上一句姐姐,玉薑比尊上還小倆歲呢。”
她是在帝姬十八歲鎮天淵後入的神洲,當時她也才二十歲!
陰蘿這小乖立馬翻
臉:“姐姐你罵我老?”
紅玉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嚇得她一個飛撲,抱住陰蘿那一段姣姣小龍尾。
“尊上,尊上明鑒,玉薑並無此意!”
旋即,她的雙臂被一道炙熱赤風撥開。
紅玉薑撞上了一雙沁著雀頭紫的少年眼瞳,這上域天的第六闕皇就跟奓毛了似的鳥,渾身透著暴躁,“說話就說話,你抱她龍尾做什麼?!鬆手!這塊,這塊,這有這塊,看見沒有,都是小爺的鳳章,禁止觸摸入內!”
陰蘿甩動龍尾,劈啪水珠濺了小鳳闕皇滿臉。
她頂開腰間的一顆鳳凰鳥頭,也不忘收拾寂穀尊者,似笑非笑道,“本君剛歸,聽到了一則笑談,尊者為鄭青穗天女批命,言她是氣運鼎豐,是鎮難消災之天命,將來會帶領天族走向六界巔峰,是嗎?有誰能給本君好好講講這其中奧秘呢?”
“本君倒也很想知道,一個連一階神境都要嗑藥的廢物,如何能豐滿我天族羽翼,稱這六界共主?振臂一呼帶大家一塊嗑藥嗎?還是交個異界小友,開闊一下心胸真情呢?嘻嘻,真是清新脫俗的證道方式呢。”
鄭青穗被羞辱得不敢抬頭,她想反駁,但是——
她環掃一圈,竟無神祇為她說話!
座下諸神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默念不要被姑奶奶逮住。
陰蘿軟軟凝起白腮,氣鼓鼓的,好似河豚一般撅起,唇珠也滴了一枚極小巧的蚌珠,光潤而無害。
“尊者這是想代我六界,擇天之主嗎?”
寂穀尊者正要給水小青頌一段往生經,冷不防被陰蘿那一口毒牙咬住佛心,登時臉色大變。
“施主!慎言!貧僧從未有此貪念!”
“你也知道慎言!你也知道貪念!你個老東西,入世就入世,救世就救世,你故弄什麼玄虛,誰允你批我天族之天命,誰允你觀我天族之末途?!”陰蘿拆下腰間那一根銀霜玉帶,瞬息又是四海鼎沸,將尊者扇進巨浪濤濤裡,抽奪他的氣機。
她眸中閃爍著凶悍的陰芒,上一回就是這老東西,以批命之言,壓她萬道氣運,要不是她留了個心眼子,全流向女主江雙穗那個小廢物了,這次還敢給她玩這一招?
看我不讓你佛國光頭落地,去冥府敲念那小木魚兒!
忽然響起一聲歎息。
“太陰帝君,手下留情。”
雲海之中又降落一座小殿,滿天星鬥閃爍,機輪不斷轉動,異樣的超脫於世。主人並不出面,隻是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卻讓陰蘿感到了一股緊迫。
開天者!
天星小輪殿有開天者坐鎮!
敲!
現在蘿蘿我打不過!可惡至極、詭計多端的光頭們,欺我年幼!
鳳六同樣感應,他一躍而起,擋在陰蘿面前,旋起了那一柄小紅傘。
陰蘿瞬間變乖,隻伸出一顆嬌嬌龍頭,搭在鳳六的寬肩,她左右滾動著臉兒,臉頰的細鱗幽媚閃爍,“這些老東西好壞
,老欺負沒哥的孤苦伶仃的小孩兒!烏拉烏拉!鄭夙死哪兒去啦,再不回來你爹沒啦!”
她嬌呶呶又蜜滴滴地罵,“讓你在爹我床頭哭!墳頭哭!日日哭!哭得你腿軟!還得給你爹我守孝個千千萬萬年,爹爹我憋死你個見死不救隔岸觀火的臭兒子!”
“……”
“…………”
諸神都陷入了沉思。
神主怎麼還沒把他妹打死。
神主真是仁愛萬物,仁愛他妹啊。
不對,他們的芒寒色正、法度威嚴的至高天,是怎麼養出這一尊氣死神不償命的諸天活爹的?
所以問題又來了——
神主怎麼還沒把這尊小活爹打死。
神主難道私底下也……玩得很花?
嘶!
不能再想了!
再想他們就要長出個不乾淨的腦子了!會被神主活活打死的!他們可不是那個能勞駕神主穿裙裙的小祖宗!
天星小輪殿同樣嚴陣以待。
仰山雪神主已歸來?他們怎的沒察覺?
他們靜待數息,發現並無異常,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太陰帝君,天法祖法度嚴明,仁愛眾生,若是祂見您如此欺辱弱小生靈——”
“鐺。”
脆烈的鈴鐺聲兒散漫揚開。
從銀青天際落下一段鮮桃粉的鞭彩,不偏不倚,正好跌進了天星小輪殿的精密機輪。
萬籟皆寂滅。
光陰倒退,天星小輪殿殘化成一篇淨雪天章,水落成淩淩珠滴。
萬神皆默然。
那人踏著滿山雪霧歸來,又彎下身腰,食指勾起那一段鞭彩,抖去細粒冰霰。
高馬尾,春藤頸,銀青色軟羊皮束袖裡暗鋒微斂,不像是稱絕六界的法祖高神,倒像是遛著馬兒,給妹妹買完小首飾,趁著雪色歸家討她歡喜的年少兄長。
然後。
這位清正又腹黑的兄長詫異道,“方才我好似聽聞天星老祖振聾發聵的傳道?”
諸神:“……”
不是好似,是真的!
“可惜上了年紀,聽得入迷,手一抖,落了一段給家妹做的鞭彩,這拾撿的功夫,天星老祖便回轉了?”
鄭夙難得開了尊口,說了一段長話,略有遺憾,“還未討教高義。”
諸神:“……”
神主,若我們記得不錯,他們在您的腳下光陰埋著呢。
鄭夙還未至前,那道嬌矮身影就跟摔開的小炮仗似的,轟隆隆炸到兄長懷裡。
“鄭夙!鄭夙!鄭夙!你個死兒子你不救我你差點弄死爹了!!!”
也許是沒有穿那一套清虛天的神主服飾,兄長喉間也沒有束著那一根洛書九宮的黑地金紋頸帶,顯出那熟荔枝的淡紫色細筋,峻麗濃黑的長發被主人很敷衍捆了捆,摣了個至簡單的高馬尾,頸後垂下兩根長長的水月洛神絲絛。
鄭夙將那一段鞭彩摁她眉心,口腔懶懶的,“我看你當六界爹,倒是當得挺高興。”
陰蘿一頭紮進她哥的胸狂蹭。
“不聽不聽,你個小王八哥念經經!”
眼瞧著他領口都要被這嬌氣小鬼蹭開,就要春光大瀉,犧牲色相愉悅諸神——
鄭夙捏起小家妹的翹翹鼻尖。
“爹,你再胡鬨,今晚兒子到您床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