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第四個火葬場(1 / 1)

風波過後,收拾殘局。

“多謝恩公的搭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回報,願當牛做馬——”

新娘盈盈一笑,折腰下擺,她眼波流轉,還未說出下一句以身相許,赤無傷扒拉兩條長腿,躲進陰蘿的身後,因為身量正正好,他將下頜卡在小青梅的發旋裡,理直氣壯把她當腦托小桌。

蛇蛇:?

鳥,你禮貌嗎。

赤無傷接到小蛇的冰冷眼芒,雙掌熟練按住她的肩膀,小聲地說,“小爺的話本可不是白看,這路見不平,婚宴獻祭,拔刀救美人,要是英雄長得不錯,衣衫也華美,美人肯定說要當牛做馬,以身相許!”

“小爺全中,你要護好小爺的貞潔!”

陰蘿屈膝往後踹,他雙腿岔開,剛好躲過氣浪,他笑嘻嘻道,“踹不著啊,小蛇你是不是沒吃奶沒勁兒啊。”

卻沒躲得過小蛇精準掃蕩的巴掌。

赤無傷:“……”

陰蘿:“說說,什麼感想?”

赤無傷反省:“早挨晚挨,遲早要挨,祖宗要命,不留五更。”

陰蘿:“下次還躲嗎?”

赤無傷:“……”

你都要踹襠了一萬次也得躲啊。

新娘額頭細筋微跳,她轉向場中唯一的正常男人,“恩公,小女子這條命就是你了……”

蛇蛇:“殺敵的是我,你的命我怎麼沒份兒的?”

作為一隻精打細算的蛇,她出力最多,還沒占到便宜,她不爽!

赤無傷用喉頸頂了頂她,說得極其欠揍,“你看看你,這麼矮的身板兒,能追得上咱們龍精虎猛的四哥嗎?”

“你個大鳥懂什麼呀,我這叫反差!”

“行,反差,小爺試試?”

“試什麼?”

“試你龍精還是虎猛!”

赤無傷單手茬過她的肩胸,把她腳不著地拎走,還不忘朝著李潛聲挑眉,“衝您來的啊,咱們就不摻合了。”

於是這倆就地取材,扒了幾株馬尾鬆,在村口燒起了篝火鬆塔。

村人們議論紛紛,遠遠觀望,不敢靠近,倒是跟他們坐一桌的小孩兒,很不見外上來討要,經過方才那一手報將軍方位,赤無傷儼然成了小孩的王,跟他們鬨成一片。他撥了一些烤好的鬆塔過去,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位新娘姐姐有口音,不是你們本鄉的吧?”

小孩吸了吸鼻涕,捧著鬆塔,燙得嗷嗷直叫,“不是,她是逃荒的,被村長收留,主動要給我們當五通的新娘!”

逃荒?

他們一路北上城池,越上越繁華,甚至出現了穹靈頂沒有的賭坊跟妓館,哪門子的逃荒?這位新娘還真當他們是小孩桌的了,連鞋子的塵泥都沒洗乾淨,這麼好糊弄他們。

倆死對頭對視一眼,都意味深長笑了。

陰蘿在他的掌心寫下蘭那二字。

赤無傷反抓著她的手背,落了

個公主的字印。

赤無傷:“看來咱們四哥要受累了。”

陰蘿同樣是一副看好戲的壞胚樣子,幸災樂禍,“哥哥嘛,能者多勞。”

赤無傷湊近她那枚蜜蠟耳珠,指頭撥了撥,那耳珠陷進柔綿的耳肉,“你不吃醋?那九顆頭先前可是在意死你了。”

“彆玩我耳朵!找死啊你!”

陰蘿伸手劈開,他臂掌架了起來,略帶一絲不滿,“那死太監玩得,怎麼老子就玩不得?”

“你當太監就給你玩呀,你去呀。”

赤無傷一噎,他彆過腰,嘟囔道,“淨欺負我,你個討厭的小蛇鬼!”

他用樹枝撥開鬆塔,挑出一顆最飽滿的,也不等放涼,他雙手捧著剝開,油脂略微粘稠,爆開粒粒酥鬆,少年挑出蜜褐色籽兒,細細搓乾淨後,又用帕子揉了一遍,他也沒給陰蘿,就用衣擺隨意兜著。

陰蘿順手牽羊,吃得精光。

等李四哥哥趕到村頭,這一對兒已經背對背,坐在門檻旁,懶洋洋打起盹兒。

夜色昏沉,風平浪靜,屋瓦還彌漫著一股喜宴炮竹的濃烈味道,掩蓋了血味的腥膻。

篝火嗶嗶啵啵燃著,爆開幾粒火花小星,腳邊是一堆燒儘的鬆塔,偶有一兩隻胖橘家貓經過,尾巴尖兒卷過少年的褲腿,他睡眼惺忪,撥了撥它們肥咣咣的小貓臀,趕它們快走。

“彆叫了,吵醒祖宗夠你喝一壺的。”

李四哥哥:“……”

這倆到底乾嘛來了。

赤無傷見正主回來,啪的一聲,往人腦殼上貼了一張禁聽符,“那新娘以身相許的如何了?還是說你們今夜洞房?”

李四哥哥:“……”

他深吸一口氣,“她與父母失散了,帶她北上找找。”

救下的新娘叫薈娘,並不是本鄉人。

少年喔了一聲,他不感興趣,伸掌抄起鄭陰蘿的腰兒,把她橫抱起來,李四蹙眉,擋了擋,“你要帶她去哪?”

“睡覺呀,還能去哪兒。”少年的笑意明顯又刺眼,“怎麼,難不成四哥以為我們要去洞房嗎?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縱然我跟她睡同一張床榻,這祖宗也隻會把我當她的布老虎。”

李潛聲不是第一次察覺到他的敵意,但這次幾乎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他斟酌片刻,“老六,你對我似乎有些意見?”

“錚錚——”

一枚赤金鳳凰翎擦過李潛聲的脖頸,血口如注。

“不是有些意見。”少年語氣輕懶,“是很有意見。”

“元聖太子,你真會憐香惜玉哪,你以為我家神女的愛意是那麼好求的?”

“你若是做不到一步一跪,向她千回百轉叩首千萬遍,你就彆碰鄭陰蘿一根手指!”

“她是貪心多變,剩的飯都是小爺吃的,所以你千不該,萬不該,給她吃你剩飯,你再柔情又有什麼用,給彆的女人溫過飯碗再來喂她,那飯放久了不得是餿的?鄭陰蘿那雙頭蛇都不吃你這

種兩頭要!”

陰蘿夢中聽見她那死對頭在罵街,足足罵了十八條街還不罷休。

她痛苦睜眼,胸骨抵進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這罵街死仔還罵到她懷裡了?

那一枚鎮風吉牌跳上了臉頰,銀翡翠的質地清透,綠汪汪地浸著少年的肌膚,那幾縷流蘇則是淩亂交纏,粘著熱汗,他毫無防備地在她胸前睡著,睡顏稚拙而孩子氣,睫毛濃密得似小黑馬的俊麗鬃毛。

狼尾短硬,亂蓬蓬地撒在頸骨。他單臂穿過她的腋窩,掌心搭在她的後腰,少年聳著光裸雙肩,胸塊壯觀磅礴,而在腰側肌肉,赤澄澄的鳳凰翎若隱若現,順著那兩條深邃墨線沒入褲腰中。

這家夥姿勢不良,是趴著睡的,還撅了半碗屁股。

陰蘿拿腳蹬他。

“……彆鬨,鄭陰蘿,再睡一會兒嘛。”

他鼻音濃重,透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陰蘿冷笑,抓他尾毛,“你還知道你上了誰的床啊,還敢睡得這麼熟?”

“……嘶!”

赤無傷一個激靈半坐起來,他隻穿了條褻褲,渾身欲望濃厚,狼尾被陰蘿拔著,蔫得不成樣子。

“鄭陰蘿,昨晚可是小爺紆尊降貴把你抱回來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再說,你小時候霸道要小爺陪/睡,小爺都拒絕了還被你拖回了金闕天,那時候小爺可沒有一大早揪你的小辮子!”

“小時候跟現在能一樣嗎?”

他不服氣揚起臉,“有什麼不一樣的?長大你就能歧視小爺?”

“你那時,是軟軟糯糯的布娃娃,抱一抱都是奶奶香香的。”

祖宗踩著他腰側那一枚淩厲的金翎,腳趾頭往下勾了勾,嫌惡道,“如今卻是個討厭腥膻的小牲口!”

她的小馬駒長大之後,沒了那一身軟軟滑滑的奶皮子,腰背寬闊,肉肌健壯,腿也是鋒利峭拔的,仿佛收刀入鞘,向來任由她擺弄的玩具長出了她最討厭的雄獸特征,這意味著他也即將覺醒,成為跟她競爭的狩獵者。

“這是很正常的男人反應,你不要想得那麼肮臟好不好?”赤無傷撥開她腳趾頭,緊了緊褲腰,“難道你以為小爺會對你翹小鳳凰嗎!小爺沒那麼賤的!”

不知想到什麼,少年英俊的側臉有些陰鬱,“鄭陰蘿,你既然這麼討厭這玩意兒,乾嘛還要跟那些家夥糾纏?”

“不啊——”

陰蘿跳下小木床,扣著金銀蓮花鎖,“我隻是討厭你的而已。”

“……哈?!!!”

咚咚咚!

這一頭鳳凰跟小水牛般衝了上來,揪住她的手腕,語氣急促,“憑什麼,憑什麼就討厭小爺的?小爺,那,那品相,也沒那麼差吧?”

啪啪!

她兩指並攏,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不管你品相再好,我也不會中意!”

她說了一句讓他渾身血肉墜入冰淵的話。

輕蔑又傲慢的。

“你見過主人跟養大的馬獸搞在一起的嗎?賤不賤的!”

他齒縫裡擠出字眼。

“鄭陰蘿,你就是這樣看老子的?你的馬獸?你的玩寵?”

陰蘿卻是個哪裡痛偏要踩哪裡的小混賬,她捏著蓮花扣,“難道你還想我跟你去馬廄廝混嗎?惡心死了!臟死了!”

“彆!說!了。”

“憑什麼不讓我說?我就要說!惡心!惡心!惡心!你個小馬駒,你乖乖趴著就好,做什麼要向主人索取!真是荒唐!”

倏忽,他動了

“嘭——!!!”

他抱起她雙膝,迅疾摔到了最近的一處葫蘆窗欞上,那榻板被陰蘿的背脊撞了出去,咣當倒在地上,糊窗的藤紙縱然厚密堅實,也被支離破碎的窗骨紮得穿透,光零零散散透了進來,卻驅不散滿室的陰暗與血腥。

小馬駒野蠻咬破了自己的唇,本就血氣濃烈的顏色,破了之後欲色洶湧而出。

他折膝跪了下去,明明是屈辱的姿態,但他的雙掌卻在強硬撥她的腳踝。

陰蘿抓起他的大縷頭發,發茬也是硬的,冷的。

她貓瞳陰寒,“你是不是想找死?”

他被迫抬著臉龐,看著他這個從小到大都要騎在他頭上的小仇家,總是輕易踐踏他的該死玩意兒。

少年血唇灼燙,眼神同樣泛起戾氣。

“鄭陰蘿,被玩具小馬弄臟,你會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