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簡直是怒不可遏,小冠的貂尾都被氣得直立衝天。
這祖宗太奶奶又要發飆了!
赤無傷本能護住頭顱。
“你個蠢鳥!你還敢跟我哥告狀!你鳥命不要了是吧?!”
蛇:“啪!啪!啪!”
鳥:“嗷!嗷!嗷!”
“姑奶奶讓你告狀!讓你告狀!讓你告狀!”
蛇:“嘭!嘭!嘭!”
鳥:“嗚!嗚!嗚嗷嗷!”
陰蘿:“……”
陰蘿憤怒插腰,“你鬼哭狼嚎個什麼!!!你是鳥不是狼你尊重過你的族譜嗎!!!”
赤無傷:“……”
有道理。
他清了清嗓子,“那……啾?”
眼神清澈卻愚蠢。
陰蘿:“。”
怎麼會有這種笨鳥!蠢鳥!
氣死蛇蛇祖宗啦!!!
陰蘿兩隻手輪流上場,幾乎舞出了殘影,最後她覺得實在不解氣兒L,四肢捎帶著腦殼都派上用場,連帶著紗冠後綴著那一根小貂尾,都恨不得甩成一條花鞭,給鳳凰的小翹臀來上一記溫柔的鞭策!
“呼,呼,呼——”
陰蘿很久沒這麼扇巴掌爽過了,氣息都在喘,她一隻腳惡狠狠踩在對方的後腦勺上,這蠢鳥頭發太多,她差點沒滑一跤!
可惡,這隻蠢鳳凰,不知道她有踩鳥的習慣嗎?
怎麼能把頭發養得這麼滑這麼稠!她茬了腿兒L會很沒面子的!都是他的錯!
此時蛇蛇氣性上頭,看什麼都不順眼,姑奶奶的蔑視無所不在。
“不準告訴我哥!否則姑奶奶大火麻油爆炒了你!”
少年哪裡能招架這一套蛇祖宗的暴走靚靚拳,從原地站立,到屈膝下蹲,再到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刺蝟球兒L。顯然也是挨打出經驗了,知道在姑奶奶鄭陰蘿面前,怎樣才能最大程度保護自己。
這又讓陰蘿怒火中燒。
這小子挨打都不忘把魂燈摟入懷中,不讓它破碎,怎麼著了呢,面對一個偷了她容貌的小廢物,才見了三面,就已經一見鐘情,終生不娶,非卿卿不要了嗎?!
啊啊啊。
氣!死!蛇!啦!
其實還真不是。
赤無傷小時候被陰蘿暴揍慣了,有時候飯都沒吃兩口,就要被她拎出去小樹林,他都習慣把口糧摟進懷裡了,免得被這姑奶奶糟蹋壞了,他挨了打還沒有吃的,那他得多冤啊!
但他顯然是理解不了祖宗的怒氣,所以當陰蘿說,“蠢鳥,我給你一個機會,要麼,你殺了這個害我背了黑鍋挨了一百九十八鞭的蠢貨,摔碎你那寶貝小魂燈,要麼,我們決裂。”
“……什麼?”
他茫然伸出一顆腦袋,雖然臉被抽腫了,但輪廓還是好看的,線條流暢,骨骼分明。
這也是蛇蛇容忍他多年犯蠢的原因。
誰不愛笨蛋美人呢?他隻要哭得足夠可憐美麗,珠珠又足夠晶瑩剔透,她就會高興不已。
“我說,殺人,碎燈,姑奶奶我就原諒你這些時日的犯蠢!”
陰蘿嬌蠻地指使,“把你這醜女燈,現在,立即,不準猶豫,給我摔了!!!”
?
??
赤無傷遲疑了瞬,“鄭陰蘿,你又在發什麼瘋?”
這是凡人的魂燈,跟神族的不一樣,它若是摔碎了,相當於本命魂魄的消散。
他帶著丹參私奔的時候,對方央求他偷了這一盞本命魂燈出來,還將它鄭重交付到自己手上,這也讓從來沒有開過情竅的鳳凰帝子有一絲感動,覺得對方對他用情至深,這麼重要的命門都坦誠給他了!
他也答應對方,要保護好這一盞魂燈,永生永世,都不會讓它破滅!
“你遲疑啊?哈,你竟然遲疑了。”陰蘿胸腔鼓動著怨氣,譏笑道,“行,是姑奶奶自作多情了,就當是這麼多年的情誼都喂了一個偷臉醜奴了唄?行,行,赤無傷你真行,你要這個醜女是吧,那你就要去吧!”
蛇蛇氣得團團轉,突然伸手,從自己的發辮裡,抽出一根最細的,指尖一劃,就斷了開來。
?
赤無傷眨眼,回神。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夾帶著幾分說不明的恐懼,猛地厲喝,“你乾什麼?!”
滿神洲的帝姬帝子,隻有他跟鄭陰蘿是同一輪日月裡誕生,長生周他們也是一同舉辦的,當時的記憶他到現在還清楚!
因為!
鄭陰蘿那個壞種,她爬到他身上,把他給尿了!!!
不僅如此,他好不容易留長的一條長生辮,也被她那一隻肉窩胖手抓到嘴邊,啃得滿是蛇涎,滴滴答答的,賓客散席了都不肯放開,害得他哭了很久,後面是哥哥們輪流哄著他,才將那一條長生辮絞斷,給了鄭陰蘿玩去。
長生辮是他們鳳凰聖族的一項傳統,出生,成冠,大婚,生育,子女嫁娶,壽終正寢,每一段刻骨銘心,都要留長一根長生鳳凰辮。
待到聖魂歸天,他們的長生辮會與愛人伴侶結成雙心辮,寓意著永不分離,來生再續。
他的五位哥哥們基本都留了兩根長生鳳凰辮,隻有他!
一!根!都!沒!有!
“啪!”
陰蘿那一根墨青色小辮扔到他臉上,切口處整齊鋒利。
“還你的長生辮!以後!都給姑奶奶!”
“滾!遠!點!!”
神洲因果交結,每一物的贈取都流轉著微妙的命運,陰蘿這些年跟死對頭交纏得最深,是因為她長生周裡要走他的小辮。
從小到大,不管世情如何變化,他們都在冥冥之中牽係在一起,這也是為什麼前一身裡,供她從蛟龍匣裡破局的,不是她哥,也不是那老狐狸,而是一向跟她陣營對立的死對頭。
陰蘿心裡惦記著她那美人哥哥,卻也隱隱察覺到,如果前一身繼
續前行,那麼跟她成婚的,十有八九會是這頭蠢鳳凰。
不然她欺負蠢鳥,那五個黑心鳳凰為什麼隻是教訓她,卻沒有阻止他們的往來?
或許他們早就知道——
鳳凰台前,龍鳳命運早已譜定。
可那又怎樣?
姑奶奶不要就是不要!
“你!鄭陰蘿?我!這?怎麼?”
少年帝子慌亂起來,抓著那一條細軟稠密的小辮,燙嘴又燙手,神情失去了往日的驕傲與肆意,隻剩下無窮無儘的茫然失措。
他還沒有發現,眸底的波光都仿佛碎了一般,粼粼透著淚海。
蛇蛇尖酸刻薄回應,“這些年你不是一直覺得姑奶奶欺負你嗎?你很委屈吧?你很受不了吧?行,你跟你的柔心順意小婢女恩愛萬年去吧!姑奶奶我呀,摻合不起你們的感動天地的真愛!我滾就是了!哼!”
“不是,鄭陰蘿,你什麼意思?!”
“你回來,你給小爺說清楚!!!”
蛇蛇:哼!臭臭鳥隻配看見我一去不回的蛇屁屁!
陰蘿從浩然亭飛躍下去,她摘起一朵水生墨旱蓮,丟進湖中心,卷起層疊水花。
所謂鳳凰乘風,蛟龍入水,在雲霧雨澤之間,就是蒼墟龍蛇族絕對的主場!
我言之法!承水!
陰蘿穩穩立在墨旱蓮上,小紗冠束起她半邊黑發,剩下半邊垂在肩腰之後,隨著天風颯颯飛揚,她指掐法決,在她身後,雲水蒸騰流轉,壘砌一處磅礴的雲霧宮觀,瞬間演繹中庸五景圖錄。
起始!自然!真身!教法!銜玉!
少女公主掌心相合,五氣朝元,結出了一枚光芒沉暗的黎色玉,她手指頂起黎色玉的正面,倏忽一拋,張嘴凶惡咬住,眾人的耳膜幾乎是倉促掠過一聲泠泠碎玉聲,半座仙都穹靈頂被墨雲吞噬。
請我雷部大帝!禦我碧霄焚海!
天!地!雲!水!妖!
大景!圍術!
刹那。
以這一朵精巧墨旱蓮為界,幾乎抽淨了湖中大水,萬丈狂瀾平地卷起,伴隨著天地雲水妖的雷蛇遊走,轟然衝向遠處的一座府邸。
“嘭嘭嘭——!!!”
最外圍的一處水榭被衝垮粉碎,卷絞進了部分生靈,淒嚎的面孔甚為可憐。
蛇蛇沒有停手。
陰蘿心中存著蒼生的火種,但她的蒼生道跟彆的神祇有所不同——
若我立於此世,我當大於蒼生!
唯我神台鼎盛,庇佑萬道,蒼生才能傳承萬載!在此之前,擋我神台春秋無敵的,皆是我敵!
我生,蒼生也生,我死,蒼生儘毀!
這是一種極為霸道峻戾的蒼生道法,稍有不慎,就會神台崩毀,萬劫不複,這也是陰蘿能比同輩更快進境的緣故,所謂一日千裡,都是她豪賭而來的。
江雙穗這個小凡女領悟到的,所謂的蒼生道,不過是挑撿一些天地俊傑來救贖,也就是
說,她救贖的是她未來的夫君,是跟她有愛恨情仇關聯的,跟蒼生一點屁屁的影子都沒有關係!
如此淺薄的神女道都能得築神台,簡直惡心鬼扯!
多少神祇的清苦修行,都比不過這隨便撿個家夥然後談情說愛的鬼救贖,我呸!
“我神世鄭闕當前,這小蠢貨也配稱神女?”
陰蘿又想起她被剜神徽那一幕,縱然她是故意的,可這個小蠢貨竟然也敢吞她功行,真是死活都不知怎麼寫!
“死罷,蠢貨神女,你的第四世,該閉眼了!!!”
陰蘿冷眼看著李燕嫣被咬得渾身不似人樣,她跌跌撞撞朝著墨旱蓮跑來。
“救、救命!有妖魔!仙人救命!!!”
她被吞咬掉了一隻眼珠,鮮血淋漓,視物模糊,根本看不清陰蘿的面容,還以為是哪裡的降世賢者。
李燕嫣雖為地坤一景,卻沒有任何法力,根本穿透不了這一層水霧結界,她發了瘋地拍打著,卻被遊走的雷蛇燒得渾身抽搐,口吐血沫。
她淒惶大哭。
“救我!救我!你不是仙人嗎?!你不是神女嗎?你怎麼能!怎麼能看我死啊!啊啊啊!!!”
“撕啦!”
有一頭面相醜陋、品階低下的妖鬼竄出來,咬住了她的臉皮,活生生撕掉一塊血肉。
“啊啊啊啊啊——”
越來越多的影子疊著李燕嫣的身後,如同墨雨澆淋,她表情痛苦又絕望,隱隱夾著一絲愉悅,肚子竟然隆起一座高高的小山丘。
?
這怎麼回事?
陰蘿單手舉起,遮住了半邊法眼,隱約窺見她的腹部不停蠕動著蒼藍異物。
“原來如此。”
蛇蛇:我懂了!
她就說嘛,彈幕裡說的什麼團寵文、甜寵文,根本都不存在,當一個平平無奇、毫無特色的普通女主被眾多出色男人圍繞跟爭搶,不用懷疑,你已經被盯上了!
而被盯上的,可能是你的心臟,你的身體,甚至還有你的腹中子宮!
這李燕嫣此世的身份隻是冒臉頂替的流亡女,要說多出色,當然是沒有的,你看她在社稷學宮還敢大大咧咧沐浴,還能蠢得丟了一條束胸就能知道,不要對她的腦子抱有過多期望!
她吸引眾皇子的原因,是腹中卻長了一顆浮羅界珠!
每孕育一胎,就能將浮羅眾生的運道吸納為己用。而那些妖魔呢,又可以通過吞噬子胎,來壯大己身。
通俗點說,就是母孕子嗣,子吃萬物,父再吃子,再反哺給母,母又生萬子。
嘖。
真是好一個閉環呢。
陰蘿見過人間吃紫河車來補氣養血,以為夠反胃的了,沒想到這界妖魔的城府與狠心更勝一籌!
難怪她說,江雙穗這個小凡女曆了九世劫,十胞胎也生的不少了,但竟然沒一個是存活到第九世的,原來都進入了情郎的口中,助他們得道了。
自然
,這母體也能得到反哺,可能還會滋養神魂。
不過是這種吃了孩子都能轉世相愛的狗屎虐戀……嗯,尊重,不理解,但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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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遲了一步。”
一皇子李聖樂懊悔無比,他也沒想到府上潛伏的,三分之一都是妖魔兩界的同道,還有四分之一是鬼界的魑魅魍魎!他們根本抵擋不住浮羅界珠的誘惑,迫不及待就動用自己的邪念,在李燕嫣的腹珠產界子!
其餘皇子神色同樣不愉,本來一分七子,他們勉強能和平共處,但李燕嫣都成了眾妖魔鬼怪的口食了,他們怎能下得了嘴?
就在他們猶豫之際,水獄後伸出一隻嫩生生的手,佩著一隻瑪瑙胎質的桃紋蠍子鐲。
她掐住李燕嫣的喉頸。
“……嫣兒L!”
“呃,呃啊,放手!!!”
李燕嫣這會兒L反而不想著跟陰蘿求救了,她拚命往影子身後躲去,向這些“父親”尋求庇佑,手指扶著孕肚,眼尾潮濕鮮紅,甚至還透著幾分親近的味道,“殺……殺了她,我,我就是你們的了。”
顯然,她對陰蘿的見死不救很是不滿,邪念催化了她心底最深的欲望,她勢必要除去最讓她不舒服的東西。
“這麼快腦子就產了蛆蟲嗎?看來這群妖魔給了你很大的底氣。”
蛇祖宗冷笑一聲,調子嬌柔。
“小蠢貨,答應我好嗎?下一世不要投胎了,你投胎一世,我就殺你一世,你投胎千千次,我也能殺你萬萬次,想靠著生子寵愛,喝我血肉飛升,天底下哪有這種美事?我抽筋拔骨都不足泄恨!!!”
陰蘿手掌爆發力勁,正要往旁邊一擰。
墜兒L面容漲紅,眼神卻愈發崩潰。
“不——!!!”
她還不想死,她還沒有成為皇子妃,她的孩兒L還有那麼多那麼多沒生出來!
“皇,皇兄,救、救命!”
她瘋狂地擺頭,聲嗓淒憐。
一縷銳利的風割開了陰蘿的食指,濺起一滴血珠。
“得、得救了?”
陰蘿受疼鬆手,墜兒L撲向重重影子裡,咳嗽個不停,還不忘回頭記住救命恩人。
血珠滴落的瞬間,映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少年臉龐,額心環著兩條交錯而過的藏黑細編帶,高挺鼻梁,唇偏紅菱形,翹聳而蓬亂的半高馬尾,頸骨修長,仿佛一尊精雕細琢的純白象牙,雙耳則是佩下一枚束金鑲玉的鎮風吉牌。
俊的、烈的少年意氣撲面而來。
他提著一盞霧蒙蒙的四角燈,光源隻堪堪照亮少年那玉青山一般的手背。
是六皇子李降戾!
墜兒L內心不可抑止漫出一池春水,潮熱使得她摩擦雙腿,釋放出更加甜膩的信香。
“六哥!六哥嗚嗚!!!”
而陰蘿低頭,凝神瞧著手指的一道傷口。
這蠢鳥,竟然,為了,廢物,傷她?!!!
哈!哈!好笑!真
好笑!
“都、都說了,小爺答應她,要,要保她一命的,這鳳凰一諾,不能失約的。鄭陰蘿,就這一次,你放過她,小爺,小爺什麼都答應你,成不成?!”
見她陰著奶臉,少年皇子心底也有些慌亂,他不敢遲疑,捧起陰蘿手心,利用春生物之術,治愈那道傷痕。
皮肉漸漸長出,蓋過那一道血紅荊棘。
他鬆了口氣。
他偷看了陰蘿一眼,微不可聞噘起了唇,做賊般吹了一口氣。
痛痛,飛走,快好,快好。
“刺啦!”
傷口又被無形拉開,鮮血再度滲出。
“怎麼回事?!”
他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施展春生物術,但那一道半指長的傷口,始終結不了肉痂。
他這才想起哥哥說起過的,關於春生物的心瘴,他忙對陰蘿說,“你不要抗拒我,這樣是會治、治愈,不了的……”
他的話噎在了喉嚨裡。
韓姬公主身後是彌漫欲出的湖澤波濤,紫金雷蛇在她眸星猖狂遊走,尾尖曳著一縷撕破天地的寒光,她臉盤兩側的薄片小金蟬被水汽籠罩,濕淋淋著貼膚,這兩雙蟬眼襯著貓瞳,非人非妖,非神非魔,陰晦得冰冷。
她一字一頓地說,“真,惡,心。”
少年馬尾心頭驟然一緊,仿佛被人劈砍下數塊連心的血肉。
鄭陰蘿驕橫跋扈,滿嘴都是惡心小廢物,赤無傷平時被她奴役使喚,也聽得慣了,甚至還覺著有一兩分屬於鄭陰蘿的親昵,唯獨這一次,他聽出了那不同尋常的厭惡感。
陰蘿抽出自己的手,少年馬尾緊緊攥著不放,張了張嘴,嗓子卻是啞的。
“就,就這一次,我,我不再幫她了!”
他低下頭顱,馬尾也跟蔫了似的。
“你,你彆生氣。”
“生氣?我為什麼要為蠢貨生氣?”
陰蘿冷笑,猛地甩開他,桃紋蠍鐲愈發殷紅刺目。
“你最好就像那九天神祇,偉岸若天神,英勇又不凡,對她嘶吼著,你以為你接受的是誰的愛,然後在這水火裡,救她千千萬萬次,哈,我鄭陰蘿算什麼?我隻是一個為了活命就醜態百出的小惡蛇罷了,是我蠢哪,我高估我自己,也高估了你!”
“什麼從小一起長大,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什麼百年千年的情分,有個蛇屁用啊,來個天降之女,你照樣死心塌地為她背叛我!”
“不是的,鄭陰蘿,我沒有背叛你——”
陰蘿撕開那一條肉痂,凶狠又厭惡,驅逐春生物跟他的氣息。
赤無傷倏忽頓住,仿佛天靈蓋被射穿了一支火箭。
他哀求道,哭腔若隱若現,“鄭陰蘿,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他又咬咬牙,“小爺給你磕一個,成嗎?”
“哈!”
陰蘿擲地有聲。
“你錯?你有什麼錯?是我,都是我!我驕橫野蠻,我爭權奪利,
我野心最肮臟,我不是那種普照六界的救世神女,我救贖不了你千瘡百孔一身脾氣,我會殺很多很多擋我路的蠢貨,我沒有母性,隻有獸性!”
“我還長了兩根蛇鞭,我的靈神不男不女不正統,我讓您這個高貴帝子從頭到腳都惡心,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
赤無傷頓感窒息。
“不是的!鄭陰蘿!我沒有——”
他想說它們並不惡心,他隻是,他隻是還沒有習慣它們的惡劣與淩厲。
“你閉嘴!你不準說話!!!”
祖宗哪裡肯善罷甘休。
“你高貴,你愛世人,你還超愛她啊,你對我委屈求全做什麼啊?!你去啊,你現在就去找她成親,我決不會——”
“阻攔你們半分。”
她還揚了揚手,輕蔑道,“我祝你們連生十胎,神凡之戀永世圓滿哪。”
赤無傷被她逼得快瘋了,他被鄭陰蘿罵過,踩過,但這一次祖宗發飆實在出乎意料,他手足無措,都不知道作何反應,原本止住的眼淚又禁不住往下流淌,如同兩道銀亮潺潺小溪。
“鄭陰蘿,你,你彆這樣,你打我,罵我,都好,你彆……”
鳳凰帝子哽咽,眼圈濕紅,分明是一雙瘦硬的少年掌心,卻怯怯牽她那蝴蝶似的小袖衣。
“彆推小爺走。”
陰蘿卻薅過他那一把黑鬆鬆的半高馬尾,口吻陰冷狠毒,“你給姑奶奶聽好了,日後你們赤望帝廷若想同我昆吾聯姻,讓你哥哥來,赤大,赤一,赤三,赤四,赤五都好,我要他們,一根也好,五個也行!”
“唯獨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