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火葬場 咬死他。(1 / 1)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

陰蘿吞咽著溫厚的神血,乾癟的唇珠被徹底滋潤,極快飽滿起來。

任何強大生靈的血源,經過煉化之後,都能起到滋補厚養的作用,陰蘿作為一條吃葷不吃素的小毒蛇,對血食和肉補簡直到了瘋狂癡迷的地步。

當然姑奶奶還沒落魄前,處處都要講究兒,也不吃自己人,有損功德跟道心。

這還是她頭一次開了神族的血葷,滋味意外不錯。

比起妖血的膻,魔血的腥,獸血的土澀,神族得天養地育,血源至純至溫,尤其是她這九萬年來修身養性,不近那女色的師尊,那血未經任何汙染,如同熱甜的溪水淌入唇口,在她經脈軟融融地化開。

陰蘿唇珠一刻也沒離開師尊的耳骨,氣音黏黏糊糊的,帶著連片黏連的水汽。

征聖帝君恍惚覺得自己也不對了起來。

可你聽她說的,都是什麼混賬玩應兒?

“師尊的血又厚又純,還有點甜!”

陰蘿發揮了她撒嬌四件套:蘿蘿誇誇,蘿蘿貼貼,蘿蘿蹭蹭,蘿蘿吸吸。

征聖帝君:“……”

征聖帝君隻想讓眾神閉眼。

或者讓祖宗閉嘴。

他就不該一時心軟,被混賬玩應兒拖進了泥沼!

顯然,祖宗閉嘴會死,其他神祇都睜眼看著熱鬨,生怕錯過了什麼,他隻得自食惡果,疲憊合上了自己的眼。

而九天神族都要腦漿迸裂了。

不是。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嗎?

他們想咆哮,那是執掌六界月宮的清貴帝君!不是姑奶奶你點的頭牌!

姑奶奶可不管他們怎麼想,趁著眾神都在抵禦她的太歲稚火,她腮肉不斷鼓動,口腔被血浪衝刷,破敗的軀殼肉眼可見地充盈起來,甚至煥發一絲全新的道法生機。

征聖帝君卻不怎麼好受。

這、這簡直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中,他被自己的小徒弟以下犯上……

斷龍台下的少年帝子剛捏碎一道太歲稚火,就見那小母蛇哭著投進她師尊的懷裡,然後又哭著咬住對方那一段修長頸子。

赤無傷:?

好他鳳凰老母個熟悉。

等等。

這不是那小母蛇對付他那一套嗎?

你如法炮製侮辱誰呢?!

憑什麼她師尊就可以站著體體面面,他卻要被她百般侮辱?區彆對待呢是吧?

看不起他們鳳凰聖族是吧?

鄭陰蘿這個小混球果真是喜歡老男人!!!

赤無傷氣得要衝過去,被旁邊的哥哥拽住了束發的孔雀藍絲絛,五哥不愧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啟唇就是,“不準去,你湊什麼熱鬨?”

“五哥你沒看見嗎,他們這一對放蕩師徒,都快親上了!!!”

五哥:“……”

靚鳥無語。

人家凝血破境,絕地求生,你眼裡怎麼就隻有“放蕩師徒”?你就一點都學不到人家裝乖示弱的翻盤精髓?

你那腦子是都給鄭陰蘿那一嘴的胭脂粉黛給吃了嗎!

難怪鄭陰蘿跟他弟弟同歲,卻從小到大都能壓他一頭,若非他們這一代年輕鳳凰多,哥哥也多,就小六這缺心眼兒的貨色,得被小毒蛇扒光這一身鳳凰翎,給她當侍妾!

赤無患從未如此慶幸,慶幸在這小毒蛇挑食,吟潮紀叼了一隻狐狸回來,便對其他男色女色不怎麼感興趣,六界成熟適齡的雄雌才逃過一劫!

狐狸獻身,六界大幸!

赤無患揉著額頭,給弟弟解釋道,“人家危在旦夕,沒那閒工夫親嘴,你沒看出來嗎,這是燕族的邪異秘典,乳燕歸巢大式,一旦功法運行,不但掠奪大修行者的精血,還會將他一身神通化為己有。”

可謂是釜底抽薪的狠招兒!

若是小毒蛇再陰毒一些,征聖帝君說不定會被她活活抽乾。

鄭陰蘿還未滿千歲,頭角崢嶸,就被視為昆吾神洲四大尊者之一,並非不是沒有理由的,人家被摘眼抽髓,在這個關頭還能在眾神的眼皮底下削掉了草妖茸茸金,連征聖帝君都被她抓到手心,成了俘虜。

雖然裡頭有一些城府跟運氣,可誰能否認這姑奶奶的無雙戰力呢?

不少神族開始動搖,懷疑。

他們花費這麼大的陣仗,隻為讓這個頂尖戰力給一介凡女讓位,雖說是為了公平正義,但……值得嗎?往常他們去到人世,也經曆過一些真假對換的事情,若是侯府小姐與農女被調換,大多是各歸各位,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見。

他們神族反而比人族更狠,直接上了極刑,隻為逼對方認錯,不堪神格,讓出那一枚已經成型、執掌諸法的太陰神徽!

眾神交換眼色。

中廷雲瀾天境這一次的吃相,著實難看。

正當他們思索後續,旁邊就爆出叫聲,“什麼?乳燕歸巢大式?那小混球怎麼能如此敗壞天地綱常!”

他們:???

征聖帝君原本還在壓製自己,被赤無傷嚎著一嗓子,直接破功,渾身異樣。

蛇牙尖利,他變了一貫溫和從容臉色。

“陰蘿——!!!”

征聖帝君不自覺頂起了暖玉般細膩光滑的下頜,如同一把被拉滿到了極致的牛筋弓弦,韌勁纏繞,勾扯。

師尊一身通天修為夾在小徒弟跟憲章之中,竟然毫無用處。

等征聖帝君指尖凝出一道請月符籙,陰蘿猛地紮緊冷牙,瘋狂鎖緊,絞結,種樁,如同一隻饑渴又不知疲倦的幼燕,隻會永無休止地索取。毒液層層浸潤進去,征聖帝君識海昏暗,周身輕微顫抖,符籙也被捏得潰散。

“陰蘿……不要……回頭……”

征聖帝君失去精血過多,神通同樣被剝落,脫力般軟軟墜了下去。

陰蘿扶也沒扶。

“陰蘿……不要再錯……”

征聖帝君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陰蘿的手。

冰涼,細膩,綿軟。

左手背釘著兩枚日月珠,從幼時便戴著,原本是光耀神聖的色澤,此時蒙上了一層妖異不詳的紅影。

陰蘿伸出右手,輕緩又冷漠地,拂下了這一雙救贖的手,“師尊,我再也不是,那個需要你牽著走的裙裙……哈哈,不行,好惡心,老娘說不下去了嘻嘻!”

在征聖帝君錯愕的目光中,陰蘿抖了抖全身的雞皮疙瘩。

“師尊,你好好一張仙人玉面,千萬彆學江雙穗那惡心的貨色,玩什麼悲情救贖殉情獻祭,這天地多的是強者自立,不強者自愛,什麼都要靠人來救的廢物,隻會死得更快——請神霄玉清府!!!”

陰蘿咬破指尖,血滴如珠。

當碧霄焚氣席卷天境,神族臉色大變,“不好,這祖宗又要請雷部主神扶桑大帝與我等同歸於儘!”

?!

又來?又來?!

有的腿腳不便的,罵罵咧咧。

“真要給這姑奶奶跪了,天尊這是在罰她麼,怎麼我等次次都被牽連?!”

“參與這次廷宴,得折壽個百年!”

“萬道昌隆哪,老夫悟了,果然姑奶奶的熱鬨不是那麼好看的!告辭!”

眾神叫苦不迭,連忙驅使法駕,周全法身,鬨哄哄得跟集市似的。

直到陰蘿指掐法訣,勾勒出最末一道陣法,月宮將她庇佑其中,他們恍然大悟,“是征聖帝君的太虛隱!祖宗活學活用,這是要跑!”

祖宗:廢話!蛇蛇不蠢,蛇蛇才不要被群毆!

蛇蛇報仇,千年再挖祖墳碎屍也不晚!

“蠢貨們,改日再見啦。”

太虛隱化作一輪皎皎滿月,遮擋了陰蘿的身軀,等下一輪新月出現的時候,眾神祇會被強迫進入“新一日”!哪怕沒有蚌殼王朝,陰蘿利用這個時辰交換的縫隙,也能逃之夭夭。

鳳凰老六:“五哥你看,人家狡兔三窟,她狡兔三千窟都不止!”

鳳凰老五:“你嘴上恨毒了她,怎麼不去攔一攔你的小冤家?”

赤無傷嘴硬,“小爺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他慢吞吞架起法印,擋了一下北太康帝姬的劍招,她冷笑看了他一眼。

“又是被那死蛇姬迷昏頭的蠢鳥!滾開!今日鄭陰蘿必須為我穗穗妹妹償命!”

北太康帝姬同樣是陰蘿的死對頭,當她氣勢洶洶追剿過去,群神都不敢攔她,哪裡料到她疾馳到斷龍台前,看也不看陰蘿,猛地一個擺尾,擋在陰蘿那一輪滿月前。

太康劍懸在額心,殺氣衝天而起。

“我乃太康劍主李觀棋,今日願舍此身,護送死蛇姬一程!”

她擲地有聲,“諸位若想阻攔,且來試我太康一劍!!!”

赤無傷:?

諸神:?

傻了他們都。

陰蘿冒了個腦袋,沒骨頭蹭了蹭北太康帝姬的脖子,指頭戳著她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

“小古板,你衝冠一怒為小蛇蛇喔?看來你果真暗中歡喜我!”

北太康帝姬沒好氣頂了回去,“自作多情!我隻是看不慣一群自以為是以大欺小的家夥!快走!趁我還沒改主意之前!”

陰蘿笑嘻嘻親她一口,“你真是一隻好龜龜!以後我再不想在你頭上拉盤金啦!”

……?!

北太康帝姬又羞又氣,“死蛇姬!還不快滾!小心我收拾你做蛇肉煲!”

陰蘿說滾就滾。

然而。

“叮叮!”

“叮!叮!”

“叮叮——!!”

極度的混亂中,陰蘿的魂魄深處響起了脆烈的珠玉聲,尖銳到逐漸放大。

她手背的日月珠倏忽變得沉重。

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日月珠長出了兩枚銀刺,穿透她的手掌,將陰蘿的神魂狠狠釘穿在斷龍台上。

“這不是日月珠……這是魂消骨爍釘!!!”

北太康帝姬大驚失色,“你出生便戴著日月珠了,誰敢給你種下這麼歹毒的魂樁?”

日月珠,幼神雙親所種!

她忽然有些不寒而栗,看向雲瀾天境那一對至尊的夫妻,他們的面容被雲霧遮掩。

陰蘿體內充沛的神血被魂釘抽吸一空,再度跌回之前的衰敗境界,她似乎不可置信,啞得近乎崩潰失聲。

“……原來,我的出生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假的,假的,都騙我,騙我……不,我不相信,那個廢物沒回來之前,父尊母尊最是疼我,什麼好的都給了我,還督促我勤勉用功,這一切怎麼會是假的呢哈哈我被騙了被騙了千年!!!”

陰蘿捂著臉,珍珠不斷滾落,哭得諸神肝腸寸斷。

北太康帝姬正要開口安慰,卻見她手指根本沒捂嚴實,指縫都有兩指寬大,隱隱約約可見那一抹瘋狂上揚的殷紅唇角。

“原來是假的啊,早說嘛,差一點。”

???

“差一點害得蛇蛇以為大開殺戒,就要擔上弑母殺父的罪名了呢。真可怕,嚇死人家小蛇膽啦!”

陰蘿似小女孩親親熱熱撒著嬌。

“所以就算殺死父尊母尊你們……蘿蘿也是可以證道的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