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火葬場 狩獵他。(1 / 1)

中廷之上,昆吾天尊面色冷肅。

“誅——!!!”

極刑已至!

白憲章遊走曳地,當即昂首張嘴,鉗絞去了陰蘿臉部蛇鱗,九十九片,每絞一片,血就灌台一寸。

隨著墨紫蛇鱗被暴力拔起,陰蘿的嬌嫩臉肉同樣一塊一塊往下掉著,皮肉撕扯,血滴成線。

陰蘿瘋狂暴走,大夏龍雀金環被掙紮的腳踝撞得叮叮作響,切痕深可見骨,她又狂咳出一口神血,在喘息中辱罵,“老畜生!老殘菊花樣兒!你敢動我臉?你敢動我臉?!你沒了你沒了所有人都要沒了都該死去死!!!我殺了你我定要殺了你們啊啊啊!!!”

昆吾天尊瞬間黑臉,這孽畜養了九百年,也是個半生不熟的白眼狼兒!

起先,陰蘿還有餘力罵戰。

“錯?我何錯之有?!錯的是你們這群用屁股想東西的大腦袋!”

“你太奶奶就是沒錯你們憑什麼為個廢物來廢我你們眼也瞎掉了嗎!!!”

“那廢物未立尺寸之功,就就靠個跳天淵,還穿得花裡胡哨,打扮得跟招蜂引蝶的花蝴蝶似的,動不動就搞救贖殉葬那一套,她以為她很淒美很慈悲很大義是不是?是不是還得撒點雪撒點雨讓六界為她而哭啊?!”

陰蘿臉部的蛇鱗被全部絞掉,整個人好似一灘絕望蠕動的血肉,她疼得脖側的青筋根根浮起,腫大成一顆顆暗紅的血瘤子。

陰蘿四肢痙攣到意識模糊,再也維持不了姑奶奶的體面,淒嚎傳遍諸天。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姑奶奶痛得越厲害,罵得越臟。

“我陰蘿要開六界太平,萬魔,萬鬼,萬惡,都得做我口糧,她倒好,人還沒殺過去,雙腿就給軟了,跪得可真是絲滑啊哈哈。”

“就這種隻想以死平息事態的懦弱小孬貨,敵軍進城了都不會抓起武器反抗,反而還得撅起屁股給敵人玩,還美其名曰犧牲自己的身子拯救了千千萬的身子哈哈哈所謂的救世神女就是動不動為一個男人死為很多男人死為萬魔去死是吧?!”

“咳咳,就,那一跳,就那一跳,把你們蠢貨感動到涕淚縱橫是不是!!!”

“她那麼能為男人去死就去死啊還靠姑奶奶活著又算什麼!”

“就你們這群老不死的,被姑奶奶慣得,太平安生日子過得久了吃飽撐著的,咳咳,心疼廢物這啊那的,有這個閒工夫怎麼不去打穿冥京二十四陰宮,讓你們神族救世,就救個不能獨立行走的小廢物是吧?還有那極皇宮,是用我先輩累累骸骨築成,你們不殺仇人,反而要跟仇人聯姻哈哈真的好極了六界都得為這狗屎的神魔情愛感動落淚是吧?”

“正事不乾就逮這這點子屁大的事兒審判我!如此神族,一日不亡,一日難消我心頭之恨!”

“——孽畜住嘴!休得汙蔑吾兒清白!我神族萬古基業,豈容你撒潑!”

伴隨著昆吾天尊的怒吼,中途還插進一道少女聲嗓,如同黃鸝鳥滑利甜潤。

“鄭陰蘿!你無恥!還敢說!穗穗為你死了兩次!!!”

?!

陰蘿:煩死啦!活菩薩你誰哪!!!

還敢往姑奶奶的頭上扣屎尿盤子,誰讓她去送死了啊?頭頂長得是開花的小屁股不是腦袋吧?

陰蘿眼睛瞎了,對聲音卻很敏感。

這愛打抱不平、路見隨時一聲吼的自信貨色她隻想了一瞬,就對上了臉。

是她師尊身邊一個小草妖。

草妖名叫茸茸金,少女嬌小玲瓏,紮著元青色小發辮,以報恩之名,混進了她師尊的紫微天,做起了開朗活潑的小婢女。當然,還得搭配其他婢女的讚歎之詞食用,“自從茸茸姐來了羅浮持明宮後,帝君的笑容都比往日多了呢!”

陰蘿:嗬嗬。

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做的是婢女,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金口紅娘,連帝君的紅線都敢拉,有幾條命夠她們嘴碎?

與此同時,這小草妖也是江雙穗的好閨蜜,好金蘭,江雙穗說不出口的鄙俗之話,她仗義執言,堪稱女主最強嘴替小辣椒。

陰蘿都快對婢女ptsd了。

這一類跟主角交好的婢女,往往普通卻自信。

小小草妖,勇氣膨脹,當面就對陰蘿吆五喝六,指手畫腳,滿滿都是一副“你今天又欺負我們寶了是吧”、“我來守護全神洲最好的穗寶”、“有我在你個壞女人休想動我們寶”這類看似正義實則惡心的表情。

陰蘿:?

陰蘿沒能收拾她,是因為她是師尊的婢女,她再囂張,也懂一些分寸,哪家徒弟敢插手師尊的房中事?

打狗不得看主人嚒!

不過現在,她都痛到皮肉分離了,誰在乎這群爛貨?!

陰蘿咧開唇角,透明的涎水摻著粘稠的血腥,順著脖頸大片滑進胸脯,濡濕了心口的一枚澄亮月芽,她分明還在斷龍台受罰,氣勢卻比往日要更陰厲冰冷,“一顆雜草,僥幸偷了我宮的靈液飲月露,得了場造化,也配問候你祖宗太奶奶?!”

是的,這脾氣火爆的小草妖本是她宮殿長出的一根蓬蓬雜草。

也不知道是哪個粗心宮使當差,混進來的一粒草籽,等發現時已吸走了靈壤的肥力,陰蘿自然不喜雜草茂密,白白禍害她的靈壤,當即命力仆拔走它,於是又被扣了一頂“殘害生靈”的帽子。

江雙穗那個好心小菩薩呀,陽奉陰違,悄悄把小草妖撿回來,還移植到陰蘿的簪星嶺。

最後陰蘿辛苦培育的簪星紫宸朝被雜草擠壓生存空間,掛掉了。

它反而吸走了紫宸靈氣,得了一場潑天機遇!

陰蘿:???

yue了。

更彆說,江雙穗還偷走了師尊贈她的飲月露。

那麼難得的靈液,光用來喂養一株雜草,她不化靈陰蘿都能把頭顱擰下來給她踢!

陰蘿倒是想為她的簪星紫宸討回公道,但小婢女跳了天淵,驗明正身,神族親眷們都在心疼她下凡時受的苦痛,又怎麼會苛責她想要嗬護天下生靈的那一顆菩薩心腸呢?又有神族說,雜草的命也是命啊,我們對天下生靈當一視同仁!

陰蘿:???

陰蘿: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蘿蘿常常因為自己長了顆正常的腦子,而跟周圍小蠢貨們格格不入!!!

退一萬步來說,那簪星紫宸能助她登入新境界,雜草能嗎?能嗎?能的話為什麼人人都愛天材地寶?怎麼不薅一把雜草煉丹煉器?這年頭,除了腦子有病的,誰會放著高級藥材不要,還把雜草當寶啊?

陰蘿想,道理他們都懂,隻不過割的是她的肉,添的卻是他們的錦上花,大多神族都很樂意嘴皮子一動。

然後就無關痛癢了呢。

真棒!

大家都是江雙穗的好翅膀!

“那飲月露是穗穗給我的,況且你是假的,你宮殿私庫裡的好東西,受的是全是穗穗的福氣,穗穗都沒找你換回來呢!”茸茸金漲紅了臉,張嘴辯解,越辯,她越覺得有道理,理直氣也壯,“你享受了這麼好的待遇,你還殺害了穗穗,你真不是個好東西!”

陰蘿:“你說得對,我這不好的東西站了這麼久,咳咳。都沒得歇腳,得扒了你這一身柔滑的草皮,給姑奶奶做個涼快的草絲屁墊才好!”

你跟這種開朗活潑、普通自信的小婢女能講道理的?

不行的,她腦子裡塞住全是草呢,不要對蠢貨太高要求,因而陰蘿搖了下耳際的金綠星盤,繞上一絲丙火陽雷,朝著少女飛擲出去。

“什、什麼?!”

小草妖在持明宮裡,相處的都是一些柔順和善的婢女,沒經曆陰蘿這種說殺就殺的陰狠黑貨。

陰蘿唇齒開合。

太歲!大荒落!

焚天煮海!給老娘燒死這自詡正義的小賤貨!!!

等茸茸金反應過來,萬物熾烈大盛,茸茸金的一身墜著珠玉的金黃草絲裙被雷火舔舐,極快燃成一片焚天火海,那近乎鋒利的熱焰裡帶著焚燒神魄的丙火,駭得低階神靈紛紛避開,茸茸金沒能第一時間收到援手,濃密小辮被燒得精光,那霸道的丙火甚至吞噬她的心根!

“啊啊啊帝君救命——!!!”

她痛得臉兒扭曲,才想起來呼救。

茸茸金才修到化靈鏡,被陰蘿這麼一燒,直接掉回了雜草原形,少女嬌俏的美貌不再,露出漆黑斑駁的草根。

“茸茸!茸茸姐!帝君,帝君救命啊!”

與她交好的小姐妹連忙幫忙。

她們靈力低微,又不像神靈那般通曉萬物,通曉姑奶奶的厲害,畢竟陰蘿在茸茸金的嘴裡,就是個盜竊的小偷,除了威風點,沒甚麼可怕的,她們竟然信了,在神靈們駭然迷惑的目光中,她們抽出寶物去生撲那陽雷,砰的一聲,連人帶物,化為灰燼。

得。

連輪回都救不了。

那雷火蔓延得太快,征聖帝君又在中廷的雲瀾天境上,等他投眼過去,小草妖被陰蘿燒得隻剩下一截指頭大小的草根,正尖叫著往雲瀾天境逃竄,征聖帝君歎息一聲,正要倒出最後一瓶飲月露,助小草妖重塑生機。

“帝君帝君帝君救我嗚嗚嗚!”

黑草根慌忙裂開了一條縫隙,彈出一條小芯,瘋狂去舔那天降甘霖,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

危急關頭,茸茸金反而有些飄飄然,果然,帝君還是喜歡我,這一場劫受得也算值得。

“嘭——!!!”

此時,意外突生。

一枚澄金月芽割開了征聖帝君的手腕,濺起一些金色細血。

飲月露被擊碎,灑向天際。

“……這是?”

征聖帝君怔了一怔。

這枚染了一滴紅砂的月芽他送給了五歲的小陰蘿。

在一個水月魚龍夜裡,群神都在慶賀一位化龍的女君,征聖帝君不喜熱鬨,便找了個借口,走到了剪水花庭,那是征聖帝君第一次見到昆吾神廷的小帝姬。

兩枚尖尖的小發螺,繞了銀線跟鈴鐺,臉龐圓乎乎的,白胖,討喜,纏臂金勒得那軟糕的小胳膊愈發軟嘟嘟,當時她已經有了一兩分姑奶奶的風範,抱著狐狸面具跟小月亮燈,吵著鬨著不肯睡覺,除非月宮也同她一起安寢。

鬨得她那黑皮神仆急出了一臉白汗,抱都抱不住那兩條鬨騰的小火腿兒。

征聖帝君於是失笑,從月宮摘了一片月芽哄她,小家夥當即乖順,高興得彎起了兩枚月牙眼。

再後來,這枚纖細精巧的月芽被貼在了小家夥的心宮。

常有神族長輩逗弄她,怎麼戴著小月亮天天往持明宮跑,莫非是想做帝君的月宮小新娘了?

小家夥也不反駁。

那神族就更來勁兒,“帝君都九萬歲了,你不嫌棄他老啊?”

“裙裙不嫌棄呀,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嗯,無病哥哥說的。”小家夥貼在神仆的闊厚胸脯前,軟軟道,“等我長大了,我就給帝君提親,讓帝君做我的小郎君,就,就以這枚月芽作證!”

當小家夥瞧見他,咧開小唇,跌跌撞撞朝他跑來,摔了一個屁墩兒,她撒潑不起,在地上小蛇般爬著,衝他敞開兩條奶白小臂。

“要,要帝君抱裙裙。”

征聖帝君也逗她,“要娶小郎君,得長大,會自己走路才行。”

她低頭沉思,小奶臉很是痛苦糾結,仿佛正在克服蛇生最大的弱點。征聖帝君正要抱她起來,她忽然拽著他的衣擺,吃力至極地站起了雙腿,從那以後,小帝姬學會獨立走路,她衝他跑來的時候,越快越穩。

“帝君帝君救啊啊啊啊!!!!”

絕望的呼喊拉回了征聖帝君的思緒,隻是一瞬,茸茸金沒能吸取到靈液,即將在焚海中灰飛煙滅。

征聖帝君正要彈出一滴飲月露救她,耳畔傳來小徒弟撕心裂肺的哭喊。

“師尊師尊裙裙好痛!!!裙裙再也不能娶月宮的小郎君嗚嗚嗚!!!”

他指尖一顫,飲月露彈進了陰蘿的唇口,再回神時,他已在斷龍台上,白憲章視他為闖入者,同樣無差彆攻擊,眨眼之間,征聖帝君的法身顯露一絲裂痕。

“師尊,師尊是來救我的嗎?”陰蘿哭到唇珠都皺了,與小時候的模樣隱隱重合,衝他張開了懷,“裙裙好痛,站、站不起來,要師尊抱抱!”

征聖帝君神色莫測,還是歎息一聲,他伸手將臟汙的她抱入懷中,欲要送小徒弟最後一程。

“裙裙,睡吧,師尊守著你。”

“師尊,師尊,裙裙要走了,你要,要記得裙裙曾經來過。”

陰蘿痛哭著摟住師尊溫熱的頸窩,然而轉過臉的瞬間,她仿佛與瀕死的茸茸金對上視線,她翹起小拇指,扒拉眼皮,衝她做了一個極其挑釁的鬼臉。

“啊啊啊帝君你被——”被騙了!!!

茸茸金在癲狂的絕望中爆開草根,被撕裂般的痛楚與極致的恥辱淹沒。

陰蘿下垂的唇角瘋狂上揚,蛇牙生長出來,利刃般抵著唇珠。

“帝君——”

有神族注意到這一絲違和的端倪,可來不及了。

尖長的、淬滿了厲毒的蛇牙突然襲來,咬破了征聖帝君頸側那一層薄而軟的皮,甘甜的神血流進陰蘿被摧殘的喉嚨,清淡溫柔的蒼龍腦將她包裹。

“好香,好香,師尊香香。”

“師尊,給我吧,把你的血,你的神通,都給我吧,我是你最寵愛的小徒弟,不是麼?”

“你要墮魔?陰蘿,不可,你轉世亦不能回頭!”

蛇牙穿進耳骨,征聖帝君眼神渙散,宛如一頭瀕死美麗的麝香鹿,再也說不出任何反對她的話。

這孽徒竟說,“今日能狩獵師尊,蛇蛇死也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