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捉蟲)(1 / 1)

開機幾周,喻聞已經跟劇組的人混熟了。

飾演男主的簡恒性格跳脫,候場期間喜歡滿世界亂跑,兼職花絮攝影師的工作。

“呼叫小喻,報告方位。”

“東邊第二頂休息帳後面樹林深入二十米,over。”

簡恒播放完對方發過來的語音,對著鏡頭道:“接下來要為大家介紹我們劇組的顏值擔當,也是楚之遙的扮演者,今年剛畢業,是個活潑外向的小夥子……”

循著喻聞的坐標,簡恒站在移動廁所前陷入沉思。

他禮貌地敲了敲門,“喻寶?”

裡面傳來元氣滿滿的少年音:“到!”

簡恒:“你在乾什麼?”

喻聞:“拉屎!”

簡恒:“我在拍花絮。”

喻聞文雅改口:“如廁。”

簡恒顧裡語氣:“喻先生,請問你現在方便做一個專訪嗎?”

喻先生答曰:“不太方便,因為我正在方便。”

“好的喻先生。”簡·顧裡·恒惋惜,“沒有面見的采訪就像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他繼續去采訪彆人。

等喻聞出來,拍攝已經開始了。

他的戲在下一場,這一場是男女主對手戲,《仙門逸聞錄》定位是古裝輕喜劇,故事背景俗套,但裡面每個角色都在俗套中表現得鮮明而立體。

男主是年輕的魔族君王,女主是清冷大師姐,他們感情線並非是相處間窺見對方不為人知的柔軟從而敞開心扉……相反,他們的路線一直是相愛相殺。

在戒備中互相欣賞,在撕咬中品嘗彼此鮮血滋味。

上一輩先人接連逝去,師門凋零,江秋月獨挑大梁,讓雲霄劍派安穩數十年,這個外人眼中不問世事的大師姐,有著比誰都敏銳的洞察力。

她第一次見濮陽溪,就知道此人不可信。

喻聞覺得這對CP是仙品,沒他戲份的時候,也喜歡搬著小馬紮坐在監視器前圍觀。

「“師姐,二師兄派我來知會您,西北角山崖又有魔族潛入的蹤跡。”

七師弟今年入門,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遠遠順著山道奔上來,高束的馬尾滿是少年氣。

他朝斜倚在崖邊巨石,支額觀書的美貌女子笑得開朗,“師姐,二師兄請您下山看看。”

江秋月眼也不抬,慢聲道:“讓他滾。”

濮陽溪:“二師兄說您平日隻管練劍,不理俗事,可魔族蹤跡事關門派安穩……”

江秋月:“你也滾。”

“……”

濮陽溪苦惱地撓撓頭,他是接了二師兄死令來的,可不能無功而返。

他坐上石台,企圖與江秋月面對面,“師姐,門內與世隔絕,近年時興的話本子您看過嗎?我這裡有幾本,隻求您與我下山一趟,讓我對二師兄有個交代……”

見江秋月不動,他試探著伸手按住話本子的頁角,笑意燦爛地撒嬌:“師姐,拜托拜托。”

他的外表富有足夠的欺騙性,熱情開朗,神采飛揚,隻覺得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難以聯想到重權在握的魔族君王。

一隻纖長手指按在他手上。

濮陽溪臉色驟變。

骨骼遭受重壓的咯咯聲接連不斷,那隻手指也不見多麼用力,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便兜頭籠罩。

哢的一聲,中指指骨斷裂。

江秋月問:“你叫什麼?”

濮陽溪臉上由陰轉晴,仿若沒有痛覺,粲然笑道:“陽溪。”

江秋月:“我問你的真名。”」

“哢——”

導演喊卡,喻聞坐在監視器前海豹式鼓掌,“好嗑好嗑,不懂我們溪月的有難了!”

導演是個剛入行的年輕人,從劇情和台詞等細節都能看出他的時髦,劇裡包袱不少,緊跟熱點,無厘頭得讓人腹痛,劇外導演也沒什麼架子。

他問喻聞:“你覺得好嗑?”

喻聞:“嗑生嗑死謝謝。”

“主線怎麼樣?”

“行雲流水,水到渠成,成竹在胸,胸有丘壑……”

導演誇他有文化。

“你覺得咱們這部能火嗎?”到底是處女作,導演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喻聞深沉道:“依據我的判斷,是萬人空巷的程度。”

導演羞澀:“這也太……我都不敢想。”

喻聞:“膽小鬼!我就敢想!”

一陣腎上腺素紮導演的腦子裡,導演激動道:“白玉蘭非我莫屬!”

喻聞:“非你莫屬!”

互相紮了幾針雞血,導演握著喻聞的手熱淚盈眶,“以後你沒戲拍,就來找我,我給你發工資,你搬小馬紮坐我旁邊就行。”

喻聞也很感動,又找到一個飯碗,碎嘴子果然在哪裡都會發光。

-

午休時間,喻聞打開手機,看到謝嘉茂發來的消息。

老板:【給朋友打工,給你換新綜藝。】

老板:【錦鯉附體.jpg】

附帶一張坐在監視器前面的照片。

喻聞很感動,這老板能處,自己都養不活了,還出門打工養他。

他從相冊中翻了一張邪門錦鯉楚老六製成的表情包,給謝嘉茂發了過去。

謝嘉茂回複速度很快,八成在摸魚。

老板:【今天拍攝怎麼樣?順利不?】

喻聞:【順利。】

喻聞:【發射愛心.jpg】

謝嘉茂把他的愛心全部接住,又找了個奧特曼激光發射愛心的表情包發給他。

老板:【我這兩天有點忙,有事的話找小謝,他暫時兼任你的助理。】

喻聞沉默兩秒,有點心疼謝老師。

謝嘉茂把謝鶴語的名片推過來,喻聞才想起兩人交換聯係方式後,還沒說過話。

謝老師的頭像是空曠街道上一個模糊側影,泛著橘調的蒙蒙路燈暈染一切,圖片角落高速行駛的黑色轎車隻餘殘影。

側影戴著兜帽和口罩,分不清是不是謝老師本人,但輪廓清瘦身形利落,一看就是大帥比。

喻聞是直球選手,有話就問,有屁就放。

他點開對話框:【謝老師謝老師謝老師在不在呀?】

第二條消息尚未發出,手機震動一下,對話框中彈出一條白色信息。

【在。】

喻聞把打好的字複製下來,刪除,劈裡啪啦道:【哇謝老師你上課摸魚。】

又把前面的話粘貼:【頭像是你本人嗎?】

謝鶴語:【現在沒課。】

謝鶴語:【是。】

喻聞心想酷哥就是酷哥,回複都這麼言簡意賅。顯得他屁話好多。

他決定也簡潔一點:【why?】

謝鶴語:【?】

喻聞惋惜,他難得想改變自己,碰上一個不同頻的。

不過謝老師一看就是正經人,不跟神經病同頻是應該的,喻聞安慰自己。

喻聞:【網上說用自己做頭像的人都悶騷,謝老師你不會是這種人吧?】

謝鶴語:【我不是。】

喻聞:【請把理由一起放出來。】

謝鶴語這人很有意思,話少卻不敷衍,冷淡卻不冷漠。

對話框上方的“正在輸入中”持續了一會兒。

謝鶴語:【家族群要求各自換上自己的頭像,以便找人。】

喻聞:【哈哈哈哈……但是謝老師,這張好像也認不出是你。】

謝鶴語:【嗯。】

謝鶴語:【我故意的。】

“……”

喻聞忽然get到了笑點。

簡恒來找他時,他抱著手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紫薇,紫薇,你不要哭!”簡恒又換了角色,沉痛地握住他的肩膀,“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的!”

“皇阿瑪。”喻聞深情款款地看向他。

簡恒:“?”

他是這個角色?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簡恒:“?”

化妝老師招呼著他去補妝,下一場有他的重要戲份,喻聞輕盈地從躺椅上彈躍起來,揮舞著袖擺,撲棱撲棱地飛向化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