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7508 字 6個月前

刁媽媽聽出來了二姐兒的擔憂,

“咱吃灶上的,再說了,咱二房有銀錢……”

到時候米即使漲價,又能漲到哪裡去,刁媽媽這樣想。

可又想到了剛剛二姐兒說的南邊的米價漲的那樣的離譜。

“娘,若將來咱青州也兩吊子錢買不來三鬥米,咱二房的下人不少。

二房娘子能有多少銀錢夠這樣吃銷的?”

梁堇想的是,提前囤些賤米,藏在家裡又不壞事。

南方的災情若是不涉及青州還好,若是涉及了,府裡不管飯了,她們隻能自己去買那高價米吃。

她們家也就幾貫錢的家底,沒錢買米吃,到時候典當賣衣,也糊不了口啊。

刁媽媽曉得二姐兒的意思,可還是有些遲疑。

“要不,咱先買上兩鬥米?”

兩鬥米才多少,還不夠她們仨人吃半個月的,若是梁父回來,那不用幾天就給吃完了。

梁堇想了,既然囤就多囤些,省得到時候打饑荒。

“娘,家裡還有多少銀錢?”

“沒幾個子……”

刁媽媽支支吾吾的不想拿出來,平時讓她摳旁人的錢可以,彆人摳她的難。

若是梁堇有錢,不會要她的,隻是她前不久剛給胡娘子送了禮。

“我可是曉的你藏錢的地方的。

先用那些銀錢,囤上吃食。

即使後面災情沒有影響青州,把那些吃食再賣出去,錢還能回到手裡。”

梁堇知曉她娘是啥樣的人,慢慢和她說著這裡面的道理,

“若是此時不囤,等那米價什麼都漲起來,咱家的那幾貫子錢,看能買幾鬥米。

府裡若是都自顧不暇,那咱這些下人,就等著餓死吧。”

說到後面,梁堇是在嚇唬刁媽媽。

“娘,你把錢都拿出來吧,咱家把米多囤些。”

把梁堇的話聽見去的桂姐兒搖著她娘的胳膊,她可不想挨餓。

那些鄉下丫頭沒飯吃,還能賣給人牙子,可她是家生子,身契都在主子手裡,到時候可咋辦啊。

“我存點子銀錢容易嗎我……”

刁媽媽哭喪著個臉,說著下了炕,趴在屋裡的牆根那,掏了半天,從老鼠洞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她上了炕,把布袋裡的銅子都倒在了炕上,還有一張交子。

“咱家的家當都在這了。”

梁堇沒想到家裡還有交子,拿起來一看,見是面額五貫錢的。

再加上炕上的這堆銅子,估摸能有個七貫錢的樣子。

梁堇讓刁媽媽明日在府裡告半天價,去米行撿那下等糙米要兩石。

去面行買小麥,買兩貫錢的。

小麥賤,一鬥才五十六文錢,一石是五百六十文錢。

還剩下一貫錢,與桂姐兒兩百文,讓桂姐兒提著罐子去油坊沽上兩斤的油,再去買三斤官鹽,還有醋。

餘下的八百文錢,梁堇去張老爹那要三斤上好的肥膘,八斤的五花肉。

豬肉價賤,這些肉才用去二百餘文。

隨後見那豬雜碎價兒更賤,便又撿了六個豬蹄子,一副豬肝。

另外再買兩隻小雞子,養到過年能宰了吃。

除此之外,還有常吃的蘿卜,菘菜,乾菇,茭白,芥菜等。

出了菜行,見旁邊有賣鴨子的,又要了一簍子。

這裡的鴨子,說的是鴨蛋。

要醃鴨子,需用到酒,梁堇又打了兩斤的散酒。

怕引起下人院裡婆子的注意,她分幾次出去的,每次出去都挎著個籃子,回來的時候,籃子用布蓋著,人家也不曉得買的啥。

不是她存私心,青州可能會受南方災情的影響,這也隻是她自個的猜測。

說與旁人聽,旁人不信,再嘲笑譏諷她一頓,這是其次。

若是有那信的,把家裡的銀錢都去囤了糧,到時候青州的米價並未上漲,那個時候,梁堇就成為她們口中的“罪人”了。

梁堇擔不了那個責,還不如不說。

再說了,梁堇家窮,和旁人不能比,早做點打算也是好的。

刁媽媽要了那些子米和麥,等到天黑下人院裡的人都睡下的時候,才推著板車進來。

板車是刁媽媽借來的,梁堇和桂姐兒幫著抬板車上的糧,這些糧都用麻袋裝著。

“若是青州的米價不漲,我的這些子銀錢可就打水漂了。”

刁媽媽囤了糧,又是安心,又是發愁,又是疼那些銀錢。

梁堇沒有刁媽媽的憂慮,即使青州米價不漲,這些買來的米和麥,也能做成小食去外面賣。

反正不會爛在手裡的。

這兩天,她在灶兒上做完活,就趁閒跑到家裡來。

把買來的那簍子鴨子,洗淨,裹上一圈粗鹽,又一圈香料,再一圈散酒,最後再糊上黃泥,封在甕裡,月餘便可醃出油汪汪的鴨子油來。

如今天冷,買來的那一條子膏一般的肥膘,用鐵鉤子穿了懸在東屋的梁上,並著那幾個豬蹄子。

那副豬肝,梁堇先放在水裡泡了一夜,去除雜血。

泡乾淨後,用酒塗抹,就放在罐子裡,什麼時候想吃,就割一塊爆炒,一點腥味也無,淨是酒香氣,入口滋味美。

五花肉,醃了一甕鹹肉,餘下的熏成了臘肉。

那些蘿卜,芥菜疙瘩,梁堇也不嫌瑣碎,日日回來切成條,又是煮,又是曬,曬完又煮……

缸子裡隻放鹽,醋,酒,其餘香料一概不放,這樣醃出來的鹹菜,又脆又爽口。

若是能再放些辣子就更好了,可惜北宋沒有辣子,隻有芥辣,胡椒,辣薑等辛辣的香料。

刁媽媽在府裡做事,那是向來偷懶偷慣了的,沒事就跑到米行去打聽米價。

這天中午,刁媽媽在灶兒上用過飯,就又去米行了。

回來後,猶豫再三,還是去了二房。

馮氏的屋裡,還沒到臘月就燒起了碳,這碳是木炭,木炭分上等木炭,下等木炭。

上等木炭燒起來,煙少,下等的煙多。

馮氏用的是上等的,屋裡燒了一盆子,等到了那極冷的天兒,是要燒兩盆的。

刁媽媽進了這屋裡,隻覺屋裡暖和的很,不用穿襖子。

炕上的馮氏穿了身家常衣裳,懷裡攬著小女兒金哥兒,正在給她用綢子攢頭花頑兒。

那金哥兒穿著軟緞做的衫兒,下面是一條挑金絲的裙兒。

梳著丫頭髻,脖子裡掛著一把金鑲玉的項圈。

刁媽媽就把南方遭災,青州米價上浮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留了個心眼,沒有提二姐兒,而是扯了個謊,說是從外面聽來的。

怕到時候青州沒怎麼受影響,在馮氏這賞沒拿到,反而落了埋怨。

更沒有提自家囤糧的事,怕人笑話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怕米價真的上浮嚴重,旁人都來與她借米吃,來沾她的便宜。

南邊遭災的事,馮氏早就在那些官眷中有所耳聞,隻是沒放在心上。

如今聽自個的陪房說米價上浮了,心裡也忍不住有了些計較,

“可知上浮了多少?”

“昨日兩百文還能買一鬥下等米,今日再想買一鬥米,需花兩百餘五文。”

刁媽媽答道,忍不住瞅了一眼馮氏,

“娘子不要小瞧這五文錢,一鬥多五文,一石那就是五十文。

咱二房人多,若不早早的囤些,怕到時候米價上浮的厲害,要多花銀錢。”

她早就想來馮氏屋裡說了,可苦於米價沒有上漲,來馮氏這也沒有說辭。

“虧你留了心思,多想了一道。”

馮氏沒想到自己的這個陪房,能這麼細心,又想的長遠。

自是想到南方遭災,青州米價可能會上浮,否則也不會日日去米行打聽。

“我是娘子的陪房,娘子事繁,自是顧不上這樣的小事的。

我見識短淺,也不曉得事,隻能把從外面聽來的來到娘子屋裡學舌。

囤不囤糧,還要娘子拿主意。”

刁媽媽油嘴滑舌的,把馮氏都整笑了,

“你剛剛還勸我早些囤糧,如今又推說讓我拿主意。”

刁媽媽隻恨自己嘴快。

“娘子,我看梁家的說的話有理,這米價剛剛上浮,早些囤些。

若是米價不再漲了,反正咱二房人多,米也能嚼用完。

若是米價還一直上浮,那咱豈不是撿了便宜了。”

盧婆子在一旁幫腔。

彆看馮氏管家的時候,大廚房整日裡肉食不斷,瞧著奢靡手大。

其實馮氏內裡最是個仔細的,上次給二房的姑娘做衣裳,那孫娘子見馮氏是個出手大方的,想來不缺銀錢,就多要了幾十錢。

馮氏面上沒說什麼,背地裡卻和自個的奶媽盧婆子說這事。

自那以後,二房做衣裳再也沒有找過孫娘子。

外面的人都以為,馮氏這樣出身高的,是瞧不上幾文錢的。

這便錯了,高門子裡出來的人,並不是那冤大頭,也不是那撒錢童子。

五文錢也是錢,也是入馮氏的眼的。

馮氏讓人開了匣子,從裡面拿出幾張交子,交與盧婆子,讓盧婆子去米行買米。

刁媽媽得了馮氏一碟兒肉脯,一碟從汴梁來的蜜餞。

說是米價若還上浮,再給她賞。

在馮氏眼裡,這兩碟兒吃食不算啥賞,隻是給刁媽媽甜嘴的。

刁媽媽得了兩碟兒小食,自是喜不自勝,又盼著得馮氏口中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