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1)

第119章

秦王政二十年,正月下旬,由於各處秦吏尚未就位,李信與桓猗便主動率領大軍駐留楚地鎮守,由王翦率五萬人押著楚王與令尹昭讓回到鹹陽,當然,上回攻秦而逃的景初及其族人,也在這趟秦軍俘虜之列。

唯有屈氏一族,在族長屈附的早早謀劃下,趁著當日秦楚兩軍交戰混亂之時,已帶著一萬封地士卒,逃往楚國南邊的百越之地。

山高路遠的百越諸地,比起楚國而言,對中原列國更是無比神秘的存在。

而神秘,往往意味著暗藏未知的危險。

值此全軍大勝之際,行事穩妥的王翦,自然不會為區區一個屈氏和一萬楚軍,要帶秦軍南下冒險窮追不舍。

他知曉,自家王上滿懷雄心壯誌,秦國來日,定是要吞並百越之地的,但時機絕不是現在。

再者,離開了楚國政權庇護的屈氏,去了旁人的地盤上,亦未必能再興起風浪來。

嬴政聽聞王翦請罪稟告此事後,非但沒怪罪他,還當眾稱讚道,

“百越之地山脈眾多,河道密布,非但地形比楚國複雜數倍,更有世人聞之色變的瘴氣毒蟲,我秦軍若貿然追擊屈氏而去,縱是未中對方引蛇出洞之埋伏,亦恐要遭受損兵折將之逆局...老將軍行事果然穩妥!”

跪於殿中的楚王與昭景二族之人,不由暗暗將屈氏罵得狗血淋頭,同是王族後裔,屈氏逃命卻不帶上他們?真乃冷血無情之輩!

他們邊砰砰磕頭,邊哭嚎著懇求秦王饒他們先前攻秦之罪,尤其是楚王,磕得最響哭得最洪亮——

秦滅五國後,宗室大臣們尚能保全安定,留在列國故地的豪強們,甚至並未被剝奪土地與財富...可五國君王就不同了!

眼下,除了齊王還被軟禁在鹹陽,旁的君王皆已在各種意外中離世。

楚王是真的擔憂,自己哪一日也會突然遇到“意外”啊!

楚國宗室們,剛開始倒著實並不慌,不過是裝腔作勢假嚎幾聲罷了,有人還偷偷抬起頭,瞄向殿上龍章鳳姿的年輕秦王,盼著對方早些說出那句“寡人以仁義治天下,恕爾等無罪”...

可他們等了半天,見先前神色淡淡打量他們的秦王,卻轉頭看向殿中大臣們,問道,“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寡人該如何處置楚國王族之人?”

李斯登時眸光一閃,立刻就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王上不想饒了他們。

心念急轉間,他還迅速揣測出王上此舉隱藏的緣由:如今六國皆已覆滅,秦國終於可以騰出手來,收拾毫發無損的六國貴族了。

先前為穩定局勢與人心,秦國並未對六國貴族宗室開刀,他們手中,仍握有大量遠勝秦國宗室數倍的封地,李斯知道,這是王上絕不能容忍的。

再者,他當日所見的神畫之中,在王上病逝後,各地紛紛拉攏亂軍起事反秦的,皆是得了王上寬赦的六國貴族豪強,王上豈會再給他們坐大的機會?

以,李斯斷定,廢分封一事已不遠矣!

他馬上站出來提議道,“王上,依王老將軍所言,楚王負芻擅自更改耕地田壟間距一事,導致去歲楚國官田糧食欠收九成,饑荒近在眼前!待我秦國接手楚地,朝廷還需撥糧救災,此乃負芻之罪也...”

自然,他心知肚明,此事絕非楚王一人之過。

列國之中,唯有楚國宗族勢力最為強大,屈景昭三族如今更與君王分權而治,楚王此改耕昏計,若無三族附和絕不會順利施行。

但這個中隱情,他必須讓楚王自己說出來——而秦國,隻需扮演受害者角色,進行最後的正義追責。

雖然他知曉,正是楚王這昏招,才給了苗不嚭以流言煽動楚人的機會,進而逼得項燕無奈率主力大軍投降的。

實則,比起秦軍持久攻伐導致的傷亡與糧草損失,王翦應諾以糧食從楚人手中換麥杆、引來攻楚進城加快,算下來,秦國倒還減少了幾分損失——麥杆曬乾,便是冬日上好的草料。

而他這話一出,楚王立刻抬起哭腫的淚眼委委屈屈看向嬴政,秦國欺人太甚,你們若不搶楚國城池土地,又何須為那些賤民耗費糧食?

可他不敢表現出半分怨氣,隻得急切辯解道,“外臣冤枉啊,還請秦王明鑒!此計並非外臣所願,乃是令尹昭讓再三勸外臣下詔施行的...正因如此,我楚國去歲秋收之稅賦,足足減產了九成之多嗚嗚嗚,還請秦王為外臣做主啊...”

說著,他便扭頭惡狠狠瞪向昭讓,當日自己若是知曉,改一兩尺之莊稼間距為半尺,會讓楚國糧食減產如此之多,是定不會同意這破主意的。

減產的可是官田之糧,是進楚國國庫的稅賦啊!

若放在往日,楚王是不敢瞪昭讓的,他借助三族之力而殺兄即位,飽受宗室權臣製掣之苦,面對三族之人少不得要客氣幾分。

但今日身在鹹陽章台宮中,殿上有威儀赫赫的秦王在,他忽然就升起了幾分膽氣,似乎秦王真會為他做主似的...

昭讓也是個油滑的,聽了楚王這話急忙哭喪著臉道,“秦王請勿聽信我王一面之詞,外臣亦是冤枉的啊!外臣根本不懂農耕之道,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我王偏偏就信了...”

楚王正要反駁,卻聽昭讓又激動道,“對了秦王,外臣要揭發屈氏與景氏!他們早就知曉田壟不可為半尺之距,卻閉口不提醒外臣與我王,這才為秦國釀成如此大禍,還請秦王嚴懲呐...”

禍水東引,誰不會啊!

而自認為並無半分過錯的景初,立刻就跟昭讓針尖麥芒地對質起來。

秦國大臣們面面相覷,這楚王與昭讓...皆是全然不通農耕之事,竟一個敢提改田壟間距為半尺,一個敢真下詔讓官田按此建議耕種?

再有,這屈景二族依賴王權而生,既早知此事不妥,竟為了排擠昭氏而假作不知,實在可笑。

要知道,減產的雖是官田,但當饑荒在楚國大面積蔓延之時,宗室們未受影響的封地,

必會成為饑民唯一的覓食目的地,在求生欲的支配下,饑民們必會冒著被宗室軍隊殺死的風險,接連不斷地湧入封地搶奪糧食。

如此一來,宗室又豈能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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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大臣們著實難以理解,楚國這幫君臣宗室,究竟在想些甚?

嬴政眸光幽深掃視著他們,終於開口給楚國減產之事下了定論,

“如此看來,此事並非楚王一人之過,昭氏景氏二族,亦當以同罪視之,可寡人向來以仁政治國,著實不忍怪罪諸位...”

說著,他狀似無意瞥了李斯一眼。

李斯立刻心領神會,上前義正嚴詞道,“王上不可啊!我大秦自商君變法以來,凡事皆依法而行,依律而判,既然是楚國君臣致使我秦國損耗糧食,便該按秦律處置他們,臣以為萬不可開此先例啊...”

韓非跟著出列附和道,“王上,臣認為李廷尉所言極是,大秦以法為繩,而繩絕不可撓曲啊!所謂壹刑者,刑無等級貴賤之分,自卿相、將軍以至大夫、庶人,有犯禁亂法者,皆不可赦!”(1)

“楚王與楚國宗室諸人因蠢、因惡,而行亂政害農之道,若無秦國及時接手楚地,真不知今歲淮水之上,將有幾多庶民餓殍浮屍也!他們行下如此罪孽深重之事,我秦國又豈能因對方之王族身份而輕拿輕放?還請王上依秦律腰斬之!”

其實,韓非快完工的秦國新律中,早跟君王商議後廢除了腰斬、五馬分屍等酷刑,但他早察覺出王上在與李斯對戲,自然要出手再添一把火。

王綰掩下眼中精光,也跟著上前道,

“王上,臣倒以為,我秦國此番因楚國王族宗室之過而損失慘重,若對方能誠心彌補秦國之損失,倒也罪不至死...”

若說李斯突然跳出來扯楚國糧食減產一事,他尚未反應出對方有何意圖,那麼韓非方才空口白牙唬人之言,倒讓他品出了幾分潛台詞——王上,想要楚國宗室手上的封地!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加把火暗示對方。

眼看旁的官員也紛紛跟著附議,嚇得面白如紙的昭讓忽然福至心靈,急忙匍匐著膝行上前,苦苦哀求道,

“懇求秦王饒了我等一命!若能有幸保全昭氏族人性命,外臣願以昭氏族長之名,將楚國封地全贈與秦王賠罪償債!還請秦王網開一面啊...”

他這一說,景氏立馬跟著懇求秦王,願獻上楚國封地與財物彌補秦國損失,隻求能以庶人身份繼續活下去。

榮華富貴誰不愛?可百年來,秦法之嚴苛早在列國間如雷貫耳,楚國宗室眼下不過是階下囚徒,若秦王真要按秦法之罪名,將他們腰斬於市...昭氏與景氏寧肯早早舍財保命!

畢竟,若他們被秦人殺死,那些土地和財寶也會離他們而去。

果然,昭景二族此言一出,李斯的面色登時和藹起來,韓非的眼神也立刻溫和起來,連端坐殿上的秦王,亦和顏悅色頷首道,“寡人素聞昭景二氏乃楚國最講信義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在昭景二族話事人笑得比哭還難看的期待中,他突然話鋒一轉,滿臉無奈道,

“但爾等乃堂堂楚國宗室貴族,若驟然間淪為秦國庶民而失去封地,恐怕世人皆認為寡人為不義之君,賠償一事爾等莫要再提,還是依韓非與李斯之言按秦律辦吧,如此一來,爾等皆可保全楚國宗室貴胄之名...”

昭讓與景初著急忙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慌亂的恐懼:保留楚國宗室名分被腰斬,哪比得上當個庶民活著?

無論時人有多信奉神靈,也絕不會有人認為自己隻需一死,便能成為神靈——死,永遠比不上活著。

昭讓急忙眼巴巴看向嬴政,繼續哀求道,“我昭氏有良田數百萬畝,雖無法彌補秦國之損失,但還請秦王勿要嫌棄啊!我等是自願將土地財物贈與秦國的,絕不會傳出秦王不義之言...”

景初亦急忙附和著這話,李斯卻”恍然大悟”面北拜道,“王上,臣倒想出個法子,既能為秦國挽回些損失,又能成全昭景二族之心意。隻需王上將事情真相公布於天下,世人自然便會明白,我秦國並未強奪楚國宗室土地財物,不過是對方誠心賠罪之舉...”

他心頭暗暗冷笑著,嗬,老夫此計,能借助民意成功除去楚王,而不讓我王沾上半分汙名。

在昭氏與景氏的點頭如蒜中,楚王早已癱軟在地,怔愣著盯著地磚半晌未出聲。

宗室尚有封地私產能向秦國“贖罪”,而他呢?他的土地財產,早被秦軍搶走了,他沒有私產!

思及此,楚王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早知今日,他當初何必費儘心思拉攏屈景昭三族,何必冒著殺兄之名非要做這個楚王?

若他不當這楚王,縱便最後楚國滅了,他也能憑借手中的封地財產,在秦國的步步緊逼下保留一條性命啊!

報應,這就是報應啊!

當日,嬴政便欣然采納李斯的建議,下詔將楚王夥同屈景昭三族,亂改耕作之法,導致楚國官田減產九成之事宣之於眾,並將景昭二族願將封地財物、全贈與秦國賠罪一事亦公布了。

很快,這事便傳遍了秦國各地,正如李斯所料,無論是最注重農耕的老秦人,還是無比珍惜高產糧種的新秦人,皆為楚國君臣荒唐之舉而憤怒萬分。

堂堂一個君王,恁多高官大臣,竟敢不經核實便胡亂篡改田壟間距,讓百姓面臨減產饑荒之絕路,簡直罪該萬死!若沒有他們的王上好心前去拯救楚人,今歲還不知要餓死多少...

底層百姓的心是滾燙的,在物傷其類的悲憤下,各地洶湧的民意,皆在盼著朝廷能殺了楚王,他們不希望此人活著浪費秦國糧食,其中,以楚國各地的呼聲最為強烈,若非忌憚秦君君威,有些大膽的楚國遊俠,甚至恨不得前往鹹陽親手刺殺楚王——楚王在位之時,他們忍得有多絕望,如今恨意就有多滾滾沸騰。

沒有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能原諒因君王的昏聵而致糧食減產九成——那是九成救命之糧啊!

倒是昭景二族,因主動獻土地財物贖罪而躲過了一劫輿論風波,因為他們獻給秦王的土地,定是要分到百姓手中耕種的,而直接種朝廷的官田,無須再多繳納額外雜稅,對百姓乃是利好。

在各地源源呈來的請願書面前,秦王隻得“忍痛”下令:殺楚王,平民憤!

那一日,當楚王負芻在臨死前,最後麻木地抬眼望向天空時,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寡人悔之晚矣!

...

而昭氏與景氏皆被貶為庶人,被打發前往燕國耕種。

如此一來,算上逃亡的屈氏一族封地,秦國在楚國實質占有的土地,達到了九成之多,遠超過楚王在位時的四成,可見屈景昭三族在楚國勢力之強。

至於剩下的一成土地,分散在旁的楚國小宗室手中,嬴政倒也不急著收攏——雖然以楚地之遼闊,僅是這一成封地的面積,便要比韓國故地大上許多。

他此番與大臣一唱一和奪取景昭之封地,目的有兩個:

一則,楚國重宗室而輕群臣的傳統,導致景昭兩族世代積蓄之實力,遠勝列國宗室,若兩族來日暗中聯手作亂,朝廷遲早還要再派大軍來平複一趟楚地,何苦來哉?

二則,先前若收韓魏宗室之土地,必會引來尚未攻之國宗室的警惕,反倒送給他們一個齊心抗秦的由頭。

列國宗室貴族若與諸國聯手,將會擾亂秦國掃平天下的進程,是以,秦國必須以“一切如舊”的假象,讓他們放下戒心,沒有切身利益之憂的宗室們,自然不可能拚儘全力助君王守國門。

而如今天下已定,民心大安,秦國再無中原隱患,四海疆域,亦該儘握於秦君之手。

此番以賠償為由,收走昭景二族之封地,既是在試探六國貴族,也是在提醒六國貴族——這天下,已是嬴氏之天下!

在秦國派出本土文武官吏,前去接收楚地各郡縣之時,又按約派士卒押運糧食南下,將換回的一車車曬乾的麥稈黍杆,直接運入駐守軍營。

自從楚懷王被張儀騙去商於,最後客死他鄉後,對他們的王滿懷同情的楚人,對秦人是滿懷怨恨的。

在楚國,悄悄流傳著一句民謠,“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可見楚人早已預設好,縱便楚國亡了,他們亦是要報仇的。

可隨著楚人面臨饑荒的絕境,隨著他們助秦軍一道逼降項燕,形勢便開始急轉而下:千千萬萬的楚人,在日夜盼著秦國能言而有信,儘快將糧食運來跟他們換麥杆。

許多人甚至在家中悄悄商量著:若秦王真會派人送來糧食,助他們能吃上幾口粥熬到今歲秋收,他們願對著東皇太一立下誓言,此生絕不負秦...

而這一天,他們竟真的等來了,秦王真肯幫他們!

楚人們快活地搬進一袋袋糧食後,又快活地搬出一捆捆麥稈,潑辣大膽的他們,甚至還圍著往返運糧運麥稈的秦軍,歡快地唱起楚歌來。

深受巫蠱文化影響的楚人之歌,唱法也跟祭祀有些

相似:先是一人起調邊唱邊跳,聞歌之人皆高歌載舞和之。

很快?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越來越多領到糧食的楚人,也興高采烈加入楚歌戰隊,熱情地拉著秦國士卒邊跳邊慶祝。

原本該為亡國而悲痛的他們,如今卻早忘了亡國之恨,他們隻記得,秦王,是他們發了誓絕不可背叛的救命恩人!

...

鹹陽宮東殿之中,擺放著一個圓盤燒煤的火爐,這也是五黑那日帶來的秦國第一個火爐,擔心自家小崽凍著的嬴政,當日便命人將它抬來了東殿。

此刻,一根長長的圓形薄鐵通風管,順著木窗將煙氣排到了殿外,殿中隻剩下烤紅薯片的香氣和孩童嘰嘰喳喳的聲音。

其實,現在秦國各地的煤場,皆配上了來自黑科技時代的自動化洗煤機,煤石中的灰分與硫殘留量已極少,這根通風管的作用,主要是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趁著太傅張良休沐,總算能偷懶一日的扶蘇,正在小心地用簡易小鐵鉗,在爐蓋上翻烤著切成薄片的紅薯。

每烤熟一片,他便鉗到兩個小家夥面前的陶瓷食盤裡,而被爐火烘得小臉紅撲撲的明赫和韓信,則眉眼彎彎地伸出小手各拎起一片紅薯,邊吹邊笑嘻嘻說著“好燙啊”,反複在丟進食盤—拎起來吹兩口—又丟進食盤間來回玩耍。

扶蘇不時寵溺抬頭看一眼明赫,提醒他莫要燙著手,又看一眼韓信,提醒他莫要燙著嘴...

明赫好不容易才等到擺在食盤裡一片紅薯晾涼了,忙興奮地抓起來,扶著火爐邊緣遞到扶蘇身前,脆生生道,“阿兄,你也快嘗嘗,好甜呀,治粟內史說這是煙薯38號,又甜又糯喲...”

已長得更高的扶蘇,立刻甜滋滋彎腰低頭,一口接下了來自小家夥的投喂,笑眯眯道,“小九好乖,這是阿兄吃過最甜的紅薯了!”

明赫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馬上又挑出一片放在邊緣涼著,阿兄也要多吃些!

韓信是個小吃貨,正忙著往口中塞吹涼的紅薯,哪顧得上他們的兄弟情?好吃,他還想再多吃些,他最愛吃甜甜的食物!

不多時,三人便吃完了整整兩個紅薯削出的紅薯片,明赫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撐得靠在了椅背上,在暖融融的房間裡吃著甜蜜蜜的烤紅薯,這竟然在戰國時期的秦國實現了,真滿足啊!

扶蘇命宮人取來乾淨的棉帕,蘸著水為明赫擦乾淨了嘴角,韓信則牢記著尊卑之彆,堅持要自己擦嘴。

他胡亂用棉帕擦了擦,忽然想起父親擔憂的一事,忙頂著一圈黑乎乎的“胡子”,急切地問道,

“長公子,我聽阿父說,楚地語言與中原各國皆不相同,與鹹陽官話更全無半分相似之處,他擔心秦國官吏去了楚國會語言不通,這可如何是好?再者,他說其實燕齊兩國之語言,與秦國也相差甚大...”

明赫登時眼睛一亮,是啊,如今楚國已滅,天下剛剛統一,到時除了書同文、車同軌和統一度量衡貨幣,父王是不是還會統一一種官方語言啊?

秦國的“推廣普通話”活動,應該也快了吧,好期待啊!

扶蘇聽著小家夥嘀嘀咕咕的心聲,溫和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看著韓信期盼的眼神,耐心解釋道,

“據我所知,李斯近年除了帶人忙活統一文字之事,還奉了父王詔令,在籌備統一語言與車軌貨幣度量衡等諸事,如今天下初定,百事待興,想來待父王忙完這段時日,便會在接下來的慶功宴上,先公布已籌備完畢的語言文字之事,此事你可勸你阿父,勿要擔憂。”

嘴角留著一圈斑駁“胡須”的韓信,聞言猛地驚喜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王上竟還要統一列國車軌貨幣與度量衡?王上好生厲害啊!”

旁的不說,若是統一了車軌,往後阿父每歲帶他回鄉拜祭先祖,便可從鹹陽直達淮陰,無須中途再換車馬勞頓,他好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