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孟令秋說攝魂花會幻化出心中最想見的人,薑歲耳根微微泛紅,輕輕咳嗽一聲,道:“問這個做什麼?”
岑霽抿著唇角,“你答我就是。”
薑歲眼睫顫了顫,明明是甜言蜜語張口就來的人,這一刻竟然有些羞赧,他不去看岑霽的眼睛,道:“……是你。”
岑霽一怔,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上一世他和薑歲的交集,其實很少。
把薑歲撿回去,純粹是因為薑歲看著他的眼睛太可憐了,像是無家可歸的小貓,所以他那幾十年都沒有動過的善心忽然一動,將人帶回了落鶩山。
結為道侶後,他常年閉關,很少見到薑歲,後來殺人的事情暴露,薑歲將他囚禁在留霜小築,那段歲月以時間的尺度來看其實不算漫長,但他卻覺得勝過了過往清修的幾十年,想著薑歲什麼時候來,想著薑歲為什麼不來,又想著薑歲到底何時才會知錯。
日子就那麼渾渾噩噩的過去,等他終於衝破禁製離開落鶩山時,卻隻收到了薑歲的死訊。
提著沉屙劍前往魔宮的時候,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隻是看見孟令秋抱著薑歲的屍首怔然發呆時,他一劍刺去,與孟令秋動了手。
孟令秋心存死誌,沒幾招就敗在了沉屙劍下,岑霽帶著薑歲的屍首回了落鶩山,在留霜小築枯坐許久。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隻記得當日落月又升的時候,他吐出了一大口血,道心破損,修為大跌,抬眼看見薑歲雪白面頰上飄落一瓣桃花,於是他伸手將花瓣拂去,無意識的笑了笑,倒在了薑歲身邊。
直到死,岑霽都沒有想好要將薑歲葬在哪裡,因為他對薑歲的了解太少,不知道他是喜歡落英繽紛的山腰,還是翠竹環繞的丘陵,亦或者是一望無垠的曠野。
岑霽也從沒想過在攝魂花的幻境裡,薑歲會看見自己。
“岑逢笙?”薑歲疑惑的偏頭,“你在想什麼?”
“……無事。”岑霽鬆開手,道:“鎮墓獸已死,你要找什麼東西?”
薑歲卻沒急著進去,而是道:“你方才問了我,那我也該問問你,你在攝魂花的香氣裡,又看見了誰?”
岑霽:“你。”
薑歲一怔,“我?”
“嗯。”岑霽似乎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道:“找到東西趕緊出去,這個秘境太多幻境,待的越久就越容易迷失其中。”
薑歲抓住他的袖子,“你看見了一個怎麼樣的我?”
岑霽喉結動了動,“沒什麼。”
薑歲覺得這事兒L肯定有貓膩,跟上去追問,岑霽冷不丁的道:“你沒穿衣服。”
薑歲:“?”
岑霽:“還要問嗎?”
要不是有徒弟們在,薑歲簡直想要跳起來捂住他的嘴了,但是就此閉嘴又氣不過,道:“渡衡仙尊看起來這麼正經的人,怎麼看見的幻象如此下流。”
岑霽:“或許是因為我就是個很下流的人。”
薑歲:“。”
他對岑霽某些時候的語出驚人總是毫無應對方法,隻能瞪他一眼,匆匆忙忙的去找鎮墓獸體內的飛升之法。
有祝成綾在,就要方便許多了,不多時薑歲就找到了一塊石板,不過一卷書的大小,上面雕刻著歪歪扭扭的文字,卻讓人一個都看不懂。
“有些像魔族的古文字。”岑霽蹙眉,“在更久遠一些的年代,魔族和修真界的關係還沒有到如今劍拔弩張的地步,因為他們的古文字很少有人認識,所以書寫一些重要的東西時就會用這種文字。”
薑歲問:“那你認識麼?”
岑霽面不改色:“不認識。”
薑歲輕輕的嘖了一聲,又轉頭去問祝成綾,“你認識麼?”
祝成綾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難不成隻能找申屠諭問問?
薑歲隻好先將石板收起來,秘境中已經沒了彆的東西,眾人便準備離開此地了。
“令秋?”薑歲察覺到孟令秋表情有些不對,作為一個關切弟子的好師尊,他自然要開口詢問,溫聲道:“可是有什麼不適?”
“沒有,多謝師尊關心。”孟令秋微笑道。
可他耳邊那時男時女時老時少的聲音還在嘻嘻嘻的竊笑:“怎麼不告訴你的好師尊,你被我纏上了?孟令秋,莫不成是害怕你的好師尊知道你重生之事?”
“……”孟令秋握緊了拳頭,在腦海中冷冷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嘻嘻嘻嘻嘻……我是攝魂花的花魂呀!”那聲音說:“我知道你心中有滔天的恨意,你為何不下手?孟令秋,你為何不下手?!”
孟令秋被它煩得要死,但他還真不敢讓薑歲知道這東西的存在,隻能強忍著,想要等離開秘境後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把花魂驅散。
從秘境離開,薑歲和岑霽自然直接回了落鶩山,當天夜裡,薑歲便將用來聯絡申屠諭的靈力珠子捏碎了一個。
這是申屠諭特意留給他的,隻要捏碎一個,申屠諭就會來見他,可薑歲等了快一個時辰,都沒見申屠諭的人影。
這魔頭死了不成?
薑歲拿著石板在房中走來走去,乾脆把申屠諭留下的珠子全部捏碎了,還是沒有動靜,氣的他石板往地上一砸。
“何事?”岑霽推開門進來,見他在房間裡發脾氣,“有人得罪你了?”
“沒有。”薑歲又寶貝的把那塊石板撿起來,抱著坐在床上道:“我就是在想這上面到底寫著什麼東西。”
岑霽:“我記得你師兄對這些頗有研究,不如去問問他?”
薑歲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極其不自然,好一會兒L才笑一笑說:“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裡修煉,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薑歲是玄一門藥王峰長老刻石的弟子,刻石一生懸壺濟世,救活了不知多少人命,這樣的人卻因為救了個魔尊申屠諭的仇人,而在八年前被魔族大卸八
塊,就連其座下弟子也死傷慘重,若非當時薑歲有幾個師兄師姐在外辦事,恐怕藥王峰一脈就剩下薑歲這一根獨苗了。
或許是怕被魔族的人盯上,這幾位師兄師姐也多年不曾回玄一門,而是在外修煉,薑歲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他們了。
“說起來。”薑歲看向岑霽,“我為師尊守孝時,你來吊唁,我求你收我為徒,你卻看都沒看我一眼,岑逢笙,是因為那時候我很醜嗎?”
岑霽一頓,說:“不是。當時修行出了岔子,耳聾眼盲,沒有看見你。”
薑歲:“……”
多年來的執念終於解開,薑歲卻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不過,我沒有收你為徒是好事。”岑霽認真道:“我隻會打架,不會教徒弟。”
“當初宗門大比上你拒絕收我,害我被嘲諷了很多年。”薑歲一扯唇角,“他們說你見我資質駑鈍,不配當你的徒弟。”
岑霽:“你確實資質駑鈍。”
薑歲睜大眼睛,猛地站起來,“岑逢笙!”
“我生平所見之人,都是蠢材。”岑霽道:“你算是例外。”
薑歲有點高興,“我還是比他們有天分的吧?”
岑霽:“你隻是有我的偏愛。”
“……”
好一會兒L薑歲才回過神來,他看著面色如常的岑霽,才意識到,岑逢笙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什麼樣的柔情蜜語,對他這種三歲開始握劍苦修的人來說,人間一切風月情債都是遮眼雲煙。
他隻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根本不曾考慮這話有多讓人浮想聯翩。
薑歲略微回想,岑霽對他真稱得上“偏愛”了,雖然兩次拒絕收他為徒,但在刻石長老出殯時,薑歲走在靈柩的最前面撒紙錢,那天下了迷蒙的細雨,粗麻布做成的孝衣沾了水就容易粘著紙錢,他狼狽的頂風冒雨往前走,唯有岑霽抬手為他摘去了發間粘上的黃紙,那時候,岑霽的眉眼也如此刻清冷。
岑霽這個人,薑歲真的很難去定義他。
羨他雲端高陽,慕他曠世奇才,嫉他光明磊落,妒他問心無愧。
或許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改變岑逢笙,這世間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岑逢笙。
“你之前不是道心有損麼?”薑歲道:“你還是閉關調理一下吧,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會擔心。”
岑霽:“你有什麼事要背著我去做?”
薑歲:“……”岑霽這個閉關狂魔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敏銳啊。
“我想去魔界一趟。”薑歲知道在岑霽面前撒謊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乾脆實話實說,“這石板上的文字既然出自魔界,魔界應該會有認識的人。”
怕他說陪自己去,薑歲連忙道:“千萬不要!要是你在魔界被人認出來,估計魔族就要覺得這是赤裸裸的宣戰了,你千萬不能去!”
岑霽輕嗤:“宵小之輩,有何可懼?”
“我知道你能打。”薑歲熟練的哄他,“但不是每
個人都跟你一樣能打的,若是動武,必會生靈塗炭,何必呢?”
岑霽心頭微微一動。
薑歲竟然如此記掛天下蒼生,可見這一世他確實是一心向善的,隻要好好引領,必定不會再有上一世的苦果。
“我允你七日時間。”岑霽道:“七日你若未回,我去魔界找你。”
薑歲估摸著七天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畢竟申屠諭是魔界的老大,找個認識魔界古文字的魔不還是輕輕鬆鬆,便點頭答應下來。
手中忽然一涼,薑歲低頭,就見岑霽將沉屙塞進了他手裡,銀白長劍仿若醞著三尺秋水,冰冷肅殺。
“留著防身。”岑霽言簡意賅。
“我有自己的佩劍。”薑歲道:“而且你的劍,也不會聽我的。”
岑霽:“我們曾神識交纏,識海裡有我的印記,沉屙自然會聽你調遣,你若不應,我便隨你同去魔界。”
薑歲有點莫名,他總覺得這次閉關出來岑霽待他有些奇怪,就好像他是什麼需要小心嗬護的瓷器,走個路都能把自己摔死的那種。
而且岑逢笙這人真是……
他為什麼能把神交這種事說的如此輕鬆隨意??
岑霽話都放在這裡了,薑歲隻好接過沉屙,他本打算當夜就走的,但沒走的成。
——岑霽這個狗東西翻來覆折騰到大半夜,薑歲睡的暈暈沉沉,第二日醒來都已經是下午了。
他匆匆忙忙換好衣服,也不想去找岑霽告彆,免得看見他心煩,自己下了落鶩山,一路朝魔界而去。
孟令秋原本在自己的院子裡練劍,忽然花魂叫道:“薑歲離開落鶩山了!薑歲離開落鶩山了!”
劍招一頓,孟令秋皺眉道:“你如何得知?”
“他曾中過我的花粉之毒,這毒三月才能褪去,我當然知道他的動向!”花魂的聲音尖銳起來:“他去魔界了!嘻嘻嘻嘻孟令秋,他去找自己的另一個姘頭了,他去找申屠諭啦!”
孟令秋面色一變。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輩子申屠諭死在薑歲手上,也就是不久之後的事情了!
薑歲和申屠諭決裂,會和這次薑歲的魔界之行有關嗎?!
孟令秋收劍回鞘,跟佟綺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要閉關,便匆匆離去了,留下佟綺雲裡霧裡:“怎麼愛閉關這事兒L也是會傳染的嗎?”
魔界非常大,主城之外另有十二座大城,由魔界的十二護法分彆鎮守,傳聞這十二護法是魔尊最忠心的奴仆,每年都要進魔宮朝拜魔尊一次,薑歲趕得巧,到達業火城的時候正好遇上十二護法進城。
他戴著冪籬,遮掩了周身的氣息,隱在各種奇形怪狀的魔族之中,看著高頭大馬拉著十二座輦車從城門進來。
“啊呀,啊呀!大護法又美豔了許多,聽聞她最愛用稚兒L血液沐浴,難道是因此才能永葆青春?”
“噫!那老女人有甚好看嗎,我見三護法手上那顆骷髏頭,莫非是之前來咱們這兒L叫板的
臭牛鼻子?”
“十一護法真是俊俏,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跟他春風一度……”
“你們太過膚淺,隻知道看皮相,要我說二護法才是最為威猛的魔,今年死在他手裡和尚道士,得有上百個了吧?”
“……”
薑歲冷眼旁觀,視線掃過那風光無限的十二個魔頭,心中冷笑。
手下敗將罷了。
他把這十二人剁碎了時,喂狗都不吃。
但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薑歲轉身找了個客棧落腳,魔界的客棧和人界的客棧大不相同,門口的幡子都是用人皮做成,上面寫著歪七扭八的魔族文字,薑歲提著沉屙劍進去,長得一對牛角的小二喜氣洋洋的上前,“客官客官,您是打尖兒L還是住店呐?”
“住店。”薑歲道:“安排間上房給我。”
“好咧!”牛頭小二引著薑歲往樓上走,忽聽一陣酒壇碎裂的聲音,有人大叫道:“我呸!什麼慈悲心腸,什麼狗屁仙尊!我看那薑歲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小人!”
薑歲腳步停住,面色冷然,小二連忙解釋道:“他是個瘋子,似是與那什麼留霜仙尊有仇,但凡有人提到薑歲,他必定要破口大罵,客官不用理會他。”
薑歲卻道:“聽聽。”
那摔了酒壇子的是個青年人,看著三十上下的年紀,穿著魔界很常見的黑衣,倒是背著一把仙家愛用的劍,可見此人原本是個修仙者,他生的面目普通沒什麼記憶點,大概是喝多了,臉漲得通紅,有好事的問:“冷天赫,你常說這留霜仙尊是個欺世盜名的小人,那你倒是講講看,他到底乾了什麼事,這麼招你恨?”
冷天赫冷笑一聲,道:“那我就給你們講講!”
“這留霜仙尊,姓薑名歲,乃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L,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高人指點,引氣入體得以踏進仙門,拜入玄一門做了外門弟子。”
見他還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眾人饒有興致,紛紛豎起了耳朵。
“他一門心思想要成為內門弟子,可謂是不擇手段!”冷天赫道:“當時管理外門弟子的長老姓邱,膝下唯有一女,名喚邱素婧,這位邱師姐生的花容月貌,性格更是溫柔和善,薑歲便動了心思,想要走後門拜入內門,邱師姐早有婚配,正是同為外門弟子的侯良。”
聽到這裡,薑歲握緊了手上的沉屙劍。
這人……難道同是當初的外門弟子?
“薑歲靠著自己的皮囊惹的邱師姐對他多有照拂,可邱師姐是有婚約的人,自然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薑歲見此路不通,惱羞成怒之下,竟將邱師姐奸殺!”冷天赫說的咬牙切齒,圍觀群眾也是嘩然色變。
“隻可惜他做的太過乾淨,完全找不到證據,邱師姐的未婚夫侯良一直不甘心未婚妻就這樣死去,暗地裡一直在調查薑歲,薑歲唯恐殺人之事敗露,再起殺心,在一次下山除鬼時,坑害了所有同行弟子,唯有我命大活了下來,親眼看見他與魔族勾結,殺了侯良師兄!”
冷天赫痛
哭流涕:“我本想為侯師兄報仇,哪料薑歲回到宗門後越發得到器重,後來宗門大比奪魁,竟然拜入了藥王峰刻石長老的門下,我不過一個外門弟子,哪裡敢與其爭鋒?隻好逃來魔界!”
“這留霜仙尊,竟是此般下作之人?!”
“我就說修真界那些滿臉清高自詡正義的玩意兒L可比我們魔界之人不要臉多了!”
“不得了不得了,這樣的人都能當上仙尊!”
薑歲手指關節咯咯作響,忍無可忍,直接飛下樓梯,一腳將冷天赫踹倒在地,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暴打,冷天赫修為低下,很快就被打的出氣多進氣少,連連叫著饒命。
薑歲的白靴踩在他臉上,聲音冷的像是極北之地的寒風,“若是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必定割下你的舌頭,送你去見你的侯師兄。”
“饒命!饒命!”冷天赫酒醒了大半,不停的磕頭道:“我再也不說了!”
薑歲冷哼一聲,丟下他隨小二上樓去了。
冷天赫見他走了,這才罵罵咧咧的爬起來,啐了口:“又是那偽君子的擁躉,我呸!”
他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客棧,想要去找個大夫給看看傷,在魔界就是這般,誰拳頭大誰說了算,挨了打也沒處說理去。
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少年人含笑的聲音:“這位兄台,你剛說的,可是真的?”
冷天赫轉頭,就見是個豐神俊朗神清骨秀的黑衣少年,他連忙道:“我說的自然是真的——啊!!”
孟令秋一腳踹在他心窩,冷天赫飛出去好遠,撲通一聲撞在牆上,哇哇往外吐血,孟令秋蹲下身拽住他的衣領,微笑道:“看來剛剛還是沒有把你打痛啊。”
“怪我師尊,下手太溫柔。”
冷天赫還想要說什麼,孟令秋的鐵拳已經砸下,直讓他眼冒金星疼痛欲嘔。
揍完人,孟令秋這才重新進了客棧,讓店小二把自己的房間安排在薑歲隔壁,他在銅盆裡洗手上的血跡時,那花魂又開始聒噪:“你想知道冷天赫說的是真的嗎?”
孟令秋沒說話。
花魂嘻嘻笑道:“怎麼,怕你師尊當真是那種奸殺人命的混賬?我可以告訴你,冷天赫說的都是真話!”
“閉嘴。”孟令秋冷冷道:“死幾個人而已,與我有何相乾?”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上一世薑歲為何要殺申屠諭麼?”花魂道:“算算時間,應該快了吧?這一次若他還是殺了申屠諭,你待如何?孟令秋……他也會像是殺申屠諭那樣,毫不猶豫的殺了你的!”
孟令秋沒有理會,但心裡確實有些擔憂。
若是這一次薑歲還是殺了申屠諭,那他依舊會哄騙岑霽殺了那幾個化神境大能,屆時岑霽不會放過他。
況且……
孟令秋想起上一世,罪行敗露後薑歲被押進正元寺受了八十一道雷罰,修為儘廢,經脈俱斷,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申屠諭死不死,孟令秋並不關心,但若是薑歲還要重走上一世的老路……
正元寺的八十一道雷罰加身可不是兒L戲,他必須要阻止薑歲煉化申屠諭的心臟才行!
“怎麼樣?心動了嗎?”花魂趁機道:“想不想知道薑歲到底是怎麼和申屠諭結識的?”
“你有辦法?”
花魂怪笑著道:“我可是攝魂花魂,最善幻術,我可以讓你進入薑歲的夢境,以他之眼,重現他與申屠諭相識的過往。”
“你若是敢誆我……”孟令秋低聲道:“我就是自毀神魂,也會弄死你。”
“……”花魂咬牙怒罵:“你這個記吃不記打的野狗!薑歲給你點好臉色你就上趕著舔他,孬種!”
孟令秋:“少廢話,敢不敢與我立契?”
花魂猶豫半晌,道:“我答應你,絕不背著你做任何多餘的事。”
大抵是因為白日裡遇見了冷天赫,聽了他那一堆瘋話,夜裡薑歲坐在床邊,竟然久違的想起了那些有關申屠諭、有關邱師姐淒慘的死狀、有關魔界十二護法、有關背叛的所有他不願意再回想的舊事。
夜幕已深,薑歲蓋上被子入眠,夢中似乎又回到了他剛拜入玄一門的那段歲月。
那段充滿了血淚與野心的,令他意識到必須要繼續往上爬才能不受欺辱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