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枯蝶(5)(1 / 1)

盜版萬人迷[快穿] 香卻 12623 字 5個月前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孟令秋伸出手想要為薑歲遮擋那些雨絲,薑歲卻還是被雨水浸潤了衣衫。

孟令秋心口酸澀,就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此時忽有一陣鶯聲燕語傳來,孟令秋下意識側頭,就見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靠在巷子的窄門邊,個個塗脂抹粉,想要以此蓋住已經蒼老的容顏,巷子裡光線昏暗,恍惚看去,確實一片鮮妍。

不多時有挑著扁擔的貨郎路過,幾個女人上前去圍著他嬉笑一番,那貨郎便跟其中一個女人進了小門,其中沒能拉到客的女人啐了一聲:“我呸!翠紅都那麼老了他也看的上眼!”

其他人笑她:“你可比翠紅還大一歲呢!”

“老娘可比那賤蹄子顯年輕!”那女人不服氣的罵道。

有人道:“都是苦命人,你也彆眼熱,有本事就自己找個有錢的嫁了,少在這裡陰陽怪氣!”

“嘿你!”

幾人一言不合便嗆嗆起來,薑歲躲在角落裡,微微睜大了眼睛。

孟令秋意識到,薑歲匆忙之下竟然進了花煙間,整條巷子裡都是暗娼,這裡的女人大多年老色衰,隻能賺點糊口錢。

薑歲也明白了什麼,起身慌亂的想要往外走,忽然有人自背後一把抓住他,吹了聲口哨:“喲,新來的?這身段兒漂亮,爺怎麼沒見過?”

“……我不是這裡的人,我隻是走錯了。”薑歲啞聲說,他側著頭,整張臉都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卻不知道從薑家跑出來的時候他本就衣衫淩亂,此時雖然讓人看不清臉,側頭露出來的一截脖頸卻潔白如玉,修長漂亮,上面淡青色的血管都有種彆樣的誘惑,讓人忍不住抬手去細細摩挲。

從前孟令秋也很愛摩挲這段脖頸。

雖然他總是冷著臉說要掐斷薑歲的脖子,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愛不釋手。

如今這節漂亮的頸子暴露在彆的男人面前,自然也會引來覬覦的目光,男人的涎水都要流出來了,“美人兒,這地方你都能走錯,哄誰呢?”

“這麼緊張……第一次出來賣?雖然爺以前不愛走後門,但小美人兒你我倒是可以破例一回,快讓我看看你的臉!”男人急切的去摸薑歲的臉,薑歲咬牙推開他,“放開我!我都說我是走錯了!”

男人臉色猙獰起來,一把抓住薑歲瘦弱的肩膀,冷笑:“怎麼,怕爺沒錢?爺有的是錢!”

“但你這種賤貨,可值不上大把的金銀。”大概是被拒絕後惱羞成怒,他掏出來兩枚銅板扔在地上,輕蔑道:“看見了嗎,你就值兩個銅板!”

薑歲垂著眼睫看著那兩枚已經磨損嚴重的銅板,臉色慘白。

孟令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面對這兩文錢的羞辱,薑歲又能想些什麼?

“老子跟你說話呢!”見薑歲遲遲沒有反應,男人罵了聲,他揪住薑歲的頭發,迫使清瘦的少年痛苦的仰起頭,在泠泠月色下看

清楚那張桃羞李讓的臉時,男人呆了一瞬,手上力道都鬆緩了幾分,“美人兒,你若是不跟我,留在這裡可沒什麼好下場。”

他輕佻的拍拍薑歲的臉,“這裡每年抬出去的死人那麼多,個個都是臟病,你也想變成那樣?”

看見面前的小美人兒臉色越發慘白,男人頗為得意,道:“乖,把銅板撿起來,那是給你的賣身錢,從此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孟令秋幾乎把一口牙齒咬碎,即便明知道這已經是十幾前發生的事,不管他做什麼都無濟於事,卻還是憤怒的想把這個男人剁碎了喂狗。

他眼睜睜看著薑歲竟然真的緩緩蹲下身,探出細白漂亮卻滿是傷痕的手指,撿起了那兩枚銅錢。

“薑歲……”孟令秋喉頭發堵,他隻是下意識的出聲了,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說什麼。

男人得意的笑起來,“這才對嘛……我就喜歡聽話的,你要是一直這麼聽話,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小美人兒,來,跟我回去。”

他對薑歲伸出手,薑歲緊緊攥著那兩枚銅錢,牙齒咬得很緊,光線太暗,孟令秋看不清他是不是哭了。

連番遭此羞辱,怎能不哭?

從前他覺得薑歲隻會靠一副好皮相勾人,膚淺至極,如今才明白,這副皮囊帶給薑歲的,可謂滅頂之災。

薑歲抬起盈滿了水光的雙眼,眼睛裡映出男人淫猥的笑臉,他深吸口氣,用力把男人往牆頭一推,瘋了般的往巷子外面跑,那男人被推的一個趔趄直接栽進了排水的溝渠,在石牆上撞的頭破血流,破口大罵。

孟令秋顧不得這男人了,連忙跟上薑歲。

他不敢再進什麼巷子,一路連滾帶爬的躲進了鎮上一家破廟,這裡常有乞丐夜宿,臭不可聞,平時都沒人願意來,薑歲一身狼狽,和乞丐也沒什麼區彆了,但他還是很害怕,跪在雨裡捧起地上的泥水往自己臉上抹,等一張漂亮的臉被儘數蓋住,他才敢走進廟裡,小心翼翼的縮在角落裡。

渾身濕透,他也不敢生火,怕引起那些乞丐的注意。

孟令秋看著他就靠在破敗的神像旁邊,像是受傷的動物般蜷縮起身體,冷的渾身發抖,面色青白,大顆大顆的眼淚往地上砸去,打濕了滿地塵埃,兩枚銅板攥在手心裡,已經將柔嫩的手心肉硌的出血了,仍舊不願意鬆開。

那是他的“賣身錢”,他如此命賤,就值兩個銅板。

薑歲哭了一夜,孟令秋就在他身側陪了一夜,直到天明破曉,薑歲饑腸轆轆,餓的不行了,才慢慢走出破廟,去街上用兩枚銅板買了一個肉包子,賣包子的小販見他渾身肮臟,皺著眉挺不樂意賣給他。

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薑歲剛咬了一口,就聽見一聲大喝:“就是他!媽的這個賤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把他給我抓住,往死裡打!”

竟然是昨夜那個男人的聲音!

薑歲顧不得許多,頭都不敢回,慌忙逃命,然而昨夜他能跑得掉純粹是運氣好加上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今日被眾多身強力壯

的家丁圍捕,很快就被抓住了。

他嘴裡還叼著那個包子?_[(,抓緊了想要吃兩口墊墊肚子,那衣著華貴的男人卻上前來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包子瞬間飛出去,薑歲也吐出了一大口血。

“跑啊!你繼續跑啊!”男人氣的雙目暴突,脖頸上青筋直跳,“媽的賤貨,你還能往哪裡跑!?”

薑歲佝僂著身體,死死盯著那個自己沒吃上的包子。

旁邊有人小聲說:“這人怎麼得罪了梁少爺?”

“聽說是個兔兒爺,拿了梁少爺的錢又不肯陪人睡,活該挨打咯。”

“嘖嘖嘖,這年輕人真是不學好,乾點什麼不行?非得……”

“不會把人打死了吧?要不要報官?”

“噫!你不要命啦?梁少爺的事也敢管?”

所有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薑歲被打的跟條死狗一般,對他的求救聲充耳不聞。

“賤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梁少爺蹲下身,抓住薑歲的領口,“你跟不跟我?!”

薑歲已經被打的頭腦暈眩,眼前模糊一片,耳鳴不止,不太能聽清楚彆人的話了。

他臟腑絞成一團,痛的幾乎要窒息,相比較之下,皮肉的疼痛反而不太能感覺到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掀開血淋淋的眼皮,對著梁少爺冷笑:“你也配?”

“……”梁少爺暴怒之下一腳將他踹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所過之處全是血跡,“好,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兒就算是在這裡把你打死,又有誰敢多管閒事?!”

他說著就要招呼自己的家丁們動手,忽然人群中有人道:“這位官人,消消氣。”

一個氣質儒雅面色溫和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對梁少爺施了一禮,道:“在下姓李,初來貴寶地,做點小生意。”

“怎麼,李老板這是路見不平?”梁少爺吊起眼睛,乜斜著李老板,“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李老板微微一笑,取下腰間的荷包,雙手縫上,道:“這裡面有十兩碎銀子,就當是我跟官人買下他,如何?”

人群議論紛紛,梁少爺接過荷包掂了掂,眼珠子一轉。

左右這賤人不過是他路邊遇到的,就花了兩文錢,這十兩銀子不要白不要,便乾脆道:“行,李老板好心,這人我就賣給你了。”

他招呼家丁們走人,留下奄奄一息的薑歲趴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李老板。

李老板蹲下身,看著他歎口氣:“可憐見的,怎麼被打的這麼慘?”

“你為什麼……要救我?”薑歲啞聲問。

“見你可憐,便救了。”李老板把薑歲扶起來,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郎中,這傷可拖不得。”

看到這裡,孟令秋總算是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還好薑歲總算是遇到了好人。

薑歲也認為這位談吐有禮的李老板是個好人,他帶他去看郎中、洗漱、給他買了新衣裳,還給吃飽飯,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李老板稱自己是個遊商,常年五湖四海的做生意,薑歲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身上背了人命,自然不敢再留在鎮子上,便跟著他一起走商,孟令秋看著薑歲終於鬆緩了幾分的眉眼,忽然想起來。

前世他揭發薑歲的罪行時,便有濫殺屠人滿門這一條,那人似乎……就是姓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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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孟令秋心口一窒。

彆說是薑歲,他隻是在旁邊看著都恨不得把那姓梁的剝皮抽筋。

孟令秋認為薑歲苦難的日子終於到頭,薑歲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才十七歲的少年,對這世界有所提防,卻對人性的惡毫無預料,跟著李老板做生意的第二個月,李老板帶著薑歲去了一個很古怪的地方,這裡面人人衣著華貴,進進出出儘是妖童媛女,個個漂亮,管事的人打量了薑歲許久,似乎頗為滿意,給了李老板二十碇金子,直到這時候,薑歲才知道,這地方是一度春風在人間的據點之一,而李老板,以二十碇金子的價格,將他賣到了一度春風。

看著薑歲茫然失措的臉,孟令秋憤懣的幾乎要嘔血。

原來是這樣……

薑歲是被人騙著賣進了一度春風!

一度春風此等調教人的淫窟,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即便性子再剛烈,進了一度春風也要服服帖帖,第一晚,薑歲就和其他幾個剛被賣來的少年少女一起跪在房間裡,被按著在肩頭烙下了“春風印”,那東西是朵桃花的樣式,一旦烙在皮肉上,就很難去掉,不管逃到哪裡,隻要看見這枚印記,彆人就會知道他們是一度春風的奴隸。

就像是將人的自尊徹底剝離下來,再扔在地上狠狠踐踏,進了一度春風後,他們就不再是人,而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十幾個人擠在一間房裡,其他人都抽抽噎噎,唯有薑歲坐在微弱的燭火邊,一遍又一遍的用簪子將肩頭的皮肉劃爛,企圖將那枚恥辱的印記撕離。

可哪怕鮮血淋漓,哪怕將那塊肉完整的挖下來,待傷口愈合,凹凸不平的皮肉上仍然烙著桃花印記。

有人勸他:“你再這樣流血會死的,放棄吧。我們來了這裡,就再也逃不出去,隻能認命。”

但薑歲從不認命。

若他認命,早就跟在他那娼妓母親身邊時,就被她母親送到不知哪個富商巨賈的床上去了。

他變得沉默寡言,溫順乖巧,一頓春風教的琴棋書畫,他都學的很好,就連教習都對他青眼有加,他好像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唯有每天夜裡去挖肩頭的春風印時,孟令秋才明白,他從未妥協。

在一度春風一年後,有了最基本的儀態,就要學些伺候人的手段了,薑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面上很平靜,沒什麼情緒起伏,私底下卻更加急切的打探消息,他必須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刻都不能再等。

或許是老天爺也覺得他的前半生過於淒慘,機會很快就來了。

薑歲從幾個管事的口中得知,今夜會有位大人物來此,雖然不是為了獵豔,但他們還是準

備好了調教好的美人,力求逃得這位大人物的歡心。

薑歲明白,這是他離開一度春風唯一的機會,於是他多方籌備,在眾人迎接那位客人時,混在了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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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著幢幢人影見一襲紅衣步伐散漫,平日裡拿鼻孔看人的幾個管事極儘諂媚,點頭哈腰的說:“陛下,您要的桃花陳釀已經備好了。”

那人漫不經心的一笑,“既然備好,何不送來,還要我親自去取不成?”

幾個管事對視一眼,恭恭敬敬道:“陛下,這桃花陳釀就著活色生香的美人才是上上品,得知您要來,我們已經備好最出挑的……”

那俊美風流的公子抬起暗綠色的雙眸,語調仍舊溫緩:“我生平最厭惡自作主張之人。”

管事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連忙匍匐在地告罪,周遭立刻跪倒了一大片,飄著甜香的堂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薑歲也跟著人群跪下,他借著人群的遮掩,第一次看清了應持月的臉。

妖王應持月生了張極其美豔的皮囊,眉眼卻天生帶著幾分陰冷,毒蛇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咬人一口。

這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可薑歲沒有時間了。

他狠下心,在這鴉雀無聲中砸碎了一隻白玉酒壺,脆響震天,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包括應持月。

薑歲面色惶然,連忙道:“求陛下饒命,我並非有意……”

其中一個管事上前來怒罵道:“你這笨手笨腳的賤奴,陛下面前安敢放肆?來人,趕緊拖下去——”

薑歲抬起暈紅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睫微顫,下唇都被自己咬的微微凹陷下去,就那麼又可憐又委屈的看著應持月,有人來拖薑歲,應持月忽然道:“慢著。”

他慢慢走上前,彎腰抬起薑歲的下頜,看著他淚痕斑駁的臉,饒有興味的勾起唇角:“你叫什麼名字?”

“我……”其實一度春風給他取了新名字,但他從來不認,於是說:“我沒有名字。”

“嗯?”應持月抬起手指緩緩擦去薑歲臉上的眼淚,俊美又溫柔的眉目能叫人輕易淪陷,“這麼可憐呢。”

薑歲垂下眼睫,怕讓他看見自己眼睛裡的野心和憤怒。

“弄出這麼大動靜吸引我注意,你想要什麼呢。”應持月湊近薑歲,幾乎是呼吸可聞的距離,“說說看。”

薑歲看出這人不簡單,卻沒料到他如此敏銳,乾脆孤注一擲,拽住了他緋紅的衣袖,哽咽道:“你可不可以……帶我走?”

幾個管事聞言都變顏變色,想要說什麼又不敢,應持月卻笑出聲,撫過薑歲的眼尾,“你哭起來很漂亮,自己知道嗎?”

“……知道。”薑歲說。

所以他才哭給應持月看的。

“我答應你了。”應持月站直身體,往外走出幾步,忽而回頭:“不是要跟我走?”

薑歲愣了愣,而後飛快的起身朝他跑去,又拘謹的忽然停下,小心的伸出手,拉住了應持月的衣袖,應持月輕輕挑眉,“倒是乖

巧。”

他就這麼帶著薑歲往外走去,帶著薑歲走出了這吃人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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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薑歲才知道,應持月為了買他,花了很珍貴的幾顆丹藥,價值上萬靈石。

想想多可笑,最初,他的價錢是兩枚銅板,十兩銀子,二十碇金子,上萬的靈石……

價錢在一路瘋漲,他的心卻像是漏了個洞,就像是幼年時他聽著母親和她的恩客在房間顛鸞倒鳳,自己趴在窗邊看鄰居家的孩子結伴去私塾那般,空洞,又麻木。

薑歲不知道該不該怨他的生母,那個女人病的快要死了時,將他送回了薑家,遇到了他那同父異母的紈絝兄長,如果他沒有回薑家呢?

娼妓之子,又生了張勾人的臉,在市井之中,也不見得能活的多好。

好像從出生開始,他這爛的一塌糊塗的命就注定了,可他偏不認命。

到達妖界後,薑歲就像是被應持月遺忘了般,隨意的丟在了宮殿之中,起初殿中侍奉的妖物還對他多有尊敬,等察覺到應持月隻是心血來潮將他帶回來後,就開始以折磨他取樂,脆弱如螻蟻的人類在妖界格格不入……或許,他比螻蟻還不如。

薑歲再一次用匕首割下肩頭的肉時,終於承受不住的蜷縮在床上哭出了聲。

不知道是哭這爛泥般的人生,還是哭肩頭永遠洗不掉的烙印。

“怎麼又哭的這麼可憐。”忽然有人的聲音在床邊響起,薑歲慢慢抬起眼睫,看見應持月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剛從什麼遙遠的地方回來,有些風塵仆仆,那雙暗綠色的眼睛裡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坐在床邊,垂首在薑歲傷口上一舔,白皙面頰上沾染上鮮紅的血,豔麗驚人。

薑歲抖了一下。

他聽說妖是會吃人的,應持月是要吃了他嗎?

“怕什麼。”

應持月笑出聲,他屈起指節擦去薑歲的眼淚,舌尖在自己唇邊舔了舔,“嗯,你的血是甜的。”

“……”薑歲慢慢拉開自己淩亂的衣襟,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你還要嗎?”

應持月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抱起他,讓他面對面坐在了自己腿上,在他耳邊道:“不怕我吃了你?”

薑歲抓著他的衣服,不敢看他已經緩緩變成豎瞳的眼睛,側過臉,沒說話。

這輩子活的很慘,十七年裡一件好事沒有遇到過,但他沒有想過死。

他要活下去,他還要活的比所有人都好。

應持月濕熱的舌尖落在了薑歲的傷口上,他將那些溫熱的鮮血舔舐乾淨,薑歲悶哼出聲,不自覺的揪住了應持月的長發,揚起脆弱的脖頸,眼前模糊一片,急促的喘息。

好癢,又好痛。

但痛才好,痛著,他就知道自己還活著。

“你看你,這麼嬌氣,又哭。”應持月吻了吻他纖薄的眼皮,嗓音沙啞:“我說過了,你哭的時候很漂亮,這麼漂亮,我真會忍不住把你吃進肚子裡。”

薑歲抿著唇角,似乎有些害怕,應持月又笑了一聲,道:“你肩頭這麼多疤痕,一直想要剜掉春風印?”

被應持月舔過的傷口開始飛快愈合、結痂、傷疤脫落,又變作白皙無暇的肌膚,桃花印記愈發清晰。

“……我不喜歡。”薑歲哭著說:“我不喜歡這個東西。”

應持月拍拍他的背脊,像是哄孩子那般:“不喜歡洗掉就是了,哭什麼。”

“它洗不掉。”薑歲哽咽,“我剜過它四百零一次,最深的一次都可以看見骨頭,但最後它還是會長出來。”

“我問過一度春風的人,這東西隻有用極北之地的雪獸之血才能洗掉。”應持月手指劃過薑歲清瘦的肩頭,吻了吻他顫抖的肩胛,“恰巧,前幾日路過,順手宰了那畜生。”

極北之地的雪獸哪怕是大乘境都不敢輕易招惹,薑歲知道這東西可以洗去春風印,但對他來說,知不知道沒有任何區彆,因為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連給雪獸塞牙縫都不夠。

“以後彆在床下哭。”應持月把人抱起來往外走,步伐緩慢悠然,嗓音含著沉沉笑意,“眼淚留著在我床上慢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