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副樣子,寧涼想起墨雲笙所說,需要他幫忙的事情,隻能從納戒裡拿出兩瓶二鍋頭,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蕭沉陌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酒。”寧涼說,“你不是最喜歡嗎?”
蕭沉陌看了她一眼,還是拿起一瓶,看著奇奇怪怪的包裝,疑惑地問:“哪裡買的酒?”
寧涼胡謅道:“上次去幽冥鬼界,在鬼市上看見的。”
蕭沉陌帶著一絲絲懷疑,但還是擰開了蓋子,沒有立即喝,而是聞了聞,眉梢微微動了一下。
他喝了一口,嘴角邊露出一抹笑:“看著不起眼,卻也算得上醇厚的好酒。”
說完之後,他頭頂上黑色的進度條跳了一下,從90%,變成86%
寧涼感歎,蕭沉陌黑化的原因雖是為了這個世界,然而他酒鬼的人設,還真是屹立不倒。
蕭沉陌喝了酒之後,便說:“你要怎麼幫忙?”
兩瓶二鍋頭,就讓他願意幫忙了?
男人不值錢起來,真是……令人震驚。
寧涼看向墨雲笙,她其實也不知道蕭沉陌能做什麼。
墨雲笙道:“凡人無法殺死天神,同樣的,凡人的力量,也無法毀去神器,尤其是高階神器。”
他這麼一說之後,寧涼立刻恍然大悟。
‘神音’是一件不同凡響的神器,容納它的容器自然也非同一般,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後患,自然要毀了容器,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容器便能感應到殷念雪體內的‘神音’。
而他們都是凡人,隻有蕭沉陌,他神骨未斷。
他依舊是神。
隻有他,能毀掉容器。
不得不說,墨雲笙的考慮十分周到。
寧涼自己,隻想用什麼特殊手段,能屏蔽殷念雪的氣息,最好能隔絕‘神音’和和容器之間的感應。
沒想到墨雲笙直接一招釜底抽薪,他能成為戰神是有有原因的。
“容器在天雲宗被毀,恐怕魔族不會善罷甘休。”蕭沉陌說。
墨雲笙但笑不語:“在天雲宗,不代表是天雲宗的人毀的。”
蕭沉陌一臉正氣地看著他,等著他解釋。
寧涼覺得墨蘅君這樣的人說出陰謀詭計有損他的仙氣,便說:“我們假扮成宿劍莊的人。”
蕭沉陌:……
他皺著眉,極其不讚同地看著她,但想來想去,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忍氣吞聲地問:“為何是宿劍莊?”
寧涼認真地分析:“夜星現在是北鬥仙宮宮主了,我總不能坑他吧?般若教全是和尚,我的頭發和我的命一樣重要,一根都不能少。”
“合歡宗呢?”
寧涼心想合歡宗可是女主所在的宗門,哪有上趕著得罪女主去找死的?
不過她也不能這麼說出來,顯得她很沒出息,她說:“合歡宗弟子修的狐媚妖術,我假扮起
來不太像。”
蕭沉陌冷笑:“你不用假扮,已經很像了。”
寧涼也冷笑:“我能扮得像,你能嗎?動手的人難道不是你?不過,你要是想,我倒是可以配合你一起,我也想瞧瞧,你學合歡宗弟子一般塗脂抹粉,扭捏作態是個什麼樣子,一定很妖嬈吧?”
蕭沉陌臉色一綠。
墨雲笙抿唇輕笑:“那就宿劍莊吧,阿陌,你去準備宿劍莊弟子的服飾和武器,小涼就去調查皇甫少炎把容器放在什麼地方。”
蕭沉陌點點,便站起身,準備離開,低頭看見寧涼還坐著,冷冷道:“走吧,不要打擾雲笙休息。”
寧涼看向墨雲笙,隻是這麼一會兒,他面色似乎又蒼白了一些,顯得眉心紅痣更加鮮豔了,初春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似乎都沒有半點兒溫度。
好像一尊充滿裂紋,已經瀕臨破碎的瓷器,輕輕一碰便會分崩離析,化成數不清的碎片。
寧涼連忙站起來:“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費心勞神了。”
墨雲笙微笑著點點頭。
寧涼和蕭沉陌一起離開問藥閣,兩人沿著山路走下山時,寧涼還是忍不住問:“他的身體,究竟怎麼了?”
蕭沉陌道:“在忘川河裡,整整百年,神骨崩碎,而沒有神骨,他也不過如凡人一般,如何抵禦忘川河裡帶來的寒氣?”
寧涼想起跳進忘川河裡撈‘不朽之燈’的時候,不過短短片刻,都差點兒要了她半條命。
墨蘅君的百年,是怎樣的痛苦折磨,她不敢想象。
“有什麼可以幫他嗎?”
蕭沉陌瞥了她一眼,神情不冷不熱:“你若真想幫他,就在他熬儘所有生命之前,多陪陪他吧。”
寧涼道:“我是真的想救他,如果有什麼靈丹妙藥,我上天入地,也會為他找來。”
“如果真有這樣的靈丹妙藥,你以為父神會放棄一位六界中最強大的戰神嗎?”
言下之意,連天上那位神王都無能為力,寧涼又能怎樣?
他們都一樣,隻能眼睜睜看著墨蘅君如燭火一般,一點點熬儘生命,最後徹底消散。
寧涼隱隱皺眉,這種感覺,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她厭惡一切失控,一切無能為力……
“寧涼。”蕭沉陌忽然停下腳步,站在一株剛剛抽出綠芽的樹下,轉身看著她,“所有人都記得,隻有你遺忘,你知道是一件多幸運的事嗎?”
寧涼一怔。
蕭沉陌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遺忘的人是墨蘅君,既然注定要灰飛煙滅,那麼在此之前,能開心一點,總是好的吧。”
寧涼無言以對,她垂下眼眸,慢慢往前走去。
世上當真沒有能挽救墨雲笙的靈丹妙藥嗎?她不相信。
她可以拒絕妖神的約定,可以找到‘不朽之燈’,每一次,都在逆天改命不是嗎?
若有天命注定,她也不怕逆天而行。
看著寧涼的背影慢慢
消失在山道之下,蕭沉陌的視線久久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
皇甫少炎對容器看得十分嚴格,寧涼用【神照】把他們住的地方掃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無奈之下,隻能讓歐陽照放出他那些小青蛙,隨時注意著他們的動向。
夜深人靜
寧涼把桌上的召喚法陣擦去,結束每天例行的召喚。
今天又召喚了一堆沒用的東西。
寧涼剛想把盜夢鼠拎出來,看看他能不能盜到皇甫少炎或是皇甫幽夢的夢境。
忽然有人敲門。
寧涼愣了一下,這麼大半夜,誰還有事找她?
“進來。”她開口。
清涼殿的大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少年面如寒霜地走進來。
“洛岐?”寧涼看著他,“這麼晚了,你有事?”
洛岐眼神不善地盯著他,雖然他長得好看,可這眼神也讓寧涼心裡一抖。
“你這是什麼眼神?”
“你又是什麼意思?”洛岐反問。
“什麼什麼意思?”寧涼打量著他,“和魔族公主相處不愉快嗎?”
“我與她並不熟。”
“你騙誰?”寧涼好笑地說,“不熟,她能一口一個‘洛岐哥哥’的叫你?人家可是為了你來的。”
“幾年前,我一次外出,偶然救了被妖族圍困的她,那時我以為她隻是個柔弱無依的女孩子,便將她送回她兄長身邊,我那時才知道他是魔族公主,他們邀請我去魔界,我也拒絕了。回來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們。”
寧涼聽到最後,眼睛一亮:“好一出英雄救美!”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造就了多少風流佳話啊。
洛岐怒道:“你到底有沒有聽出我的意思?我不想再去招待他們,你換個人吧!”
“不行。”寧涼直接拒絕。
“為何?”
寧涼語重心長地說:“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你的‘滅情咒’需要一個癡心愛你的人才能解開,這魔族不公不就是現成的?她現在已經很喜歡你了,隻要你稍微努力一下,她一定對你死心塌地,到時候,彆說讓他喂你喝點兒血,讓她把心掏給你,她也願意。”
洛岐斷然拒絕:“我不需要。”
寧涼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你把衣袖拉起來,我看看‘滅情咒’走到哪裡了。”
洛岐下意識將手往身後一挪。
“我控製得很好,不用你操心。”
“洛岐,你不用騙我,我今日也看到了,‘滅情咒’已經蔓延到小臂上了,你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怎麼可能完全不動情?這位魔族公主喜歡你,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知道你不想做這種卑劣之事,但若她心甘情願,又有什麼不可以?”
洛岐抿住唇,眼睫微微垂下:“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她幫我解毒,你也不用為我操心,【回天玉】在你手中挽救了天雲宗,也算物儘其用,你並沒
有欠我什麼。”
寧涼看著他一副堅定地樣子,也有些佩服。
身為男主,確實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道德底線。
他不會為了自己,去利用一個無辜的少女。
‘滅情咒’岌岌可危,他都沒有動搖。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不勉強你,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不過,我讓你陪著他們兄妹,也並不隻是為了這一件事。”
“還為了什麼?”
寧涼道:“為了你師姐殷念雪,她是魔族要尋找的那個巫女。”
洛岐抬起眼眸,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驚詫。
“皇甫少炎帶著一件容器,可以感應到殷念雪身上的神器‘神音’,我有辦法能破壞那容器,隻是目前還不知道他將容器藏在哪裡,你跟著他,也可以試探一下。”
洛岐方才的惱怒漸漸消退了下去,是這個原因她才讓他去陪伴魔族公主,似乎讓他更容易接受一些。
“皇甫少炎身邊有一個人,很奇怪。”洛岐立刻說,“這人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吃,不喝,不睡,自然也不拉撒,他寸步不離地跟著皇甫少炎,起初我以為他是護衛,可後來,我發現皇甫少炎似乎有意在保護他,不讓任何人靠近他。”
寧涼眼睛一亮,讚許地看著他:“厲害啊,這人如此詭異,多半和容器有關。”
“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血腥味,我第一次看見他,便覺得不舒服。”
“你明天能不能想辦法試探一下他的身手?”
洛岐皺眉,俊臉一片寒霜,看得出他不情願,不想去陪伴什麼公主,他今天已經被煩了一天了。
寧涼立刻淒慘地說:“這也是為了你師姐啊,你知道她有多慘嗎?她是上任魔君的養女,本來有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皇甫少炎和他爹造反後,殺了她全家,她千辛萬苦才逃出來,如果被抓回去,你知道下場會有多慘嗎?”
洛岐:……
“我……”
“小七!”寧涼一把捂住他的嘴,“既然拜入天雲宗,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殷念雪和你平時雖然沒什麼交集,但你們在秘境中也一起曆練過,算是感情深厚了,師尊平時怎麼教你的,要團結友愛,同門之間互相愛護,所以,不許你拒絕!”
洛岐愣了一下,她手軟的掌心貼上他臉和嘴唇的一瞬間,他腦子裡‘嗡’地一聲,像是一團光驟然炸開,一瞬間奪去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
而讓他迅速回神的,並不是她不找邊際的一通忽悠,而是手臂上‘滅情咒’瞬間上漲,幾乎爬過了他一整條小臂!
鑽心蝕骨的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上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他忽然按著手臂俯下身,單膝跪在地上,拚命咬著牙,口中幾乎盈滿了鮮血,都沒能把那一陣劇痛壓製下去。
為什麼?
為什麼?
他渾身顫抖,面色蒼白,可在那張妖孽般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猙獰,隻讓人覺得心中一顫。
寧涼被他這樣嚇了一跳,連忙挪開自己的手,蹲下去看他。()
洛岐,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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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岐咬著牙,滿口都是血腥味,冷汗從額頭滑下,沾濕了他漆黑濃密的睫毛。
他緩緩抬起眼眸看著她,無法抑製的痛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他。
他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向前倒下去。
寧涼手忙腳亂接住他,他看著是個少年,身體卻十分沉重,壓得她差點兒喘不過氣來,還好,寧涼想起這是在修仙裡,她是一個有修為的高人。
身上湧出靈力,輕輕托著他,想把他放在地上,可看他這麼虛弱的樣子,未免有點兒無情。
算了,還是讓他去床上躺著吧。
寧涼將他挪到床上,這才掀開他的衣袖一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已經穿過小臂,慢慢朝著上臂蔓延而去了。
原來是‘滅情咒’發作了。
沒想到這‘滅情咒’如此厲害,以洛岐的修為,能夠在‘仙門大會’中輕鬆拔得頭籌,卻連這‘滅情咒’片刻的痛苦都堅持不下去。
好霸道的毒。
究竟是什麼人,竟然對他下如此毒手?
寧涼使了一個潔淨術,將他身上收拾乾淨,而後想起什麼,從納戒裡拿出夜星沒有吃完的‘清心丹’,塞了兩顆到他口中。
清心丹能凝神靜氣,讓人心平氣和,摒除一切雜念。
七情六欲,也算雜念吧,隻要腦子裡不想,應該就沒事了。
塞了兩顆她覺得還不夠,畢竟發作得這麼凶猛,想當年夜星隻是脾氣暴躁一點,每天都要吃三顆呢。
多吃幾顆吧。
寧涼一連塞了七八顆‘清心丹’到洛岐口中,正要塞第九顆的時候,少年睫毛一顫,幽幽轉醒了。
滿嘴的甜膩味道讓他皺起眉,可是睜開眼睛看見寧涼的臉,又下意識挪開了目光。
不敢看她。
一看就好痛。
“好受一點了嗎?這‘清心丹’是墨雲笙親手煉製的,很有用,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心平氣和多了?”寧涼問。
“我有藥。”洛岐抬起手,納戒中掉出一個小瓶子,他因為痛得手都在顫抖,沒有拿穩。
“我來吧。”寧涼撿起藥瓶打開,倒了兩粒丹藥出來,準備親手喂他吃。
“不必。”洛岐偏開臉,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不讓她碰他。
寧涼想起他對覬覦他的寧暖那麼排斥和厭惡,自己和寧暖長得一樣,他當然接受不了一點點親近。
他這個人,愛憎分明,從來接受不了一點點逾越。
寧涼隻好把丹藥放在他手中,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掌心的瞬間,她沒有看見他忽然閉起眼睛,痛得眉頭幾乎緊緊皺在一起。
他迅速把丹藥放入口中,胡亂咽下去。
一股清涼在體內散開,才讓他稍稍好受一些。
寧涼看著他的樣子,帶著滿臉歉意說:“抱歉,我
() 不知道‘滅情咒’發作起來這麼痛苦,還說了那些調動你情緒的話,我知道你一向很重視師門之情,也把天雲宗當成自己的家,殷念雪的事情,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難過。()”
洛岐微微抿唇,沒有解釋。
他痛並非因為殷念雪。
他對殷師姐一向敬重,聽到她的事情也會難過。
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何,被她碰到的一瞬間,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決堤了,從此不受他控製。
我這樣說,隻是希望你能幫忙,那件容器事關重大。?()_[(()”寧涼看著他的神情。
吃下丹藥之後,他神情明顯輕鬆了許多,隻是神色卻比方才更加冷漠,透著一種讓她摸不準的不近人情。
寧涼問:“你是不是生氣了?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讓其他人去也是一樣的。”
就是其他人恐怕不能像他一樣接近皇甫少炎兄妹。
“沒有。”洛岐冷聲開口,“既是殷師姐的事情,我理所應當幫忙。”
“真的?”寧涼滿臉驚喜,“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洛岐淡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天會繼續幫忙,而後想起身離開,可是微微側過頭,一陣淡淡的香氣驟然鑽入鼻端,他怔了一下,這才驚覺自己躺在她床上。
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滅情咒’似乎又有了卷土重來的趨勢。
洛岐片刻都沒有猶豫,撐著身體站起來,迅速離開她的床,似乎床上長了嘴會吃了他一樣。
那種迫不及待逃離的姿態讓寧涼一陣無語。
這小王八蛋,就算嫌棄,也不應該這麼明顯啊!
她的床,可是每天都用潔淨術清理的,一點兒怪味都沒有好嘛!
之前看他那麼淒慘的樣子,她才好心把他挪到床上的。
洛岐將略有些淩亂的衣服整理好,才平淡地開口道:“我走了。”
寧涼:“滾蛋!”
洛岐匆匆離開之後,寧涼才想起來,寧暖之前對他下藥,想對他霸王硬上弓,難不成就是在這張床上?
她難道無意間勾起了他什麼不好的回憶吧?
嗬……那也是他活該。
寧涼施了一個潔淨術,重新把床鋪收拾好,召喚出盜夢鼠,看它盜來的夢境。
.
洛岐一個人,踉踉蹌蹌走上鳳鳴山。
耳畔呼呼吹著冷風,雖是初春,可鳳鳴山山勢高,山巔依舊還覆著沒有融化的冰雪。
他一邊走,一邊忍著身體中的劇痛,儘管離開她很遠了,還是無法散去。
最終,他還是停下來,轉身看向不遠處依稀還亮著燈火的清涼殿。
他隻看了一眼,便閉上眼睛,身體向後一倒,倒進了身後厚厚的白雪中,無儘的冰冷瞬間爬滿身體。
即便這樣,還是好痛。
為什麼?
因為滾燙的體溫,白雪慢慢在身體下融化,浸濕了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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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涼的身體在黑暗中一直往下沉,知道沉入了底,她才緩緩站穩。
這是今夜盜夢鼠盜來的第三個夢境,前兩個都很無聊,無非就是少年男女不可言說的夢境罷了,帶點兒微微的黃。
現在這個,她也不抱期待。
眼前是一片夜晚的景色,漫天繁星,滿月皎潔,一排排梧桐樹在風中嘩嘩抖著葉片。
這麼多梧桐樹,這是哪裡?
寧涼不明所以,忽然身後有一聲輕響,她隨著聲音回過頭。
一片雪白的衣擺從梧桐樹上垂下,在月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微光,長發隨著風在夜色中揚起。
少年坐在梧桐樹上,略帶高傲的目光緩緩垂下,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紫色。
一張銀色的面具罩在臉上,露出少年美好的下頜線,他唇角微微勾起。
“你是誰?”他開口問,聲音清澈如風。
“你是誰?”她反問。
他忽然笑起來,伸手將臉上那半張銀色面具揭下,一瞬間,寧涼隻覺得整片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那種令眾生顛倒的美,在這個寂靜的黑夜,洶湧無聲地占據了一切。
她呆呆地抬起頭,看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我的地盤?”
他側過臉,低頭俯視著她,長發從肩側垂下,落在他修長的手指邊,雪白的肌膚和如墨一般的長發,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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