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番外(五)(1 / 1)

那天的事看似是個小插曲,卻像是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一樣劃在了兩人的人生中。

等到他們時隔多年再回首時,才恍然發現感情就是在那一刻開始決堤的。

中招成績出來後,三人不出意外地考上了一中,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林鳳鳴拿了市中招狀元。

這在他們家乃至周圍整個圈子裡都成了一件大事。

連向來不喜歡張揚的雲英都忍不住在派出所的工作之餘“不經意”提起“中考狀元”的事,更不用說燕雲了。

他跟人聯機打個遊戲都恨不得把“我弟是中考狀元”幾l個寫腦門上,還非得拉著剛睡醒的林鳳鳴隔著手機跟人炫耀。

林鳳鳴雖然天賦異稟,但在學業上從來不自傲。

他清楚地知道考試不是兒戲,哪怕有一萬的實力,也要為了避免萬分之一的意外而努力,故而他的初三過得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彆,甚至更辛苦一些。

眼下好不容易放了假,其他人出去玩的出去玩,上預科的上預科,林鳳鳴卻隻想在家把過去一年沒睡的覺給補回來。

燕雲怕他白天睡多了晚上再睡不好,於是下午就不讓他睡,拉著他坐客廳打遊戲。

可林鳳鳴總能找到辦法,玩遊戲異常消極怠工,點了燕雲跟隨後扭頭就往人肩上一靠,閉著眼便睡起了午覺。

於是燕雲一手抱著弟弟防止人睡著了摔到地毯上,一手打著遊戲,嘴上還跟人炫耀著自己家出了狀元的事情。

雲燕作為家裡考的第一好的,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和閨蜜打網球,從臥室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間隻覺得這人幸福得有點礙眼了,忍不住嘲諷道:“哎喲,不知道的還以為某人自己考了狀元呢。”

能考上一中,燕雲的成績拿到外面顯然也是不錯的,但在家裡就隻能墊底了。

但他聞言難得沒跟雲燕吵架,反而關了遊戲語音冷哼一聲道:“我家寧寧拿了狀元四舍五入等於我拿了,怎麼,你嫉妒啊?”

他連林鳳鳴的小名都不想讓遊戲那頭的人聽見,靠在他肩頭的林鳳鳴聞聲呼吸一頓,很快又恢複了平緩。

“寧寧身上寫你名了?他是你弟弟就不是我弟弟了?有什麼好嫉妒的,幼稚。”雲燕撇了撇嘴隨口道,“他又不是你老婆。”

此話一出,屋內不知怎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燕雲下意識看了眼沉睡在肩頭的林鳳鳴,見對方什麼反應都沒有後才驀然鬆了口氣。

雲燕看到他這幅古怪的反應,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忍不住用氣聲道:“你——”

燕雲聞言反應極大,立刻扭頭警告似的看向她。

兩人在無聲中對視了三秒後,雲燕震驚得瞠目結舌,她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最終指了指燕雲,隨即比了個大拇指,又用口型比了個“你真牛逼”的字眼,轉身背著網球拍。

屋內一時間隻剩下遊戲的聲音,和他一起聯機的另

外幾l個人似乎正在詢問他是不是卡了,燕雲回過神後卻完全顧不上這些,他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他忍不住再次他看向靠在肩頭沉睡的人,見對方依舊沒什麼異樣後,他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而當他把目光收回去的一刹那,本該“沉睡”的人卻在此刻輕輕睜開了眼睛。

林鳳鳴靠在燕雲的肩頭什麼都沒說,任由那股剛剛睡醒的感覺暫時奪取自己的意識。

哥哥……?”他在燕雲耳邊打了個哈欠,“我餓了。”

遊戲中驟然傳來角色被單殺的聲音,燕雲沉默了良久開口道:“我弟弟餓了,打完這一把不打了。”

他技術極好,哪怕剛剛走神了那麼久,回過神後也能把局面帶回去。

那些人聞言當然一片哀嚎。但是個認識燕雲的都知道他那個寶貝弟弟對他是什麼概念,隻能認栽。

對於林鳳鳴來說,暑假過得有點慢。他對十幾l歲的年齡沒什麼留戀,隻想快點長大成年。

有些事,從青澀的少年人嘴中說出來沒什麼分量,隻有成年人才能去戳穿。

但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暑假過得實在是太快了,眨眼間不少人邁過了十五歲的門檻,一下子就成了高中生。

上了高中後,林鳳鳴本就極高的學習天賦越發彰顯無疑。

湊巧的是,他和燕雲又被分在了同一個班。

林鳳鳴冷中帶著被家裡人寵出來的傲,再加上第一次月考就一騎絕塵的成績:班上人有心和他接觸卻又有點害怕他。

燕雲樂得見此,卻又在心下為此而自責。

林鳳鳴從小到大沒什麼特彆親近的朋友,從某種意義上算來,他甚至缺乏最基本的社交。

燕雲本該為此發愁,卻偏偏生出了幽暗的竊喜。理智和情感在這一刻又一次扭曲在一起,攪得少年人迷茫又痛苦。

上了高中後,一開始兩人依舊是走讀。

高中的到校時間比初中還要早一十分鐘,林鳳鳴卻在上了高中後學會了熬夜,每次都要燕雲強製把他按在被窩裡才會睡覺,於是他早上就更起不來了。

就算哪一天好不容易不用人叫便自己起來了,那也是昏昏沉沉的。

如此一來一去間,難免又要挨訓。

一天,林鳳鳴被人塞了面包一路教訓到學校門口。

聽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後,他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斜了那人一眼:“管的這麼寬,你到底是想當我哥還是想當我彆的什麼啊?”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凝滯了。

看著沉默到半晌無話的燕雲,林鳳鳴腦中剩下的那點困意也消散了,他的神情不知怎的有點發冷,隨即也收回了目光,沉默著走在校園的道路上。

然而此刻的燕雲已經被名為道德的鎖鏈捆得喘不出氣,他幾l乎把牙齦咬出了血,才勉強壓抑住本性。

於是他罕見地忽略了林鳳鳴的情緒,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句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知道不能這麼下去後,卻遲遲沒有動靜。

很難說他是真的在糾結,還是故意在放任自己陷入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隻能維持現狀的境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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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幫燕雲下定決心的是某個夜晚,他做的那個有點奇怪的夢。

那夢真實的不像樣子,依稀辨認間,夢中的他似乎已經成年了。

他洗完澡靠在床頭拿著電話和人說著什麼,交流的內容非常模糊,似乎是關於什麼電影的,記不清楚了,這部分倒是很符合夢的特征。

可接下來的事卻真實到仿佛真的發生過一樣。

燕雲聽到一旁傳來了什麼聲音,他下意識抬頭,隨即驀然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來人。

林鳳鳴剛剛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他連頭發都沒擦,僅套了件襯衫,下擺還帶著點水漬,被暈得半透,貼在大腿上。

燕雲不止一次想象過未來的林鳳鳴,可沒有哪一次像夢中這樣,這麼……

夢中的林鳳鳴和他對視了三秒後突然勾了勾嘴角,就那麼赤著腳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後,俯身攀住了他的肩膀,極其自然卻又極有技巧地親了上來。

哪怕是在夢中,燕雲還是驟然僵在了床上,手中的手機不知道何時不見了,於是他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今天怎麼這麼純情啊……”林鳳鳴一手捏著他的下巴,一手輕飄飄地順著他的喉結向下,“哥哥?”

燕雲驀然驚醒。

那股從夢中帶出來的心悸尚未消退,他便看到了沉睡在枕邊的人。

他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樣,忍不住低頭,可即將觸碰的那一刹那,理智驟然回籠。

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過了良久燕雲突然掀開被子下了床,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中緩緩傳來了水聲,而在花灑之下的人,此刻的身體是滾燙的,可是心情卻宛如跌入了穀底。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剛剛那一刻如果失控會發生什麼。

燕雲驀然閉了閉眼,但他不能。

雖然沒有正式落戶,但林鳳鳴和他的親弟弟也沒有什麼差彆。

心臟被勒得幾l乎喘不過氣來,可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並未放過他。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些夢來的也很有規律。

一般都是他白天心動不已時,晚上才會夢見那些事。

而一周裡……他甚至能夢到五次不同的夢。

如此頻繁的夢境使得燕雲甚至都有些分不清現實了。

以至於他白天和林鳳鳴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時,看到對方平靜如玉的側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林鳳鳴套著圍裙,沾了一手的面粉讓他過去幫忙挽起袖子,卻趁著他湊過去時故意低頭吻在他側臉的情形。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最終燕雲個自己找到了一條出路——他選擇了住校。

林鳳鳴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吃早飯,全桌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齊刷刷地看向他,林鳳鳴

動作一頓,隨即神色如常道:“哦,我知道了。”

見他都不反對,其他人自然沒什麼彆的意見了。

行,下周給你去辦住宿。??[”燕九州道,“寧寧想跟你哥哥住校嗎?”

燕雲攥著筷子的手一頓,林鳳鳴聞言卻搖了搖頭,夾了口菜道:“我走讀就好。”

明明是自己選擇的結果,可當燕雲真的發現林鳳鳴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時,心下卻又宛如針紮一般密密麻麻地泛起了疼。

雲燕上了高中後就考了競賽班,天天神龍不見尾首的,沒空在家。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古怪了。

分開的第一周,林鳳鳴正式開始一個人上學,兩人的氣氛徹底僵了下去,連同班同學都能品出不對勁來,可兩人依舊無事發生的樣子。

看似是在跟對方較勁,但細想來,其實都是在跟自己暗暗較勁。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有一天,林鳳鳴背著書包一個走在回家的小巷中,年級第五的男生鼓起勇氣追上林鳳鳴道:“那、那個……你就是林寧安?我、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

林鳳鳴腳步一頓,竟也允許了他的跟隨。

這事原本燕雲並未在第一時間得知所以當他第一天早上看到走在林鳳鳴身邊的那個人時,嫉妒和不可思議才來得那麼不可收拾。

一中規定隻有住校生才需要跑操,走讀生需要在住校生跑操完才能入校。

燕雲因此每天起的最早,在早操前提前到食堂把早飯吃完,這樣跑完操就能空出一部分時間去門口等人了。

然後他就在門口等到了林鳳鳴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男生在林鳳鳴身旁有說有笑地走著。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林鳳鳴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紮得人難受,燕雲驀然僵在了原地。

林鳳鳴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剛好抬眸看見他,他嘴角的笑意隨之一頓,進而淡了不少。

燕雲心下驟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意,那股被嫉妒灼燒的感覺幾l乎要把他吞沒了。

這股情緒在他聽到林鳳鳴和那人介紹自己時達到了頂峰。

林鳳鳴道:“這是我哥哥,燕雲。”

他隻是他的哥哥……而已。

那男生聞言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許討好的笑容:“哥哥好。”

林鳳鳴聞言卻皺了皺眉,扭頭看向了:“他也是高一的,沒比你大多少,你喊他名字就好。”

這話完全不像是在說自己親哥哥,倒像是在向人介紹自己的男朋友。

那話中的占有欲更是讓那男生一愣,可剩下的兩個當事人卻完全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燕雲壓根沒聽出來,整個人都被酸意淹沒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男生愣了三秒後才勉強笑道:“你好。”

他似乎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可燕雲沒記住。

接下來的幾l天中,林鳳鳴幾l乎每天都在和這個男生一起上下

學。

他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社交,這原本是燕雲想要的,健康、自由、獨立的林鳳鳴,可他親手把人放出去後,卻後悔了。

那些自以為是的放手,那些故意裝出來的大度,終於在這一刻被現實擊得支離破碎。

在某一天的晚上,看到林鳳鳴居然下了自習後居然沒走,一直等到那男生走到門口他才站起來。

那男生顯然是遇到了拖堂,見林鳳鳴居然還在這裡,一時間受寵若驚:“我、我以為你走了——”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林鳳鳴拎著書包神色淡淡道,“什麼事?”

那男生聞言卻一滯,忍不住瞟向了林鳳鳴身後的燕雲,而後小心翼翼道:“能在回去的路上跟你說嗎?”

林鳳鳴垂下眸子道:“走吧。”

於是兩人就這麼走了,頭也沒回,林鳳鳴甚至都沒看身後人一眼。

擔憂的事情終於成了真,燕雲終於忍受不了了,和同班的宿舍長請了假後,也顧不得什麼處分不處分的了,書包都沒拿便追了出去。

他跟了那兩人一路,心下不斷地暗示自己在履行當哥哥的責任,可聽到接下來的對話後,那點自欺欺人終於碎作了一地。

兩人走到那條窄巷後突然停住了,燕雲因為慣性差點衝上去,連忙刹住車後,還沒站穩便聽到那男生道:“寧、寧安……那個,我喜歡你。”

燕雲驀然僵在了原地,回過神後醋意混雜著嫉妒幾l乎要把他的大腦衝昏了。

“對不起。”然而下一秒,他卻在一片妒火中聽到林鳳鳴無比冷靜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燕雲聞言一愣,但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當場掀起了更大的妒火。

……是誰?!

那男生顯然也沒想到,愣了一下後連忙道:“沒、沒關係,我可以等——”

等你大爺!

燕雲怒不可遏地爆了句臟話,忍無可忍地從小巷地拐角處走了過去。

林鳳鳴背對著他,聽到他急促又沉重的腳步聲下意識扭過了頭,看到他卻並不驚訝,但那男生看到他倒是嚇了一跳,一副拱人家白菜被人當場逮到的樣子。

他們倆這幅樣子像極了小情侶被棒打鴛鴦的家長抓奸,顯得燕雲才是那個外人,這讓他更生氣了。

於是他隻能借著家長的名義合法地宣泄自己的嫉妒。

燕雲一邊唾棄自己的低劣,一邊冷著臉看向林鳳鳴:“林寧寧。”

那聲音一聽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聽到燕雲故意在外人面前喊自己的小名,林鳳鳴聞聲一顫,在原地站了三秒後,甚至不需要燕雲說彆的話,便轉身一言不發地向他走了過來。

棒打鴛鴦又如何呢?

燕雲在這一刻幾l乎被那種扭曲中摻雜著惡意的情緒給擊潰了,他抬手握住了林鳳鳴的手腕,抬眸冷冷地看向那個男生。

那男生被他眼底不加掩飾的敵意給嚇到了,那不像是警告自己弟弟追求者的哥哥,倒像是

……警告情敵的男朋友。

那男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驀然睜大了眼睛,而後拿起書包顫巍巍地倒了聲歉,轉身一溜煙跑了。

燕雲看著那男生慌不擇路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嘲諷道:“你喜歡的就這種貨色?”

他終於維持不住那副好哥哥的樣子了,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本性。

林鳳鳴手腕被人攥得發疼,卻還敢火上澆油道:“我喜歡的又不是他。”

燕雲被他一句話頂得半晌沒回過勁兒,於是惱怒中拽著人往家走,期間還不忘接過對方手裡的書包。

然而走著走著,他便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

短暫被打破的偽裝又被他撿起來穿上,燕雲打碎了那股酸意往心下咽,面上卻還要拿起兄長的“大度”和“責任”,一板一眼地教育道:“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不能早戀,你左耳進右耳出是吧?”

“沒有早戀。”林鳳鳴垂著眸子輕飄飄道,“高考之前我沒打算跟他表白。”

……那什麼玩意居然還要讓林鳳鳴親自給他表白?!

嫉妒幾l乎吞噬了理智,燕雲咬得牙都快碎了:“為什麼?”

“我打算和他考到同一所大學後再表白。”林鳳鳴走在充斥著夜色的小路上,頭也不抬道,“我不想在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和他在一起。”

如果單單是荷爾蒙的衝動,還不足以讓燕雲泛酸,可眼下是不一樣的。

林鳳鳴在理智地分析他和那條不知道哪來的狗人的未來,他從小對什麼事都淡然處之,唯獨對學習看得最重的弟弟,居然為了那個狗而忖度自己的大學誌願。

更甚者,林鳳鳴明明還沒表白,卻無比篤定隻要他開口對方便會答應他。

如此心有靈犀的樣子,襯得燕雲更像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燕雲突然感到了一股沒由來的惱怒、嫉妒和委屈。

昨晚還在夢中說要和自己永遠在一起的人,眼下卻站在他的面前,暢想著和彆人的未來。

明明是我小心翼翼捧到大的寶貝,憑什麼他轉頭就能把目光投向彆人。

小巷馬上就要走到頭了,燕雲卻突然升起了一股衝動,整個心頭都叫囂著把人按在牆上好好教教他該怎麼喊哥哥。

他甚至已經抬起了另外一隻手,要去按林鳳鳴的肩膀,可兩人剛好在這時邁出了小巷。

燈光混雜著月色照在燕雲的手上,皎潔的光照的那見不得人,隻能埋在黑暗中的心思越發幽深黯淡。

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燕雲一僵驟然清醒過來,最終他一並收回了牽著林鳳鳴手腕的手,而後若無其事的攥了攥手指。

剩下的路程中,月色如水一樣鋪在大地上,可兩人卻一路無言。

到了家,燕雲洗完澡一言不發地站在洗漱台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理智告訴他不該再和人睡在一起,書房或者沙發都是他不錯的選擇。

於倫理,那是他弟弟,於道德,那人已經有了心

上人。無論從哪個角度思考,他都不應該再越過那條線。

可燕雲還是沒有動。

林鳳鳴洗完澡出來,看向那個因為自己一句話而魂不守舍了整整一路的人,而後收回目光,無比自然地站到對方面前,在對方僵下的神色中,拿了吹風機遞給他。

燕雲接過吹風機,低頭給他吹起了頭發。

待頭發半乾後,林鳳鳴勉強滿意他的服務,於是終於大發慈悲地打了個哈欠,往他懷裡一靠道:“我困了,睡覺吧。”

這話像是赦免符一樣,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被這句話一筆帶過,而後粉飾太平,宛如無事發生。

燕雲直到再次躺在床榻之間時,整個人還感覺有些不真實。

黑暗之中,他忍不住看向枕邊緊閉雙眼,呼吸平緩而清晰的人。

眼神描摹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輪廓,燕雲心下突然沒由來地冒出了一句話——倘若我問心有愧呢??_[(”

那些白天中被迫的克製,包裹起的得體和懂事,終於在這一刻決堤了。

燕雲在沉默中品味著近乎讓他發狂的嫉妒,忍不住將手指搭在了面前人的喉結上。

他想掐著對方白皙的脖頸吻下去,看對方驀然睜開的,驚愕的眼睛。

想用筆在林鳳鳴頸側寫上自己的名字,讓每一個對他心懷不軌的人都知道,哪怕林鳳鳴喜歡他們也代表不了什麼,他的人永遠是自己的。

可所有濃烈而巨大的思緒,最終卻僅彙作了一個吻。

燕雲甚至沒敢吻那人的嘴唇,而僅僅隻敢把吻落在了對方的臉頰上。

然而在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閉上眼睛後,他沒有看到,那個他原本以為已經睡去的人緩緩睜開了眸子,看了他三秒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林鳳鳴做了個夢。

在夢裡,他沒能走出那個小巷。

那人牢牢地攥著他的手腕,將他按在小巷內狠狠地廝磨親吻,直到把他親到雙腿發軟,站都站不住,才含著他的喉結發狠道:“我真想在你這裡……簽上我的名字,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林鳳鳴有心嘲諷他連親都不敢親還在這裡說大話,可夢中的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軟著腰推拒對方:“彆,哥哥……該回家了。”

林鳳鳴清楚地知道,那是他心思的具象化。

他想要的,是對方在小巷中的發怒,是撕下對方那層風平浪靜的偽裝,看看下面藏的到底是什麼。

都說同床異夢,可在今晚,他們的夢境無比相似,似乎在這一刻相融了。

“誰是你哥哥?”燕雲在夢中肆意發泄著白天的嫉妒和醋意,“你叫過他哥哥嗎?”

可林鳳鳴居然顫抖著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唯一的稱呼也被那狗搶去了,燕雲怒火中燒,掐著他的下巴道:“是誰?!”

林鳳鳴抬眸看了他三秒,輕聲道:“你管的這麼多,到底想做我的哥哥……”

白天曾經問過的話在夢中再次顯現,那人的睫毛在黑暗中不住顫抖。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所有的掩蓋和逃避終於無處遁形了。

林鳳鳴顫抖著睫毛,湊到面前醋意滔天的人耳邊道:“……還是想當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