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不要說(1 / 1)

身穿藍色連帽衫的男人走進客廳,在裡面眾人的注視下十分有禮貌地將其中一人從位置上請開,自己坐了上去。

下意識讓開位置的男人在旁一臉茫然,看著這位組織內有名的狙擊手代替自己坐在了自己位置上,然後熟練地操作起電腦。

“抱歉,能麻煩把燈開一下嗎?”正當他呆愣地看著電腦屏幕,忽聽身旁男人說道。

他看去,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正抬頭看他,雖在笑著,藍色鳳眼中卻如結了冰的湖面,冷漠而疏離。

“作為一個狙擊手,我還是想要好好保護一下我的眼睛的。”

跟在蘇格蘭身後一起進來的琴酒和伏特加也一起看向了他。

被三個代號成員盯著的男人大氣都不敢喘,連忙去開了燈。

連白天都拉起窗簾關著燈的房間終於亮起,諸伏景光這才回頭操作起電腦。

劈裡啪啦的打字聲在房間內響起,剛開了燈的男人不禁又靠了回來,偷瞄著。

一行行代碼在屏幕上顯現,將頭頂兜帽脫下後的蘇格蘭認真起來後臉上常有的笑容也消失了,面對著冰冷的屏幕,他微抿著嘴唇,隻有目光在隨著光標在緩緩移動。

而一旁看著的男人看著那一行行代碼漸漸入了神。

“最後出現的位置在哪?”蘇格蘭忽然又開口問他了。

男人心中一跳,指向屏幕上地圖的一角:“這裡。”

得到答案後的蘇格蘭沒再問,繼續敲著鍵盤。

男人站在蘇格蘭的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而房間之中又何止是他,琴酒和伏特加在進來後便沒再說過話,其他人也兢兢業業地加快速度。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格蘭敲擊鍵盤的聲音逐漸放緩。

“這是琦玉那邊部分交通攝像頭的界面。”諸伏景光離開鍵盤後,活動了下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發出了幾聲脆響,“隻有半小時,儘快找到。”

此話一出,其他電腦前的人精神一震,看向藍色連帽衫的男人的眼神仿若神明。

“倒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能力。”身後一隻手搭上了他身後的椅背,諸伏景光瞥到身側那抹銀光。

交通係統當然不會這麼容易進。

“之前無聊的時候發現的一個小漏洞。”諸伏景光沉靜道,他輕嗬一聲,“隻是這次之後怕是就要被發現了。”

能感受到背後琴酒落在他身上那審視的目光。諸伏景光不為所動,他活動著手指重新放回鍵盤上。

他瞄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Zero應該快要回來了。

在有了限定時間後,所有的人都繃緊了精神,將注意力全部集中,致力於在最快的速度上找到鬆葉會的車輛。

時間一點點過去。

“找到了!”一道充滿欣喜的喊聲驟然在安靜的房內響起,所有人齊齊看向他。

那人高舉的雙手在被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慢慢縮回,連挺直的腰板都漸漸

蜷曲,又小聲重複了一遍:“幾位大人,我找到鬆葉會的車了。”

諸伏景光回頭看著那人,在心中不著痕跡地呼了口氣。

而就在此時——

“看來我們回來得還真是時候。”含著淺淺笑意,熟悉的嗓音帶上其主人在這個身份下慣有的自信和些微的傲然。

諸伏景光扭頭看去。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站在門口,金發男人雙手隨意地插在兜裡,嘴角噙笑,紫眸淡淡掃過室內所有人。

而在他身後,背著長刀的黑發青年微仰著看著身前的人,相比前一人,他周身氣勢內斂,靜靜站在那如一副畫般。

而後,那雙灰眸慢慢移轉,落在了剛才大聲喊出“找到了”的那人身上。

於此同時,金發男人也悠悠開口道:“既然已經找到了……那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吧?”

他們又回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安室透坐在沙發上,寬大的黑色外套裹住身體,認真地看著面前茶幾上的地圖,諸伏景光坐在他的身邊,而東雲選擇站在安室透的左手邊。

僅著一件簡單的白T,脖頸修長帶出領口凸顯的鎖骨,T恤鬆垮卻又隱隱透出下方緊實的肌肉。

但顯然,比起他出門前,他身上少了些東西。

威士忌的外套是給波本了吧?伏特加來回看了幾遍,心中確認。

而且……

他目光落回金發男人的身上,對方微歪著頭,露出頸側,伏特加保證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人脖上沒有完全消退的曖昧痕跡。

第一時間,他莫名看向了一旁的威士忌。

沒想到啊……

他在東雲看過來的前一秒收回了目光。

“這個地方離鬆葉會在琦玉的地盤並不遠,是過去繼續跟蹤嗎?”諸伏景光出聲問道。

就在發現對方的同一時刻,琴酒就已經派出手下的人先行跟過去,防止對方又進入監控探查不到的位置。

“不。”琴酒想也不想反駁了,“他們可能不會回去了,抓住他們直接逼問。”

諸伏景光微微皺眉:“小心打草驚蛇。”

如果抓人反而被鬆葉會發現,後續的計劃就更難開展了。

“他們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安室透忽然開口插入道。

他的視線緩緩從面前地圖上移,直至對上琴酒的眼神,安室透敲了敲耳邊的耳機,琴酒認出了那是組織內開發的竊聽器配套用的便攜式藍牙耳機。

銀發男人明白了,他輕嗤一聲:“你把竊聽器放到了鬆葉會?”。

安室透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帶著些微自傲:“也不隻是我。”他牽起一旁東雲的手。

琴酒這才把目光移向東雲,但對面的人卻未分來半點眼神,他的右耳中也戴著一枚一模一樣的耳機。

裡面的聲音正是他一開始就放在那件商談用房間的竊聽器中傳來的,隻是現在應該是被貝爾摩德回收放在了

口袋中,收音並不清晰。

草川大和正在向易容後的貝爾摩德推銷著他們量產的炸彈,其中就提到了今天的這場爆炸。

原來之前在電車上的那場爆炸也是他們。東雲聽著耳機那頭草川大和帶著自豪驕傲的語氣向貝爾摩德介紹著他們炸彈的豐功偉績。

還嫌棄電車上的那次犯人太過蠢笨,但凡動手必定也是一場轟動的大案。

東雲眼中陰霾更深。

而身邊握著他手掌的男人語氣卻很平靜:“今天你們遭遇的那場爆炸中的炸彈,是鬆葉會提供的。”

安室透轉頭看向身邊的諸伏景光:“上次電車上的炸彈,也是他們。”

諸伏景光緩緩眨了下眼睛,心中頓時明白了,他也是知道那次事件後公安和警察就開始調查,既然Zero已經知道,也就意味著公安也會即將介入……

正當他這樣想著時,對面琴酒忽然出聲道:“說起這個……有件事忘記提醒你們了。”

諸伏景光看了過去。

“警察那邊最近對鬆葉會會有行動。”那雙綠色的眼眸在銀發下更顯犀利,他來回掃著對面兩人。

琴酒忽然提起這件事做什麼?東雲終於抬眼看向了對面的男人。

隻見銀發男人忽然笑了,唇邊露出了牙齒,仿佛像某種大型猛獸盯上了獵物即將咬上脖頸一般:“有時候我都要懷疑你們是老鼠了。”

【屏蔽異常呼吸一次,積分-70,倒計時:59分56秒,餘額:5005。】

隻是要懷疑。東雲將剛才放緩的呼吸恢複,同時在心內說道:謝謝。

【不用客氣,宿主。】

“如果真有這麼蠢的老鼠我倒是希望再多一些。”安室透笑出了聲,他攤了攤手,“要是我,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想看到警察。”

“那就加快任務速度,波本,不要被其他一些東西拖慢了你的動作。”琴酒看向安室透,對方脖頸上的痕跡讓他厭惡,他連帶著一起掃過旁邊的東雲,“小心再進一次警察大本營。”

“這次如果你們兩個都進去的話,可沒人來幫你們。”

東雲三人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他們好像的確都進過一次警察局。

琴酒望著對面三人,從鼻腔中哼出一道滿是譏諷的嘲笑聲,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

“這裡雖然不在鬆葉會地盤的內部,但是靠得很近,也算是鬆葉會成員的聚集地之一,已經確認了這裡全是住宅區。”

剛才查到的地點被他們放上了一個小小的旗幟,琴酒拿起馬克筆在地圖上方繞著這枚旗幟畫了一圈。

“南邊就是鬆葉會的地盤,裡面沒有監控。

“繞過去、抓人的時候不要太大動靜、在裡面解決。

“出發吧。”

“我和威士忌一輛,蘇格蘭你跟岩上一起。”剛出門,東雲便聽得安室透對諸伏景光說的話,他抬眼看去,看到了門口除了琴酒和一開始伊森本堂來接他們的

車,又多了一輛。

諸伏景光聞言也並未說什麼,轉身去了伊森本堂的那輛車。

反倒是東雲有些疑惑,但隨即安室透便拉著他上了另一台空車。

隻有兩人時,東雲一般都是坐副駕駛,他將身後長刀轉至身前,係好安全帶後又看了一眼安室透。

東雲並不知道自己的提示給安室透帶來了什麼,也自然猜不到安室透現在的想法,他望著對方,隻知道從自己說了朗姆那件事後,對方的情緒就有些奇怪。

前面琴酒和諸伏景光的車都已經啟動駛離,東雲轉過頭:“Amuro?他們都走了。”

金發男人像是終於被喚醒了般,他慢慢抬頭,卻還是沒有去啟動車輛,安室透慢慢轉頭,看著身旁的東雲。

幾乎完全浸在黑暗中的車輛,隻有車前不遠處的路燈投下的燈光照亮了一點點對方臉上的輪廓。

發現臥底的憤怒在後面一點點冷靜下來後,安室透便發現了另一件事。

東雲。

安室透伸出手,輕輕撫上對方的臉頰,帶著薄繭的大拇指在那張淡紅唇角上的傷疤上輕輕撫摸著。

公安或者警察中有組織的臥底並不奇怪,他們能夠想到往組織中安插臥底,那麼組織肯定也會反過來,公安內部一直也在自查。

如果隻是今天琴酒提起,有了一天時間差後範圍就要擴大許多,而東雲將朗姆得知的時間精確到了分鐘。

係上安全帶後的人動作受到了限製,他靠在椅背上,眼神還透著對自己行為的茫然,卻沒有退後。

哪怕此時自己用槍抵在他的胸口可能都不會受到抵抗吧。安室透心想。

安全帶壓亂了衣物,空起的領口偏移,露出了鎖骨末端上已轉為深紅的印記。

面前是他的戀人。

安室透一邊信任著東雲不會隱瞞自己任何事情,卻又一邊覺得對方身上有太多他無法看破的事情。

他像是知道了什麼,卻又無法直接告知。

安室透不禁又向東雲靠近了些,望著那雙眼睛,似乎想要從中探尋出來些什麼。

傷疤上的拇指越壓越重,幾乎將東雲的唇角壓得變形。

東雲隱約覺察出安室透的心不在焉,卻又聽得安室透的提問。

“東雲。”

“我在。”他抬眼看向安室透,耐心等待著。

“今天下午,真的除了爆炸,就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了嗎?”

僅僅是爆炸,就對你產生了這麼大的影響嗎?

安靜的夜中,連夏日蟬鳴都已逐漸消失的秋日,不遠處的路燈在此時忽然閃了幾下。

安室透緊盯著東雲的雙眼,看到這個問題後對方緩緩眨了眨眼睛。

東雲微微垂眸,向側下方看去——是思考的眼神。

又隨即再次與他對視。

“我遇到了鬆田警官。”

鬆田?安室透一愣。

“他……過來拆彈。”東雲

斟酌著用詞,“爆炸的時候,他就在上面。”

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安室透心中一緊,但下一刻東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灰眸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我有點擔心他受傷。”

“但幸好他沒事。”

擔心同期的心一點點落下,安室透捧著東雲臉的手稍有放鬆,但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擰起的眉頭。

一種絕不可能的可能性浮現出他的腦中,安室透的瞳孔輕輕震顫著,呼吸間都有些困難,他看著面前順從地貼在自己掌心中的人,在幾個呼吸後微微啟唇。

“你……”

“透哥。”在他將話說出口之前,東雲忽然喚了一聲。

他按著安室透的肩,向對方靠近。

直覺讓東雲意識到對方接下來要說出的話會戳穿某些近乎隻剩一層薄膜的隔閡,但他還是拒絕了。

淺金色的發輕撓著他的額頭,手掌交疊後相互傳遞的體溫。

身上的安全帶在扯著他想要將他拉回,東雲卻將他拉到了極致。

不要說,降穀零。

至少在我還沒有擺脫組織洗腦控製的時候,不要說。

相隔隻距幾厘米的兩雙眼對視著,滿心滿眼隻剩下對方。

溫軟的吻碰上唇角,安室透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對灰色眼眸,慢慢瞪大了眼睛。

東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安室透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眼睫在眨眼時扇動的微風,還有一點輕輕蹭過自己的睫毛,帶來的微不可查卻額外引人在意的觸感。

就像初見時回頭看過來的那個眼神,在許久後他終於知道那是當時的東雲對自己發來的求救信號。

又想起之前對方眼中略顯焦急地握住自己的手,然後對自己完整說出朗姆得知這個情報的全過程。

所以東雲,你這次這麼著急地告訴我,又是想要提醒我什麼呢?

片刻後,東雲稍稍退開,他望了眼窗外,另兩輛車已經離開很久了。

“還不走嗎?”他鬆開愣在原地的安室透,重新坐回座椅上,眨著眼,問道。

還要儘快救出水無憐奈。

東雲想了想,補了一句:“透哥你開快點吧。”!